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邵姑娘言重了,滕某絕無那個意思,只是那日的情況實在——」如果她當時能像現在,他也不需被迫落荒而逃。
她寬宏大量地反過來安慰他:「沒關係,這也不能怪你,孔老夫子不是也說過『食色性也』嗎?你有那種反應也是正常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為那種小事恨你一輩子的。」
好像事情全變成他的錯了,這姑娘的性情還真古怪,和他平時接觸過的女子完全不同,滕伊瑀只得苦笑以對。
「感謝姑娘深明大義,滕某再次謝過。」不過能將燙手山芋送出去,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他不再多言便將玉鐲子物歸原主。
邵堇兒將玉鐲子戴回腕上,笑得無比燦爛,道:女子再敬各位,讓兩位虛驚一場,這杯茶算是賠禮,要是我婆婆來找你們的麻煩,就告訴她是我的意思,別跟老人家計較,小女子先行謝過。」
「哪裡的話,請。」滕伊瑀委實鬆了一口氣,這事能和平解決再好不過了。
她嘴角往上高高揚起,「時間也差不多了,小女子還有要事待辦不能久留,就此告辭,這賬——」
「自然由滕某來付。」哪有讓姑娘付賬的道理。
「那就多謝滕公子了,告辭。」邵堇兒起身朝店外走了幾步,霍地又回首,笑得有點譏刺,「這幾天兩位最好吃點清淡的食物,不要再大魚大肉,尤其是忌酒,切記、切記。」話還沒說完,她溜得比泥鰍還快。
逐電一臉納悶,「三少爺,她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才說了三個字,他只覺腹部一陣絞動,腸子像是翻滾了起來,臉色一白,低叫道,「我的肚子——好痛——」
滕伊瑀這一叫嚷,連逐電也有了同樣的症狀,「我也是,三少爺,那茶——加了什麼東西?」
「該死,那瘋丫頭又耍詐了,竟然在茶裡放瀉藥,我要殺了她——」
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滕伊瑀額頭滲出薄薄的冷汗,大發雷霆地嘶吼道,向來最注重形象的他只能佝僂著身體,一手按著絞痛的腹部,恨不得背上有一雙翅膀,迅捷如風地奔到茅房,「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那姓邵的瘋丫頭竟敢三番兩次地惡整他,他們的梁子是結定了,要是沒討回個公道,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不過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找到茅房,不然就要當場出糗了。
「三少爺,等等我,小的也要去——」他們是招誰惹誰了,居然惹上個小禍星,慘了,他快不行了。
待兩人直衝茅廁,躲在門後的邵堇兒才探出頭,扮了個鬼臉。
「哼,這下可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喝了我特製的瀉藥,包你拉得渾身無力,你就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看你這大色狼以後還敢不敢以貌取人。」不記恨是假的,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不是君子,所以只要晚幾天就好。
「師姐!」小柱子往她肩頭拍了一下。
「你又偷偷跟蹤我?」她微慍地輕斥。
他剛剛在外頭看得分明,那男人的確有張討喜俊俏的臉龐,見他們有說有笑;他差一點就衝進來劃花那男人的笑臉。
「他是誰?師姐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小柱子承認自己沒有對方好看,可是他倆可說是青梅竹馬,感情也深厚,不是其他人比得上的。
邵堇兒眉頭一擰,「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我警告你,以後要是再跟蹤我,小心我趕你回去,聽到了沒有?」
小柱子氣得漲紅臉,衝口問道:「那男人有什麼好?只不過臉孔好看罷了,像那種男人是不可能只對一個姑娘專情的,師姐,你可別上他的當,否則後悔莫及。」
她想也不想就否認,「誰說我喜歡他了?」
「我太瞭解你了,要是不喜歡他,怎麼會費精神去整他?只有對在意的人,你才肯花那麼多心思,我說的對不對?」小柱子氣沖沖地質問。
邵堇兒一怔,抿了抿粉色的唇瓣,囁嚅道:「我——就算是又怎麼樣?我喜歡誰就喜歡誰,誰規定我不能喜歡他?」小柱子說得不錯,她有種奇怪的癖好,只有對喜歡的人,她才會想整對方,那是一種親密的表現,除了師父、師娘她不敢造次之外,小柱子是被她整得最多次的人,因為他們是師姐弟,打小就像兄弟姐妹般相親相愛,除了他之外她也沒有人可以整,而滕伊瑀則有幸成為第二個,難怪他會這麼說。
小柱子口氣更酸,像喝了好幾壇的醋。
「你真的喜歡他?那我呢?你不是說你也喜歡我?
為什麼還要喜歡他?」難道她所謂的喜歡和他想的喜歡不同?
她被吵得很煩,「喜歡就喜歡,還要問為什麼?我不跟你說了。」
「師姐,這裡已經被我們玩遍了,不如到別的地方去好不好?」小柱子決定改弦易轍想將她引離此地,不讓她再有機會接近那危險的男人。
邵堇兒卻一口回絕:「不要,要走你走,我還要留下來。」起碼目前她還不想走,雖然心裡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不過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她也心滿意足。
「師姐——堇兒,你不要執迷不悟,像他那樣的富家子弟,最講究門當戶對,將來娶的對象絕對不可能是像你這樣的姑娘,你就死心吧!」在這世上只有他會真心對她好,那男人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微微一揪,突然覺得難受得緊,眼神也黯淡下來。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走。你不要再勸我,也不要試圖阻止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下了最後通牒,懷著一顆茫然傷感的心,她緩緩地踱遠。
小柱子呆立在原地,不相信一趟江南之行會變了樣,早知如此,當初應該不顧一切制止她蹺家,就算氣他也無所謂,總好過她的心被其他男人搶走。
***
連拉了兩天肚子的滕伊瑀可憐兮兮地半癱在床上,俊臉瘦了一大圈,說話也是有氣無力,雖然有請客棧的夥計找大夫來看過,藥也吃了,可是仍然無效。整整折騰了他兩天,瀉肚子的情形才稍緩。
「我是哪裡得罪了她,那瘋丫頭要這般整我?等我身體好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她算賬。」他從不對女人發脾氣,可是這次真是太過火了,管她是不是女人,他發誓絕對不再跟她客氣。
「呀」一聲門開了,同樣淒慘的逐電兩眼無神地進屋,雖然拉到全身無力,但還得強打起精神照顧主子。
「三少爺,小的叫廚房煮了點稀飯,您多少吃一點,身體才會快點復元。」逐電將托盤放下,端著碗到床畔要餵他吃。
滕伊瑀虛弱一笑,覺得自己像只病貓。
「我自己來就好,還沒悲慘到要人來喂的地步。」舀了一口稀飯吹涼送進嘴裡,他這才發現肚子真餓了,這也難怪,這兩天他根本沒吃多少東西。
「還要的話,小的再去端一碗來。」逐電把碗接過去。
「不用了,我怕吃太多,待會兒又發作了,我可受不住。」他跑茅房真是跑怕了!從小到大沒生過什麼病,連吃壞肚子的機會都很少;加上他是ど兒,爹娘溺愛他;長大了之後,女人們見到他無不小心地伺候著,誰敢讓他受點罪?就只有那瘋丫頭,竟然在他的茶中加瀉藥,也怪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上了那瘋丫頭的當,這事要是傳出去,他滕伊瑀還要不要做人?
逐電聞言心頭一驚,生怕再來一次,那他這條小命也休矣!
「三少爺,等您好一點,我們還是去住別家客棧,免得又碰到那位姑娘!說不定她又會想出別種花樣來整我們,我看咱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逐電心有餘悸地道。
他眼中閃過慍意,「不,我向來不吃這種暗虧,要是那瘋丫頭再敢找上門來,我非代她爹娘好好訓斥她一頓,雖然我從不打女人,她卻有可能讓我破例。」這次真的把他激怒了,身為天之驕子,竟被個丫頭片子惡整了兩次,這口怨氣不吐不快。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還要勞煩您來管教,我爹娘要是知道了,真該感激你才對。」門口突然進出一個清亮的稚嫩嗓音,略帶嘲諷地笑道。
逐電一看來人,臉色丕變,下意識地擋在主子床前,戒備地睨著她。
「你又來幹什麼?!」
邵堇兒瞄了下逐電背後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俊男,誇張地叫道:「好可憐喔!好端端一張俊臉卻瘦成這樣,看了真讓人心疼。幸好我來得早,不然再晚個幾天就真要香消玉殞了,那世上不就少了一個美男子了嗎?」
「你又來幹什麼?又想怎麼整我了是不是?」滕伊瑀腰桿打直,怒氣騰騰地瞪著她。一向是嬉皮笑臉的他,這會兒像吃了幾斤的炸藥,火氣沖得很。
她無辜地眨眼,「人家是特地送解藥來給你們,幹什麼這麼凶?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