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夏娃
司天弈發覺他的心臟在鼓動，眼前罩下一片黑暗來——他瞇了眼，緊緊握起了拳頭。
「哎呀呀，小弈兒啊，你怎麼臉色全變了？是我說錯話了啊？」秦青一臉無辜，還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有夠笨的，到現在才猜著。」能在他面前逞口舌的機會不多哩。師妍妍這會兒愉快極了。
禹天麒深沉的目光瞅住他，「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司天弈一張臉色霎時轉變，好半晌只聽見一群蒼蠅嗡嗡嗡的聲音——
「你們……是騙我的吧？愛凰——她不是真的懷孕了……」
「不巧的是，她跟我看了同一個醫生……嘻嘻，不拿出證據，你不會相信。」師妍妍早有準備，她把一張醫院開的懷孕證明的副本拿給他，「自己看吧。」
在昏暗之中，他瞪著那張紙。
「來來，我這兒有手電筒，讓你看清楚些。」秦青好心的把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幫他打亮。
司天弈卻不看那張證明，他望著禹天麒，比起這兩個愛捉弄人的女人拿出的證明，他更相信禹天麒一個眼神——
……是真的！
「哈哈哈——你們瞧他嚇得發抖耶！」秦青把燈光打上了他的臉，還不怕死的指著他取笑。
師妍妍好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角，「青青，你看錯了，他是氣得發抖。」
「咦？是嗎？」她還想看清楚些，但司天弈已經匆匆離開了。她望著他的背影，還在懷疑。
「慘了、慘了，他會不會去揍人啊？」
一把手電筒，照上了師妍妍的臉，明明喊「慘」，她那臉上卻充滿期待哩。秦青把光線從自己下巴打上來，扮了一個鬼臉，「揍小凰兒嗎？那是一屍兩命耶，他有色膽，應該沒有要人命的膽吧。」
「還是跟去看看保險些。」
「少來，你明明是愛湊熱鬧。」
「嘻嘻。」
「你這樣對胎教不好哦。」
「你又沒生過孩子，我才不聽你的。」
「我要跟你老公說。」
「那你別跟來。」
「我擔心小凰兒。」
「少來。」
禹天麒站在那兒，似乎沒有跟上去的意思。
應該……不用擔心了吧？
第十章
「愛……」伸出去，打算推醒她的手，突然失去了勇氣。
望著她一張睡臉，他站在面前像個機械人般。
「司天弈，可不可以先告訴我們，你的決定啊？」兩個女人站在門外，師妍妍悄聲的好奇問他。
「我如果是小凰兒，打死也不會嫁給他。」秦青一雙好奇的眼睛盯著裡面的動靜瞧。
司天弈回過頭，惱著一張怒色走過去——
「喂……」
「說又不會死……」
當著兩隻蒼蠅的面，他把門給摔上！
砰……
躺在沙發上的人兒緩緩張開眼睛，「……糟，什麼時候了？」
她一起身，就看見司天弈從門口走進來，她最先發現的，是他一雙充滿怒意的眼神。
「……天弈，天麒呢？」她看了一下時間，晚宴應該還沒結束吧？
「天麒、天麒，難道你打算——」他緊緊咬著牙住了口。現在已經不是賭氣的時候，
她有了他的孩子，卻不肯告訴他——她難道以為他聽了她懷孕的消息會逃之夭夭嗎？他就給她那麼不好的印象？
「天弈……你怎麼了？」她困惑地望著他一張難看的臉色，剛剛還好好的笑著，怎麼她才睡了一會兒，他就不一樣了？
……他知道，他給了她不負責任的印象，其實她有了孩子不告訴他，他可以瞭解她的想法——該死，他能夠理解是一回事，要他不動怒卻很難！
看他撇過頭去，展愛凰更疑惑……張口想問，她忽然又打住。算了，還是算了，「我去找天麒，謝謝你。」
「愛凰。」他拉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冰涼，是房裡的空調太冷，而她也穿得太單薄。瞪著她的低胸禮服，一股怒氣衝上腦門，「也不著看自己是什麼身子，穿成這樣，你就這麼希望取悅老禹是嗎？」
他的話彷彿一把利刃刺上來，讓一個無辜的人傷痕纍纍。她瞇眼瞅著他，「……你明天要回美國，我祝你一路順風，再見。」
她緩緩抽回手，他又握得死緊。
「我不回美國了。」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毫無心理準備，不管是做一個丈夫，還是成為一個孩子的父親，他一點真實感也沒有，他無法馬上給她承諾，但是，他也不可能就這樣不管回美國去。
……她隱隱有不祥預兆，但，她可以相信禹天麒的為人的，是吧？她瞥一眼他房裡一堆已經整理好的行李，這表示他不回美國是臨時下的決定……柳眉深顰。
「……是嗎？我要回去了，你放手。」心臟開始跳動著不安的節奏，她和他拉扯著。
「你不問我原因？」他瞇起的眼鎖住她略顯慌亂的臉兒，緊緊握住她兩隻冰冷的手。
「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就算是以前，我也不會問，你忘了嗎？」她垂著眼，不停的想掙脫他的掌握。
「愛凰，我作了一個決定。」他的語氣雖然堅定，但仍然有一絲煩亂的情緒在裡頭。
她狐疑的目光緩緩移上來，對上他難得嚴肅的表情。他有任何決定，都該是與她無關了，又何必告訴她？
他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扯眉接著說道：「我決定不讓你離開我。」
她一怔，以為是她聽錯了，司天弈從來不會糾纏女人，更不可能要求一個已經分手的女人回到他身邊……或是他是別的意思，她誤會了呢？
她相當不給面子的用著困惑和質疑的眼神凝視他。對於已經相當煩躁，正試著在接受她懷孕的事實的司天弈，現在更加惱火。
「你不用懷疑，我們繼續交往！」他一把鎖住她仍纖細的腰，一個緊抱，卻馬上又稍稍鬆手。
展愛凰瞇眼瞅住他，他的煩，他的怒，他的心慌意亂，她看在眼裡，他又突然說了這些話……
「為什麼？」她質疑的語氣是冷的。
這讓司天弈反而一陣怔忡，他氣惱又急促的擲下話來，「因為你懷孕了！」
隨即，驚見她一臉蒼白，他馬上後悔了。
她退出他的懷抱，推開他的手，「我懷孕是我的事……你不是說我急著取悅天麒嗎？你怎麼確定孩子一定是你的！」
在眼淚滾落下來前，她轉身奪門而出。
司天弈僵住。
※※※
一時怒氣的話，也是很傷人的。
「……我很想揍你。」禹天麒冷冷瞪他一眼。他現在必須把心力用在剷除一圈子雜草上，才不會一拳揮向司天弈這混小子！
「我當然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是她生氣，難道我就不生氣？她懷孕第一個知道的人不是我！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有這個權利吧？再說，突然之間，我的世界全變了，你要我怎麼接受？更何況我並沒有打算棄她不顧，你們總得給我一點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吧？」
「……不錯，要你突然放棄已經習慣的生活，是為難了你。」
「你說這句還像人話。」
「我還真想揍你！」禹天麒冷冷瞪著他，「你的生活突然改變，難道愛凰不是這樣？有了孩子是兩個人的責任，但是愛凰她打算一個人承擔，她就是在為你著想，不想給你負擔；她這樣為你著想，你反過來想，難道不覺得你很自私？」
「我自私？她才自私！是你也說孩子是兩個人的，她憑什麼一個人佔有！她為我著想？你又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如果是你讓一個女人懷了孕，你卻不是第一個知道她懷孕的男人！我問你，你會高興嗎？你會感激嗎？你就會站在愛凰的角度想，你有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過？哼，虧我還把你當哥兒們！」他一腳踢亂了一堆雜草。
禹天麒總算正眼看了他。好吧，現在他明白了，總之，他現在來這裡，並不是想找一個答案，其實答案他早有了，他只是來找他「倒垃圾」而已——他扯起眉頭。
司天弈繼續抒發他的不滿，「她懷了孕卻跑來告訴你！我看她一點都搞不清楚情況！」
「她沒有告訴我，是她樣子不對，我猜出來的。」這小子，連這個醋他也吃。
司天弈若有所思地瞅住他，「老禹，你原本是不是打算要娶愛凰？」
他炯黑的目光直視他，「不錯，我現在還是這麼想，如果你還打算繼續你的逍遙生活，那也不要緊，愛凰就交給我來照顧。」
他隨即瞪眼，「朋友妻不可戲，你該懂吧？」
禹天麒緩緩揚起嘴角，「你有結婚的打算了嗎？」
「你們一個個都逼我得娶愛凰，我現在還有第二條路嗎？」說得好像他是被逼的，可他的語氣聽起來卻挺輕鬆自在。
「你這種人，拿十把槍抵著你的頭，也逼不了你。」他不肯做的事，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哼。
「唉，老實講，愛凰配我，是辛苦了她，便宜了我……」司天弈扯起嘴角，眼神卻是冷的，「我到現在都還沒把握，以後結婚，能夠安安分分……也許有一天，她會對我徹底失望了，早晚，還是要走上離婚一途，誰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