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1章 文 / 夢殤魂斷
第91章
正要開門離去的綁匪們突然都愣在了當場,這女人還沒死就已經變成鬼了嗎?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居然讓他們人人都打了個寒噤,也許是這鬼天氣的作用吧!
老二甩了甩頭,簡單地回答:「九月十七號。」
九月十七號……九月十七號……她反覆囁嚅著這幾個數字,面上似有一絲的悲慼之色。寶寶,我們在媽媽的生日這天一起進入了天堂,別怕,有媽媽陪著你,你我並不孤單——六子突然眼前一亮,貪婪的眼神聚焦到覃捷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上,暗自思忖道,這個戒指應該能值不少的錢吧。只見他狡黠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老大——」
老大早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耐地一揮手:「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她也快要死了。」
話音剛落,只見六子迅疾竄到覃捷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就要拔去她手上的戒指——覃捷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居然一聲不吭。這個戒指本來就不屬於自己,是自己太貪心,才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既然它是一個不祥之物,自己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該死——怎麼會脫不掉?六子焦躁地掏出了腰間的匕首,眼看那明晃晃的刀尖已刺入肌膚,殷紅的鮮血已向外汩汩流出——「唔——好痛!」覃捷終於忍不住輕呼出聲,但呼聲剛落,只聽「啪——」的一聲,六子的身體已經飛出五丈之外——「你找死啊!」老三面目猙獰地咬牙怒叱一聲:「我說過,由我負責人質!」
「老大——」老二嘖嘖地歎道:「我說過不要去招惹老三,他這人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我們還是快走吧!」
覃捷舉著那只滴血的手指,眼眶裡已迸出了眼淚——老三已迅疾用力捏住她的手指,「嚓——」的一聲,他用力撕下襯衫上的布條替她包紮傷口——老大猛地跺了一下腳,拉起地上正齒牙咧嘴的六子奔出門外,一頭奔入嘩嘩的滂沱大雨中……「啪啪……」似有人在拍著自己的臉頰,她茫然地抬起了頭——「你清醒一下——快起來!」
這時外面的雨水已經幾乎灌滿了整個屋子,正向覃捷身下的毯子蔓延而來——老三一把拖起覃捷讓她背貼在牆上,並迅速抽掉下面尚未浸水的毯子,扔在旁邊的破木桌上——覃捷無力地靠著牆壁,似乎感受到了牆壁正在猛烈地搖動。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嘶聲道:「你……你要幹什麼?」
綁匪老三正在飛快地脫著自己的衣服,上身早已脫光,現在他正匆忙地解著自己褲子上的紐扣——「不要——」覃捷一聲慘叫似已昏了過去……一雙粗壯有力的手臂一把接住了覃捷搖搖欲墜的身子,綁匪老三焦急地喊道:「小捷——別怕!」
這時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在屋頂響過,又是一股巨大的雨水灌進了狹小的屋子,冰冷的雨水早已浸沒了兩人的腳踝——覃捷恐懼地睜開眼睛,看見那綁匪男人正手忙腳亂地替自己穿衣服,那是他剛剛脫掉的自己的衣服,他笨拙地替她套上自己的外衣,卻怎麼也扣不上扣子。
該死——他嘴裡不禁咒罵出聲,發現覃捷正拿一雙惶恐地眼睛緊盯著自己,忙脫掉臉上的墨鏡架到她的臉上——「別怕,小捷,你已經安全了!」
好奇怪,這聲音竟是如此的溫柔,自己已經到了天堂了嗎?可是天堂裡的男人都是光著膀子,只著一條短褲的嗎?那他幹嘛又把所有的衣服都往自己身上套?
現在他正往自己腿上套上他寬大的長褲,這次他倒是很聰明,先把過長的褲腿捲好了,然後才套上去,並仔細地拿他那條黑色的領帶紮緊那寬大的褲腰——「好了——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這屋子恐怕要塌下來了!」
「可是——」覃捷瞪著眼睛勉強擠出兩個字來,仍是滿臉的疑問。
這男人自己打著赤膊,卻把她裹得像個肉粽似的。現在她已經沒有先前那樣怕冷了,而且腦子裡也很清楚自己絕不是在天堂裡,也不是再做夢,這是真真切切的現實,外面大雨滂沱,屋內灌滿了水,屋子的牆壁正在猛烈地搖晃著——那男人迅速把那張毯子披在覃捷的身上,隨後蹲下身子,果斷地命令:「快點上來——」
嘎?這是什麼意思?覃捷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下一刻已被男人粗壯的手臂從身後一攬,背著自己衝出了小屋的門檻——只聽「喀喇喇——」「轟隆隆——」幾聲巨響從背後傳來,搖搖欲墜的小屋已隨著一陣陣的電閃雷鳴在他們的身後轟然倒塌——覃捷倒抽了一口冷氣,心有餘悸地把臉埋在男人光著的臂膀上——「咳咳……」外面濕冷的空氣令覃捷不由地再次咳嗽了起來。
迎面的雨水模糊了男人眼前的視線,他騰出一隻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大……大哥!」背上傳來一聲溫溫軟軟的呼喚,讓男人急行的腳步似乎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以更快的腳步向前趕去。
「大哥,眼鏡——」這次的聲音似乎大了許多,足以蓋住了嘩嘩的雨聲清晰地傳入男人的耳膜裡,然而他並沒有停下腳步,卻感覺一雙冰冷的小手正替他戴上墨鏡。
男人無語,但卻似有一絲絲的暖流正沁沁地流入他冰冷的心房,抬頭望了一眼白茫茫的一片雨霧,仍舊邁著矯健的步伐走在滂沱的大雨之中,泥濘的山路上,他的身體彷彿充滿了力量——會的,我一定會帶你到一個溫暖如春的房間,驅散你體內所有的寒冷,連帶融化你淒冷的一生!男人默默地在心底發誓。
上天也好像聽到了他的決心,雨勢居然比先前小了好多,但腳下的路卻比先前難走了,秋天的荒山到處都是枯黃的野草,因為是少有人走的近道,荒枯的野草淹沒了先前被人踏出的小徑。他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蹣跚前行,每一步都盡量邁得很穩,背上的人兒似乎比先前重了好多,雨水早已澆透了她身上的毯子和厚重的衣服,就連自己腳上的鞋子也似乎重了好多,每踏出一步就會發出「嘰呱……嘰呱」的響聲,有時還會打出一兩次的赤滑來——「大哥——咳咳……」當感覺到他的身體再次向旁邊滑出時,覃捷顫抖著聲音喚道:「你放我下來——」
男人真的停了下來,覃捷以為他要放自己下來,就在他背上蠕動了一下身子,卻被他粗壯的手臂攬得更緊。原來他只是停下來脫掉那雙早已灌滿了水的鞋子,現在他正赤著腳一步一步踏在這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路上突出的石頭及荒草荊棘扎破了他光著的腳板,地上的腳印似乎形成了一汪汪的血水,卻被他毫不在意地遠遠拋在了身後——「大哥——咳咳!」覃捷像個孩子般地嗚咽出聲。
「不要哭,小捷,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
「可是——」她竟似已說不出話來,哭聲更加地響亮了起來。
「傻丫頭——你忘了院長媽媽的話了嗎?眼淚是沒有用的,只有堅強和毅力,才能幫助我們戰勝困難——」
「院長媽媽?」覃捷止住了哭聲,稍稍側過頭去,想去仔細看看那張剛毅堅強的面孔。
「不要亂動——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男人咬牙提醒著背上的人兒,他正吃了地爬上一處很陡的山坡,他知道過了這個山坡前面就有人家了。
「小捷,你在我背上抓穩了!」
她倒是很聽話地攬緊了他的脖子,只是這山中的寒氣讓她忍不住又是一陣劇咳——此時男人正一隻手緊攬著背上的覃捷,另一隻手去抓山坡旁的一棵樹上伸出來的樹枝,試圖借由這個樹枝的力量登上腳下的山坡,誰知,只聽見「喀嚓——」一聲他緊抓著的樹枝居然被折斷了,男人已經收不住自己向上攀爬的腳步,突然一個不穩向下踉蹌了好幾步,一跤跌倒在山窪裡——只聽背上的覃捷悶哼一聲,咳嗽聲也嘎然而止——「小捷——」男人心痛欲裂地低喚了一聲,迅速從地上翻過身來,顧不上直起身子,忙去檢視倒臥在一旁的人兒。
血——殷紅的鮮血!他看到了殷紅的鮮血正從覃捷的額頭汩汩流出,額頭旁邊是一塊沾滿了鮮血的堅硬的石頭——「小捷——」焦躁不安地抱起她虛軟的身體,再次惶然地低喚一聲,倒臥在地上的人兒仍是沒有回應,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的血色。
「小捷——」淒厲的喊聲響徹整個空曠的山谷,那哀痛的餘音在這淒冷的秋雨中連綿不絕地縈繞著,久久不曾散去,就好像蒼天也在為他的哀傷而哭泣。
「啊……啊……」他仰天咆哮,這一聲聲的嘶吼如狼嚎,似虎嘯,卻只是一個男人心碎欲裂的吼叫,在連綿的細雨中、幽深的山谷中久久圍繞,餘音連綿不絕……「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在凌晨六點鐘突然響起,那響聲是那樣的尖銳,那樣的刺耳——彷彿要把客廳中所有人都心臟都震破似的!
客廳中所有的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幾乎都把眼睛盯在了那部正激烈地響著的電話機上——一直守在電話旁身心俱疲的雷雋霍然直起身子,黯淡的眼睛一下子閃出了激動的光芒!電話響了,死寂了三天三夜的電話終於響起來了!
這個機會決不能放過,此刻雷雋表現出來異常的鎮定,待三聲鈴聲響過,他果斷地接起電話:「喂——」
三秒鐘——就那麼三秒鐘,對方只在電話裡說了三秒鐘,五個字,就倏地切斷了電話。
雷雋握著電話的手鬆了,話筒從手中掉下來,掉在桌下的半空中,扯著長長的電話線來回不停地晃動,不停的發出「嘟嘟——」的聲音。
「雷雋,你這個時候發什麼呆呀?快說出來綁匪到底說了什麼!要多少贖金?」雷隼焦躁不安地拍了一下猶自發愣的弟弟。
只見雷雋眼中的神采更加地光亮,瞬間發出希望的光芒,那是一種絕望中的驚喜,如枯木逢春般的驚喜——雷雋清了下乾澀的喉嚨,終於緩緩地說道:「這是個報信的電話,對方只說了五個字:半山腰的石屋。」
「這已經足夠了——雷總裁,定位系統已經追蹤到對方的位置,剛好是在郊外一個荒山附近打的電話,他肯定已經很清楚我們一定能追蹤到他的位置,所以只說了半山腰的石屋這五個字,應該是人質的具體位置。我們很快就能繪製出那座荒山的具體位置!」一個探員驚喜地分析到。
「就是說已經有人發現了覃捷,不——這人一定是和綁匪一夥的,否則他不可能認識覃捷,而且又恰恰知道雷家的電話——」
「有道理,也許是他良心發現,不忍人質受到傷害,才給我們通風報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