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雨虹
「剛剛我忘了向您報告，宏大那邊的生產線出了一點狀況，可能對上個星期的提案會有所影響。」
凝聚在辦公室裡的詭譎氛圍瞬間消失了，緊凝的空氣散了開來。
徐念恩沮喪地垮下雙肩，整個人有如洩了氣的皮球般虛軟了下來。
她聽不進王秘書所說的每一個字，百般無奈地拿起筆胡亂的塗寫著，並懊惱的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
細微的歎息聲飄進張鳳祥的耳裡，他回過頭去看徐念恩，恰巧迎上她偷偷窺視的目光。
她的臉立即燒紅起來，火速的垂下睫，隨手捉起一本書翻閱著。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發現她的書拿反了。
「總經理！」王秘書見他沒有專心聽他報告，於是喊了一聲。
張鳳祥回神，蹙眉看了他一眼。
「到我辦公室裡談。」簡短的交代後，張鳳祥掉頭朝門口走了出去。
王秘書在出去之前，皺起眉又看了徐念恩一眼。「女人全是禍水。」語罷，他跟了出去。
不知道王秘書是不是故意要讓徐念恩聽見，但徐念恩就是聽見了。
望著張鳳祥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剎那，她的心也跟著一沉……
等了一個早上，就這樣結束了？連一句簡短的談話也沒有？
失望瞬間溢滿她心問。
剛剛王秘書說她是禍水，可是，自古禍水不都是美艷紅顏，何時輪到她這種平凡女子了？
但若真能成為張鳳祥的牽絆，就算是禍水又何妨？
不經心的看了手中的書本一眼，才發現書都拿反了。她自嘲著，然後無精打采的闔上它，將書抵在下巴發起呆來。
她不喜歡這種令人窒息的等待，一點也不喜歡。
第七章
下班了。
偌大的十五樓，就只有她一個人，除了冰冷冷的辦公設備外，沒有任何人聲，感覺好寂寞。
徐念恩悵然的起身，收拾好東西，步出辦公室。
才走了兩步又踅回頭，輕步來到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前，遲疑了一下後，緩緩推開那片門板。
徐念恩呆立在門口，看著空蕩無人的辦公桌半晌，深深的歎了口氣，才又把門關上。
回頭，她無精打采的按下電梯鍵。
他是有事，還是故意避開她？一整天，竟然連通電話也沒打進來。
他一定很不諒解她，他可能以為她是故意要著他們兄弟倆，他一定是誤會了，她必須解釋清楚才行……
＊＊＊
張鳳祥將車開得很快，瞥了一眼手錶，就快到公司了，希望她還沒下班……
突然，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躍入他眼底。
徐念恩一個人孤單地走在人行道上，低著頭，看起來十分落寞。
夕陽的餘暉將她的頭髮染得金紅，而且在夕陽的映照下，她的身影看起來更孤單、更纖細，也更加令人想要好好憐惜。
他想要擁有這個女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朝他吶喊，這是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的感覺，那種強烈的渴望彷彿滲透進了他的血液，形成一種無以名狀的焦迫。
當然，清晨那個意外，不可否認他的震驚，他怎麼也不會料到季瑋竟然與她有所牽扯。
今天一整天，他起過無數次放棄的念頭，但都很快的就被他否決了，因為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只要一興起這樣的念頭，他的脾氣就變得焦躁、易怒，他從來不知道有女人能對他發揮如此大的影響力！
徐念恩沒有注意到有一輛車子在她身後緩緩開動著，直到車子已近在她身旁，她仍舊沒有察覺，完全沉浸在自個的世界裡。
他朝她按了喇叭，她才茫茫然的轉過頭來。
他趴了過去，打開靠近她的那扇車門。
「上來，我送妳回去。」他在車內朝她喚道。
看見他，她怔住了，眼眶很快的浮現一層淚光。
是他？！盼了一整天的人，終於出現了！
她的喉嚨發緊，眼眶立即紅了一圈，忘了該有的反應，只是呆愣的站在那兒盯著他看，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見她僵愣住，張鳳祥乾脆下車繞到她的面前。
「上車啊，我送妳回去。」
她凝看著他，不知該先說哪一句比較好？
「我……我有騎機車來。」笨啊！在說什麼傻話？
他一笑。「沒關係，機車明天再騎回去也行，我想和妳談一談，上車吧！」為她拉開車門，將她送人車內。
她目光盯著他的身影繞過車頭，然後坐上車。
他一上車，她便不自覺地將手放在膝蓋，正襟危坐起來。
他看了她一眼，發動車子。
「不用那麼緊張吧，雖然我中午沒吃，不過還不至於餓到將妳一口吞下去的程度。」他開著玩笑，彷彿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她遲疑了一下，才問：「你中午沒吃嗎？」
驀地，一陣怪聲自她胃裡跑了出來，她一愣，俏臉立即染成一片嫣紅。
他錯愕的看著她，然後忍不住就是一陣笑。
她羞得將漲紅的臉壓得低低的。
糗大了！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中午就算是硬吞，也該吞掉沉恬送上來的便當，這下子好了，正經話都還沒說就先出了糗，等會她就更不好意思開口解釋今早的事了。
「看來妳好像也沒吃？」瞄了她一眼，將方向盤一轉。
「我們還是先去祭五臟廟好了，通常我肚子餓的時候，脾氣都不太好，妳呢？」他突然把話球丟向她。
「呃……什麼？」她反應不及。
他看向她。「怪癖啊，妳有什麼怪癖？」
「我……」她努力思索著，「我不喜歡喝蜂蜜，那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只要是跟蜂蜜有關的，我都不敢吃……」
她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他似乎在笑。她又說錯話了嗎？
「這……這算不算怪癖？」徐念恩傻傻的問。
他看她一眼又將視線調回正前方，狀似正經八百的點點頭。
「嗯，應該算，女孩子很少不喜歡喝蜂蜜的，聽說蜂蜜可以養顏美容，不是嗎？」
她聳肩。「是啊，所以我長得不漂亮。」她答得很順，彷彿理所當然。
突然踩了一個緊急煞車，張鳳祥錯愕地將頭轉向她，在瞧見她一臉正經的模樣後，又轉回頭用單手扶住額頭繼續開車，但嘴角因極力掩飾笑意而扭曲。
他警告自己不能笑出來，可是憋得很辛苦，忍不住偏過頭看她，最後還是沒開口說話就先笑了出來。
她用一副無辜的表情看著他。
張鳳祥又看了她一眼。好可愛，她的表情真的好可愛，但這樣的表情更讓他不禁發笑，他一直笑著，背貼在椅背上，笑得雙肩抖動不已。
她整張臉又漲紅了。
「你……你別笑了行不行？」她瞪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似的，幹嘛跟他說那些。
他瞧她快急壞了，「好、好，我不笑就是了！」收住笑容後，突然冒出了一句。「妳很漂亮。」
什麼？
徐念恩怔怔的看著他，他凝著她看的眼瞳閃閃發光。
「不信？以為我在唬妳？」張鳳祥溫柔地一笑，將方向盤一轉，踩上煞車。
「妳吃牛肉嗎？這家的牛排不錯。」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他話鋒又一轉，接著狀似無事般拉起保險桿，打開車門逕自下車。
徐念恩自恍惚中回神過來，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一家看起來很雅致的西餐廳前，她趕緊開車門跟下車。
他站在正前方，朝她伸出了手，徐念恩遲疑了下後，將手伸出去交給他，他很自然的將她的手往臂彎裡一放，勾住。
她的心臟又反常的加快了跳動，現在是夏天，一點也不冷，但是她全身竄過一道顫慄，她很緊張、但很……開心。
他彎身，湊近她的耳邊輕語：「放輕鬆點，妳的臉好紅，服務生都在看妳了。」
聽他這一說，她抬眼偷偷地向四周瞟了一圈，發現許多服務生在接觸到她的眼光時，都不好意思地匆忙轉頭，或彎身行禮，她這才知道與這麼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會有多引人注目，以前她不論走到哪裡，都不會有這麼多人注意到她。
「都是你。」她輕聲抱怨，一點也不自覺這樣的表情非常的嬌俏。
「什麼？」他愣了下。
她睨了他一眼，抽出在他臂彎裡的手，逕自跟在領路服務生之後。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有這麼嬌俏的模樣。
走在她的身後，他逕自得意著，今天他又發現了她更多迷人之處，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
餐廳內古典音樂流洩，挑高的空間采大自然的色調，裝潢簡單卻不失典雅。
徐念恩跟在服務生身後，好奇地朝四周觀看，最後服務生領他倆坐在一處較隱密的角落。
餐桌上已經點燃了一小盞燭光，燭光在鵝黃燈光的照射下搖曳，浪漫的不可思議。
徐念恩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顯得有點窘迫不安，拿著服務生遞上的菜單，看見的也只是令人咋舌的數目字，至於那些菜色她一個也沒聽過。
張鳳祥發現到她的表情，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