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你會這麼好心?搞不好這回解藥變成了毒藥,我們吃了以後就一命嗚呼了,我可沒那麼笨又上你的當。」他冷冷地嗤哼道,一臉的不屑。
邵堇兒編貝般的玉齒咬住下唇,才沒當場笑出聲,正色道:「你們也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真的是拿解藥來給你們,拜託你們就再相信我一次好嗎?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再整人了,這的確是解藥沒錯,不然我試吃一粒給你們看。」她的師娘是位醫術高明的女神醫,在她身邊跟久了多少學會一點配藥的功夫,區區瀉藥根本不算什麼。
「不必了,上次你也這麼說,結果呢?你事先服用了解藥,這次我絕不會再被你耍著玩了,滾出去!」滕伊瑀雙眼冒起兩簇冷箭,筆直地朝她射過去。
逐電再度擋住她,「姑娘,這裡不歡迎你,請走吧!」
「你們真的不想要解藥?」她晃了晃手上的瓷瓶,想吸引兩人的注意,「唉!這兩天我心中一直覺得內疚,所以好心地幫你們送解藥來,沒想到兩位卻不領情,情願每天瀉肚子受苦,我看你們還是趕快把解藥吃了,不要再逞強下去,不然身體可是會受不了的。」
滕伊瑀有骨氣地別開臉,「哼!我是寧死不屈,誰希罕吃你的解藥。」
「你們不吃,那麼我只好親自餵你們吃。」她出手如電地先點了逐電的穴道,讓他全身無法動彈,嚇得他哇哇大叫。
「三少爺,小的身體不能動——啊!」兩顆黑色藥丸扔進他張開的大嘴內,咕嚕一聲就順著喉嚨滑下,「啊!我吞下去了,三少爺,救命——」
滕伊瑀大驚地從榻上起身,「你想幹什麼?你——」
這次換他的穴道被點,臉上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死瞪著她,「你——別亂來,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害我?」
「我是要救你,怎麼說是害你呢?乖乖地吞下去吧!」她同樣倒出兩顆藥丸放進他嘴裡,等他隨著唾液嚥下肚子,這才拍拍他的頭,「嗯,這樣才是乖孩子,現在吃了我特製的解藥,保你馬上藥到命除——不,是藥到病除才對。」
滕伊瑀目露凶光,「你這瘋丫頭,到底給我們吃了什麼鬼玩意兒?!」
「我不是說是解藥嗎?有沒有感覺到肚子舒服了點,腸子也不再翻來滾去了?」她倏然像發現稀有動物般地把臉湊上前去,驚奇地叫道,「哇!真是不得了,你的睫毛好長,眼睛也比女人還漂亮,老天爺真是不公平,要是我有你一半的美就好了。」她好惋惜地歎著氣。
「不好意思,這是家族遺傳,不是你想要就有的。」提起他最引以為傲的面孔,他馬上驕傲起來,「我們藥也吃了,你可以把穴道解開了吧?」他覺得肚子真的舒坦多了,看來這次她沒有使詐,但還沒到讓他原諒的地步。邵堇兒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兀自掐了掐他的臉頰,嘖嘖稱奇。
「哇!你的皮膚簡直比女人還光滑,遠遠看還不曉得,近看之下,真是好得沒話說。」
「喂,你不要亂摸好不好?」竟然還敢對他性騷擾,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栽在這瘋丫頭手上,「快把我的穴道解開,聽到了沒有?」
這下她可跩了,「可以,你求我啊!」
滕伊踽臉色頓時黑了一半,顧不得完美無缺的形象,他破口大罵道:「求你?!你想都別想,我現在命令你立刻解開我們的穴道,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不然的話——嗯哼!可就有你好受了。」
「我怕死了,你這手下敗將還敢說大話,我偏不解,你能怎麼樣?」換作別人本姑娘還懶得整呢!真是不知好歹。
他登時氣結,「你——」
「我怎麼樣?只要你說點好聽的話,若是我聽了高興的話自然就解了你們的穴道,否則我要走了。」邵堇兒作勢離去。
好男不與惡女鬥,何必跟個丫頭一般見識?滕伊瑀不怒反笑。眼神、眉梢、唇角及神態立時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對自己的魅力相當有信心,要不是先前被她氣壞了,早就使出撒手鑭,包準兩三下就將她收服了,也不用再受這窩囊氣。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真是違背了我做人的原則,請你務必原諒我的過失。」他那低沉的嗓音不可思議得像在愛撫著她,輕輕地撩遍邵堇兒一身,「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就任憑你擺佈,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這樣可以嗎?」
那呢喃輕柔如絲,像是枕邊的低語,聽得她臉紅心跳,險些全身酥軟地答應他的一切要求,還好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沒有讓他得逞。
「這麼噁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瞧,我手臂卜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打了個冷顫,不敢領教地道。
滕伊瑀臉色陡然一變,不再好聲好氣,咆哮道:「你要聽好聽的話我也說了,你還想怎樣?要聽不聽隨便你,馬上把我的穴道解了,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敢說他的話噁心——這是第二個女人這麼說了,上回是他未來的二嫂,那也就算了,連這相貌平庸的丫頭也這麼說,他的尊嚴往哪裡擺?
「哈!才一下子就老羞成怒了,我看剛才的道歉全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為什麼要幫你解?放心,我點的穴道只要一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你們就慢慢等好了,本姑娘沒空在這裡陪你們,告辭了。」揮一揮衣袖,她幸災樂禍地走了,耳邊還聽見他如雷的叫囂。
「瘋丫頭,你給我回來——這筆賬我會牢牢地記住,總有一天要一併討回來。」他滿佈風暴的臉上完全沒有大情人的風流樣,那瘋丫頭將他最壞的一面引了出來,連最自傲的魅力都一再受挫,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不把她搞定,豈不枉費他這麼多年打下的名聲。
就如邵堇兒所言,時間一到,穴道自然就解開了,滕伊瑀陰鬱的臉孔看得逐電心底發毛,那模樣讓他有種見到二少爺的錯覺,真不愧是雙胞胎。伺候主子也有兩年多了,他還是頭一回見到主子發火,還真令人毛骨悚然,不知主子會使出什麼手段報復?
第四章
「玉樓春」的棲雲閣內,粘逸翬和斷雲都看得出今晚的滕伊瑀不似平常,眉眼間透著一縷煩鬱,唇角也失去迷煞人的笑意,只是一味地喝著悶酒。
「滕兄,你身體剛好,酒還是節制一點喝。」他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前後始末,心中深表同情,這對一個自尊心強的男人而言確實不好過,尤其是敗在一個不過十五歲上下的小姑娘手上,對於長年在脂粉堆裡打滾的滕三少可是畢生的羞恥。
「不要緊,才喝這麼點酒算不了什麼,真是氣人。」他憤然地將酒杯「砰」一聲置於桌面,悻悻道,「那天殺的瘋丫頭,一連耍了我三次,要不找機會雪恥,我還算是男人嗎?」
粘逸翬好笑地揶揄:「真難得有姑娘沒被你這張臉騙了,有機會我倒想親自會一會這位姑娘,看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也許那位邵姑娘只不過是想吸引滕大爺的注意罷了,並非故意找您的麻煩。」感情內斂的斷雲出乎意外地道出一句發人深省的話。
「咳——」滕伊瑀被嘴中的酒嗆到,咳得漲紅了臉,「拜託,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她要我注意她幹什麼?」
斷雲淺淺一笑,「那是因為小姑娘喜歡上您了。」女人的心思也只有女人清楚,就連滕伊瑀這種縱橫情場的浪蕩子也無法完全掌握,只是喜歡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是要吃苦了。
他失聲叫道:「喜歡我?!」好個晴天霹靂的答案。
粘逸翬不覺莞爾,「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她當然是喜歡上你了,只不過用的方式古怪了一點,不過還真的蠻有用的,現在的你不是已經注意到她了嗎?而且還整天放在嘴邊,開口瘋丫頭,閉口也瘋丫頭地念念不忘。」
滕伊瑀的表情是標準的癡呆狀,「你們不是在尋我開心吧?她要是真的喜歡我就不會這樣耍我了,那只會使我感到厭惡,巴不得她離我遠一點,所以你們的推論是不可能的。」他義正詞嚴地駁斥這荒誕的可能性。
「我們也只是猜測罷了,真正的答案在你心裡。」
滕伊瑀沒好氣地賞了好友一記白眼,「本少爺的眼光還沒那麼差,會看上那種刁鑽無聊的小丫頭。說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讓我連想親近的慾望都沒有,除非哪天我的腦筋有問題,不然就是眼睛瞎了才會挑上她。」
粘逸翬笑得直搖頭,「世事難料,有些話不要說得太滿,說不定你小指上的紅線就繫在她手上。」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再不挑食,也得挑一個看來順眼的對象,那瘋丫頭我見了就眼睛酸疼、頭皮發麻,恨不得這輩子從沒見過她,試問月老怎麼牽這條紅線?粘兄,你可別再危言聳聽,嚇得我都直冒冷汗了。」他佯裝揮汗如雨的模樣,根本不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