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讓侯爵迷醉

第16頁 文 / 謝上薰

    「弄雪……弄雪……我又看見她了……」話沒說完,人已暈厥過去,意識未散之前只想到;她不放過我,纏定我了,跟隨我到杭州,又現身另一艘船上教我看見……

    ※※※

    「夜裡風冷,進去吧!」杜放鶴擁著媚雪欲進船廳。

    她回首停留一下。「我好像聽見有誰在叫。」

    「我沒聽見。」事實上他只留心她的一舉一動。「進去吧。你身子單薄,晚風吹久了對身體不好。」

    「別催我嘛!難得邀月泛舟四湖,良辰美景當前怎好錯過,即使在這兒一夜我也不感覺累,別掃我的興好嗎?」

    杜放鶴到底不是俗人,攜美人同游,不至於做出掃興的事,可是要他中夜立風梢,他沒那種浪漫、雅興,談情說愛也得把環境弄得舒服些。他走開一會兒,叫人把躺椅、茶几、吃食全搬出來,弄得舒適如在家中,自己親手拿了一件薄披風為媚雪添衣;她回身朝他一笑,溫馴地與他並坐依偎在他強壯的懷抱中。

    他的胸膛厚實、溫暖,媚雪靠在他胸前哼著小曲兒,情意綿綿。或許,他構不上浪漫情人的標準,但絕對是個值得倚靠終身的男人。命運乖舛的秦媚雪,所需要的、所渴求的無非就是一份愛、一個屬於她的家──避風港。

    杜放鶴順著曲調的節奏玩弄她修長柔滑的十指,寧謐溫馨的氣息包圍著這一對有情人,待歌聲停歇,他把几上的酒杯拿起來,飲了一口,又細膩地喂哺她一口,這使得她一時有點手足無措,只見他柔和地笑著看她,卻不發一言。

    她耳熱起來。「十郎──」

    「嗯?」他捧著她的面頰親吻:「這小名從你口中喚出來,特別的悅耳好聽。」

    「你少欺負人了。」

    「我哪捨得欺負你,你纖細、敏感,容易受傷害,我哄你惟恐不及,深怕愛你不夠,怎捨得欺負你,好教你再逃離我身邊?」

    「不會的。我的心意已決,這一生許了你;永遠不會變卦。」媚雪斟了酒,送到他肩邊,悠悠地說:「我反而擔心回京城之後,你會發現京中的異花奇卉何其多,我這朵江南小花算得了什麼。」

    「你在吃醋?好現象,至少我明白不是我在自作多情。」他真正喜悅了,得意揚揚的飲下美酒,緊緊地摟住她:「你是我的阿媚寶貝,你是獨一無二的,才不是平凡的江南小花。要知道皇帝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我全見過,沒一個及得上你,而且,你是我從太湖底搶抱上來的美人魚,這樣充滿綺情色彩的際遇,放眼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沒有女人能帶給我如此神秘、奇妙的感受,只有你,只有你!」他纏綿地重複著、暗示著,媚雪不由自主地偎貼著他,承受他的蜜吻。

    他的懷抱溫暖了她,使她體驗到今生第一次的激越,這感覺又是那麼舒適令人心安,彷彿偎在他的懷裡就可以抗拒外頭的風風雨雨,是可以倚賴的安全所在。

    她滿足的歎了口氣,希望時間就此打住;永遠不要有分離的時刻。

    她的喃喃自語被他聽了去,悶聲一笑,既霸道且逗趣的道:「就算你想離開我也不可能,如果要用黃金鎖才能鎖住你,我亦在所不惜。」

    媚雪微蹙秀眉,坐正了身了。這男人真是不能對他太好,免得讓他得寸進尺。

    「阿媚──」他低聲道:「不要又和我鬧彆扭吧?」

    他真誠的眼神訴說著真心至情,她的心又如棉團兒一般軟了,畢竟沒有人像他待她這麼好,她怎忍心折磨愛她的人呢?於是,她躺回他懷裡,手撫觸著他光潔的面頰,溫柔有如夜之花朵。

    杜放鶴寬懷微笑,輕吻她的手指。

    「你熱戀著我,因為我是美人,對嗎?」

    「只要是男人,都會受你的容貌所吸引,我自然不例外。你美得令我感到震撼,但這不足以使我想娶你。」他的聲音雖然低,卻充滿了力量:「是投緣吧!見了你就不願和你分開,希望將你佔為己有,甚至吝惜教其他男子看你一眼;我要把你藏在我的金屋裡,不放你出去拋頭露面。」他低下頭來,吻住她的嘴唇。她的一顆心怦怦亂跳,紅暈生頰,嬌羞無限,更增三分艷麗,他心中的愛念大盛。

    「回家之後,咱們馬上成親,我──等不及了。」

    「啊?」弄明白他話中暗藏的玄機,她幾乎暈了。

    他哈哈大笑,再次偷香。

    「你別不正經,教人瞧見,多難為情。」

    「他們除了羨慕,又能如何?」杜放鶴神采飛揚的說:「細細想來,你我之間有一點共通之處是其他夫妻難以企及的。你遭逢船難以致喪失了記憶,一切須從頭開始適應,可說是一個全新的人;而我,少年輕狂以致鑄下大錯,被送往關外交由嚴師磨練,五年的刻苦生活使我脫胎換骨,也算是全新的人了。我們這一對『新人』遭遇如此離奇,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更相配的,不正是佳偶天成,命中注定的一對嗎?」

    秦媚雪呵呵而笑,甚是歡悅。他可真能吹呀!若說今日的杜放鶴已是脫胎換骨的新人,那麼可以想像五、六年前的杜放鶴是怎生嚇人了。

    「請教閣下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杜放鶴遲疑一下,仍是決定不說,反正他不可能放她離開他身邊,應該很安全才是。

    「成親以後我再告訴你。」

    沉醉於情愛之中的媚雪,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順從了。

    優美的一夜,屬於有情人的夜。低幽的笑談,呢喃的愛語,編織著未來的美夢,累了,打著呵欠閉上雙目休憩,坐著睡上一覺。而艙房裡的龍湖等人,不至於不知趣的硬要湊上一腳作三人行、五人行,只見秦藥兒由小窗偷偷觀賞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將目光移至龍湖臉上。

    「學學人家吧!師兄。」她實在很想罵醒他:「我終於明白為何依你的條件卻到今天連個老婆都娶不到,因為你用情不專。你自命風流,甚至以風流名士自得,其實是好色、人品不端。須知這『風流』二字,原本指的是高潔清貴的儀表和態度,是由內在的修為散發出吸引人的外表風采,卻被你們這些喜涉風月場所的男人弄反了它的意思。喂,師兄,你到底聽見我說話沒有?」

    龍湖愛困的打個呵欠。「師姊所言極是。」

    「你幹嘛叫我師姊?」她怪道。

    「你像個師妹嗎?我還以為是我老娘在教訓我例!」

    「忠言逆耳,自古皆然。」

    他翻個白眼。「你說完了嗎?我要去睡了。」

    「你真沒禮貌,我還沒說到主題。」

    「天哪!你說了半天,還沒說到主題?真受不了你,我要去睡了,有話明天再說。」

    她一把拉住他。朱旅星見機不對,自個兒先溜了。龍湖羨慕加記恨的目光狠瞪著姓朱的背影,以為他是戰友呢,卻也是不講義氣的。

    「師兄,你來瞧,」秦藥兒不由分說的拖著他一同偷窺那一對有情人相親相愛的模樣,意味深長的說:「看見沒有?一個專情的男人自然能融化冰封般的少女心,激起少女回報同等的熱愛。這般的男女情愛正是天地間最美最真的至情,你不覺得嗎?」

    「好像有點道理。」龍湖摸摸下巴,不得不認真回答:「第一眼見到大姑娘,感覺她像玉雕成的人兒,美絕人寰,卻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沒想到剝卸矜持外衣的她,溫熱得足以沸騰男人的心。唉,其可惜!當初我應該加把勁追她,把威遠侯留給你……」

    「我才不要!嫁給他倒不如嫁給你。雖然你性喜女色,人品不端,對師妹也凶巴巴的缺少愛心,而且又很笨,連續三次『釣夫』計畫均宣告失敗,這責任都歸咎於你無識人之明……總而言之,你的毛病我數上三天三夜也數不完,難怪沒有女人肯犧牲自我下嫁於你;不過,若要我在威遠侯和你之間挑一個,我還是選擇你比較有保障些,至少毋需適應官宦人家比裹腳布還長的臭家規。」

    天底下也只有秦藥兒有膽子將「青龍社」的少主貶損得一文不值,卻又說寧願嫁他。龍湖簡直弄不明白是他比較大還是她比較大。

    「我警告你,藥兒……」

    話未完,但見朱旅星一路猛打噴嚏的走進來。「哈啾!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房間……哈啾、哈啾、哈──啾!」

    龍湖和藥兒笑不可遏,看人打噴嚏實在好笑。

    「我的房間有怪味……哈啾!我一聞就……哈啾!」

    秦藥兒的眼裡閃著惡作劇的光芒。「你們貴族的房裡不是都要薰香嗎?是你自已說的,所以我特地為你點上一爐特製的瑞腦香。」

    「特製?你……哈啾……加了什麼?」他的手幾乎沒離開過他的鼻子,好癢呀!

    「藥兒,你別胡來。」

    「師兄,這人不講義氣,你仍要幫他講話?」秦藥兒的笑容令朱旅星聯想到賣人肉包子的孫二娘,心裡毛毛的。「小王爺,我這特製的瑞腦香可是千金難買,天底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若不是最近鴻運當頭、萬分榮辛的結識你這位大貴人,我才捨不得拿出來胡亂使呢!」句句是好聽的話,卻句句是反話。「其實我的獨家秘方說穿了不值一哂,不過是添加了少許天山羞麗花的花粉。為什麼叫羞麗花呢?因為此花見不得美麗的人,它的花粉會使接觸到它的人鼻子發癢,不住打噴嚏,拚命揉鼻頭,任誰擁有一個大紅鼻了,還美得起來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