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下次要再敢說我不是男人就試試看。」他恨恨地撂下狠話。
邵堇兒乏味地瞄他一眼,「反正是不是也跟我無關,好了,記得每天都要換一次藥,傷口也要保持乾爽,不用十天就可以再去街上追女人了。」她將手臂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
「我從不在街上追女人,那太沒格調了。」他可不像有些富家公子哥的卑劣行徑,在路上就向女人搭訕,然後強行帶走。
她漾出淡淡的諷笑,「哦!我倒忘了,你比較喜歡上妓院嫖妓,不過玩歸玩,還是要小心一點,免得染上一些花花柳柳的疾病,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你……」他氣得七竅生煙。
「好了,我要走了,明天再來看你。」捉弄他似乎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邵堇兒愴然一笑,這樣到時她就能走得灑脫了。
滕伊瑀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狂飆地發出怒吼:「你明天不用再來了,聽到了沒有?」要是每天都要這樣受氣,不知會短少幾年的壽命,「逐電,明天不准讓她踏進這個門,要是讓她進來,我惟你是問。」
逐電無辜地歎氣,一向彬彬有禮、終年犯桃花的主子竟然拿一個小姑娘沒轍,還反過來被激得失去大情人的風範,莫非這位邵姑娘就是上天特地派來降服主子的使者?如果真是這樣,他到底要站在哪一邊呢?
第六章
6
這該死的逐電又死到哪裡去了?
滕伊瑀陰鷙地瞪視著大搖大擺登堂人室的人,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你又來幹什麼?」每天在這節骨眼上,該守在身邊的人就溜得不見人影,而她就這麼湊巧地進門,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有串通的嫌疑。
「你是明知故問,不感謝我還敢給我臉色看,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在他的傷沒好之前,她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小柱子已經起疑了,所以這兩天可能不得不走。
他陰沉沉地斜睨她,「又不是我要你來的,我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你大可不用再來看我的臉色。」「是啊!我這個好人已經送佛送到西天,就快可以輕輕鬆鬆地走人了。」邵堇兒佯裝輕快地笑道,再也沒借口來纏著他了,「該吃藥了,傷早點痊癒就不用再見到我這張討人厭的臉了。」
滕伊瑀傲慢地把臉一甩,「不喝!」
「真的不喝?」邵堇兒眉頭擰了起來,這人就是學不乖。
他俊目一閃,「喝就喝。」這次可不會再傻傻地受制於她了。
待她靠近他時,滕伊踽有些故意地用手撥向她的手,「匡當」一聲,手上的碗翻掉了,邵堇兒輕叫一聲跳開來。
「啊!」滾燙的藥汁淋在她的掌心上,一下子皮膚就紅起來。
終於扳回了一成,他正暗自洋洋得意的當口,卻發覺她只是背對著自己沒有反擊。
「你怎麼了?轉過來看著我。」他不習慣她的安靜,有些張皇失措。
她略帶鼻音地回道:「我……我再去幫你熬藥,你等一下。」
「你在哭嗎?」滕伊瑀喉頭發緊,本能地下床朝她走去,「是不是燙到手了?過來讓我看看。」
「我沒事。」聽見他下床的聲音,她這才回過頭,「你下來幹什麼?小心你腿上的傷,只是稍微燙到而已,沒什麼大礙。」
滕伊瑀堅持地拉過她的手,瞧見她左手柔嫩的掌心整個發紅,「該死,過來,我幫你塗藥。」不容她拒絕,在藥箱內找到擦燙傷的藥膏,以一種又輕又柔的力道幫她塗抹,心中微微地自責:「對不起,我不該故意把碗弄翻。」
她驚訝地仰起頭,烏眸圓睜,他居然向她道歉?他的表情認真,不像是在做假,邵堇兒的心冷不防一慌,原想要斷絕對他的暗戀,才老是整他、捉弄他,就是為了讓自己徹徹底底地死心,可是他一對她好,那株渴望又悄悄地冒出來,讓她的心又動搖了。
「你不必道歉,是我先惹你的,就算雙方扯平好了。」她表面上一再否認,內心已然沉淪了。
他倜儻一笑,笑亂了她的心,「好吧!我就大人大量原諒你了。」
邵堇兒翻個白眼,哼!才給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這男人真不能寵。
「我再去煎一副藥,你在這裡等一會兒。」說來說去還是要怪她的女性同胞,將他寵上了天才會造就出這種個性的男人。
滕伊瑀拉住她,「別去了,你的手燙傷了,等逐電回來我讓他去做就好了。」追根究底就是「心疼」,這兩個字並不陌生,可是從未像現在這麼真實地感覺過。
「好吧!」她被那雙灼亮的黑眼看得渾身不自在,「那……我要回去了,你快回床上躺好,要是扯到傷口我可不管。」
為什麼在一剎那間覺得她的長相越發耐看,那張可愛的臉蛋總是朝氣蓬勃、閃閃發光?一道奇異的暖流穿過他的心,他不願就這麼放她走了。「喂!你……」該說些什麼呢?
她橫睇著他,「我有名有姓不叫喂。」真是沒禮貌。
「咳——嗯,堇兒,你一直和你婆婆住在一起嗎?」什麼時候和女人說話這麼彆扭了,過去常掛在嘴邊的花言巧語怎麼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這聲「堇兒」叫得她小臉微赧,忙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其實不止,還有師父、師娘和小柱子,小柱子你也見過了,就是上回陪我去『玉樓春』的男孩子,他是我師弟。」
「師父?師娘?那麼你的功夫就是他們教的囉?」不再無端地動氣,他又恢復一貫閒散的姿態,無往不利的笑容又浮上嘴角。
沒必要跟他解釋太多,邵堇兒露出頑童般的粲笑,道:「可以這麼說,因為在山上待久了實在悶壞了,於是我們只好半夜偷溜到江南來,玩了這麼久,也該回去自首了,不然等我師父他老人家親自逮到我們,那時我們會死得更淒慘。」
「聽起來你這師父還蠻有威嚴的,有機會我還真想向他請教一二。」他笑得很慵懶,整個人舒服地偎靠在床
頭上。
邵堇兒小臉綻出崇拜的光輝,「我師父、師娘是很了不起的人,要不是他們扶養我長大,我早就餓死、病死在路邊了,他們是我這輩子的大恩人。」
咦?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滕伊瑀聽出前後有些連貫不起來的地方。
「你不是你婆婆扶養長大的嗎?既然你們不是這裡的人,為什麼她會說年輕時求親者會從街頭排到街尾?」他的眉頭緩慢地往上攏起。
記性這麼好幹什麼?她隨便胡謅的話他居然會全部記得,這下她該如何自圓其說?
「呃,其實是這樣的,我婆婆她年輕時的確住過這裡,後來才搬去和我們同住,她是我惟一的親人,當然要說我是她扶養長大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一臉稀鬆平常的表情。
滕伊瑀挑動了下眉梢,「是嗎?」
「那是當然,不然我叫我婆婆來跟你對質。」還疑神疑鬼的,擺明就是不信任她嘛!只好祈求這個話題趕快結束,不然她又不會分身術,無法一人分飾兩角。
「這倒不必。」是他多心了,說到這裡,逐電正好從外頭進來,「你上哪兒去了,混到現在才回來?」
逐電很意外屋裡沒有爆發戰爭,兩人還有說有笑,那麼他沒做錯了。
「三少爺,有您的訪客。」他退到一邊讓後面的人進來。
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一條豐嬈有致的粉紗身影挾帶著滿屋的香氣捲向床榻,淒然地撲上微愕的滕伊瑀,將如泣如訴的臉蛋埋進他只著單衣的胸前,將淚水揉進布料內,哭得是肝腸寸斷。
「滕郎,是誰這麼狠心把你傷成這樣?人家聽到這消息,簡直嚇暈過去了,嗚……為什麼不派個人通知我,好讓我來照顧你呢?嗚……」
被來勢洶洶的初色掃到一旁的邵堇兒不禁心口酸疼,人家大美人來了,她也該退場了,她默默地轉身正要走。
「堇兒,你先別走。」看她作勢離開,滕伊瑀衝口而出。
初色一聽見其他女人的名字,立刻像只刺蝟般展開攻擊姿態,銳利的美眸飛快地射向目標。一看是個身材嬌小、臉蛋乏善可陳的小丫頭,和自己一比宛如是只醜小鴨,根本沒得比,自然不放在眼裡。
「滕郎,她是誰呀?怎麼在你房裡?」初色佔有性地緊偎著身邊的健軀,略帶警告的口吻若有似無地針對邵堇兒而發。
滕伊瑀勾起炫目的桃花笑容,「這位邵姑娘就是救我的恩人,要是沒有她,我早就向閻羅王報到了。」既然兩人盡釋前嫌,他也就接受自己被她所救的事實了。
「原來是這樣,邵姑娘,真是謝謝你救了滕郎,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誌不忘。」風情萬種地福了福,那神態彷彿在彰顯自己和滕伊瑀之間的曖昧糾葛,絕不是普通恩客與妓女的關係,「咦?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似乎有一點眼熟?」她最會認人了,這直覺應該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