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9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19章()
「獨孤漠、獨孤漠！」南宮語嫣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
蕭衛上前一步，但被獨孤漠揚手阻止了。他冷冷地瞥了南宮語嫣一眼，連一點理會她的意思都沒有。
「獨孤漠、獨孤漠，喂，本公主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南宮語嫣一把扯住正欲上馬的他，但被他冷眸一瞪，又嚇得忙縮回來。
她嚥了口口水，身子顫抖著，聲音也軟了些，但還是不依不饒地糾纏道：「你沒聽到本公主叫你嗎？」
「什麼事？」對這個自以為是，驕縱野蠻的公主，獨孤漠半分好感都沒有。就連跟她說一句話，都覺得累。
「本公主坐厭了馬車，想騎馬。」
「沒馬！」獨孤漠冷聲回絕，未望她一眼。
「誰說沒有，你、你不是有嗎？本公主和你同騎一匹就可以了。」南宮語嫣倔強地揚著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頰邊的紅暈還是洩露了她此刻的緊張。
「本王從不與人同騎！」言下之意，你還是滾開吧！
「那本公主騎了，不就破例了？」南宮語嫣沒有聽出他的意思，理所應到地說道。她可是公主，金枝玉葉，願意與他同騎是他前世的福氣！
她的自傲簡直讓獨孤漠覺得可笑，區區一個公主而已，她以為他會將她放在眼裡嗎？
獨孤漠多一刻都不想浪費在她身上，一躍上馬。
南宮語嫣想去拉韁繩，但手被他踢開了。她捂著紅腫的手背，火冒三丈，「你、你竟敢踢本公主？」
「讓開！」獨孤漠居高臨下俯視她，渾身帝王霸氣間夾雜著厭惡與不屑。
南宮語嫣氣急，張開雙臂攔在馬前，眼中怒火直燒。「本公主不讓、不讓——」
「找死！」獨孤漠眼神倏然一厲，揚起手中的馬鞭朝她揮去。
「……」南宮語嫣根本未料到他敢對她動手，頓時嚇呆了。眼看著狠狠的一鞭即將落在自己身上，她嚇得閉上了眼睛。
「啪——」一道凌厲的鞭聲劃破寂靜的餘暉，凝滯的空氣間隱隱響起一陣低吟。
獨孤漠愕然睜大雙眼，握著馬鞭的手顫抖了一下，鬆了些。
蕭衛眼中同樣也掠過一抹震驚，右腿似乎向前移出了半分。
預期的疼痛遲遲未來，南宮語嫣緩緩睜開眼睛，竟是蘇清婉擋在了自己面前。她的背被狠狠抽了一鞭，衣衫裂開一大道口子，血滴正從裡面滲出來。可以想像，那一鞭必定將她打得皮開肉綻。
蘇清婉緊咬著雙唇，臉上毫無血色，大滴冷汗正從額上滲出，背上痛得十分厲害。
「清婉！你沒事吧？」南宮語嫣忙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問，一時忘記了心中的芥蒂。
蘇清婉搖搖頭，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公主沒事就好……」
「你、你、你怎麼這麼笨啊？」南宮語嫣不知該氣還是該感動，單手將她護在她身後，朝獨孤漠吼道：「你要打就打我，幹什麼欺負清婉。」
「……」獨孤漠猛地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望著蘇清婉慘白如紙的臉，心頭一痛。但隨之而來的，是漫天怒火。
該死！他沒有警告過他不要再出現在面前嗎？如今，他竟敢再次為了就這個蠢女人對抗他？他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是不是？好啊，既然他想死，他何不成全他，多賜他幾鞭？
可是鞭子握得緊緊的，他就是揮不下去。
「公主……」蘇清婉忍痛對她搖搖頭，輕輕拂開她的手走到獨孤漠馬前，吃力地跪下。「王，公主不是有心的，請大王諒解……」
「清婉！你幹什麼求他？」南宮語嫣又心疼又生氣，忙想扶起她，卻被她阻止了。
蘇清婉跪在地上，頭壓得低低的，「請大王諒解……」這些日子來，獨孤漠對公主的冷漠與毫不在乎她一一看在眼裡，公主已經處境堪憂，如若因為這件事再激怒他，必定後果嚴重，她必須替她求得他的原諒。
「你……」獨孤漠的拳頭緊緊握起，怒極反笑。好一個侍讀，好啊，來日方長，他倒要看看，他還能裝到何時。他一夾馬肚，瀟灑地由她身旁疾馳而去。
「來，小心一點，抬腳……」南宮語嫣一腳踢開房門，和彩蝶協力將蘇清婉扶進去。「讓她坐床上，輕點，輕點……」
儘管她們極為小心，但蘇清婉背上還是火辣辣的疼，每動一下，就像往傷口上撒了把鹽一般。她的臉倏然痛得煞白，緊咬牙關才沒有叫出來。
「怎麼？還很疼嗎？」南宮語嫣緊張地皺起眉頭。
「……」蘇清婉勉強笑笑，搖頭。「清婉、清婉沒事……公主無需擔心。」
「那麼狠一鞭子打下來，怎麼可能沒事？」光想到那一幕，她都全身發寒，更何況那一鞭還打在她身上。
南宮語嫣腦子裡混亂極了，一面心疼她，一面又沒有辦法忘記她的『背叛』，她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面對她。關心也不是，不關心也不是。
「藥來了，藥來了……」彩蝶急急忙忙提著個藥箱過來，急得滿頭大汗。「公主，要不要請太醫來？我擔心就靠我們兩個……」
「你沒見答祿王是怎麼對本公主的嗎？怎麼可能派太醫來？」南宮語嫣火大地瞪了她一眼，「我來幫清婉脫衣服，你負責上藥！」
「是、是！」
「會很疼，你忍著點。」南宮語嫣硬起頭皮望向那血淋淋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幫她把血衣脫下。她每低吟一次，她也會跟著皺眉，心裡難受極了。
「……」蘇清婉極力忍著，貝齒都要將嘴唇咬出血來了，額上佈滿冷汗。
獨孤漠是答祿的王，力氣自然比一般男子大，但她沒有想到他竟會對公主下這麼中的手。幸好這一鞭是落在自己身上，沒有傷及公主。
好不容易才將血衣脫下，南宮語嫣不忍心再看下去，將她輕輕放到床上便走開了。轉過身，焦急地命令道：「彩蝶，你快幫清婉上藥！」
「是！清婉，我要開始了……」彩蝶顫抖著拿出藥瓶，將藥粉灑在她傷口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還在流血，觸目驚心，看得她的心一跳一跳的。她眼裡慢慢蒙上水汽，淚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傻、傻丫頭……我都沒有哭，你哭什麼？」蘇清婉虛弱地說道，唇角那抹極淡的笑容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清婉，你一定很痛吧？」彩蝶抽泣著，「好深的傷口，恐怕要留疤了……」
「沒關係，臉上的我都不在意了……還怕、還怕身上留疤麼？嗯……」藥粉開始發揮效力，痛得蘇清婉幾乎昏死過去。
南宮語嫣背對著她們，不停回想蘇清婉和蘇翌背叛她那幕，警告自己不該忘記她的欺騙，不該心軟。
但聽到蘇清婉的呻吟和這些故作堅強的話，她越來越心痛，根本無法強迫自己不關心她。
南宮語嫣矛盾極了，如果蘇清婉是個虛偽的女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騙她，為什麼甘願為她擋下那一鞭？她分明知道那很可能要了她的命呀！
可如果她不是，為什麼要明知她喜歡蘇翌還要搶走她？甚至隱瞞她，欺騙她？當她向她表明感情時，她竟可以裝作若無其事？
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她真的不懂！
「公主，好了！」幫她穿上乾淨衣服，彩蝶的眼睛也哭腫了。她退至一旁擦著眼淚，「清婉，這些藥都是最好的，你很快就會康復的……你想吃什麼？我去幫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