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憾動你心

第4頁 文 / 沈葦

    天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目視著驚恐的夜語,眼見她愈叫愈淒厲,眼中的恐懼俱增,嘴角不由得牽扯出一抹笑容,笑中帶點邪惡,活像惡魔正端視著可口的獵物。

    他的笑容令夜語停止尖叫,倒抽口氣,「惡魔!你是惡魔!」好可怕!她得趕緊逃離,夜語不假思索地跨下床,往房門口奔去,生怕惡魔會追上來。

    可是天傑動也不動,他毋需動一根手指頭或開口喝住她的腳步,在她雙手尚未碰觸到門把時,身子已虛軟的跪跌在地,她的胸口好疼,這一跑牽動了傷口,令她冷汗直冒,半跑在地板上的身子癱下,雙眼迷□,急喘著氣。好痛!誰來救她?天宇!

    天傑雙手插在褲袋中,優閒地步向倒地的夜語,蹲下身子拾起散落於地面的髮絲,湊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氣低喃道:「很疼嗎?」

    粗重的呼吸聲由夜語的唇邊逸出,她無力由任天傑手中抓回髮絲,唯一能做的是保持神智清醒,不昏厥過去,她努力瞠大雙目瞪著他,恨意是她能支撐下去的力量。

    「怎麼?想替未婚夫報仇?」她的恨意激起天傑的笑意,低沉略帶沙啞的笑聲傾洩而出,他聞著夜語的髮香,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髮絲道:「你猜,落海的天宇會有何下場?被魚群們瓜分啃食?抑或是好運地落海前頭部撞上岩石,『砰』的一聲,腦漿迸出,撒落海面?」他殘忍的在她耳邊訴說天宇可能的遭遇。

    疼岔了氣的夜語聞言,氣得以少許的力量奪回髮絲,怒道:「他……不會死的,我們不會被你這個小人打倒,你少……得意,天宇會回來的。」

    「呼!了不起的想像力,欠以為他是成龍還是布魯斯威利?

    打不死?哈!」天傑嗤之以鼻,臉上有著明顯的嘲笑之意。

    夜語閉上眼,別過臉去不看他,試著忽略他惡意的嘲笑。

    「你該慶幸我沒讓文龍殺了你,否則此時你美麗的臉蛋與身體已被海水泡爛,哦!忘了一點,魚蝦會把你啃得體無完膚,那就可惜了你這張完美無瑕的臉。」

    身體上的痛楚遠不及任天傑的話語所帶來的痛,夜語不甘示弱地睜開眼再次罵道:「惡魔!你是我有生以來所見過最邪惡的人,殺人狂都比不上你。」

    「是!我並不否認自己是惡魔,但你別以為任天宇是天使,那簡直是污蔑天使,他不配!在這棟別墅中……」他雙手大擺,「所有姓任或不姓任的人皆稱不上是好人,不過你例外,你是被惡魔擄獲的天使,永遠無法擺脫罪惡的地獄,你的善良無法洗滌罪惡的心。」她的心靈是唯一的純淨。

    「滿口胡言亂語,你才是唯一的惡魔,其他人是好人!」

    對於他的說辭,夜語壓根不信。天宇是她見過最好的人,溫柔善良,待人和藹,而伯父、伯母生前待她也極好,像是慈祥的父母,他的說辭不過是想?自己的所作所?找個借口。

    「好人?!嘖!很快的你會看清這一切,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天傑大搖其頭,有些人就是不接受他人善意的勸告,等吃了虧再來懊悔。

    天傑瞥了眼夜語的胸口,雪白的睡衣滲著血絲,看來是扯裂了傷口,麻煩!他撇撇嘴,抱她回床。

    「不要以為你沒殺死我,我就會感激你的不舉發你,等著瞧,我會向警方揭穿你的惡行,我要讓你們接受法律的制裁。」她不會放過殺人兇手。

    「好!我等你去舉發我。」天傑笑呵呵地把她放在床上,得再找何大夫來為她包紮她傷口。

    他的態度激怒了夜語,他當真以為她不敢嗎?好!她這條命就算是豁出去了,也不會讓他與尚文龍逍遙法外。

    因夜語的傷口裂開,天傑請任家的家庭醫生何大夫前來為她包紮傷口,夜語馬上實踐她的諾言,緊拉著何大夫的手激動地道:「何伯伯,你快去報警,殺害天宇的人是尚文龍,任天傑則是幕後主使者。」

    何大夫已經得知警方與任天傑都懷疑夜語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感傷地拍拍她的手不語,內心好難過,他打小看到大的小女孩變成這樣,教他怎能不傷心?

    「何伯伯,你要相信我啊!任天傑不是好人,他回台灣是有目的的。」夜語神色略顯慌亂,緊拉著何大夫的手,企盼他能相信她的話。

    「夜語,我建議你多休息,警方會將事情調查清楚,你別擔心。」何大夫試著安撫的情緒,這女孩真是可憐,她七歲那年家裡發生滅門血案,至今仍未查出兇嫌是誰,有何目的?她能夠存活下來是因為她的母親──韓詩韻──把她藏在暗櫃中,殺手殘暴血腥的手段深刻的刻劃在她腦海中,使得存活的她得了自閉症,對外界?生不安全感,原本楚家就沒什麼親戚,發生了這樣的事,眾人唯惹上麻煩,都不敢出面領養她,最後任氏夫婦看她可憐收養了她,而她的自閉症與不安全感也隨進入任家而慢慢治癒,和天宇的感情與日俱增,大伙皆看好他們這對金童玉女,任誰都沒想到會在結婚前夕發生這樣的事,所有她所愛的人皆離她而去,莫怪她會承受不了打擊而精神崩潰。老好人何大夫鼻頭發酸,克制著自己別掉淚。

    由何大夫眼中,夜語瞧見了同情與哀傷,身子虛弱的晃了晃,?何她說實話卻沒人肯相信?

    天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未曾錯過夜語飽受打擊的表情,他緩步到何大夫身側問:「何大夫,她的傷沒問題吧?」

    「我已經幫她包紮好,任先生,請你多注意她,別讓她下床或是做些大動作,那樣會再度撕裂傷口的。另外,她……」

    何大夫顧慮的地看了夜語一眼,似乎難以開口。

    天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會多注意她。」

    「那就好。」何大夫點頭,收拾著醫療工具。

    「你們有什麼話不能在我面前說?」夜語不愛看他們一副「你知我知她不知」的模樣,似有什麼秘密她不能聽。

    「沒有!你乖乖的躺好,否則傷口會裂開。」天傑好言好語地扶夜語躺下,像在哄騙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是啊!」何大夫附和道。

    「我不是你這個惡魔來假惺惺。」夜語不領性地拍開天傑的手,敵視著他。

    此舉令何大夫與天傑交換了個眼神,「任先生,我知道有位陳大夫是這方面的權威,等會兒我給你他的名片。」

    「謝謝你,何大夫。」

    「不要當我不存在的討論我的問題。」夜語十分清楚他們的話題中心人物是她,卻聽不懂他們話中的含意,?何要再找什麼陳大夫?除了槍傷外她並沒有其他問題啊!

    「任先生,你不用送我了,多陪陪夜語吧。」夜語的情況讓何大夫難過得想哭。

    「再次謝謝你,何大夫。」天傑握著何大夫的手感激道。

    何大夫點點頭便離開,待何大夫一走,天傑馬上關上房門,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表情睨著夜語。

    「你與何伯伯同謀?!」夜語厲聲指揮道。

    「嘖嘖!親愛的小弟妹,你怎能侮辱德高望重的何大夫?

    他擔任任家的家庭醫師多年,你應該瞭解他的眾人不是嗎?假若他知曉他向來的小女孩指控他謀殺,不知會有多傷心難過。」

    天傑搖搖頭,似不贊同她的行為。

    經他這麼一說,夜語發覺自己反應過度了,天宇的死讓她草木皆兵,不敢放心地信任別人,何大夫無庸置疑的是個老好人,?此她感到羞愧,竟懷疑何大夫的人格。

    「沒錯!何伯伯不屑與小人?伍,不過你們方才談到一位陳大夫是什麼意思?他是誰?」面對任天傑,她絲毫不能放鬆。

    「哦,他是位精神科大夫,沒什麼。」

    「精神科大夫?!我很正常,我沒有病,?何要看精神科大夫?」夜語大聲嚷嚷著,她清楚自己是正常的。

    「對!你是正常的,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他像是要折磨她似的,壞壞地笑了笑。

    夜語怔忡地望著任天傑,原來在別人心中她已經瘋了,眨眨乾澀的大眼,她不知該有何反應,尖叫?嚎啕大哭?抑或是拿起身邊的東西猛砸?她什麼都沒做的閉上眼,不想再看任天傑邪惡的臉龐。

    不在乎她的感受,天傑一言不發地走向房門。

    「為何不連我也殺了?」哽咽的聲音透過苦澀的喉頭喚住天傑的腳步。

    「因為我高興讓你活著。」瀟灑地丟下一句話,他安靜從容的離開。

    直到關門聲傳來,夜語才哀戚地淌著淚,?何她所愛的人皆離她而去?是不是她上輩子犯下滔大大罪,以至於今天不配得到幸福?

    天宇!天宇!天宇!她悲切的聲聲喚著未婚夫的名字,他怎麼忍心丟下她,讓她如此難過?天宇……天宇……快來帶她走吧!帶她逃離孤寂的任家,逃離那個可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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