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鷙鷹的獵物

第12頁 文 / 心嵐

    「聽清楚。如果你逼我上法院,我一定剝奪掉你珍惜的這一切──你的兒子、你心靈的平靜、你的演藝事業和你的一生!」他的語氣冰冷而無情,句句凌遲著她即將崩潰的心。

    「沒有法官會把孩子的監護權判給你的。」她仍掙扎地回道。

    關鵬飛大笑數聲,然後低頭靠在她耳邊說道:「小母親,別低估我的能耐,我可不是虛張聲勢,到時候我們都得上法庭,身為名人的我們會引起怎樣的注意,而我們的寶貝兒子也得曝光不知多少次……」

    他威脅的話語讓鍾無艷渾身陡地一顫,在他如鋼鐵般的鉗制中瑟縮了起來。

    「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帶著兒子和我一起回香港……如果你還想保有兒子的話。」

    鍾無艷心裡滿是驚惶和疑懼,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一定是!但情勢對他太有利了,她不能讓孩子捲入紛爭。畢竟她看過太多無辜的小孩在大人的紛擾裡受到傷害,她絕不能讓這件事在孩子的心裡烙上永久的傷痕。

    她突然極力掙扎,脫離關鵬飛的掌控,而他只是冷眼看著她在室內四處遊走。

    對她而言,老房子代表安全感,所以她幾乎沒有改變過室內的裝潢,一如她母親生前時的模樣。她拿起一個相框,裡頭一張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伯父、伯母、甜美的若晴,還有一臉不情不願的她,叛逆的眼神盯著遠方,不馴如一隻籠中的鷹。

    淚在鍾無艷的眼中打轉,她放下相框,啞聲道:「你令我別無選擇。」

    「我已經夠客氣了。」他鄙夷地說:「你可以風風光光回家,你沒有輸!」

    「沒有?在你這樣羞辱我之後?」她沉痛地回答。

    「要一個隨意勾搭男人的女人,難道對我而言就不是羞辱?」他顯然也被激怒了。

    他的殘忍深深刺傷了她。「我沒有辦法馬上回香港,我和李燦還有一部戲約和劇本得完成。」

    關鵬飛只是一臉詭譎地笑了笑。「這你不用擔心,你那位李大導演三天前剛和我的製片公司簽約,從今以後,他所導的每部電影全由我的製片公司製作發行,當然,連帶的,你也屬於我所有,你的一切舉動和去向今後只需向我報備,也只能經由我的同意。」他志得意滿地說,眼裡淨是放肆快逞的笑意。

    鍾無艷頓時像只洩了氣的皮球,只能一臉怔愕地瞅著他。「很……很好,我們一個禮拜後見。」

    「我們今晚見。」他平靜而堅決地說。「你以為我會讓你乘機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輕易地躲開我嗎?」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她試著講理。

    「我可以等,給你三天的時間。」他霸道地說,接著停頓一下,略帶譏刺地繼續說:「顯然你的工作和私事比正生著病的兒子重要嘛。」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工作時正好是兒子認識我的好機會,去處理你放不下的工作吧!」他慵懶地回答。

    鍾無艷氣得漲紅臉,雙眸凌厲地望著關鵬飛。「我非常愛我的孩子,從來沒有疏於照顧他,我不許你這樣說。」

    「哦?你不是個工作至上的女人嗎?」他挖苦地說。

    「只要有必要,我會放下一切工作照顧孩子,而且他的病情很穩定,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他只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啜起咖啡,顯然他並不相信,一開始便咬定她工作一定會妨礙她對孩子的照料,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鍾無艷無奈又氣憤地盯著他看,心中卻思潮起伏。她不該也不能再愛著他了,多年前他就殘忍地摧毀她曾以為是永恆的愛情。

    她仔細地瞧著他,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他那俊帥的臉依然散發出無人可擋的魅力,沒有人能忽視他,他永遠被愛,被仰慕、被崇拜,而她曾深愛著他,然後恨他,現在,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須學習對他冷漠──雖然這不是容易的事。

    「你說我利用身體謀求發展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問。

    「你難道沒有嗎?」他揚起眉毛輕鄙地反問。

    「根本是子虛烏有,我從來沒有過。」

    「和姜偉之間又怎麼說?」

    「他怎麼樣?」她皺著眉問道。

    關鵬飛聳聳肩,譏刺地說:「寶貝,他無意掩飾你陪他睡過覺以取得女主角的事情;還有邵宇傑,你曾告訴我你那段感傷而又動人的過去,但他告訴我,事實上你是拿了他的錢之後才離開他弟弟。你只是利用那次的婚姻來使你脫離灰姑娘般的生活……」他停頓了一下,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痕。「而且你也毫不遲疑和我上床,我認為你是想利用我在我新成立的製片公司爭取更多演出的機會,如果當初你不走,目的早已經達成了。」

    此刻的鍾無艷頓覺全身忽冷又忽熱,心好像被割掉一大塊,傷口處正兀自淌著血。「你太恭維我了。」

    「我想是因為你一直不擇手段想尋求別人的肯定,一逮到機會便絕不放棄。」他的聲音溫和了下來。

    鍾無艷默然不語,只是一臉淒清地笑了。他竟然以為她是那種女人,竟然完全聽信別人的中傷!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深沉的、被徹底擊敗的悲哀。

    他這一番話說明一切,難怪他如此蹂躪她的感情,原來他早已鄙視她的人格。

    關鵬飛注視著她變化不定、憂傷沉痛的表情,心裡驀地抽痛起來,但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停戰,別再對我做無謂的挑釁,我們會住在一起,而且和諧對孩子也比較好,畢竟我們曾一起度過美好的時光,沒必要再讓五年前的陰影影響我們往後的關係。」他一臉漠然地說,語氣裡帶著一絲隱隱的譏誚。

    鍾無艷感到無力感,答不出一句話。

    過了半晌,他又說:「你應該明白你再也無法用身體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好處,我們太瞭解彼此了。」

    她仍是一語不發,直挺挺地像冷梅,絕美的臉蛋上有著幽忽的神傷,縹緲得令人感到不忍和心慌,好像轉瞬間她就會消逝如雲煙。

    關鵬飛不得不承認,她的樣子讓他心裡又驚又怕。「別妄想再跑掉了,我對孩子虧欠太多,絕不會讓他再離開我。」他藉著粗魯不耐的低吼來以掩飾自己內心那股因她而起的莫名情愫。

    「這三天只好委屈你暫住此地,等我把事情料理完畢,就和你一起回香港。」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說,但語氣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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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無艷帶著關鵬飛來到二樓的客房。在幫他鋪床時,她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她從未想到有一天他會找上門來,這裡曾經是他們母子倆的避風巷,如今一切都將會不一樣了,有了兒子,只怕她永遠都得屈服於他的威勢之下,像一抹陰影般生存著。

    「兒子睡在哪裡?」關鵬飛在她身後問道。

    「在前頭的房間,和我睡在一起。」她一邊回答,一邊帶著他走進她和兒子的臥房。

    小遠已經把被子踢開,張成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他的臉色潮紅,玩具熊早已被他踢至床下。

    鍾無艷微笑著把玩具熊撿起來,放在兒子身旁,並為他蓋上薄被。當她抬起頭時,看見關鵬飛眼裡有種奇怪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有母性的一面。」

    「即使是兇猛的獅子也有親情。對不起,我得去料理晚餐了。」

    「料理晚餐?」他驚奇地問。「我以為我們得叫外賣呢。」

    鍾無艷疲倦的回答:「如果你想挖苦我多年前的手藝,那似乎沒有必要了,現在對我來說,幾個簡單的菜還難不倒我,你先到客廳裡坐吧!」

    烹調晚餐的時候,鍾無艷腦子裡盤旋的都是一股強烈的慾望──她要揭穿姜偉和邵宇傑的謊言!

    當然,他們也許不該為這整個事件負責。如果當初她自己不是那麼癡戀著關鵬飛,他也不會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孩子。原來,勇敢的追求所愛,得到的卻是這樣不堪的誤解!

    不過這些都已無關緊要,她仍清楚記得關鵬飛初見若晴的那晚就陷入愛河,那時的她痛徹心扉,她曾以為自己很獨立、很堅強,其實也只不過是個羅曼蒂克、憧憬愛情的傻女孩罷了。

    晚餐的時候,她和關鵬飛兩人靜默無語地吃著飯,空氣沉悶緊繃得令人難受,令她簡直食不下嚥。

    好不容易用完晚餐,他卻沒有休息的意思,仍和她待在客廳裡,讓鍾無艷一顆心提得高高的。

    「告訴我,孩子出生後你們過得怎樣?你早該告訴我你懷孕,至少我該撫養你們。」

    「我的姑姑不是窮光蛋,她不會坐視我們母子挨餓的。」她淡然地回答,並不想再多談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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