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我以為滕兄的魅力驚人,只需隨便兩句甜言蜜語,就把女人哄得暈頭轉向,怎麼不在她身上試一試?」
滕伊瑀俊臉硬梆梆的,語氣僵硬道:「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過?」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他怔愕一下,然後爆笑出來,「哈——老天,想不到我們滕三少的魅力也有失靈的時候,真不知該感到可惜,還是該額手稱慶有人能逃過你的魔掌。」
滕伊瑀輕哼兩聲,「什麼魔掌?你的意思是我是色魔囉?」他不過是習慣身旁不時有女人做伴罷了,竟用那麼難聽的字眼形容他。
連斷雲也嬌柔地用袖口掩去笑意,粘逸翬剛硬的五官在注視心上人時,眼光格外柔和,「不過幸好有你做範本,和你一比,小弟可就成了少見的癡情種了。」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斷雲要是真的相信,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答應讓你幫她贖身?所以我還是有機會,像斷雲這麼美好的姑娘,有誰忍心見她將一生糟蹋在這裡,不如就由我出面跟舒嬤嬤談判吧!」為了好友的終身幸福,他只好自告奮勇地擔起重任,以他的花名,幫個妓女贖身也沒人會議論紛紛。
斷雲微愕,還是柔聲地婉拒了:「多謝滕大爺的好意,斷雲心領了。」眼底的輕愁再度暈開了。
「為什麼?斷雲,如果你是擔心娶你會損及我在商場上的名望,那麼由滕兄來為你贖身便少了這層顧忌,為什麼要拒絕呢?」粘逸翬痛徹心扉地追問,莫非全是他在自作多情,所以她遲遲不肯答應?
斷雲為難地垂下螓首,「不是這樣的,逸郎,你不要逼我……」她瞭解粘逸翬的個性,要是知道真相,準會不顧一切放手一搏,她不能讓他冒險。
「斷雲,告訴我一個可以讓我死心的理由,否則我永遠不會放棄。」這次粘逸翬決定堅持到底,絕不因憐惜而停止追問。
她只能淚眼以對,如骨哽在喉,無語凝噎了。
滕伊瑀搖搖頭,這次他真的盡力了,無奈人家堅決不肯,又不願道出原因,總不能硬搶吧!兄弟,你還是好自為之。眼尾正好掃到兩人四唇糾纏在一塊,他輕輕地帶上房門,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一出棲雲閣,沿路多少「玉樓春」的姑娘頻頻向他拋媚眼,他也不令她們失望地回以挑逗的笑容,驟然間心頭掠過一抹索然,對眼前的事頓感疲憊,為什麼他那放肆的眼神依舊,但只有自己明白……他居然開始不滿於現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滕伊瑀甩甩頭,一定是身體還沒復元,不然怎麼會厭煩呢?這不是他最愛的生活方式嗎?他才二十三歲,大好的人生正等著自己去享受,要是對女人都沒興趣了,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深吸口氣,他重新振作起旺盛的精神,迫切地想解放這些天積壓的慾望,不願正視心頭的問題。
「哎呀!滕大爺,我正要去找您呢!」舒嬤嬤高亢的叫聲大老遠就聽見了,見了他猶如見到財神爺上門,嘴都咧到耳後了,「您這幾天怎麼都沒來,可把我們初色給想出病來了,這相思病可得由您來治才行呀!」
他搖著手中的摺扇,唇上甜膩的笑容連舒嬤嬤自己見了都會心動。
「相思病?有這麼嚴重嗎?」那低啞的磁性嗓音像一道春風拂過,滿意地看著舒嬤嬤臉上閃過一瞬的怔忡。總算證明自己還是極有魅力,那瘋丫頭八成還不解情慾滋味,才會完全無動於衷,來到這裡,起碼自尊又撿回了一些。
舒嬤嬤眨下眼回過神,連她這識途老馬都抵擋不住,也難怪初色這些天心情不好,要是他再不上門,搞不好還會出人命哩!其實要是有人想為初色贖身也無妨,只要價錢合理,可以彌補她的損失,讓手下的姑娘有個好歸宿也是功德一件。
「當然嚴重了,我們初色對滕大爺可是癡心得很,您要再不出現,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嘴上說盡了好話,拉著他就直往媚香院去。
滕伊瑀輕笑一聲,不管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的確很能夠滿足男人的自尊心,能讓像初色這樣的大美人牽腸掛肚,哪個男人聽了不會得意忘形。
「那滕某得趕緊去看看她,可別讓她病壞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的。」他也很配合地接下她的話。
「只要滕大爺您一來,再嚴重的病也很快地就好了。」人未到,聲先到,才踏進媚香院,舒嬤嬤的大嗓門拔尖地叫了起來,「初色,你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拖著他便推門而入,一入門就聽見一陣絲絲縷縷的幽怨琴聲凌空揚起,多少纏綿的情意盡付於音律當中。舒嬤嬤努了下嘴,示意他一人進去,自己已轉身步出房門。
他掀起珠簾,怡然自得地在琴台前落坐,就見初色香肩微露,似怨似喜地瞅著他,一面操琴,一面吟唱道:
才過笄年,初綰雲鬟,便學歌舞。席上尊前,王孫隨分相許。算等閒、酬一笑,便千金慵覷。常只恐、容易韶華偷換,光陰虛度。已受君恩顧,好與花為主。萬里丹霄,何妨攜手同歸去。永棄卻、煙花伴侶。免教人見妾,朝雲暮雨。
「好、唱得真好。」他很捧場地拊掌鼓勵,換得她嬌嗔的一眼。
總算盼到他來,初色忐忑的心情甫定,玉臂攀住他的項頸,撒嬌使嗲道:「討厭,那麼多天才想到來看人家,先罰你三杯酒再說。」利落地斟上水酒,將杯沿遞到他嘴邊。
滕伊瑀緩緩地將酒含入口中卻不吞下,邪笑地按住她的後腦,將口中的酒哺度一半給她,在酒氣的催發下,兩人頓時吻得天翻地覆,難分難捨。
「呵——好香的酒。」他舔去唇上殘餘的酒汁,回味地笑道。
「你壞死了,明明是你該受罰,人家不管,罰你再喝三杯,加上剛才的三杯總共六杯。」初色親手將六杯酒灌進他嘴裡,自己也幾乎沉醉在他微醺的俊朗面容中,那兩日的魚水之歡只怕寵壞了她,再也不是其他男人可以滿足,她多想獨自佔有他整個人,讓他只專屬她所有。
三年前,他在河邊救了她那一刻起,他便不只是一個救命恩人而已,而是她的希望。特別是當娘過世後,為了活下去只好賣身青樓,在她內心深處更盼望他能再度出現,救她脫離這種倚欄賣笑、生張熟魏的日子。三年後,他真的再度來到她的生命中,初色在心底起誓,要不計一切代價跟定他。
他眼神熱烈地瞅著她,雙手不安分地正輕解那薄如蠶翼的羅衫。
「我酒也喝了,接下來做點什麼呢?」
「滕郎,這幾天人家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當然——」他粗喘地應道,對上她那冶媚的眸子,腦中竟閃過另一雙眼睛,同樣閃耀著嫵媚的流光,卻是不同的風情,淘氣地朝他挑釁地眨眼。
「該死!」
滕伊瑀不自覺地詛咒,他幹嗎在這節骨眼想到那瘋丫頭,一股怒氣逼使他手上的力道失控,初色因肌膚生疼而發出嬌呼。
「你弄疼人家了!滕郎,怎麼了?」他的歡愛方式向來溫柔不失粗魯,今天卻不太對勁,初色不由得起疑。他狂野地封住她的唇,「沒什麼,用力地吻我——」
初色熱情地回吻,啃咬著他豐澤的唇瓣,女性的直覺讓她懷疑他心中藏著另一個女人,她不能讓別的女人佔據她的位子。
滕伊瑀幾乎野蠻地撕扯掉她身上的衣物,耳邊迴響起好友的話,他才不會對那瘋丫頭念念不忘,多麼可怕的一件事;他絕對不會看上她,絕、絕、對、對不可能,他的心跳加快是正常的,不要被別人誤導了。
對,一定是這樣,鬼才會看上那瘋丫頭,七上八下的心終於穩穩落下,連自己也覺得好笑,他居然會害怕一個小丫頭。
「滕郎,你不專心,你心裡在想誰?」初色不滿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才拉回他的神志,也才發現他已停下所有愛撫的動作坐著發呆,連自己都愣住了。
「呃?我——當然是在想你了。」他趕緊把話硬吞下去,同時把那瘋丫頭的身影從腦中抹去。
她微微扭曲美艷的臉蛋,妒恨交織地嗔問:「騙人!你抱著我心裡卻想著別的女人,說!那女人是什麼人?對你那麼重要嗎?」不然不會在兩人歡愛的緊要當頭,居然讓他的熱情消退,她已經失去魅力了嗎?而對方又是什麼樣的女人?
滕伊瑀討好地諂媚一笑,「除了你我哪來的女人?大概是因為前兩天身體不太舒服,還未完全痊癒,才會一時力不從心,原諒我好嗎?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不要生氣,否則會快老的。」
初色不想逼他太緊,順著階梯下來,嬌嗲地問:「真的沒有?」看來她得先查清楚情敵的身份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