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章 文 / 蒲葦如思
第7章()
水從四面八方湧來,漸漸漫過蘇清婉的頭頂,她整個人浸在水裡,無法呼吸,也沒有力氣掙扎。她的眼睛一點點閉上,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房間,那個可怕的男人正壓在她身上,像野獸般發、洩。而遲言希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她,「我們分手吧!我愛上別人了!」
「我們分!「我們分手吧!」
不,她真的累了,不想再想起那些……如果有下一世,請把她的回憶也帶走……
……
蘇清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只剩下燭火在冷風中飄搖著。她轉動眼珠望望了四周,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麼周圍的環境這麼熟悉?
對了,這是公主的寢宮,難道她得救了?這讓她有些失望。活著,真的很累,尤其背負著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
「公主,清宛醒了!」彩蝶欣喜地喊道。
南宮語嫣忙跑過來,見她真的睜開了眼睛,鬆了好大一口氣,聲音裡帶著些哭腔。「清宛,你終於醒了,你都昏迷兩天兩夜了!」
「抱歉,給公主添麻煩了!」蘇清婉支撐著坐起來,仍覺得四肢非常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
「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了!都怪我,不該在園子裡亂跑,不然也不會失足落水。」南宮語嫣一把抱住她,哽咽著道:「清宛,你居然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你對我太好了!」
蘇清婉輕拍她的背,微笑道:「男女有別,被人看見不好!」
「男女有別?」南宮語嫣鬆開她,用一種奇怪的腔調問:「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蘇清婉不明所以地望著她,總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
南宮語嫣突然拉下臉來,一臉興師問罪的怒容。「你竟敢女扮男裝欺騙本宮,好大的膽子!」
蘇清婉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髮被放了下來,裹胸布也鬆開了。她心裡一慌,急忙要跪下來。「草民有罪,請公主責罰!」
見她緊張的模樣,南宮語嫣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蘇清婉愣愣地,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怎麼這麼好騙?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剛剛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哈哈!」南宮語嫣笑得肚子都疼了。
「玩笑?公主……不怪草民?」
「剛開始有一點,但你救了我,我怎麼能忘恩負義呢?而且,同是女子,我們不是更親近了嗎?」
蘇清婉這才鬆了口氣,「謝公主!」
「你真厲害,裝男子裝得那麼像,連本公主都背你騙過了。對了,你叫什麼?」
「蘇清婉,不過是「婉約」的「婉」,而不是「宛如」的「宛」。」
「哦!蘇清婉呀!難怪我覺得你的名字那麼女氣!不過是一個女子名,倒蠻好聽的!」南宮語嫣眨巴著眼睛想了想,又問:「翌哥哥知道你是女兒身嗎?」
「嗯!我其實是他妹妹。」
「原來是這樣,那麼我們不是更親近了嗎?」南宮語嫣更高興了,拉著她手熱絡地說:「等我嫁給翌哥哥,你可要叫我嫂子!」
「……」蘇清婉尷尬地笑了兩聲,不知該如何回應。
「公主,清婉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幫你繼續隱瞞身份是嗎?放心,本公主一定守住這個秘密。」
「嗯!另外,不要把我溺水的事告訴大哥好嗎?我怕他擔心。」
「好吧!清婉,你實在太懂得替人著想了。換做是我,早就昭告天下,恨不得所有人都來看我。夜深了,你快點休息吧!」
「那清婉先回房了。」
「不用那麼麻煩,你今晚就睡在本公主寢宮,反正這裡這麼大。」
「可是在外人看來,清婉始終是個男子,恐怕不便……」
「有什麼不便的,這是本公主的寢宮,一切由本公主說了算。我讓你睡,你就安心睡,其他都交給我就好了!」她按住她的肩膀,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蘇清婉笑笑,只得點頭答應。
蘇翌、鈴兒、公主……能遇到他們,是她此生之幸。就算她結草啣環,也不足以為報。
太子宮內,南宮軒臨湖而坐,眉頭緊蹙,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苦惱,就連蘇清婉走到他身後都沒有察覺。
「太子!」蘇清婉手捧糕點,跪下。
「嗯?」南宮軒這才反應過來,轉過身去。「是你!」不知為什麼,除外意外,他竟覺得有些高興。
「是草民!」蘇清婉起身,走到他身邊。「清婉特地來感謝太子的救命之恩!」她後來才聽南宮語嫣說,是南宮軒路過時救了她。她何德何能,竟能讓太子親自下水相救。
「這是清婉親手做的梨花糕,太子要嘗嘗嗎?」
望著桌上造型精美可口的梨花糕,南宮軒不由感到意外。「沒想到你身為男子,竟會做糕點。」他拿起一塊,送到唇邊輕咬了一口,一股清新的梨花香立即在唇齒間瀰漫開。
他這才知道他身上的香味從何而來,原來是梨花香,輕輕淡淡,卻沁人心脾。
「方纔看太子愁眉不展,似乎遇上了什麼困難?如若太子不嫌棄,清婉願意為太子分憂。」也許是因為他救了她,她對他竟然有種朋友般的感覺,並不因為他是太子而感到拘謹。
南宮軒歎了口氣,又開始煩惱起來,清香的梨花糕也覺得食之無味了。他站起身,背對她手而立。「近年來,天朝國力連年下降,反觀答祿,卻日益興盛,我不得不擔心啊!」
「不知太子認為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什麼?」
南宮軒沉吟片刻,「百姓?」
「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百姓。只要百姓安居樂業,國家自然會興旺發達。如若皇上和太子能愛民如子,自然能得到百姓的擁戴,又如何會有國力下降的事情發生呢?」
「至於答祿,不知太子有否聽說過這樣一席話。寡人之於國也,盡心焉耳矣。河內凶,則移其民於河東,移其粟於河內;河東凶亦然。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
聽她說著,南宮軒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了,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讓他實在不得不佩服蘇清婉的才情。沒想到他只是一個侍讀,竟然懂得這麼多,胸襟也如此開闊。他就像一座寶藏,不停給他帶來驚喜。
望著那半邊秀色的容顏,他不由得想,如若他是一個女子該有多好?他會不顧一切,娶她為妃。只有她,日後才有資格和他一起掌管天下。
見他瞬也不瞬地望著自己,蘇清婉以為自己哪裡說得不好,忍不住問了句。「太子,是不是清婉說錯話了?」
「哦……沒、沒有!」南宮軒難得地紅了臉,「你說的很好,不過,你那些話是聽何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