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元玥
「喲,來真的?」葉慕豐眼明手快,一躍而起。「可惜你要玩,我還不敢奉陪呢!傷了你,舞影那兒,我就難過了。」
「舞影?」褚追雲霍地立身。「我好久沒見到她了,她現在好嗎?」
葉幕豐盯著他瞧。「想她,怎麼不自己去見她」
褚追雲靠近他。「我也想去啊,只是我師父不會准許的。」
葉慕豐不解。「你這是學武,又不是坐牢。」
「你不知道好武成癡的人,有多可怕,他們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現在沒法和你解釋。你來得正好,等會兒幫我弄一樣東西,說不定我今晚就有機會去看舞影了。」褚追雲低聲在葉慕豐的耳邊咕咕。「你去拿……」
葉慕豐刷開身子叫道:「有這必要嗎?」
「有必要什麼?」元月凌空騰飛而至。
葉慕豐眼睛一亮。「元月姑娘,好久不見!」
元月落地,甩開長髮。「葉慕豐?你挺有本事嘛,找褚追雲找到這裡,不過以後別再來找他了,我可不希望你干擾他練武。」
褚追雲不滿道:「你也太霸道了吧,就一個朋友來找我,有何不可?」
元月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可以了,我是你師父,你功夫要不學好的話,浪費的是我的時間。」順手將手上的毛巾丟給褚追雲。「接著,擦把臉後,自己到後頭吃飯,休息後下午再來練過。」
褚追雲接過毛巾,還繼續爭辯著。「練武?你就只知道練武,難道你不曉得,除了練武之外,人生還有很多事要做的。」
元月聳肩。「我是沒有啦,你要有的話,就等武功學好再做吧!」
葉慕豐在一旁看著他們,他原以為兩人感情該進步不少,怎知一開口,仍是水火不容的槓上。可褚追雲方才提到元月時,表情真的有些不同,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才想問些試探的話,元月已經先開口了。「葉慕豐,見到你正好,最近都沒人可以陪我對招,害我悶得很!老教些基本功,不知道功力有沒有退化?」
她從背後抽出劍來,目光燦亮。「賜招吧——」她做出請的動作。
葉慕豐歎口氣。「元月姑娘,咱們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打架啊?」
元月順手挽了個劍花。「我和你不比武的話,還能做什麼?」
葉慕豐無奈一笑。「追雲說你好武成癡,倒是不假。」
褚追雲插口:「我現在收回這話。」
「喔?」葉慕豐和元月都把目光聚在他身上。
褚追雲笑笑。「她不是好武成癡,是好武成疾,根本就有病了!」
葉慕豐忍俊不住。「追雲,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尊師重道』吧?你們平日就是這樣說話嗎?說真的,像你們這樣,生活起居上要怎樣相處呢?」他碎碎念著,沒注意到兩人不友善地盯著他。
「要你管!」元月和褚追雲很有默契地回答。
兩人彼此互瞄對方一眼,隨即移轉視線。
元月飛身橫劍出手斬向葉慕豐。「不比劍的話,就別在這裡擾亂人。」
葉慕豐向後躍了一大步。「哇,又要打人了!不行,今天還沒吃飯,沒力氣打,改天再戰了!」話才說完,人一溜煙就走了!
***
葉慕豐雖在中午離開,可黃昏時候,又潛進樹林裡,看到元月離開後,這才現身。「褚雲!褚雲!」他壓低音量叫著褚追雲。
「來了!」褚追雲躡手躡腳地挨近他。
葉慕豐拿出個包袱,先從裡面掏出壺酒。「這就是『杜康居』的『醉仙釀』,要不是我曾救過那老闆,他是怎麼也不可能把這酒給我的。」
褚追雲才接過酒,葉慕豐就按住他的手。「喂!這酒烈得很,你真要用這灌醉元月姑娘?」
褚追雲把酒搶了過來。「你當她是一般女子啊?她酒量絕好的,能灌醉一頭牛的酒,還不見得能灌醉她呢,你就不用替她擔心了。何況,不灌醉她的話,我怎麼有辦法去『舞影樓』呢?今天的情形你是看到了,你來,她都不讓我見了,更不用說是我去找舞影了。」
「好吧!」葉慕豐被褚追雲說服後,又從包袱裡拿出東西,拿到一半,他放了手,乾脆把包袱整個攤開。「算了,還是全給你吧!」
「什麼東西?」一勝香味溢出,褚追雲湊近看,裡頭裝了好幾樣精緻小萊。
褚追雲突然撲身擁住葉慕豐的肩膀,害葉慕豐嚇了一大跳。「你幹麼?」
「慕豐!你不能體會我有多感動——」褚追雲放開手,不停地搖頭。「這段日子以來,我幾乎天天吃著她煮的飯菜。」
葉慕豐皺眉。「有這麼難吃嗎?」
他思量了一會兒道:「嗯!她的廚藝和我的武藝相當,也就是說……還有進步的空間。」話雖如此,每頓飯萊,褚追雲還是照樣吃得精光。
葉慕豐嘖嘖歎道:「啊?這對個姑娘家而言很慘哪!」
褚追雲不自覺地想替她辯駁。「話不是這麼說,她師父『九天修羅』好武不好食,她自然也只在乎有沒有架好打,不在乎有沒有美食可吃,再說,她的好處和尋常姑娘是不同的,我倒認為她不太需要會煮菜。」
葉慕豐用手肘頂著他。「咦,你是不是對元月姑娘有好感了?」
「不是——」褚追雲瞪著他。「我只是持平說公道話而已。」
他才不可能對她有好感,就算有的話,也只是一點點小小的好感。這也沒什麼特別,人和人相處久了,本來多多少少就會發現對方的優點,何況那次她對他有救命之恩、照顧之情,幫她說說公道話也是應該的。
褚追雲這麼相信著,只是這心境轉折複雜,他沒打算和葉慕豐解釋,索性把問題丟回給他。「你呢?你不是一開始就對她很有好感,怎麼現在來了,反而偷偷摸摸地不敢找她?」
葉慕豐抬高下巴。「這你就不懂了,我還是很欣賞她的,只是我發現她實在太好戰了,而我近來卻疏於練劍,這一比試之下,丟臉事小,失望事大,她要對我失望了,以後就不會找我練劍,這樣的話,我就更沒有機會接近她了,所以……」他說著,手指沿著眼角往前畫去。「目光要放長遠些,哎呀!她來了……」麗人倩影出現在拉長的視野中,葉慕豐身形向後一遁。「那我走了……」
「葉慕豐?」元月施展輕功追上前去,不過到了褚追雲身邊便停下來。「他又來做什麼?怎麼看他鬼鬼祟祟的。」
「他來送酒菜給我們的。」褚追雲將飲食重新打包好。
「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煮飯了。」元月接過包袱端看著。「沒想到葉慕豐人不錯嘛,帶了這麼多東西,不過他怎麼不留下來一起吃呢?」
褚追雲先把酒挑出來,免得讓元月打破。「他怕你又找他打架。」
元月朗聲笑著。「跟他說看在酒菜的分上,下次我讓他十招。咦,這酒……」她一把擄過酒壺,挑開瓶塞。「好香哪!」醇厚的酒味霎時四飄。
她想也不想,揚起酒壺咕嚕一口灌了進去。「好酒!」
「唉呀。」褚追雲來不及阻止,等元月喝了一大口後,他才奪下酒壺。「怎麼一下喝這麼多,這酒很烈哪!」雖說要灌醉她,可看她這樣喝法,又怕她傷了身。
「你別緊張嘛——」酒入喉後,元月只覺有股醇香的熱流竄奔至胸口,辣嗆已極,可半晌之後,香氣發酵疏散,熨貼每個毛孔,卻又是說不出的酣暢快意。「過癮!過癮!從沒喝過這樣的酒。」
她想再喝一口,但褚追雲把酒壺揣得緊緊的。「酒不是這般飲法,想喝的話,回屋裡配些下酒菜,再好好喝上兩口。」
元月酒興方酣,揮揮手。「不用這麼麻煩,又沒下雨的,為什麼要回屋裡喝酒,喝酒就該在清風明月下,開懷暢飲,才稱得上是痛快。以前我和師父都是這樣喝的,是這幾年行走江湖,規矩多了,才少這樣喝。你回屋裡去拿雙筷子和杯子,咱師徒就坐這兒喝了。」
元月當真坐了下來,褚追雲只好抱著酒往小屋裡走去。
「等一下——」元月叫住他。「你動作太慢了,還是我來。」
褚追雲人還杵在那兒時,元月已經像是一陣風,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無奈地搖搖頭,索性靠著樹坐了下來。
極目所見,遠方只剩一抹彤霞殘留,天色漸暗,烏藍靛紫深深淺淺層層疊疊。夜風吹來有些清冷,吹落透黃的葉,是蕭索,卻也寧靜。
「想什麼?」元月回來,又吹起一陣風,朝著他拋下一塊布料。
他打開那塊布料,是一件長衫,灰灰暗暗的,可看起來很保暖。
窩心啊!褚追雲看著她,緊緊揪著手上的長衫。
若是尋常人,這也只能說是點體貼的小動作,可……是她哪!她竟然……
「呆什麼?穿上去啊!」元月瞟了他一眼。「上次我被你嚇到了,這次可不敢冒險讓你再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