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雨虹

    徐念恩一愣，震驚的目光在兩個男人之間梭巡。

    「你們是……」

    「兄弟。」張季瑋看著徐念恩回答，扯了扯唇角又轉向張鳳祥。「不過，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認定，人家可從來不承認有我這個無能的弟弟。」目光對上張鳳祥，語氣完全是挑釁地。

    自始至終，張鳳祥都沒有開口說任何話，他只是蹙緊眉頭。

    徐念恩急了，忙對張鳳祥解釋：「我……我不知道……你們是……」

    「對不起，我不知道妳有約了。」不再繼續聽徐念恩的任何解釋，張鳳祥微微頷首後，轉身就要離去。

    「鳳祥——」情急之下，徐念恩急忙喊了一聲，並追下樓去。

    張鳳祥回頭望住她，臉上的表情頗為複雜。

    徐念恩情急地想解釋：「我……我不知道你們是兄弟……」

    他舉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抬頭對上張季瑋的目光，然後再移到徐念恩的臉上。

    「等會兒公司見。」他說，隨即轉身離去。

    徐念恩呆立在那兒，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間她好像感覺到，屬於她短暫的愛情已經結束了……

    心口的一角突然被掏空了似的，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確的知道，她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可是現在……

    她傷心的咬著下唇，拒絕不爭氣的淚水淌下。

    「妳真的愛上他了，是不是？」悄悄地，張季瑋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

    徐念恩沒有回頭，眼眶含淚的立在那兒。

    「我早該料到的，事實也應該是如此……他一直都是最受矚目的，這一點從來也沒變過……只是，呵……」張季瑋仰頭扯出一個淡嘲。「沒想到這回我們竟然看上同一個女人，老天可真捉弄人，是不是？」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控訴著。

    徐念恩緩緩的回過頭去，眼底充滿了沮喪。「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康揚上班，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張季瑋眼底的傷害不亞於徐念恩。

    「說什麼？說一個餐廳裡的服務生是康揚的小開，我說了妳就會信嗎？」他嘲諷的扯了扯唇角，接著往樓梯口坐下，雙手扶著頭，喃喃自語。

    「我媽是個失寵的小姨太，被爸安置在郊區一棟別墅裡，除了吃穿不愁外，在張家沒什麼地位，跟我爸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

    他偏過頭抬眼看她，繼續道：「所以她很懂得及時享受，在外面擺出一副闊太太的姿態恣意揮霍，不知情的外人還挺羨慕她的，而我這個小開也只是掛個名罷了，我爸根本就不管我這個兒子。」

    徐念恩突然感到張季瑋璋其實很寂寞，一點也不像外表似的陽光，充其量他也不過是個大男孩罷了，非常地需要別人的關心，就像孤兒院裡那群盼著家的小孩一樣，在心靈的某處都有個缺口。

    於是她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她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一份安慰，雖然她自己此刻也不怎麼好過。

    他歪著頭看她，傻笑著。「妳同情我呀？算了吧，別用那種表情，我沒那麼可憐啦！」他裝作毫不在乎地說。

    其實他是相當在意的，一直以來，他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始終比不上張鳳祥，彷彿老爸就只有張鳳祥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兒子，而他根本就屬多餘。

    他也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給父親看，可惜父親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康揚在張鳳祥回國後，父親就全部放手給他了，連知會他一聲都沒有，壓根就不把他這個早已在康揚任職的兒子放在眼裡，這樣藐視的處理態度更引發了他的不滿。

    而後，當他離開康揚時，他就發過誓，他一定要讓所有的人後悔莫及。

    在張季瑋心思翻轉間，徐念恩一直凝著他看，清澈的眼瞳裡有一絲同情。

    「季瑋……」

    他舉起雙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其實我很崇拜他，他很優秀，好像天底下沒有一件事情難得倒他。」他逕自說著，口氣裡沒有任何的矯情。

    張季瑋雖然沒有道出名字，但徐念恩知道他說的人是張鳳祥。

    「從小，他就散發著一股壓迫人的力量，就連老爸都會怕他，很奇怪對不對？老子怕兒子，真是罕聞。」他看著她，要笑不笑的。「不過，張家的秘密很多，這一點倒算不了什麼。妳聽過豪門深似海這句話沒有？妳可要當心哦！」他似玩笑似認真的警告。

    「你和……總經理處得不好嗎？」徐念恩斟酌了很久，才問出來。

    張季瑋的唇角往上一揚，斜著眼看她。

    「妳不用這麼謹慎，剛剛我聽見了妳喊他鳳祥。」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卻轉過身來正視著她，目光炯炯的。「我沒有想要給妳壓力，我只是想多陪陪妳而已……」

    她凝視著他，輕輕地蹙眉。

    她真的不想傷害眼前這個大男生。

    不想直接望進她眼裡的拒絕，他移開目光看向正前方。

    「我很喜歡你們家裡的氣氛，那才像一個家，感覺很溫暖，不像我每次回到家，面對的就是四面冷冷的牆。我真的很想待在妳的身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反正我就是這麼想的。」

    「那應該不是愛情……愛情的感覺不應該是這樣的……」徐念恩輕喃著。

    他挑眉，偏頭。「那麼妳認為愛情應該是什麼樣子？」

    她凝著他，蹙起眉頭。「我不清楚……不，應該說我不能做正確的表達。我每次看到……那個人，心情就會很緊張……心跳不住的加快……會怕，想逃……卻又希望永遠待在他的身邊。

    看不見他的時候會想他……但見了面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希望在他面前表現最完美的一面，卻又每次都出錯……」

    「好了。」他受不了的打斷她。「妳說的夠詳細了，現在我的心已經被撕成一片片了。」他故意用玩笑似的態度說，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不若他的語氣那般輕鬆。

    「季瑋，對不……」

    他用手擋住她的唇，表情認真的說：「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不喜歡聽她說對不起，這會讓他有心虛的感覺。他是真的喜歡她，但有些事情卻非瞞著她不可。

    放下手，他將視線移向樓梯口。「這種事情原本就強求不來，沒有誰對不起誰這回事。」這一刻，他看起來相當落寞。

    接著，他又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將手伸給她。「時間不早了，再不快走，妳今天又要遲到了！」

    徐念恩看著他的手，並沒有把手伸給他，就自己站了起來。

    他怔了一下，悻悻然的將雙手插入口袋。

    「我想妳現在一定希望我趕快消失，對不對？好吧，那我先走好了……晚上再來看妳。」最後他又補了一句。接著，又馬上擔憂地問：「妳不會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吧？」

    徐念恩微笑。「怎麼會呢？隨時都歡迎你來。」

    「那好，晚上見。」跑了四、五個階梯後，他突然回頭。「哦，對了，如果他不主動問起我，妳最好不要主動提起。」他朝她眨了一個眼。「他不太喜歡我。」

    徐念恩原本還想問些什麼，但張季瑋已經跑下樓去。

    她又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心情很紊亂……她擔心著，等會兒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張鳳祥？

    傷腦筋地仰頭看著天花板，心中頓時惆悵起來。

    ＊＊＊

    上午十點半，十五樓辦公室裡。

    徐念恩狀似認真的翻看桌上的書籍，她很想定下心來看，可是她的心就是靜不下來，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像繃緊的弦，隨時都會扯斷般。

    她聽見隔壁窸窸窣窣的談話聲，知道那是王秘書正在與張鳳祥討論公事的聲音。他今早好像很忙，開完了主管會議之後，就馬上把王秘書喚了過去。

    咦，那是椅子被拉開的聲音？公事談完了，他會過來嗎？是開門的聲音……他就要來了嗎？

    「OK，那就這樣，我現在馬上過去。」王秘書由總經理辦公室走了出來，看樣子好像正要出門。

    本來拉長了脖子朝外看的徐念恩，在看見隨王秘書之後走出來的張鳳祥時，趕緊低下頭去翻閱資料，假裝很忙碌的樣子。

    他應該會進來吧？這個時候王秘書出外辦事，她不禁幻想那是他故意支開王秘書，因為他有話要和她談，不想讓第三者聽到。

    徐念恩正在胡思亂想的當兒，突然發現辦公室的門開了，張鳳祥走了進來。

    她立刻緊張的抓起桌上的一本書，並將整張臉藏在書頁中，假裝專心在看書。

    她想，等會兒她要裝作不經意的抬頭，訝異地發現他的存在，然後對他微笑，表情要很自然的，假裝今早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她絕不主動提起……如果他不問的話。

    他走近了……更近了……她等待著，心臟不勝負荷的狂跳著，她就要抬頭和他打招呼了……

    「總經理！」

    突兀的聲音如雷般貫穿耳際，徐念恩倏地抬頭。

    王秘書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