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葉霓
「你給我住口!」鄒鳴憤怒地看著他,他的話雖可惡,卻是一針見血。
「到此為止吧!鄒鳴。」霍子樵沉聲道。能不動干戈就別動,否則準會傷及無辜。
「辦不到!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何必讓你消遙快活!」鄒鳴像發了狂似的走至心怡與老奶奶之間,「我知道你身上有槍,但你有兩個最親密的人在我手上,一個是情人,一個是親奶奶,我要你擇其一殺了。」隨即他也舉起槍,以防霍子樵有什麼出其不意的舉動。
霍子樵的雙眸漸黯沉,露出危險的光芒,「如果我不照做呢?」
「我就將她們打成蜂窩,一個不留。」鄒鳴慍惱又有些心虛地道,蒼白的老臉上明白寫著害怕,卻死不承認。
「我就算殺了她們任何一人,你也不見得會放另一個,對不對?」霍子樵的臉色沉重,平淡的語調緩緩變得冰冷。
「這個嘛,就得看你的運氣和我的心情了。」
鄒鳴的表情中多了一份不耐,厲聲催促道:「別再拖延時間,想在我面前耍詭計,你還太幼稚。傳聞龍大學調教出來的學生個個才智過人、一身是膽,我今天倒要領教看看傳言是否過分誇大。」
霍子樵站在陰暗處,從槍袋中拿出傢伙,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陰狠地肅殺之意中,灼灼目光瞪視著心怡和奶奶有如一世紀之久。
鄒鳴等得焦急不安,持著槍揮動著,「你快點!」
霍子樵徐徐舉起右手,將槍口指向心怡,看著她的眼神有一抹難解的訊息,語氣沉穩輕緩,「別亂動,一下子就過去了。」
「子樵,不要啊!你殺了奶奶吧!奶奶年紀大了沒啥用處,也沒幾年好活,你留著這女孩兒的命,殺了我吧!」霍奶奶驚慌地大喊。
霍子樵看向奶奶,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奶奶,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說完他又看向心怡,沉聲命令道:「把眼睛閉上!」
心怡依言閉上眼睛,微顫且泛白的唇色洩漏了她心底的恐懼,驚怕的淚水也滑落眼角,但她始終沒有吭上半聲。
「砰!」地一聲,子彈往心怡胸前射去!
霍子樵趁所有人處於震愕之時,立刻由左小腿的暗袋內拔出槍,左右手同時扣下扳機,射中了挾持人質的手下,然後一個前翻,在鄒鳴出手前以手肘撞掉了他手中的槍,並以槍柄敲昏了他,動作快得令人眼光撩亂!
鄒鳴此刻已暈倒在地。
原本倒臥於地上的心怡突然爬了起來,她撫著胸口,似乎余痛仍在。驀地,她掏出胸前的項煉──霍子樵送給她的定情之情。
她這才恍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是它為她擋下了子彈,原本只有一個凹痕的鐵墜,又多一個凹痕。
霍子樵一手挾持鄒鳴,一手扶起奶奶,對心怡笑了笑,「快走吧!」
心怡笑著點頭,率先走出貨櫃口,卻一個不注意被人擄上了一輛敞篷車。
是許雲風!
「爸爸!」許衡毅驚喊。
霍子樵立即邁向許衡毅,「心怡一直說你是好人,要我救你,我也相信你並沒和許雲風同流合污,所以我將我奶奶交給你了,希望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又轉頭對奶奶道:「奶奶,還是那句老話,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說完他如風般掠過了兩人的視線。
霍子樵跳上車子,抄小路直追,幸虧來這裡之前他先勘察過地形,因此很快便追上了許雲風,在前一個岔路口等著他。
霍子樵下了車,站在只容一個車身通過的小路;遠遠地,車燈漸漸明亮,車中的許雲風和心怡在看見他時都大吃一驚!
「子樵,快閃!」心怡肝膽俱裂地吶喊!
霍子樵卻無視於她的叫喚,依然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眼眸連眨都不眨地瞪著朝他直駛而來的車子。
許雲風冷冷一笑,用力踩下油門加快速度。
心怡見狀一慌,壓根兒顧不得縛住她手的鐵鏈,舉手猛捶著許雲風的頭,只希望他能轉移方向,就算去撞山也沒關係!
此刻她才明白霍子樵在她心裡是那麼重要,就算他當真欺騙她、利用她、她也認了。
霍子樵的心頭狂跳翻攪著,這個傻女人,她在搞什麼!
他倏地衝向前,兩者衝撞的剎那,他藉著引擎蓋躍進車內,一拳擊中許雲風的右臉,將他擊昏!
眼看車身一偏,竟然往一旁的懸崖處疾衝,霍子樵猛踩然車,卻依然控制不了車速,他立即驚喊,「快跳車!」
「別管我,你快跳,我的手被鐵鏈銬在車上,沒法逃了!」心怡含淚大吼。
「有沒有鑰匙?」霍子樵低頭一看,該死的!許雲風居然鎖了四、五個鎖頭,他是蓄意的!
心怡淒楚地搖搖頭,「你快走,快呀!」她不停地用身體撞他下車。
霍子樵定睛看著她,眼底掠過了一抹堅決,「罷了,一塊兒去吧!生不同時,死同衾……」
心怡淚水恣意湧出,「子樵,對不起……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陪我喪命,快跳!」眼看懸崖就在前方,她急得尖嚷。
霍子樵以全身的力量抱住她,溫熱的唇熨貼上她的,抵住她唇邊低語:「別怕,我會保護你直到最後一秒,相信我。」
車子飛出崖際直衝雲霄,劃過一道弧度後墜入海中……
※※※
醫院的一樓大廳內坐著三男一女,個個面色慘澹。
「該死的!我千里迢迢從舊金山趕來可不是為他送終的!」谷令颺一拳擊在樑柱上。
「好久沒聽見那小子噁心的笑聲了,我以後找誰抬槓呢?」藍若緹壓抑哭泣的聲音還真是難聽。
「小霍命不該絕。」緯達集團旗下大將之一,亦曾是龍大學「忍術系」的會長宮本朔說了句讓眾人都心酸的話。
「我當初傷得比他還嚴重,不都撐過來了,他敢熬不過去!」谷令颺氣得咆哮。
「你和他不同,你是傷在身上,他是因為在海中企圖將體內的氧氣全都給許心怡,在缺氧的情況下,大腦停擺。」薛斯昊緩緩地道出霍子樵的症狀,他臉上也充滿倦怠神色。
「博克醫生怎麼說?」宮本朔問出大伙心中的疑慮。
「看天意,靠奇跡了。」薛斯昊淡淡地說。
「聽起來亂不舒服一把的,說穿了不就等於零?」谷令颺蹙緊劍眉。
誰不知道只要醫生搬出什麼奇跡、天意的詞兒,那就全是騙人的幌子!
「那個叫心怡的女孩呢?」同為女人,藍若緹不忘詢問她的安危,再說小霍的一切犧牲不都是為了她嗎?如果她出了事,豈不辜負了小霍的心意。
「她沒事,只是身體還很虛弱,神智不甚清晰,嘴裡喃喃唸著的全是子樵、子樵的,唉!讓人聽得心都碎了。」薛斯昊的黑瞳中又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愴然。
「博克醫生來了。」面向樓梯口的宮本朔陡地開口。
現場霎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等著博克的結論。
「那女孩醒了,一睜開眼就哭喊著要見霍子樵,搞得我和護理人員不知道該怎麼辦。」博克醫生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說。
「我去看看她。」藍若緹說著便轉往樓上。
「我也去。」宮本朔隨即跟上。
「安撫女人當然少不了我。」谷令颺愁著一張臉站起身。
「算了,當心小霍聽見了,跳起來送你三拳當禮物。」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如果這招能激醒他,我寧願多挨他三拳。」谷令颺扯了一記淡淡的苦笑後,也快步上樓。
「霍子樵如果醒了,看見大伙全到齊,不知會樂成什麼樣子。」
薛斯昊在腦海中不停搜索著他以往燦爛的笑容,與如風般不羈的個性,但如今他卻成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豈不令人傷痛。
難道當初他和總裁選定他執行這次偽裝的任務是錯了?
個性颯爽如朝日的霍子樵終究學不來冷酷無情的撒旦,在這場任務中不僅遺失了心,還差點兒丟了命。
「我想他會看得到的。」博克醫生淡淡的說。
「哦?」薛斯昊遲疑地看著他,似乎瞧見博克醫生眼中一閃而逝的興味,似乎有點兒熟悉,但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
博克醫生一笑隱之,「我們也上樓去看看吧!」
※※※
一進病房,大伙就看見心怡一張心痛欲絕的容顏。
「你們是……是來帶我去見子樵的嗎?」
「我們是小霍的同學也是同事。你聽過龍大學嗎?」藍若緹解釋。
心怡搖搖頭,兩行清淚又滑下臉龐。
「我聽斯昊說,你曾懷疑小霍接近你的目的,我想代他向你解釋清楚,我們只是……」
「我不要聽,我只要見他,帶我去見他好嗎?還是他恨我的任性不打算理我了?」心怡心痛的高喊,一字字飽含煎熬與懊悔。
「小姐,你冷靜點好不好?他為了你已搞成了植物人,你還不滿足啊!」一向對女人包容度最大的谷令颺也忍不住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