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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文 / 沈韋

    只是歷經生生死死,她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但心中卻悄然浮現一股遺憾;遺憾什麼?她還有什麼捨不下的?

    貝齒緊咬下唇辦,十分不願卻又不捨地回頭望了眼離得好遠、好遠的小木屋,雙眸猶帶倔氣,到口的道別,儘管不會教旁人聽去,她仍是固執得不肯說出口,旋即頭一扭,斷情斷念地決然離去。

    在她疾步離開時,冷風伴隨著歎息,一聲聲傷人心魂地傳送著。

    「你要上哪去?!」黑暗中突然跳出一龐然大物擋住她的去路,房焰舲驚了下,瞠大眼瞪著擋路之人。

    她沒好氣地睨了南宮忠一眼。「與你無關。」這傢伙被樊瀧趕走,沒想到人非但沒走,還苦苦守在這兒,也算是用心良苦。

    「不行,你趁著月黑風高離開,一定是要犯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你走。」南宮忠硬是擋著不讓路,嘴上說的好聽,心底真正在意的是,樊瀧若是知道她不留隻字片語離開,鐵定會很傷心的。

    唉!他這人就是這樣不幹不脆,明明知道是不對的,可還是會為了所崇敬之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想了很久,不如讓這女人改名換姓好了,當她是另一個和魔女長相神似的女子,這樣就會好辦很多;他也不用成日替樊大俠提心吊膽,深怕此事會教其他人發覺。

    「你這人還真是囉嗦。」她感到不耐煩,擔心這個大個子再不讓開,時間拖得愈久,樊瀧就會發現她不見了。

    「我真不知道樊大俠為何要選擇你?!」南宮忠終於忍不住咆哮出心底的疑問。

    「你去問他呀。」他的話惹得她不悅,冷聲應道;儘管這也是她心底的疑問,可不需要南宮忠說得這麼咬牙切齒。

    「總而言之,你不許走就是了。」感情的事,他是不懂啦!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徹底執行才行,人,他是不能放走。

    「哼!攔得住我再來放話也不遲。」她哼了哼,未將他放在眼底。先前是她太過大意,才會讓南宮忠傷到,今日可不!

    南宮忠外表表現出果敢堅忍的模樣,事實上內心正惴惴不安:雖然他很想宰了這女人,可礙於樊大俠對她的情感,使他無法痛下殺手。

    房焰舲俏眉一豎,順手摘了幾片樹葉,便將樹葉化為利刃,疾速射向南宮忠;她的招式素來狠毒,南宮忠沒料到她會這麼快出手,驚駭且狼狽地閃躲開來。

    狠毒!這女人果然心狠手辣!

    房焰舲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將南宮忠解決,以免他壞了她的事,所以招招毫不留情,但她也仔細拿捏勁道,不打算要了南宮忠的小命。

    南宮忠連連狼狽閃躲,最後被她逼到無路可退,這才發火執起兵器發狠劈向她。這女人太過分了,難道看不出是他再三忍讓嗎?居然得寸進尺,他老虎不發威倒被她當病貓看了。

    南宮忠仗著體力方面佔得優勢連連還擊。由於房焰舲先前受的傷並未痊癒,反而落得下風:她是太低估南宮忠,也太低估身上的傷了。

    可依她的個性並不輕言服輸,況且她已下定決心要把南宮忠撂倒,說什麼也不會放棄;意志力使得她強忍住身上的痛楚,就連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也被她給扯破了,隱約可以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流淌而下。

    她並未流露出半絲疼痛的模樣,仍是無動於衷地反擊,教人瞧不出半點異狀來。

    因為急於使南宮忠不再阻止她,她的攻擊益發凌厲,也令南宮忠漸感無力招架。

    「該死!」南宮忠閃過招招足以致命的招式,低咒著。

    帶焰的美眸微微一瞅,一時之間,南宮忠竟然看傻了,心神恍惚了下。

    或許這女人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惹人厭;正當他如此一想時,竟遭她欺身上前,點住週身大穴。

    「啊!你?!」該死!他太大意了,居然看這女人看到發傻,他怎會忘了這女人有多狠毒啊!

    房焰舲強忍住身體上的不適,淡然道:「兩個時辰後,穴道會自然解開。」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她離去,南宮忠急得大喊。「喂!喂!你別走!你個能走!你這個女魔頭,快些留下!姓房的!」這女人走不得,她走了,他如何向樊大俠說明他連個女人也看不住?她走了,如果待會兒來了匹狼撕了他,怎辦?

    嗚,他還不想死啊!這女人實在有夠沒良心的,都沒發現丟他一人在此,也是很危險的,被點了穴的他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呀!

    可惜他的呼喚喚不回急急離開的人,房焰舲完全不理會他,連遲疑都沒有,人就走出他的視線範圍之外。

    南宮忠唯有苦著臉,苦思該怎麼令自己免於死在狼口下;在他還沒想出個好法子時,身上的穴道已被人解開。

    「啊?!」他驚愕地看著來人,是樊瀧!樊大俠是何時出現的?是發現房焰舲的離去嗎?

    「儘管你是為了我要攔下她,我仍不許你傷了她。」剛剛在她與南宮忠對招時,他已發現她扯裂了身上的傷口,心底是既心疼又生氣。

    心疼她身體上遭受的痛楚,氣她又逞強不肯示弱,這樣的她,實在教恤放不下,也捨不得。輕淡拋下話,氣定神閒地跟上房焰舲的步伐,卻又與她保持一段適當距離不讓她發現。

    在她離開時,他便已知曉,沒出面阻止是太瞭解她的個性。她不是容易被人說服之人,凡是她認定之事,一定是會不顧一切去執行;既然說服不了她,唯有暗中跟上,免得她出了意外。

    他不想再等個五年,更不想等待下輩子。這輩子,他要定她了,這是今生他頭一次有如此強烈想要擁有的念頭。

    南宮忠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啊?我?沒有……是她……」他沒有傷了房焰舲呀!連一根寒毛都沒碰一下,反而是他差點被她給殺了,怎地樊大俠會這樣說他?他好無辜喔!

    可樊瀧沒理會南宮忠的解釋,亦沒打算和南宮忠明說。

    南宮忠愣愣站了一會兒,才如大夢初醒般追上前去。算了,他全都豁出去了,不管房焰舲和樊大俠要上哪兒去,他都要緊緊跟上,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咬緊牙關,抱著必死及與天下人為敵的決心,他毅然決然含著淚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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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房焰舲完全沒發覺樊瀧和南宮忠就跟在後頭,她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取得武偉的項上人頭。

    這五年來,她的生命一直是靠著仇恨來維繫下去的,當父仇得報後,接下來要如何過活,她完全沒想過。

    兩天前,她終於來到武偉的宅邸附近,並且已經偷偷觀察過府內情況。她發現武偉過的日子比她所想的要好上太多,擁有一妻一妾,出入有奴僕簇擁,旁人談論起他時,總免不了豎起大拇指稱讚一番。這些看在她眼底再刺眼不過,武偉憑什麼得到這些?

    她和爹都為以前的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武偉不該成為例外的!她冷冷笑睨著武偉華美的宅邸。

    就是今夜,她要取下武偉的項上人頭,以祭父親在天之靈。

    決定好之後,她便回客棧休息以養精蓄銳。她已將武偉府裡的路徑、他的臥房與作息全調查清楚了,今晚就是決一死戰的時刻。

    要殺武偉,她早有死亡的心理準備,反正已是爛命一條,她沒啥好在乎的;只是……只是她總會不期然地想起樊瀧來,總覺得自己虧欠他許多,偏又無法回應。

    她不想拖累他,真的不想,所以全都在今夜解決吧!當她消失後,日子一久,他便會將她給遺忘的,畢竟她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苦悶地笑了笑,合上眼坐在床榻上,無奈淒楚地倚著床柱,久久。

    在目送房焰舲安全回房後,樊瀧步向一直在後頭閃閃躲躲的南宮忠;南宮忠被樊瀧當場抓到,摸摸鼻子乾笑了兩聲。

    他當然知道樊瀧早明白他跟在後頭,只是沒將他揪出來罷了;現下樊瀧明白的立在他身前,一定是不想再讓他跟下去了。南宮忠傷心地在心底長長歎了口氣。

    「你走吧,別再跟著我。」

    「樊大俠,我不會干擾您的,請別趕我走!」南宮忠還是想留在他身邊,不願意離去,哀聲懇求著。

    「你不適合再跟著我了。」南宮忠年輕、老實、嫉惡如仇,斷然不會願意成為武林公敵:而今晚,焰舲的舉動恐怕是會使南宮忠成為人人指罵、追殺的惡徒,為了南宮忠的將來,他必須要求南宮忠離開。

    「不會的,樊大俠,我保證我不會再傷害女魔……呃,房姑娘,求求您,讓我跟著,我就只是跟著,真的,我保證。」南宮忠眼泛淚水,幾乎要跪地求情。

    「今晚,她要去殺了武偉,事情會有被眾人得知的一天,你無須冒著受到世人唾罵、追殺的危險跟著我們。」這話已言明他抱持著和房焰舲同進退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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