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王爺搶親

第8頁 文 / 岳盈

    他喟歎了聲,看向夢依和天香時,發現兩人也正瞪著這兩對夫妻發怔,眼中夾雜著欣羨和淡淡的憂傷。

    「少莊主,鶯鶯姑娘的花舫接近了。」飛白的隨身侍從賀昌走進艙內稟告。

    飛白向眾人告了聲罪,離開艙房前去迎接這位名滿蘇州的紅歌妓。

    沒多久,朱麒便聞到一陣宜人的香風飄來,飛白首先進艙,身後跟著數名俏佳麗。

    朱麒眼睛一亮,只見為首的佳人年約十七,模樣娟秀清麗,一點也沒有風塵氣,盈盈美目裡若含情意,不點而朱的丹唇惹人心動。朱麒雖知今日有眾位女伴在座,不容他縱情放肆,但仍忍不住為之色授魂與。

    「各位,這位就是名滿蘇州的柳鶯鶯姑娘。柳姑娘雖然成名不過一年,已成為達官貴人爭相邀請的上賓。」飛白向眾人引介道。「賀公子此話,不是折煞鶯鶯了嗎?」她抿唇一笑,果然百媚橫生,嬌嬌柔柔的聲音有若黃鶯出谷般動聽;一雙鳳目在掃過眾人時,現出夾雜著讚歎和訝異的神色,但仍不慌不忙地上前福了一禮。

    「奴家柳鶯鶯,見過諸位大爺、夫人、小姐。」

    「柳姑娘不必客氣,這幾位都是在下的好友,全是仰慕姑娘的歌藝而來。這位是京城來的朱公子。」飛白的手攤向坐在主客位上,眉目間隱然有抹貴氣的朱麒道,依序介紹。「按著是楚公子與他的夫人,然後是朱小姐、舍妹,最後這位是在下的夫人。」

    鶯鶯心裡暗暗驚異,原來在座者果然如她所料的非富即貴。

    今早賀飛白命人來請她晚上赴宴時,她還在奇怪這位只見過兩次面,而且不像一般尋芳客總找機會對歌女上下其手的金刀公子,怎麼會主動邀約她?及至見到在座的女客,才曉得賀飛白請她來的目的再單純不過了,只是為了聆聽她的歌聲。

    不然還會有什麼呢?

    鶯鶯在心裡自嘲。

    她早聽說賀飛白的妻子在去年被封為公主的事,今日一見,才曉得這芙蓉公主之名,可謂名副其實,終於明白為何賀飛白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兩次和朋友到琴歌坊,都是坐懷不亂,酒過數巡後,便借口離去。原來是有個美若天仙的嬌妻,難怪看不上她們這些庸脂俗粉。

    正待上前朝這位芙蓉公主行禮時,只聽這位天香國色的少婦輕啟朱唇笑道:「鶯鶯姑娘不必客氣,就當咱們是尋常客人吧。」

    「是。」她連忙惶恐地回了一禮。

    怎能當人家是尋常客人呢?鶯鶯略感好笑,在座的可都是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

    據她猜測,那位楚公子想必就是和賀飛白並稱江南雙秀的玉劍公子楚行雲,他的妻子自然是芙蓉公主的妹妹紅蓮公主了。聽說這位紅蓮公主郁疏影,還是揚州綠柳山莊的主人,具有經商奇才,凡事不讓鬚眉,她不由得多瞧了一眼,更為紅蓮公主麗質天生的絕代風華深深傾倒。

    怎麼這樣娉婷嬌柔的美人兒,會胸藏如此才學?正感納悶時,忽然發覺兩道傾慕的眼光直射向她,她羞怯地瞟向那人,發現是那位氣質尊貴萬分的朱公子。

    鶯鶯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朱麒的貴不可言,於是微垂蟯首,嬌羞地半垂下眼睫。

    「我知道鶯鶯姑娘等會兒還有別的客人,是否現在就為我們唱一曲呢?」飛白提議道。梵梵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賀公子,提到這事鶯鶯便覺得對不住。因為對方是三天前就邀了鶯鶯,實在無法推卻……」

    「我明白鶯鶯姑娘的難處。」飛白豪爽地道,將鶯鶯的女伴安置在佈置簡單的舞台。

    鶯鶯等到樂師調好音後,同眾人福了一禮。「鶯鶯先唱一曲宋代朱敦儒的『西江月』。」

    眾人無不豎起耳朵,只見鶯鶯輕啟朱唇,一道甜美得不可思議的歌聲傳出。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一言到歌聲結束,眾人仍覺得餘音繞樑。

    朱麒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我以為自從去年聆聽新晴的歌聲後,再也聽不到如此悅耳的美妙聲音了,沒想到今日能在太湖上聽到姑娘的歌聲。朱麒此生再無所憾了。」

    「朱公子過獎。鶯鶯怎能跟公子口中的新晴小姐相比呢?」鶯鶯謙虛道。

    「是比不上。」夢依語帶譏剌地道。「不是說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嗎?人家現在已是名花有主,朱公子想要再聽她唱歌,可沒那麼容易,而聽鶯鶯姑娘唱歌卻顯得較輕易。冉加上朱公子天性風流,喜新厭舊……」

    「喂,夢依,你為何老是跟我作對?」朱麒橫眉豎目起來,他氣夢依總是把他想得那麼壞,一出口便詆毀他。

    「我說錯了嗎?」夢依嗽起粉唇,斜睨著他一臉的忿然。「還是說中了閣下的傷心事,讓你老羞成怒?」

    「你……」朱麒正待發作,飛白趕緊打圓場。

    「鶯鶯姑娘的時間有限,不如再請她為我們唱首曲子吧。」

    「是。」鶯鶯微笑地同意,收起對兩人像對歡喜冤家爭吵的詫異,再度輕啟朱唇。

    曼妙的歌聲乍響,似乎沖淡了朱麒和夢依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第四章

    鶯鶯接著唱完三首曲子,臨走時對眾人歉然地道:「原諒奴家必須先行離去。但鶯鶯有個好姊妹叫綠枝,她的歌聲不遜於鶯鶯,尤其擅長輕快活潑的曲調,讓她代鶯鶯為貴客們多唱幾首曲子,可好?」

    那楚楚動人的眼眸,乞求似地望向朱麒,朱麒心中一蕩,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鶯鶯立刻感激地朝他露出燦爛迷人的笑容。

    飛白見朱麒仍意猶未盡,於是說:「鶯鶯姑娘請便,就讓綠枝姑娘為我們唱幾首曲子。」

    「多謝賀公子,鶯鶯待會兒再打發人來接她。」她微笑地喚出原本低頭彈琴的綠衣少女。「綠枝,同貴客們見個禮。」

    綠枝福了一福,靦靦地抬起頭,眾人才看清這個叫綠枝的女孩約二八年華,杏眼桃腮,雖不若鶯鶯艷麗,卻也是嬌俏可人。

    鶯鶯走後,她輕啟朱唇,聲音清亮嬌脆。

    「綠枝為各位唱首宋代詞人黃庭堅的『歸田樂引』,是描述一對歡喜冤家相處的情景。」她調了琴弦,歌聲活潑的唱出:「對景還消瘦,被個人,把人調戲,我也心兒有。憶我又喚我,見我嗔我,天甚教人怎生受?」

    朱麒聽到這裡,把眼光望向夢依,似笑非笑地直瞅著她。夢依臉一紅,芳心狂跳了起來,心裡直嘀咕朱麒是什麼意思,那熾熱的眸光裡彷彿有無限的委屈,像詞中受盡嗔怨的主角,活生生的被人欺負了。而欺負他的人,自然是……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懊惱地皴起眉,惡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

    按著又聽綠枝唱道:「看承幸廝勾,又是尊前眉峰皺。是人驚怪,冤我忒橍就。拚了又捨了,定是這回休了,及至相逢又依舊。」

    歌聲才剛停歇,天香便噗哧笑出聲,眾人也是抿唇微笑,眼光在朱麒和夢依臉上來來回回移動。夢依蹙起黛眉,不悅地看向天香。「你笑什麼?」

    「夢依,對不起啦……」天香一邊笑一邊答。「我只是覺得你跟麒哥見面時,不就像綠枝姑娘唱的那樣嗎?」

    「誰……誰跟他那樣了!」夢依氣急敗壞地否認。

    「我倒覺得天香所言有理。」朱麒冷冷地接口,免不了又蒙夢依奉上大白眼。但他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每次見到我不是冷嘲就是熱諷,罵我像罵兒子一樣。」

    「我哪那麼倒霉,有你這樣的兒子!」

    「聽,又來了。」朱麒翻了翻白眼。

    「你……」夢依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點都不曉得被罵的人心裡的滋味。」朱麒乾脆哭喪著臉,同眾人大訴其苦。

    「如果他是罪有應得,只能說是活該!」夢依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什麼叫作罪有應得?本王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讓夢依小姐這麼討厭我?」

    「你強擄了新晴……」

    「可是她都原諒我了,為什麼你卻不肯放過我?」

    「你還……以你那雙色眼瞪著我嫂嫂和疏影不放……」

    「什麼色眼?食色性也!男人看見美女時,多看幾眼很正常。況且飛白和行雲都不介意了,你替他們介意什麼?難道你見到像行雲這樣的美男子,不會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嗎?」

    「你……」聽他說的是什麼話?他怎麼可以拿他的好色,來跟她對行雲的感情相比?夢依氣鼓了雙頰,乾脆豁出去地道:「好,算你有理!那今早你說的那些話又如何?總是衝著我來的吧?難道你就沒想過我心裡的難堪嗎?」

    朱麒怔住了,夢依紅著眼眶,淚光隱隱的指控,讓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的確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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