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三三章、襲營 文 / 路邊的石頭
鍾志走後,宮一郎與向元飛雖然不是相對無語,但也是話語廖廖,多是言之無物的泛泛之談,場面一時冷靜下來。
說起來也奇怪,這兩人都是年青人,比起與鍾志,應該有更多的共同的話題,但偏偏是相對無語,反而有鍾志在此作為緩衝之時,還可交談幾句,並且還是比較有營養的對話。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只說了幾句淡而無味的話之後,便沉寂了下去,到後來竟是各自打坐起來。
人在無事可做之進,便會覺得時間是無限的漫長。
一夜無語,兩人也不知打坐了多久,只覺得彷彿有平時的一百倍那麼長。時間漸近黎明,只是天色還黑,此時正是一晚上最黑暗的時刻。
「少團長,屬下去周圍看看!」宮一郎悄然無聲的站了起來。
向元飛輕輕點頭:「宮兄弟小心一點!」
夜晚太黑,十步之外全已不見人影,就算是先天層次的武者,也只不過是看多十步而已。
看著宮一郎很快就沒入黑暗中的背影,向元飛心中有著微微的無奈。
宮一郎雖然是鍾志的徒弟,但感情卻好得如父子一般,每次與鍾志見面之時,都可看到宮一郎必定站在他身邊,除非是宮一郎不能進入的場合,否則宮一郎必定跟隨在側。
向元飛與宮一郎相識已久,但在向元飛有記憶之中,與宮一郎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夠一百句,況且其中有很大一部份是這次兩人隨隊來接應馬玨及左憐花時說的。
宮一郎這個人給向元飛的感覺有點神秘,大家都是朱雀軍的人,平時見面機會很多,但宮一郎很少說話,如沒必要,通常見面也只是普通的問好,只有在鍾志面前才會說得多一點。
但這宮一郎給人的感覺卻不是不近人情,或拒人於千里之外,反而是彬彬有禮,待人接物極其周到。
向元飛搖搖頭,彷彿要將宮一郎剛才印在自己腦中的背影甩去,看著黑如墨汁的夜晚,長而輕的歎了一口氣,雖有預料,但也想不到這次任務竟是如此凶險,這才剛出廣武城的城門,便遇到了一次伏擊,接下來還有好幾天,不知能否擺脫跟蹤的敵人。
無聊的時間雖然過得極慢,但終歸也是漸漸過去,等到向元飛不知第幾次搖搖頭扭了扭脖子,輕輕吁了一口氣之時,那黎明之前的第一縷光亮終於出來,將東邊的天際都照成魚肚白的顏色。
天終於亮了!而敵人沒來!
向元飛更長的徐徐呼出一口氣,睜開眼來,看了一眼那白色的天邊,心中掠過了這個慶幸的念頭。
「咻……」
向元飛看著天邊的眼光還未收回,那口氣也沒呼盡,心中的慶幸念頭也剛到尾端,便聽到一聲利器刺破空氣的聲音,向著大營方向飛來。
「敵襲!」
向元飛心中掠過這個念頭,馬上從地上縱身躍起,用長刀砸飛了迎面而來的利箭,然後一聲長嘯響起,嘯聲未落,便已向著利箭射來的方向撲去。
絕不能讓敵人這麼快撲入毫無準備的大營中,否則傷亡慘重。
這是向元飛的想法!
向元飛暗暗心驚,今夜除了自己與宮一郎兩人之外,外圍最少還有五個哨崗,將整個營地團團的圍在中間,現在竟被人摸到了近前才知道,由此可見,外圍那幾個哨崗,此時必定是凶多吉少。
那五個哨崗都是一些玄筋境界的武者,竟吱都不吱一聲便被敵人解決,可見到來人武功厲害。
嘯聲剛起,彷彿聽到衝鋒的號角響起來樣,從那本來靜寂如死的密林之中,突然衝出了一群人,大約有一百多人,一半手執長刀,一半手持弓箭。那執刀者出林後毫不停留,馬上便向著營地衝來。
而持弓者出林後只是向前走了十幾步,便停了下來,紛紛向著營地那邊射箭,利箭越過那一半手執長刀的襲擊者,紛紛落入了營地之中。
更讓向元飛驚得膽裂的是,這些箭之中竟有稀疏的火箭。射火箭者可能是襲擊者中箭術最好的人,這些偷襲的人準備也非常充分,彷彿已知道這裡有多少座帳蓬一樣,這射出的火箭竟都落在了帳蓬頂,插入了帳蓬之中,這麼多支火箭,竟無一支落空,朱雀軍的這麼多座帳蓬,竟也無一落空。
這些偷襲者並沒有掩飾身份,向元飛一眼就可看出了正是臥虎幫及左希的追兵。
向元飛這一縱身,跨過了十幾步的距離,向著那一群偷襲者衝去,可是,還不等他衝入那一群人之中,便有兩個人從群中衝了出來,向著向元飛迎面撲來。
這兩人正是三執事及木黃原。
就算對上木黃原一個,向元飛已覺得有點吃力,勝算不大,如果再加上三執事,兩人聯手,向元飛知道自己肯定支持不過兩招,因此想都不想,本來準備向前撲去的身體馬上縮了回來,轉身便向後縱去。
三執事眼中寒光一閃,彷彿實質一般掃在向元飛身上,雙腳突然發力,他本來在木黃原之後的身體突然而加速,眨眼間就越過了木黃原,瞬間就接近了向元飛的身後,一掌向著向元飛的後背印去。
向元飛臉色一變,他也想不到三執事的速度竟如此快速,自己已跑出了一段距離,竟還是被他追上,看來自在天境界的武功與化靈層次確實相差不小的距離。向元飛想也不想,右手向後一甩,以掌對掌,向著三執事的手掌迎去。
「波……」
一聲輕響,向元飛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來,整個人飛了起來,手臂好像折斷了一樣,痛徹心扉,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有一隻手掌,輕輕印在自己背上,這最後時刻,向元飛只來得及將自己的身體勉強偏了一下,讓自己以肩膀來承受三執事的這一掌。
這一掌很輕,輕到彷彿在為向元飛拂掉衣服上的灰塵一樣,但向元飛卻彷彿一隻風鳶一般應掌飛了起來。
原來化靈層次武者與先天層次武者差距這麼大。這是向元飛在高空中飛跌之時的念頭,然後,便「砰」的一聲,越過了向元飛自己躍出的距離,跌進了朱雀軍的營地邊緣。
讓他奇怪的是,從這麼高的地方跌下,受了這麼重的傷,自己竟然還未暈過去,只是渾身酸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再次向著自己過來的木黃原。
三執事自恃身份,已將向元飛擊倒,自是不好再追擊,但木黃原卻沒有這個顧忌,他受傷還是向元飛引起的,此時不報仇,便等何時。
其實也不是三執事不屑於向向元飛下手,只是此時空中已有人向他撲了下來,正是朱雀軍這邊的長老鍾志。
化靈層次對化靈層次,這都不用別人按排,別人也不敢按排。
向元飛的嘯聲剛歇,便從大營中掠出了幾道身影,一道沖得最快的身影正是鍾志,另一道身影卻是左抗,緊跟在鍾志身後,再落後的便是馬玨及左禮昌兩人,這幾人一出大營,便冒著箭雨向著攻營的敵人撲去。
只是向元飛是在大營之外,他們雖然盡快撲來,卻還是落在了向元飛的後面,也因此導至了向元飛被三執事擊傷,並陷入險境。
可是,不等他們撲近,從襲營的敵人當中也飛出了幾道身影,向著這幾人迎去。
迎向鍾志的是三執事,與劉海傑糾纏在一起的還是馬玨及藍衫少女,而左禮昌迎向的,竟是李老生。
向元飛躺在上,看著逐漸逼近的木黃原,心神反而平靜下來,無絲毫恐懼,緊緊地握在手中的長刀,將剛才差點要散掉的力氣,慢慢的集了起來,就好像被人打碎的磁鐵,此時受到引力,正慢慢的集攏起來。
既然不能避免,那就破釜沉舟一擊吧,就算避無可避也要拖著木黃原一起。出身亂世,雖然身為朱雀軍團長唯一兒子的向元飛,卻並沒有如其它勢力的少主一般嬌生貫養,反而經常隨隊出征,像這次到廣武接應逃出左希的馬玨及左憐花這樣的任務,也是常有,只不過沒有這一次這麼嚴重而已。
這一次的危險程度,顯然有點出乎向元飛的意料之外,之前已有兩次差點掉丟性命,但向元飛卻是毫不在意,這種亂世,生命本來就是朝不保夕的,只是想不到第三次這麼快就來了,並且這次看來是真的要丟掉性命了。
木黃原掠過來的時間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向元飛心中卻掠過了大半輩子的事情,想到了自己半生的歷程,想到父母,同時卻越來越緊的握住了手中長刀,身體中已有了一點力氣。
「呼……」
還不等向元飛做出那拚命的最後一擊,一道疾如流星的身影,便向著木黃原撞了過來。
人未到,一支青銅長棍已呼呼著向木黃原的腰際捅到。
正是左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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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軍的士卒雖得休息,卻是甲不離身,兵不離手,隨時都在提防著敵人的偷襲,準備著戰鬥。
嘯聲剛歇,這些士卒便也搶出了帳蓬,速度之快,從這裡就可看出朱雀軍的訓練有素。
可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迎接他們的並不是敵人的刀槍,而是一陣箭雨,包括火箭,首先衝出帳蓬的十幾個士卒一時措手不及,馬上就倒在了利箭之下,接著才是那衝到近前幾十個持著長刀的偷襲者。
這是真正的偷襲,朱雀軍的人雖然也安排了守夜,發排哨崗,卻還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