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尉菁
蘇心黎驀地察覺了不對。他一定是誤以為她是柯藍,所以才吻她的。
她使勁地用手推開他的身子,想掙開他的吻,而閻濮陽卻霸道、狂亂地緊吻住她,不許她再一次逃開他的懷抱。
閻濮陽狂亂的吻讓蘇心黎四肢發軟,覺得無力去掙脫,最後,她只能求他。「放開我,不然你會後悔。」
而閻濮陽逕是耽溺在失而復得的喜悅裡,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她說什麼。他的手與吻探索著他思念已久的身軀,陷在執鞭而入時的激狂裡。
當閻濮陽進入蘇心黎的身子時,蘇心黎知道即使她想離閻濮陽這個麻煩遠遠的,卻也由不得她了。
蘇心黎以為失去童貞的自己會有嚴重的失落感,但——沒有,她有的感覺只是痛與不舒適。原來沒有愛的交歡是這種感受,讓人覺得噁心,直想洗去身上的污穢與難堪。
她想離開床將自己洗乾淨,不讓自己的身上有閻濮陽的味道;但是,閻濮陽的手卻緊緊地環在她腰間。難道在睡夢中,他仍愛柯藍愛得無法將手輕放?蘇心黎突然覺得心酸,突然對他愛柯藍的心產生了妒意!
這是為什麼?與閻濮陽尚稱陌生的她是不該有這種感覺的不是嗎?難道,她真的那麼八股,在交付了身子之後,便對他產生莫名的情感?
不能的,蘇心黎,你明知道閻濮陽愛柯藍愛得不可救藥,你怎還能一頭栽進這樣的情感裡?
蘇心黎不斷地自我心理建設,要自己看淡這一段莫名其妙的發展,別在意稍早閻濮陽對她做的事。
她不能怪他,也無法怪他,因為她知道他是無心地當她是柯藍在疼愛……這些她都明白,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好難過,直覺到是自己受了委屈;愈想,她愈是難受,一時之間竟也滿眶熱淚。此時,蘇心黎再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吵醒閻濮陽,她推開了間濮陽的手,便要逃下床。
睡夢中的閻濮陽直覺的以為柯藍又要離他而去,他的手下意識的一伸,捉回了她,讓重心不穩的她跌進床,跌進他的懷抱。
閻濮陽抱著她緩緩睜開眼,卻猛然發現她不是柯藍。「你是誰?」他用力地推開她。
對於不是柯藍的女人,他向來不懂得什麼叫做「憐香惜玉」,蘇心黎再一次見識到閻濮陽對其他女人的冷酷。
蘇心黎不禁想笑,笑命運之神到底是出了什麼錯,竟讓他們兩個有了交集。她笑的模樣讓閻濮陽想起了一個人,是那個連連救了柯藍兩次的外科醫生。
他瞪視著她的笑臉,雙眸在她突兀的笑裡搜尋。直到他看到她披著被單卻裸露的肩頭,當下,他明白了稍早那一場歡愛不是夢,而是有人代替了柯藍接受了他。
對於自己侵犯了他人這件事實讓閻濮陽覺得惱怒,他忿忿地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對於他的質問,蘇心黎再次覺得好笑。「我能對你怎麼樣?昨夜是你侵犯了我,所以現在該是我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才對吧?」
她的反問激怒了閻濮陽,讓他誤以為她是想利用這次機會訛詐他。「你這是在要脅我?」
本來,蘇心黎對閻濮陽是沒那麼氣的,但,他的態度倨傲得讓人難受,像是指控昨夜那一場錯誤是她的預謀。
禁不住的,她的怒火也上來了。她反問他:「如果我說是,我是在要脅你,那你怎麼辦?」
她的反問證實了他的猜測,她果真是不懷好意而來。
對於敵人,閻濮陽向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心軟」,更不知道什麼叫做「屈服」與「退讓」。所以如果蘇心黎打算用她口中的事實來訛詐他,那,對不起,他不會乖乖就範,他會反擊的。
突然,他反問她:「這裡是哪裡?」
蘇心黎不疑有他,張口便答:「我家。」
「這裡既是你家,那倘若你要要脅我,與我對簿公堂,那麼你如何向別人說明我一個陌生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進入你家,強佔了你的身子,奪去了你的清自?」
他頓了頓,陰沈沈地一笑。「你說,我要是跟法官說,是你邀請了我進你家、上你的床,那麼你要是法官,你會相信誰的「真相」?」
他的反問轟白了蘇心黎的臉。一直以來,她只識得間濮陽對柯藍的多情,沒想到對於其他不相干的人,他會毫不留情的置人於死。
剎那間,蘇心黎先前對閻濮陽的好感全沒了,剩下來的只有怨恨。
她眼中的恨,閻濮陽看得見,不過他向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喜怒哀樂。他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穿戴衣服。蘇心黎難堪的避過頭,直到身後傳來大力的關門聲時,她才緩緩回過頭,發現他在床上留了東西。蘇心黎伸手拿起來一看——是張沒填金額的支票。
他是打算用這個來買她的真相是嗎?突然間,蘇心黎的心中有了強烈的仇恨。她發誓終有一天,閻濮陽要為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絕對的代價。
第二章
一年後——
今天早上管家打了通電話到公司,說是有個看護要來面試,但閻濮陽卻被一宗生意給拖延了腳步,遲遲等到三點半才能偷空趕回家。
一進門,他就急急的問管家:「我父親有沒有發脾氣?」自從他父親中風這半年來,他父親的脾氣就變得非常暴躁,他希望他父親能看在這年頭請人不容易的分上,尚未將那位前來應徵的看護給趕走。
而這一次,管家意外的給了他一個不同以往的答案。「老爺很喜歡新來的蘇小姐,打從蘇小姐早上來到現在,老爺便直拉著她說東說西的,中午的時候,我給老爺送飯去,老爺還特地在我跟前讚美了蘇小姐,硬要蘇小姐留下來陪他吃飯呢!」
管家的老臉透出一抹笑。「所以少爺這一次你放心,這位看護一定可以做很久,不會讓老爺給趕走的。」
「是嗎?!」閻濮陽顯得驚訝,畢竟這半年來,他父親就連對他都很少有好臉色,而今天那個看護卻讓他父親破了例。「那我這會兒倒是要看看那位新來的看護是否有三頭六臂,竟這麼好能耐,才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便收服了我父親的暴戾與壞脾氣。」
「蘇小姐才沒有什麼三頭六臂,人家可是個白白淨淨,端端正正的女孩子哩!」說起這個新看護,管家眼角忍不住地有了笑。
這半年來,閻家也請了不少看護,不論年輕的、年長的,她也看了不少,但若要論順眼的話,就要屬這位蘇小姐了。
蘇小姐不但人長得漂亮、端正,脾氣又好。剛開始的時候,老爺也不是很喜歡她的,才剛見面就臭罵了人家一頓;還好,是蘇小姐脾氣好,軟硬兼施的磨去老爺排斥陌生人的脾氣;光就這一點,她就給蘇小姐滿分。
「看來這位蘇小姐收服的不只是我爸一個人。」就連他們家的管家似乎也很喜歡那位剛到不久的新看護。
管家笑了。「我喜不喜歡是無所謂啦,重要的是你們父子倆滿不滿意;但是,我想能讓老爺心服口服的人,少爺應該也會喜歡。」畢竟這半年來,能讓老爺滿意的可只有蘇小姐一位。
閻濮陽不認同管家的話,畢竟他和他父親看女人的眼光可是截然不同的,不過看護既然是請來照顧他父親的,那麼讓他父親滿意最重要,至於他喜不喜歡倒是其次了。
隨即,閻濮陽腳跟一旋,移往二樓。不論他喜不喜歡那名看護,最少他也得去會一會她。
他敲了敲他父親的房門。「爸,我是濮陽。」
他立定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他父親叫他進門的聲音,正打算旋開門把進去時,門霍然打開,而猛然對上他的卻是一張素淨白皙的臉,還有一雙嘲弄的眼這是一張他怎麼也忘不掉的面容,因為她是他曾經犯下的一個錯誤。
閻濮陽的眉皺了起來,納悶著:她來幹什麼?
他的擰眉,讓她以為他忘了她。
蘇心黎笑了,而那輕淺的笑容裡明確地顯露出她的不懷好意。「閻少爺忘了我?」她可是忘不了一年前,她好意收留酒醉的他,而他卻凌辱了她的事實;更忘不了他臨去時,他留的那張空白支票所帶給她的屈辱。
為了向閻濮陽討回她應得的公道,蘇心黎曾對天起過誓,要用她自個兒的力量來聲討這份原該屬於她的公道,所以今天她站在這裡,讓閻濮陽明白,他惹到了不該惹的女人。
乍見蘇心黎笑的模樣讓閻濮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不否認當年是他自己酒醉誤事,他也承認誤取了她的身子是他自己不對,但他事後也想補償她,只不過,是她不該想將事情鬧大,而讓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是她逼得他不得不用惡劣的手法對她。
當然,他也不以為蘇心黎那麼剛烈的性子會輕易地放過他,但她到底也從他的生活裡消聲匿跡有一年之久;誰也料不到一年後,她竟然甘願從醫生貶為一個小看護!她,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