第3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吉利!」他居然沒有提防到這一點!「妳們抓他做什麼?」他厲聲質問。
「你真笨,這點還用問,當然是用來威脅你了。」白靈芝兩手負在腰後,在霍煦陽身邊打轉著,眼光卻充滿好奇和欣賞。
「威脅霍某?」
她一臉笑語晏晏,
「沒錯,我想請你回家做客幾天,又怕你不去,所以只好把他抓走囉!如果你敢不從──那我就不把他還給你,而你又是個瞎子,沒人給你帶路,你是走不出這座山的。」
「姑娘,我們素昧平生,為何要如此刁難霍某?」他強力按捺住滿腔的怒氣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想做就做囉!」白靈芝聳聳肩,自己也想不通。
霍煦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姑娘究竟意欲何為?」
「其實我他不想怎麼樣,只是覺得你很有意思,想留你住個幾天,陪我說話解悶唄!」她一副無奈的歎口氣,眉宇間的稚氣依稀可見。
「你都不曉得我從小住在山谷裡,每天面對同樣的幾張臉孔,看都看煩了,好不容易遇到像你這麼好玩的人,不會對我唯唯諾諾,而且還敢開口訓我,我覺得很新鮮、很好玩。」
他眉頭一皺。早知道這名姑娘有這麼怪異的癖好,他絕對會謹言慎行。
「住個幾天之後呢?」
白靈芝香肩一聳,「等我膩了,自然就讓你們走囉!」
「好,希望姑娘說話算話。」
她偏著頭,一臉納悶的問:「你這人說話都這麼正經八百的嗎?」
「還請姑娘帶路。」霍煦陽不想跟她囉唆。
他自認向來都能隨遇而安,就算被迫也是一樣,即使她再怎麼刁鑽也無法影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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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妳今天一次帶兩個男人回來,萬一讓夫人知道……」同樣身穿素白衫裙,臉上蒙著紗巾的桔梗神色惶恐的問。
聽了她的話,白靈芝仍是一副無畏無懼的態度。
「阿娘那兒自有我擔待,不會連累妳們的。」就是因為親生母親寵愛她,無論她做什麼事,一向都不會加以干涉,所以才會養出她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
另一名侍女苻苓仍有些不安,「小姐,妳還是讓他們走吧!」
「我才不要!」她好不容易找到樂子,才不想這麼快就結束。
「難道你們不覺得他跟平常被我們捉弄的那些男人不太一樣嗎?他不但很有個性,而且不畏強權,就算落於下風,依然不卑不亢,不過就是太死腦筋、太正直了,要是能把這些缺點改一改就好了。"
桔梗心頭暗驚,"小姐莫非喜歡上他了?"
"我是喜歡他沒錯。"白靈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霍煦陽是第一個讓她瞧得順眼的男人,再說他的武功比她高,生得又俊,哪個姑娘見了會討厭他嘛!
聞言,她登時張口結舌,"小姐,他、他、他是個瞎子"
白靈芝皺了下俏鼻,對她嫌棄的口吻嗤之以鼻。"瞎子又怎麼樣?喜歡就是喜歡,就算他四肢殘廢了,我要是喜歡他,才不會計較那麼多。"
"可是……"
"好了,你們都別再說了!"微惱的嬌斥讓桔梗和苻苓閉上了嘴。"我的事我自己會負責,不要妳們管。"
兩人驚惶的垂下頭,"是,小姐。"
"小姐。"同樣裝束的蘘荷上前抱拳稟告,"奴婢已經將他們安頓妥當了。"
她眼中綻放出喜色,輕紗後的紅唇不自覺的漾出一朵勾魂奪魄的笑靨。"我現在就去看他。"
苻苓面有難色的大膽直諫,"小姐,現在是三更半夜,妳就這樣跑到男人房間裡恐怕不太好吧!"
「難道妳怕他吃了我?」不屑地朝她丟了一記白眼後,白靈芝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目送小姐雀躍離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三名女子神色各異。
「蘘荷,依妳看來,我們該不該把這事告訴夫人?若是知情不報,罪可是更重。」桔梗著急的問。
苻苓也有同樣的煩惱。
「是啊!我也正為這件事傷腦筋,小姐這樣一意孤行,夫人要是知道了,不曉得會發多大的脾氣。」縱使她們是九命怪貓也承受不起夫人的怒氣啊!
「妳們當真以為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夫人還被蒙在鼓裡?」荷蘘笑笑的反問。
兩人同時瞪大眼低呼,「妳是說夫人已經知道了?」
蘘荷冷靜的分析著,
「夫人雖然放任小姐的行為,但並不是毫不關心,你們不用煩惱該不該說,只要把分內的事做好,至於其它的事就沒有我們置喙的餘地了。」
「知道了。」也只有如此了。
第二章
被安置在客房裡的霍煦陽閉上眼,像尊化石般的坐在桌旁,將竹杖支撐在雙膝之間,兩手交迭在上頭,在規律的吐納之間,不讓任何雜念干擾到自己,也許是他早已置生死於度外,又或者是不認為這位姓白的古怪姑娘有傷害他的意思,臉上的神情平和閒適,即便身在龍潭虎穴中也毫不懼怕。
靜坐半晌,他微掀眼臉,心想距離天色大亮還有段時間,不禁掛念起尊敬的師父,以及諸位師兄弟,見他遲遲末返師門,鐵定心急如焚,可是目前的情況,已經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呀!』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
霍煦陽不由得側耳聆聽。「誰?」
「我。」來人除了白靈芝,沒有別人。
「姑娘深夜來訪,不怕遭人非議?」他板著嚴肅的俊臉問。
白靈芝故意繞著方桌走了一圈又一圈,欣賞著霍煦陽沉凝的表情,不知怎麼,她就是愛看他生氣,卻又無計可施的模樣,不禁噗哧嬌笑著,卻惹惱了霍煦陽。
「妳笑什麼?」
「我笑你問的根本是廢話,我要是會怕遭人非議的話,就不會帶你回來了。」她一派落落大方的入座,美目閃動著濃濃的促狹之意,
「這裡是我家,我愛來就來,誰要是敢嘴碎,我就讓他們生不如死!」她說的話明明駭人,但臉上卻漾著笑容。
霍煦陽下顎一縮,「姑娘的心思好惡毒。」
「罵得好!」她高興地拍了拍小手,想不到挨罵也是一種樂趣。
這下憶起她奇怪的嗜好,他馬上將臉龐別開,不再吭聲,免得稱了她的心。
「為什麼不說話了?」她兩手托腮,睇著他那張微慍的面容,對他的好感正逐漸增加當中,她過去見過的男人各個俗不可耐,唯獨他特別與眾不同。
他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霍某與姑娘無話可說。」
就猜到他會這麼說。白靈芝鼓了鼓嫣頰,猶不死心。
「可是,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譬如我想知道你的眼睛是怎麼瞎的?是天生的,還是遭到歹人的暗算?還有已經瞎了多久了?」
等了片刻,不見他開口回答,白靈芝也知他不屑跟自己攀談,不過他越不想開口,她就越想逗弄他玩。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是不是發燒了?"她故意探出一隻春蔥玉手,摸向他的額頭。
果不其然,霍煦陽立即像被沸騰的熱水燙著似的避開,整個俊臉拉得好長,讓她不由得吃吃笑著。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妳該避嫌,天色很晚了,請你出去。"他寒著臉下逐客令。就算身為囚犯,也有其自尊。
白靈芝笑容一斂,將小臉湊近他,兩人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的氣息。"要我出去可以,你只要告訴我眼睛是怎麼瞎的。"他越是不屑跟她親近,她就越是故意主動對他投懷送抱。
他又是氣惱、又是受窘。"姑娘不要逼人太甚,否則霍某就……"過於嚴厲的話,即使他再怎麼憤怒,還是說不出口。
"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捨得逼你呢?"她眸中飽含少女情懷,對霍煦陽的抗拒有些氣餒。"我只是太關心你了,只要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我馬上就走。"
"這是霍某的私事。」就連最親近的人,也沒幾個知道。
「好,那我就坐到天亮為止。」她和他槓上了。
「妳──」霍煦陽一時氣結,心中卻又有股很深很深的挫敗感,但礙於劍僮仍落在她手上,不能棄他於不顧──
「我這雙眼睛已經瞎了快十年了。」
「原來不是天生的,那究竟是怎麼瞎的?」美眸中不自覺的溢出關懷之色。
霍煦陽閉了下眼,「被人弄瞎的。」
「怎麼弄的?」白靈芝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吐露事情始末。
「約莫在十年前,當時我剛入門沒多久,在某日夜裡,來了一對母女,和家師起了口角,我在睡夢中聽見爭執聲,趕緊起來察看,就見家師與那名婦人打了起來,儘管當時自己武功不濟,但仍想要幫忙,卻被一名不過六、七歲的小女孩給暗算了。」
白靈芝喉頭倏緊,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怎麼個暗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