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8章()
「奴才實在擔心,所以才……這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張,與公主無關。大王若要降罪,就罰奴才吧,千萬別牽連公主……」
「好一個主僕情深啊!」獨孤漠收緊瞳孔,冷聲譏諷道:「你以為你說了這番話,本王就會心軟,不罰你嗎?」
「……奴才不敢!奴才甘願受罰!」
「那你說,本王該如何罰你呢?」手指落在碗沿,獨孤漠徐徐畫著圈圈,指腹與青瓷摩擦的輕響,如同刀鋒鐵器般危險,能一直寒入人心底最深處。
蘇清婉微微顫抖著,彷彿他的手指正從她脖子上滑過,挑剔地選擇著最合適的地方。然後,毫不留情地掐斷她的脖子。如若是這樣也好吧,可是偏偏過程是最折磨人的,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因為他而緊張得要命,備受煎熬。
「如果你算準了本王不敢罰你,那你就太天真了。對本王而言,天朝不過是個小國。本王只要一覆手,就可以讓它變成一座死城。」獨孤漠的眼神和語氣裡皆帶著不可一世的狂傲,彷彿天下都在他的掌控間。
指腹停在碗沿,慢慢摩擦,伴著他貓看老鼠般輕視與嘲弄的目光。「天朝本王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你不過是個跳梁丑奴。」
「不過本王實在很好奇,你究竟是太子的鸞寵,還是公主的姘頭?又或者,你生性卑賤,為了苟活,男女皆可迎合?」他輕蔑地冷笑著,高昂著下巴斜視著她,驕傲的、一字一頓地說。
蘇清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面容慘白如紙。她告訴自己不該理會,不該在乎。可因為他的話,她的心竟如滴血般痛得厲害,前世那些不堪的記憶也一一在眼前浮現。
……那間充斥著噩夢的房間裡,淚流滿面的她在他身、下苦苦哀求,卻換來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撞擊,身體彷彿撕裂般疼痛。
「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放過你?」他冷笑,以一種嘲弄的眼神打量著她,身體更加緊密地與她貼合,雙手如鐵臂般緊緊將她禁錮住。「你以為遲言希還會要你這具殘破的身子嗎?」
「唔唔……」她身上佈滿愛痕,痛得窒息,但身上的痛遠不及心上的。
「真該讓他看看你這副樣子,美極了……」
「不、不要……求你……放過我,求求你……啊……」
「求我?你很委屈嗎?剛才是誰在我身下呻、吟嬌、喘?你是不是覺得我還不能夠滿足你?」
淚水順著眼角不斷地流下來,那一刻她只覺得這是一場噩夢,希望那身體不是自己的。
「你很喜歡哭,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嗎?」他笑得殘忍,彷彿看著她羞辱的淚水是一種極大的樂趣一般。
「告訴你,你就是個下、賤的女人,和遲言希在一起,不也就是為了錢和名利嗎?裝什麼委屈!叫出來,給我叫出來……」
……為什麼不管前世今生,她都逃不開他的羞辱?
獨孤漠如願看到了他眼角的淚光,他以為自己會很有報復的快、感。可他非但沒有,反而覺得更加煩悶。他的淚,是因為討厭他嗎?該死的他就這麼讓他厭惡?他恨不得粗魯地將他的眼淚拭去。
盛怒之下,他一把打翻碗,怒聲咆哮。「滾!不要再讓本王見到你!」
接下來的日子,蘇清婉照獨孤漠說的,盡可能避開他。幸而兩人除了上馬車時偶爾碰面,幾乎沒有交集。然每每看到他那雙冰封般的眸子,她還是忍不住背脊發涼。
轉眼過了七日,迎親的馬隊仍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中緩慢行進。經過長時間的跋涉,馬隊已經非常疲憊了,尤其是來自天朝的蘇清婉她們。
大漠的氣候極為奇怪,白天陽光炙烤著砂粒,熱得人喘不過氣來。但一旦晚上,又冷徹骨髓。冷熱交替加上路途疲憊,對她們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進著,蘇清婉坐在車內,額上不停冒汗,連衣衫都濕了。南宮語嫣和彩蝶也好不到哪裡去,沒精打采地,臉色也極為憔悴。儘管有水,她們的嘴唇仍幹得厲害。喉嚨裡彷彿也被沙子堵著,幹得冒煙。
彩蝶放下車簾,用力嚥了口口水,懨懨地問:「究竟還要走多久?每日都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好像沒有盡頭一般。」
南宮語嫣靠在她身上不說話,連白她一眼的力氣都沒了。身上的大紅嫁衣有如千斤般沉重,壓得她呼吸不過來。
「應該過幾日就會到了,再堅持一下。」儘管自己也難受得要命,但蘇清婉仍打起精神鼓勵她們。她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信心與堅持,如若連她也放棄了,她們必定覺得更難承受。
南宮語嫣瞥了她一眼,虛弱地道:「你每天都這麼說,可還不是在走?就算到了答祿,也是一片荒漠。」
「不會的,答祿國富兵強,宮殿必定也……」
「好了!本公主不想再聽你廢話,我想休息一下,別再吵我。」說完,她悶悶地閉上了眼睛。
「……是,公主!」
太陽漸漸從沙漠邊際沉了下去,炎熱的氣息也逐漸散去。落日與星辰交替之際,天氣既不冷也不熱,對長時間的暴曬的馬隊而言算得上休憩。
蕭衛一聲令下,馬車在一棵枯樹下停下來休息。
「公主,車停了。」彩蝶稍稍恢復了些精神,兩隻眼睛也咕溜溜轉起來。
「嗯!把車簾拉起來,讓本公主透透氣。」南宮語嫣動了動四肢,一邊捶背一邊抱怨。「走了一天,累死本公主了,骨頭都快散了。彩蝶,快給我揉揉。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哎,你輕點,想痛死本公主啊!」
蘇清婉放鬆了下手臂和肩膀,慢慢地捶著。若車隊再不停,她的肌肉都恐怕要僵了。
夕陽漸沉,光芒照得整片沙漠一片火紅,天邊的雲都被染成了紅霞。萬物都籠罩在這光芒裡面,顯得寂寥卻聖潔。如此蒼茫的大漠落日,蘇清婉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看呆了,完全震驚於它的輝煌燦爛。
古有詩雲,「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吳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大概就是此番壯麗的光景吧!
休息了大略一炷香時間,馬隊又要繼續前行了。彩蝶見他們已整裝待發,忙催促坐在樹下的南宮語嫣。「公主,要啟程了,快上馬車吧!」
「啊?又啟程?都走了一天了!」
「天快要黑下來了,要盡快到達行宮才行。否則夜路崎嶇,很難走的!」彩蝶擔心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忙七手,公主!」
「可本公主還沒休息夠呢!」南宮語嫣甩開她,眉頭擰得緊緊的,瞪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那個破籠子悶死了,坐墊又硬,都快把本公主給折磨瘋了,本公主不想再坐了。」
眼見車隊就要啟程,蘇清婉也忙勸道:「公主,暫且忍耐一會吧,很快就到行宮的!」
哼!你讓本公主坐,本公主就偏不坐,南宮語嫣任性地想,更加堅定了決心。把頭一轉,下巴揚向馬隊。「本公主不要坐馬車,本公主要親自騎馬!」
「騎馬?公主,這可使不得呀……」彩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您現在身著嫁衣,怎麼能騎馬呢?這太荒唐了!」
「你敢說本公主荒唐?」南宮語嫣立即瞪起眼睛。
「不、不、不……是彩蝶說錯了,彩蝶該死,可彩蝶也是為公主著想啊。就算公主想騎馬,也沒有多餘的馬可以騎啊……」
南宮語嫣四處望了望,果然沒有多餘的馬。突然,她的目光瞥到了正欲上馬的獨孤漠。她揚起唇角,眼睛一亮。「誰說沒有!」說著,便推開她們朝他跑去。
蘇清婉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獨孤漠,心中一慌,忙跟了上去。她試圖勸住南宮語嫣,但都被她推開了。
「公主、公主……」眼看著獨孤漠越來越近,蘇清婉猶豫著停下腳步。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