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尉菁
「我想留在這裡,因為這裡是我的家;我想給爹娘守靈,因為我是他們的女兒。」宋湘君再一次說出她想要的。
她不斷重複的話像立誓,宋可遷當下明白了湘君的決心。
他的眼鎖在她高高昂起的堅毅下領,他退讓了。
「我可以讓你住在宋家,只是宋家現在沒有多餘的屋子與米糧給個不事生產的閒雜人食用。」
宋可遷的意思很明顯地表示:如果她宋湘君要待在宋府裡為爹娘守靈,她就必須做事,養活她自己~「宋可遷,你別欺人大甚!」古君彥看不慣宋可遷的自恃欺人,更無法忍受湘君的一味退讓。
「這個家是湘君的,地想住哪就住哪,你不能用這種方法逼退她。」
「我說過宋家的事沒有外人置碌的餘地。」宋可遷面對古君彥這個外人時,他又變成了冷血殘酷的人。「如果表少爺想讓宋家用有尊嚴的方式對待,那麼務必請她只有裝做堅強、裝做不在乎他的情緒,而為自己爭取一切。
她迎眼揪住宋可遷目光的冷冽。「現在的你已長大成人,不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你該是堅強且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所以別用自己過往的傷痛來逼我退讓。因為十年來,感受不到家庭溫暖的是我、遭人遺棄的也是我,如果今天有任何人該抱怨、該不滿,那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宋可運。」
宋湘君一口氣說了很多,她沒給自己思考的空間,是因為她不想給自己儒弱的機會: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停頓,只要她的眼對上遷哥哥受傷的眼眸一回,那麼她會退讓、會成全。
似乎,在好久以前她便已成為他的影子,隨時隨地跟在他身後,不敢奪走他的一切光芒,只是一味地想討好他……這已成為一種習慣,她從小就養成的習慣。縱使她自個兒也清楚這樣無時無刻地為遷哥哥著想,只會傷害到自己:但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隱忍了一切、逆來順受,以為為了遷哥哥好,那麼她自己可以活得很無所謂。
然而,事實卻證明,她會嫉妒、會不滿,甚至是恨了遷哥哥。她不想被這種晦暗的情緒給吞沒,所以只有勇敢地為自己爭取解脫的機會。
「我想留在這裡,因為這裡是我的家;我想給爹娘守靈,因為我是他們的女兒。」宋湘君再一次說出她想要的。
她不斷重複的話像立誓,宋可遷當下明白了湘君的決心。
他的眼鎖在她高高昂起的堅毅下領,他退讓了。
「我可以讓你住在宋家,只是宋家現在沒有多餘的屋子與米糧給個不事生產的閒雜人食用。」
宋可遷的意思很明顯地表示:如果她宋湘君要待在宋府裡為爹娘守靈,她就必須做事,養活她自己~「宋可遷,你別欺人大甚!」古君彥看不慣宋可遷的自恃欺人,更無法忍受湘君的一味退讓。
「這個家是湘君的,地想住哪就住哪,你不能用這種方法逼退她。」
「我說過宋家的事沒有外人置碌的餘地。」宋可遷面對古君彥這個外人時,他又變成了冷血殘酷的人。「如果表少爺想讓宋家用有尊嚴的方式對待,那麼務必請表少爺自持自重,別自找難堪。」
古君彥上前一步,還想說什麼,卻讓湘君給拉住了衣袖。「表哥哥,你別衝動。」她知道表哥哥之所以吞忍不下眼前的一切,是為了她著想。「你若真是為了我好,就不該再挑惹起紛爭,因為,我是真的想留在宋府,我的家。」
「就算是受了委屈,你也不在乎?」
宋湘君點頭。「是的,就算是受了委屈,我也不在乎。」
在面對湘君的堅決,古君彥心寒了。
他的眼直勾勾地盯住湘君,嘴角泛起不知名的苦笑,只是問:為了這個家嗎?」
為什麼他看進眼裡的卻不是這麼回事?
為什麼他總是在湘君的一味退讓裡看到湘君對宋可遷的縱容?而這樣的縱容程度當真只是為了這個家在爭取嗎?
占君彥根本不敢去探究。
怕自己深究的結果是自己無法接受的;怕答案浮出水面,那麼他的湘君就不是他的了。
現在,古君彥真覺得自己像個丑角,拚了命的想保護湘君,可是湘君卻對他的呵護不屑一顧。
他的嘴角泛著笑,極淡、極苦。「心果你堅決想留,那我這個外人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古君彥的話裡有明顯易見的冷諷,是諷刺著自己的,湘君如何能聽不分明!
「表哥哥,你別這樣。我不是不領受表哥哥你的好意,我只是不能拋棄這個家「不能拋棄這個家!」古君彥冷聲嘲諷。「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當初你是被這個家給拋棄的,現在姑父、姑母也已不在人世,這個家到底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他不解。「在我家,你有姥姥疼、有舅舅愛,眾人呵護你,深怕你摔了、疼了:而這樣的家,你不想留;你想留的是這個遭人霸佔,已無你容身之處的家!
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態,我不懂,真的不懂你想的!」
古君彥的憤恨吼出湘君的淚。「你是不懂,不懂我想的,那是因為你從小就養尊處優,你有爹娘疼你、愛你,你自是不能瞭解我想要爹娘抱的心情。」
「可,現在他們已不在人世啊。」所以姑父、姑母再也不能如湘君所願地抱抱「但,我想當他們的女兒的心情卻還遺留在人間。我只是想送他們兩者最後一里,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能成全,反而要百般地刁難我,讓我難受?」宋湘君悲涼的嗓音低喊出她的疑惑。
問古君彥為何要苦苦相逼,通她回占家?
問宋可遷為何要咄咄逼人,強迫她離開宋府?
宋湘君的淚,一滴滴地融進她的疑惑裡;古君彥軟化在湘君的眼淚中。
「對不起,我原本以為為你設想了一切便是為你好。」可他怎麼也沒料到,他的過分呵護已成為湘君的負擔。「算了,你要怎麼著就怎麼著,只是別忘了,你宋湘君還有另一個容身之處,另一個家;不管你什麼時候想回古家,古家的大門隨時會為你開著。」他的肩膀隨時供她依靠,永不改變。
表哥再的心意,宋湘君懂得,她感激地含首,微微一笑,這樣的目光交會,心靈相通,看在宋可遷眼裡分外刺痛。
這股痛來得莫名,他不想,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釐清痛的緣由,他一心一意只想盡快趕走古君彥這個礙眼的傢伙。
「福叔,送表少爺。」
宋家總管福叔領命,身一躬、手一揖。「表少爺,請。」
在時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古君彥自知無法與不可理喻的宋可遷爭辯什麼,最後只能甩開衣袖,忿忿難平地離開。
這個家要不是還有個湘君在,以他剛烈的脾性,他是怎麼也不可能進去忍受宋可遷的臉色。
宋湘君送古君彥送到門外,默默地看著呵護她的人離去。
「你要是後悔的話,現在追出去還來得及。」宋可遷的冰冷嗓音突然響在宋湘君的頭頂上方。
他又在逼她現出她性格裡的怯弱了!
只是,宋可遷似乎忘了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紮著兩個小圓髻的小女孩,她已十七歲,已有能力保護日己。
宋湘君強迫自己轉臉,勇敢的去面對宋可遷性情裡壞的那一部分。她堅強地開「我要留下來,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決心。」
她堅決的光彩分外奪人,宋可遷得別開臉,才不至於像個傻子似地將目光直直鎖在湘君亮眼的面容上。
他的心在軟化,他知道,可是他不許。
「要留下,那你就得守宋家的規矩;當下,我是宋家的主子,我的決定你得順從。」
「可以。」
「我叫你做任何事,你都不能說「不」。」
「我知道。」
「包括所有的不合理,這你也能夠?」宋可遷是被湘君的不屈不撓給嚇到了。
宋湘君展了個笑。「我能做到將你不合理的要求視為合理。」她逆來順受的韌度將遠超乎宋可遷的想像…宋可遷被這樣的宋湘君給惱怒了。「既是如此,那麼我便能放膽支使你做任何事,而府裡的所有人聽著,要是讓我知道誰幫了二姑娘,那麼我會不客氣地請那人走路。」
「大少爺!」湘君的奶娘想開口,想求情。
「而任何想求情的人也比照辦理。」宋可遷瞪向乳母,威嚇迫道:「不管那人在這府邸是何輩分,我宋可遷一律不寬貸。」
宋可遷這次足針對她宋湘君而來,宋湘君心裡十分明白:她緊握住奶娘的手,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
她知道若奶娘愈是替她說話,宋可遷便愈想刁難她:她不想再因自己而讓這個家變得更烏煙瘴氣。
第四章
宋湘君蹲踞在炕前,一臉污黑地生火煮飯。才頭一天,她就快被這些柴米油鹽給折騰得直想跟宋可遷告饒、喊救命。因為打小,她見過的米飯總是又香又白,怎麼她煮了老牛天,水還是水、米還是米地各成一家,它們怎麼地無法交融成飯粒,這才教人感到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