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沈韋
一定是房焰舲這女魔頭施了什麼詭計才會如此,哼!他一定會想法子將女魔頭自樊瀧身邊除去。
南宮忠鏗鏘有力地質問道:「魔女!你是不是對樊大俠下了蠱?」這些日子她經過樊大俠仔細照料,早就沒事了,如果可以,他得盡快將她趕走,以免她壞了樊大俠一世威名。
房焰舲僅是回頭冷冷地瞪了南宮忠一眼,並未搭腔。
「喂!你說話啊!別跟我裝啞巴!」得不到半點回應,南宮忠火了,他的右掌不住發抖,想像自己拔長劍,將她劈成兩半的痛快畫面;但理智告訴他不行,假如他這麼做了,樊瀧絕對不會原諒他。之前,他刺了房焰舲一劍,便足以讓樊瀧面對他時,表情凝至冰點,他可不想再做出任何令樊瀧不悅的事。
房焰舲將他的話當成是瘋狗在吠,連理都懶得理會。
「姓房的,我警告你!你休想害樊大俠身敗名裂,我會在一旁監督,絕不會讓你害了他。」鄭重撂下狠話來,瞧她怕是不怕。
房焰舲聞言嘲諷一笑,微偏身望著南宮忠,一字一句道:「就算我真的要害他,你又能奈我何?」
南宮忠被她氣得全身發抖。「你、你、你、你這個壞女人!」這女人死性不改,完全不知何為禮義廉恥,他要……他要劈了她!免得留下禍害。
就算此舉會令樊大俠恨他—生—世,他也不得不為之。
高高舉起長劍,心一橫,就要解決她這個絕世禍害,卻見她高揚下巴,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既不躲也不閃,更甭提求饒了。
「住手!你想做什麼?」從少林回來的樊瀧見狀一驚,立刻以輕功打掉南宮忠手中的長劍,以免他再次傷了她。
「樊大俠,這個女人留不得啊!」南宮忠萬萬都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這樣快,心急的想解釋,想要樊瀧認清事實。
「你走吧。」之前焰舲中了南宮忠一劍,差點死去,現下又教他撞見南宮忠要殺焰舲的畫面,若非今日他及時趕回,焰舲豈不是要死在南宮忠手上?所以,南宮忠留不得,得馬上離開。
「啊?」南宮忠吃驚地瞪大眼看著樊瀧,沒想到樊瀧會為了房焰舲這個女魔頭要趕他走?!自古正邪不得兩立呀!樊瀧他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難道真要教天下人唾棄才知道後悔?
「我不希望你再跟著我。」這回樊瀧直接將話說清楚。
南宮忠痛心地看著樊瀧。「樊大俠!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眼前這個樊瀧不是他心目中那個頂天立地的大俠!他心目中的樊瀧不會是非不分,不會被個女人弄得暈頭轉向,他不是樊瀧!不是!
南宮忠難過得紅了眼眶。
「再清楚不過。」樊瀧的語氣堅定且沒有半絲遲疑。
房焰舲看著他堅定的表情,心弦悸動。不值得的,如果他聰明點,該依南宮忠所言除去她,而非留下她。
何必呢?!
「我……」南宮忠明白說再多也沒有用,只好忍著悲傷,恨恨地瞪了房焰舲這禍水一眼,便負氣離去。
「你不需要將他趕走的。」她語重心長。
「他留下來對你沒任何好處。」有的只會是傷害,他不能再使她受到半絲傷害。
「……」她定定地看著他,一時間百感交集,無法言語。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難道他全然忘記她曾對他做過的事?
「你還需要好好休養,別站太久、吹太多冷風。」輕輕的靠上前,想扶她去休息。
可惜房焰舲卻是不領情地閃躲開來。「別碰我!」他們必須保持距離,不該靠近的。
南宮忠說的沒錯,她留在他身邊只會害了他。她是爛命一條,可以凡事都不在乎,可他不同,他還有光明璀璨的未來在等著他;她害他已經害得夠多了,不需要拉他一塊兒陪葬。
淚水在心底氾濫成災,她硬是吞下,不教他瞧見軟弱的一面。
「我並不是要對你不敬,只是想讓你好奸休息。」怕她誤會,樊瀧忙著輕聲解釋。
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她背過身去,幽幽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樊瀧愣了愣,堅決地說:「我不能走,我要照顧你。」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後,他怎可能輕易離去?尤其是在明瞭對她的情感後,他更是走不開了。
「我不需要人照顧,我可以照顧我自己。」五個年頭都這麼走過來了,她不信接下來的路會走不下去。
她一個人很好的,真的很好……
「你受了傷,我不能丟下你不管。」他試圖找理由說服她。
「這點小傷死不了。」她壓根兒不把身上的傷口放在心上。曾經,她受過更嚴重的傷,都能存活下來,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焰舲,不要拒絕我,好嗎?」他無法不去管她、在意她。倘若可以不在意、不理會,或許他的心裡會好過些,不會鎮日像被針扎般刺痛著。
為了她,這些日子他天天上少林和師叔見面,談論的話題未曾自她身上偏離過;他放不下她,師叔已是知情,因此師叔並未阻止或多言,是明白了他的決心,由著他選擇。
「我從未接受過你,何來拒絕之說。」她在心底一再提醒自己,切莫為他的話動搖。
「焰舲……」
「放過你自己吧!」
「付出的感情,我未曾想過要收回。」他深信她對他亦是有情,否則不會救他又為他著想。
「不該有的,就該收回。」她抿著唇,回身凝望著他。
為何會愛上他?他與她是如此不相同,簡直可說是南轅北轍;他們的相遇是個錯誤,是個錯誤……
「它並非不該,該不該不是由世人去斷定。」他就是愛上她了,不可救藥的愛上了,經過這些年沉澱深思,他已能坦然接受。
他的話結結實實震撼了她,她不禁怔然地望著他:他是如此堅定,而她卻想逃避。能接受嗎?該接受嗎?要接受嗎?往事陡然浮現在眼前,她知道該如何去選擇了。
「可是我並不愛你。」說謊!她在騙他也在騙自己。
「沒關係,我愛你就足夠了。」他並未拆穿她的謊言,輕笑了笑。
他說得雲淡風清,可其中已包含過多濃郁情感。
一道道暖流穿流過房焰舲的骨血,溫暖了她的心與四肢百骸。她多想哭著、笑著、叫著,但,她什麼都沒做,僅是看著他,就是看著。
「我樊瀧今生唯一的妻唯有你,房焰舲。」管他什麼江湖術士說過水火不容,管江湖人士如何看待他們這段情;旁人諒不諒解皆與他無關,他就是要愛她,就這麼簡單。
「我不會嫁給你,就算是死也不會。」遇上她,他已是夠倒楣了,她怎忍心再讓他繼續倒楣下去?
「我會等,等你願意接受我的那天到來。」他的性子向來就不急躁,他可以等,也願意等。
「你會後悔的。」
「不會。」
「莫非你想嘗嘗萬夫所指、千夫所唾的滋味?」像只過街耗子人人喊打,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我坦然面對。」無論前頭有多少阻難,他都無所畏懼,也有心理準備。
見他說也說不聽、嚇也嚇不怕,她為之氣結。「我要去找武偉報仇。」她挑釁惡意地盯著他瞧,就等他說出不贊同的話來。
「我陪你去!」他也不囉嗦,更甭提說出勸阻她的話。
聞言,她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用。」為何事情的發展不如她所預期?不該再見面的,不該啊!
「我一定要陪你。」武偉是個小人,她孤身一人前去報仇,說什麼他都不放心。
「不用你多事。」是否要她說出更多更難聽的話,他才懂得別人的拒絕?
「隨你怎麼說。」他聳聳肩,不是很在意她的話。
房焰舲雙手成拳,鬆了又握、握了又鬆,恨不得一掌打掉他的不在意。
他怎能如此不在意?想想他在外的好名聲,想想他可以擁有更加美好的未來,他何苦要放棄這旁人求也求不來的名聲?
好傻!他真的好傻!
「這一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手。」他向她宣示著自己的決心。
她多想依從他的話,讓他緊緊握住雙手、緊緊護在懷中,不去想任何事,沒有仇恨,快快樂樂過日子。可她知道她不能,她沒有辦法放下仇恨,她沒有辦法遺忘武偉背叛時的嘴臉,她不能讓父親死不瞑目,不能!
是以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回話,其實心底早已明瞭該怎麼做。
不該在一起的人,永遠都不該在一起,沒什麼好說的。她一人與世人為敵就夠了,何必拖他下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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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足以隱藏住人的身影與蹤跡,房焰舲趁著夜深萬籟俱寂時,無聲負傷離開樊瀧的小木屋。
她不想拖累他,要死,死她一個就行了,他還是適合活得好好的,受到世人稱讚。
經過五年前那一役,重傷痊癒後的她身手早大不如前。她退步了,並不表示旁人也會跟著退步,武偉定是比從前更厲害,她想憑一己之力取得武偉的項上人頭,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