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2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32章()

    「輪不到你擅作主張，下去！」他鐵青著臉，一雙寒冷冰洌的眼睛放射出嗜血的光芒。

    「是、是，王……」衛兵只差沒嚇破膽子，屁滾尿流地離開了。

    衛兵溜走後，蘇清婉立即感到一道充滿殺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心「突」地一跳，下意識往後縮去。

    獨孤漠一步一步，極為危險地走到她面前，撿起地上的餅，冷聲問：「為什麼不吃？」

    「……」蘇清婉緊張得連聲音都在顫抖。「我……我……吃不下。」

    「吃不下？」獨孤漠寒冰般的眸子突然沸騰到極點，一團熊熊火焰在他暗黑的眸子深處爆炸開來。他猛地擒起她的下巴，冰冷地、生硬地、咬牙切齒道：「你以為你是誰？竟敢跟本王說不？那一鞭還沒讓你聽話是不是？」

    「不……奴才不敢……」生怕他又要發怒，蘇清婉慌忙搖頭。

    「不敢？那就吃下去！」看著他那驚恐如小鹿般的臉，獨孤漠心煩不已。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要違抗他嗎？他就不能聽話一點？

    「……」蘇清婉看看他，又看看那髒兮兮的，又乾又硬的餅，猶豫片刻，最終只能認命地伸手接了過來。她極不情願地送到嘴邊，狠了狠心，張開嘴正欲咬下去，獨孤漠突然暴露地一把打掉她的手，餅滑落到地上。

    「……」她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更加驚恐了。

    獨孤漠一把將她拖了起來，殺氣大增，突地將她拉近自己，嗜血的眸子火光乍現。「你非要跟本王作對是吧？那本王就讓你看看，和本王作對是什麼下、場！」

    烈日炎炎，一望無際的沙漠中，一隻馬隊正行進著。獨孤漠的馬走在最前面，他不時轉頭望一眼被繩子捆住雙手，綁在馬後的蘇清婉，嘴角噙起殘忍的笑。

    太陽是那樣地大，天氣熱得令人窒息。蘇清婉頭髮蓬亂，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乾涸的嘴唇微張，樣子看上去慘不忍睹。

    她的雙腿有如千斤般沉重，一下都抬不起來，但她只要稍稍停下，就會被馬拖著前行，那手腕上已是血跡斑斑。

    鞋子被磨破，一下一下都直接踩在炙熱的砂粒上，燙得她痛苦不已。但她只能忍著，她的示弱不過讓他更加得意。她，絕不能求饒。

    兩人彷彿在拔河一般，都擰著一股勁不肯退讓。獨孤漠一路上都在等著蘇清婉求饒認錯，但蘇清婉卻堅決不肯。就這樣，帶著各自的怨氣與驕傲，三日過去了，兩人回到了迎親的隊伍。

    南宮語嫣正在為蘇清婉祈禱，聽到通傳說她回來了，急匆匆衝了出去。當她看到衣衫襤褸的蘇清婉被綁在馬後時，她驚叫著衝過去，七手八腳地幫她解開繩子。「清婉、清婉你沒事吧？」

    這一路已耗光了蘇清婉所有力氣，她虛弱地搖搖頭，勉強想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容。「清婉……沒……事……」

    「天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她身上的傷看得南宮語嫣心驚肉跳，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清婉，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嗚嗚……」

    「你在幹什麼？」一道暴戾的聲音如炸雷般驚響。

    「……」憤怒讓南宮語嫣忘記了恐懼，她一抹眼淚，索性豁出去了，惱怒地瞪向獨孤漠。「清婉是本公主的侍讀，不是你的囚奴，你怎麼可以這麼折磨她？」

    「在本王看來，他就是我的囚奴，本王自然有權利這麼對他！如果他再敢逃，本王還可以再狠你一點。」

    「你……你簡直不是人，你是野獸、野獸！」

    「你——找、死！」獨孤漠突然像發了狂似的用力拽住南宮語嫣的頭髮，冰冷的大掌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用力掐住。「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本王殺了你！」

    南宮語嫣知道自己觸到了他的禁忌，越發笑得譏諷，毫不畏懼地對上那雙早已染成赤紅色的眸子，困難地一字一頓道：「本公主……有……說錯嗎？你就是……狼群……養大的……野獸……」

    獨孤漠暴跳如雷，手腕一轉，掌心就多了一條長鞭。他推開南宮語嫣，揚起鞭子狠狠朝她抽去。

    「公主……不要……」蘇清婉用盡全力撲向南宮語嫣，用自己的的整個身體替她擋住這鞭致命的一鞭。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獨孤漠猛地停住了手中的鞭子，不禁向她怒吼道：「滾開！」

    蘇清婉直直跪了下來，用毫無血色的唇焦急地請求道：「是清婉的錯，求大王饒了公主這一次，公主不敢了……」

    「清婉……」南宮語嫣心痛萬分，緊緊抱著她。「你怎麼這麼傻，你不用再為我……」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一次又一次反抗他？難道那個罪該萬死的公主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他也可以毫不在意嗎？在他看來只有她才是重要的？獨孤漠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了，總之火大到了極點。

    他屢次惹怒他，甚至比那個公主還要可恨，但為什麼當看到他為她擋鞭時，他會那樣的心慌，急忙收回鞭子？為什麼對他，他就是狠不下心揮下那一鞭？

    獨孤漠用盡最大抑制力才強壓住想要殺了他的衝動，他惱怒地轉身，拂袖而去。他既然敢再而三地跟他作對，就別怪他不客氣！

    第二天一早，迎親的隊伍就啟程了。蘇清婉帶著滿身傷痕，再次被綁在了獨孤漠馬後。南宮語嫣屢次求他放過她不成，唯有跟著她一起走。

    這是到奈良城之前的最後一站了，經過了長途跋涉，早已疲憊不堪的士兵們迫不及待想進城，因此都走得非常快，尤其是獨孤漠。而著對蘇清婉而言，無疑是更大的折磨。

    她身上已是傷痕纍纍，原本新嫩的腳掌上更是無一處完好，到處是水泡和觸目驚心的裂痕。但即使是這樣，她也只能用盡最後一口力氣撐著。

    她的示弱固然能讓獨孤漠手下留情，但她的自尊絕不允許她這樣。她有她的尊嚴，絕不會向一個折磨她的惡魔求情。

    腳下一軟，蘇清婉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南宮語嫣忙扶住她，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搖搖昏昏沉沉的頭，蘇清婉虛弱地動了動唇。「沒事……公主……還是回馬車吧，沒必要陪清婉受罪……」

    「你這樣，我怎麼放心得下，我一定會陪著你。就快到奈良城了，你一定要撐住，知道嗎？」

    「是啊！清婉，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會沒事的……」彩蝶也幫忙鼓勁，但其實她心裡也很沒底。經過上次的事，她深深體會到了獨孤漠有多殘暴，清婉真的能逃過這一劫嗎？

    察覺馬後人的步伐慢了些，獨孤漠扭頭，眼裡流轉過詭異的寒光。「蕭衛，把公主『請』回車裡。」

    「不，我不回去……」蕭衛的手才剛碰到她，南宮語嫣便奮力掙扎起來。「放手、放手……」

    「請公主回馬車，否則屬下要以下犯上了。」蕭衛帶著那千年不變的表情，冷漠地說道。他的頭壓得很低，眼睛直視地面，似是特意逃避看渾身是傷的蘇清婉。但當她那雙血跡斑斑的腳映入他眼中時，他的心還是難以自持地抽痛。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南宮語嫣遠遠朝著獨孤漠咆哮，雙目因怒氣瞪得渾圓。「只要你這樣對她一天，我就陪她一天……」

    「公主……」蘇清婉原本就渾身疼痛，心力交瘁，經不起再這樣鬧。她吃力地拉住南宮語嫣，勉強笑了笑。「公主回馬車吧，就當為清婉好。」

    「……」她眼中的懇求看得南宮語嫣一陣心酸，有些動搖了。但她越是這樣，她便越愧疚。反手握住她的手，堅定地搖搖頭。「我一定要與你同甘共苦！」

    「公主……」她實在不值得她為她付出這麼多啊，蘇清婉感動又無奈。

    「蕭衛，本王的話你沒聽到嗎？」獨孤漠又冷冷地下了句命令。他們越要好，他就覺得越不舒服，彷彿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雖然他也不知道怎麼會將『他』當作屬於自己的東西。

    在這一怪異心理的驅使下，他要加倍折磨他。等他知道惹怒他的後果有多嚴重，就會乖乖順從他了吧！

    彩蝶已經被衛兵強行拉走了，而南宮語嫣還在抵死掙扎。蕭衛的手如鐵銬般牢牢抓住她，令她動彈不得，只能在嘴上逞強。「放開……你不過是個侍衛，一個奴才，竟敢對本公主不敬……信不信本公主殺了你……」

    眼見著南宮語嫣就快被直接從地上拖著走了，蘇清婉心急如焚，只是手被綁得死死的，怎麼也掙脫不開。「蕭大哥，求求你放開公主吧……她會回馬車的……蕭大哥，求求你了……」

    蕭衛依舊粗蠻地拖著南宮語嫣不鬆手，但他的手指還是顫動了一下，力道也鬆了些。

    「蕭大哥，求求你……蕭大哥……」蘇清婉急得不知所以，只差沒跪下來了。她的情緒太過激動，突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