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玲瓏水藍

第22頁 文 / 陽光晴子

    由於修車廠只是一間鐵皮搭蓋的房子,在二樓的凌裕飛自然也聽到了蔡欣玲猛拍鐵門的聲音。

    只是他仍眷戀的凝睇著依靠在他懷中沉沉睡著的水藍,在情慾洗滌後的她柔柔的散發出一股嫵媚的風情,令他看了都不捨得放開她,何況現在天才泛魚肚白,清晨五點,自然不會去理會那個無聊拍鐵門的人。

    但一連串「砰,砰,砰」的聲音,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個人的耐心還真強,他怕再吵下去會吵醒了水藍,只好輕柔的起身,套上衣褲,再大步的步下樓去,按下電動門開關,一邊以中等的音量道:「敲什麼門?趕著投胎嗎?一大清早擾人清夢。」

    鐵卷門緩緩的上升,凌裕飛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身亞麻藍白色套裝的蔡欣玲。

    他雙手環胸瞪視著她,「我說這位後母,你有什麼超級大事要在清晨五點找我談?」

    她抿緊嘴越過他走入廠內,瞄了二樓一眼,「那個水藍睡死了?我拍門拍得手都疼了,她竟沒聽到?」

    他的神色由硬轉柔,笑笑的道:「那是一晚做愛太多次,她累垮了。」

    蔡欣玲不是滋味的撇撇嘴,頻頻壓下湧上的爐火後,才梗聲,道:「你知道你父親為你付給柏家五千萬的事?」

    他點點頭,氣定神閒的反問:「有問題嗎?」

    「當然有,因為那些錢是我賺的,我在你這裡也沒得到什麼好處,憑什麼我要為你付錢了事?」她一臉陰霾。

    「錢是你賺的?」他質疑的拉高音調。

    她冷哼一聲,「你父親的腦袋在幾年前早就架空了,他連一個字也擠不出來,這些年寫的書都是我代筆的,你說是不是我賺的?」

    凌裕飛冷冷的瞟她一眼,「就算如此又如何?我爸在如日中天時,難道沒有賺錢?」

    蔡欣玲發出譏諷的笑聲,「別忘了你父親喜當個大善人,喜歡在交際場合上展現寬慈的氣度,他賺的錢大半都進了慈善機構,而如今跨足的一些事業,在金融風暴下不是打平就是虧損,只是外面的人都不知情,還以為他仍是個上千億的富翁呢,殊不知目前進帳的全是我那些書所得的稿費。」

    「那你意思是?」他冷眼睨她。

    她風情萬種的倚近他的胸膛,「你私底下伺候我一年,那些錢我就不計較了。」

    凌裕飛嫌惡的推開她,「你太令人作惡了。」他目光冷峻的道:「陽明山那棟別墅在你尚未入我家門時就存在了,那棟別墅價值也不止五千萬,父親的生命不到一年,到時候這個遺產就送給你當作你的損失賠償。」

    「你——」她踉蹌的倒退兩步,臉色蒼白。

    此時,「啊——啊——」樓上突然傳來一聲聲淒厲的小女孩尖叫聲。

    凌裕飛快步的轉身奔向樓去,但一到二樓的房間,裡面卻空空如也,水藍不見了。

    蔡欣玲也跟著上來,嘴巴還喃喃的念著,「怎麼會有小女孩的聲音?」

    「小女孩?」他喃喃的重複,一個念頭突然快速的閃過腦海,他倏地衝到鏡子前,但那裡什麼也沒有,水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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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裕飛滿臉胡碴,憔悴不已的瞪視著手上那面小巧的鏡子,「你出現啊,該死的,小不點,你離開已經兩個多月了,難道不是回到天使界嗎?」

    他幾近發狂的爬著一頭亂髮,再用力的往後靠坐在椅背上。

    回想事件發生當天,他還是摸不著頭緒,所以他只能將氣全發後母的身上,咆哮幾聲將她轟回去,還誓言她若再出現在他眼前,他就一刀砍了她。

    而水藍離開他一事,在幾個同行過來關切後,也被他的煩躁怒火給噴得遠遠的,更可惡的是他一直希望能再碰到的那個妖怪也都不再出現,害他胡思亂想的認為也許是那個妖怪知道水藍和他發生關係後,就強制的帶走了她——

    水藍說他有特殊能力可以看到她,但在他無計可施的對著鏡子狂聲吶喊有沒有其他天使守護神能告訴他水藍的下落時,鏡子裡卻是靜悄悄的。

    所以他是煩透了,樓上房間,臥室及樓下的洗手間的鏡子也全被他砸爛了,他既沒心情做生意,又不想整天關著門,所以他每天照樣開門,但有上門的生意,他卻沒心情接,免不了的,又跟客人吵吵鬧鬧了。

    在思緒千回百轉的剎那,他看到近半個月來經常經過他修車廠大門的老婆婆又走過來,瞧她佝僂乾瘦的身材,絕對有九十或一百的高齡。

    而心情煩悶的他會注意到她其實也是很偶然的,半個月前,就在他和一個客人大吼他不做對方的生意時,這個老婆婆穿著一身灰白色的旗袍,拿著一支小枴杖,彎腰駝背的正巧走過來,那時他剛好怒氣沖沖的推了那個客人一把,結果她反而被那名客人撞倒,當時他趕忙扶起她,她卻驚惶失措的急忙拄著枴杖離開。

    只是就那麼一眼,他這個大男人竟被她的外貌嚇到了。

    她的臉小小的,卻佈滿了數也數不盡的皺紋,一雙眼睛好像被那層層疊疊壓下來的眼皮給遮蓋住了,從她凹陷的臉頰及緊抿的唇形看起來,她可能連一顆牙齒也沒有了。

    長長的白髮在肩後束成一束,襯得那張雞皮似的老臉更加蒼老,總之,他也不是沒看過老人,可是她的老態卻有些令人驚悸,彷彿魂魄會隨時離開她的身體似的,所以,在這近半個月,她雖早晚都會經過這兒兩趟,但他卻不曾再去接近她。

    而工廠外,水藍目光微濕的拄著枴杖經過臉色淡然的凌裕飛後,步履蹣跚的到前方的一個小公園坐下。

    看著自己佈滿皺紋的小手,她不由得再次掩面痛哭。

    上天為何如此殘忍?就在她經歷了人世間最美的愛情及肌膚之親後,甦醒過來的她所看到的卻是自己白晰的身體出現灰白斑點的景象。

    她知道她的時間到了,灰白斑點的出現代表她會一天天的變老,但是她不要裕飛看到她的轉變,她寧願他心中保留一個最美麗的她,所以在淒厲的叫聲過後,她祈求鄭先生來帶走她,幸運的,鄭先生聽到了她無助低喃,在裕飛衝上樓的前一秒,鄭先生將她帶到陽明山一個偏僻無人居住的農舍。

    鄭先生坦言他不願看到她由美麗轉為蒼老的過程,因為那會令他聯想到一旦他無法完成那個遙遠的夢想,他的愛人不是要在冰棺待上永世,就是得接受蒼老死去的命運,所以在為她帶來許多的乾糧及衣物後,他亦離開了,他要再去追逐別人眼中那個「誇父逐日」的夢想。

    在農舍待了一個多月後,她徹底的變了樣子,白晰的肌膚增添了許多老人斑及皺紋外,她的頭髮白了,牙齒掉了,腰也直不起來了——

    她神情一黯,知道她沒有理由為這樣的轉變哀傷的,畢竟當初想成為凡人時所求的「剎那綺麗」都已圓夢了,衰老是她必須付出代價。

    只是尚未死亡的她仍眷戀著凌裕飛,所以以她身體機能衰竭的速度,她早離開這個世間了,可是那股眷戀他的強烈意志力卻讓她存活至今。

    她現在每天都會來這兒看看他,每見他一次,就感激上天對她的恩寵,雖然她無法預期明天的自己是否還能享有這個恩寵。

    第十章

    半個月後,「貴族頹廢號」這艘巨大的游輪在基隆靠港了。

    駱東薔、宋清涼、愛瑟兒、喬丹、杉山五郎、徐煥春、克裡斯這些基本船員全站在甲板上,臉上表情不一。

    「確定是這兒了?」為首的駱東薔低頭深情的凝視了宋清涼美麗的容顏後,才將目光放到黑人喬丹身上。

    喬丹一張臉是苦哈哈的,他略微低頭,稍為拉開了套頭上衣,看著胸口處那只鑲嵌的一塊千古琥珀玉後,他無精打彩的點點頭,「該是這兒了,因為它挺安靜的,沒有再綻琥珀色光了。」

    對這塊古玉,這群人對它是絕對的敬謝不敏的,因為這塊玉為他們眾人惹來了那只黑狐精鄭丕文,整件事不僅驚心動魄,還嚇得他們魂飛魄散。

    不過,卻也是這塊神泉之靈屈身的琥珀玉讓宋清涼由女變男後,跌入大海和大家結緣,後來更是由男再變女,和駱東薔成了一對儷人。

    只是這過程同樣驚心動魄,眾人都曾因此經歷生死關卡。

    照理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神泉之靈在將宋清涼救到南極和他們相會後,這緣分也該盡了,怎知,就在駱東薔和宋清涼在一堆冰山和企鵝間喜相逢長吻過後,突然四周琥珀光盡現,待光亮過後,那塊先前瞢在宋清涼胸口消失的玉竟然跑到喬丹的身上,看得每個人莫不呆若木雞。

    在陳愛芊挖出小狐狸精宮紫燕所雕刻的碑文後,他們都明白了這塊琥珀玉代表的就是「希望之泉」,但為了不再招惹那只想得到神泉之靈的黑狐精,他們這些天子驕子、驕女的希望不大,僅央求它離開喬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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