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葉霓
霍子樵依然一意孤行的往前邁步。
「砰!」地一聲,霍子樵頭頂掠過一發子彈,他怒視著對方,難道他們不怕誤傷了他手上的「人質」?
「快放開她!否則我們還會再開槍!」警察之一又開口。
霍子樵看了看心怡,他可以賭命,但不能帶著她賭。
「今天我先放你走,別往危險的地方跑,我會再找到你的。還有,記住,這輩子我們永遠也扯不清了!」他將她放回地上。
心怡定定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員警看人質已安全,立刻上前。霍子樵迅速轉身,一、兩個跳躍後便隱身在夜色中,獨留下心怡。
「小姐,你沒事吧!」員警追了一段路後又折返。
心怡搖搖頭,往反方向奔離。
她怎會沒事,她的心好痛,痛得肝腸寸斷!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
薛斯昊看著獨自回來的霍子樵。一旁的博克醫生也以好奇的眼神等著他回答。
「她想離開,我就隨她的意囉。」霍子樵口是心非地說。
「那麼乾脆?」博克醫生反問。
「她尋死尋活的,我能怎麼辦?」他猛爬頭髮,然後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你放心讓她走?別忘了她現在可是只大魚,多少人想釣她上鉤呀!」薛斯昊在一旁微笑著,滿嘴風涼話。
他那置身事外的表情令霍子樵一陣氣悶,「都是你害她誤會我!」
「你不用挑起我的愧疚感,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那時候會站在樓梯口,要怪就得怪博克醫生,他在三樓睡死了,竟連個人也看不住。」薛斯昊打起太極拳。
「喂,薛副總裁,你可別把罪過推到我身上,我年紀大了多睡一會兒也有錯嗎?況且那小倆口關在我的診療室裡卿卿我我的,我可都當作沒看到啊!那麼識趣的老傢伙全世界大概只剩下我了。」博克醫生邊說邊擠眉弄眼的,讓霍子樵一張臉紅到了脖子。
原來這個老不修並沒睡著!
「太不公平了,養眼的鏡頭怎麼唯獨被你看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叫我過來?」薛斯昊還不知死活地在一旁調侃。
「薛斯昊!」霍子樵的臉色驟變,由紅轉為鐵青又變成黑灰。
看他那山雨欲來的氣勢,薛斯昊趕緊揚起雙手道:「我投降,不說行吧!不過你怎能當真放她離開?」
「心怡認為我們是在利用她,死也不肯跟我回來。」霍子樵苦笑道。
「你難道不會用強的,硬將她帶回來嗎?」薛斯昊不可思議地說。
「她當街大喊我非禮她,最後引來了巡邏警察,難道你要我和他們硬幹?只怕明天我就成了通緝犯,奶奶可會傷心死的;更麻煩的是,若她不小心被流彈傷了呢?我可不希望是這種結果。」他就事論事,但說到最後卻有些憤怒了。現在的他一點兒也不像自由不受拘束的霍子樵。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安全嗎?」薛斯昊就是有膽子觸碰霍子樵內心最脆弱的角落。
「我累了,我不想管了!」霍子樵沉聲說,不肯承認自己是擔心、害怕的。
「死鴨子嘴硬。」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斯昊呀!我看咱們幫他出去找找吧,這小子已經急得有點兒神經錯亂了。」一直在旁邊喝著老人茶的博克醫生突然提議。
「也對,你休息一下吧!」薛斯昊率先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博克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歎息道:「想不到為了你們年輕人的事還得折騰我這把老骨頭,真是喲!」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霍子樵的心情更加煩躁,心怡的安危、她身上的傷無時不緊緊扣著他的心,讓他瀕臨瘋狂邊緣!
重啐了聲,他起身正打算出門,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他心頭。
是飛仔他們找他!因為這是冷誓桀的手機。
接通後,飛仔的聲音立刻傳來,「老大嗎?」
「我是,有什麼事?」霍子樵強迫自己冷靜以免露出馬腳,也還好他喉頭的變聲器還未除去。
「老大,鄒爺急著找你,他要我轉告你,許心怡在他手上,還有一個什麼老太婆的……」
「你說什麼?」霍子樵臉色冷冽,持話筒的手不停顫抖。
難道奶奶她也……該死的鄒鳴,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他抓了許心怡還有一位老太婆。」飛仔重申一遍。
霍子樵重重喘息道:「他約我在哪兒見面?」
「基隆港六號碼頭。」
「六號碼頭!」霍子樵重複了一遍,隨即像狂風似地衝出屋外。
※※※
晚上十一點整,海上平靜無波,基隆港似乎籠罩在一種淡淡的詭譎氣氛之中。
碼頭上一隻貨櫃中傳來了心怡的咒罵聲──「鄒鳴,你抓我也就算了,幹嘛還抓個老奶奶,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大壞蛋!」心怡叫嚷著。
她和霍子樵分手後,本想一個人到海邊靜一靜,哪知道突然被鄒鳴的兩名手下給硬押上車。
要不是她肩膀還帶傷,她才不會那麼容易就範!
「我也不想抓一個廢物,誰要她和冷誓桀走在一起,又是龍大學資優畢業生的奶奶,這一連串事情太可疑了。」鄒鳴不疾不徐地說著,根本沒把她的叫囂當回事。
「龍大學?」心怡對這個名稱十分陌生。
「反正我會要冷誓桀好好解說一番,你等著吧。」
心怡聞言,自心底打了個冷顫!冷誓桀早就被他逼死了,那他要等的人不就是子樵?天啊!她雖恨他欺騙她,卻不想看他死呀,這可怎麼辦呢?
看了眼對面的老奶奶,她只是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鄒爺,我們把他也帶來了。」
心怡聞聲望去,是許衡毅!
「衡毅……」
「心怡……」許衡毅也驚訝於在這裡看見她。
「你們可以感謝我今天讓你們兄妹倆死在一塊兒,哈……」鄒鳴狂笑後又道:「待會兒你們的父親一定也會來,今天我就來個一網打盡。」
心怡雖驚怕,但也鬆了口氣,這表示鄒鳴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你作夢!」她憤懣地在他臉上啐上一口唾沫。
鄒鳴擦拭了下臉龐,怒道:「你找死!」
巨大的手掌正要落在心怡粉嫩的臉上,背後陡地響起深沉的嗓音──「打女人可不是好漢的行徑。」
鄒鳴倏地轉身,心怡也望向貨櫃口,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出是霍子樵。
「你是……」鄒鳴戒備地問道,身旁的手下也提高警覺。
「你可以喊我冷誓桀,你也可以叫我的本名霍子樵。」他依然隱身在黑暗中,那股森冷的氣勢更讓人膽戰心驚。
霍奶奶一聽聞「霍子樵」三個字,連忙睜開眼睛,「子樵……」
「奶奶……」霍子樵硬是忍住了想衝上前護住她的衝動,因為他現在孤掌難鳴,要贏得這一場毫無勝算的戰局得靠智取。
「你到底是誰?」
鄒鳴震驚莫名,難道冷誓桀他……天,他不敢相信!
「我是霍子樵,真正的冷誓桀早被你逼得走上絕路了。」霍子樵的黑眸犀利有神。
「你是說誓桀死了?」
「在你的毒品控制下,他活著比死還痛苦,我佩服他的勇氣。」霍子樵慢調斯理地說,想製造救人的機會。
他仔細瞧過這個貨櫃,心怡、奶奶、許衡毅各被一名手下挾持著,而他們手上均有槍械,再加上鄒鳴總共是四個人。四個人對他來說是小意思,問題是人質該如何救出?奶奶年紀大,受不了刺激,他該如何是好?何況出口就只有一個,在這裡用槍鐵定會傷及無辜,還真是個大難題。
「這麼說這些日子和我見面的人也是你了?」鄒鳴恨得牙癢癢的,更氣自己一時疏忽而毀掉了不少心血。
霍子樵點點頭,不作聲。
原來這個男人身上充滿了一連串解不開的謎和陷阱,他完全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耍了!一股股濃濃的恨意纏繞上鄒鳴的心頭。
「你壞了我的一切計畫,我還送個女人給你享受!」他恨得咬牙切齒。
霍子樵瞄了一眼無措的心怡,眼底噙著淡淡的笑容,「關於這點我倒是要謝謝你。」
「你──好小子!我的錢、我的勢力全被你給毀了。」鄒鳴憤怒不已。
「只不過是一些名和利罷了呀。」霍子樵冷然輕笑,瞳底漾滿不屑的神情。
「哈哈!不錯,是一些名和利而已,你清高看不起它們,但多少人為它們爭得頭破血流,你知道嗎?」鄒鳴的笑聲猙獰。
他還無法接受冷誓桀已死的事實,冷誓桀是他一手帶大,也是他一手訓練而成的依靠,一直以為他會為了活下去而對他唯命是從,哪知道他卻選擇死亡來報答他!
「哼!現在我終於明白何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為了名利不惜做出違背良心的錯事,當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