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三四章、北上 文 / 路邊的石頭
木黃原桀桀一笑,彷彿沒有看到左抗美一樣,右手長劍還是一樣向著向元飛刺下去,左手伸出,竟空手就往左抗美的青銅棍頭抓去。
向元飛雖然是自在天境界,卻是剛剛晉陞的,因此比起木黃原的這種老牌自在天境界的武者,還有一點差距,而與三執事的化靈層次,就更是差著很大一段距離,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因此只是見面兩招,便被三執事擊成重傷,躺在地上,幾乎不能動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木黃原上來拾便宜。
左抗美是大成天的巔峰境界,與木黃原的距離也等於是向元飛與三執事的距離,那麼,木黃原能在兩三招之間就將左抗美擊成重傷嗎?
顯然是不能的。
向元飛與三執事雖然只是差著一個境界,但這個境界是兩個層次的差異,而左抗美與木黃原卻是同一個層次之中的兩個境界,兩者的差距當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要知道,內力在先天之時,還是氣體,而到了化靈之時,卻成了液體了,這並不量的變化,而是質的變化。
左抗美冷冷一笑,直捅過去的銅棍突然一抖,棍頭翻起,瞬間就改捅為砸,快而重地向著木黃原的手背砸下去。
如果木黃原願意捨棄這隻手,也可換向元飛一條命的,只是木黃原顯然不想做這種的打算,木黃原突然大喝一聲,右手急收,長劍快速而無奈地向著左抗美的長棍削去。
左抗美長棍不變,他武功雖然比木黃原低上一個境界,但長劍卻是偏軟而不受力,他就不信一棍砸下,長劍還能抵擋而不折斷。
可是,世事偏偏就有那麼多可能。
長棍砸下,與長劍相交,傳來的竟是一聲大響,左抗美只覺得從長棍上傳來一陣大力,竟將長棍彈了起來,露出了胸前的空門。
讓左抗美更意外的是,這一擊,竟將木黃原的長劍擊飛了。
看著飛出的長劍,左抗美還未來得及高興,只見到一道身影,快如閃電地撲入了自己因長棍被彈飛的空門,拳掌齊飛,向著左抗美的前胸轟去。
左抗美大驚,他也想不到木黃原竟如此乾脆,看似是長劍被自己的青銅棍砸飛,其實是以長劍來換取讓自己露出空門的機會。
被人半途破壞好事,木黃原已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一招,用的雖然是巧勁,卻也是將自己的武功施展出了十二分,以求到一擊致敵。
長棍是長兵器,雖然是一寸長一寸強,但近身肉搏,長棍卻無絲毫作用,而是礙事。
左抗美武功雖比木黃原低一個境界,但年紀卻比木黃原幾乎大上一倍,做事果斷乾脆利落,看到長棍已無用處,馬上鬆手將長棍丟出,曲拳豎掌,向著木黃原的拳掌迎去。
這種近身肉搏,凶險比起剛才各自憑著長劍與長棍交手,並沒有輕上多少,如果有一方防守不嚴,也會是一個骨折重傷的結局。
兩人拳腳來往,出招迅速,幾乎是一眨眼之間,便已互換了十幾招。只聽得左抗美一聲悶哼,畢竟武功上差著一個境界,被木黃原引得露出破綻,胸前被擊中了一拳,將他推得向後踉蹌跌去,臉色倏地漲得通紅,又馬上變得蒼白,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將胸前的衣衫都染紅了。
木黃原也不追趕,轉身就向著向元飛追去。可是,他剛剛轉身,又一道身影攔在了他身前,正是宮一郎,雙手握著一對短叉,面無表情地看著木黃原。
「憑你你也想擋我!」木黃原看著宮一郎冷冷道:「螂臂擋車,不自量力!」腳步突然橫移,倏地伸手拔起剛才插在地上的長劍,手腕一抖就向著宮一郎刺去。
宮一郎悶哼一聲,並不與木黃原交手,反而向著另外一邊避去。
木黃原冷冷一笑,在自己強大的武力之下,宮一郎總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可是,讓木黃原想不到的是,他只不過是剛剛轉過身,宮一郎卻又馬上就跟了過來,從一旁又向著木黃原攻擊。
木黃原又是冷冷一笑,既然宮一郎如此的不識趣,他也不怕辛苦一下,教訓教訓宮一郎,甚至送宮一郎一程都行,長劍一振,嗡嗡作響,劍尖抖出朵朵劍花,向著宮一郎刺去。
「叮……」
可是,讓木黃原鬱悶的是,他的長劍並沒有刺到宮一郎的身上,而是被一支長棍架住了。
在宮一郎第一次干憂木黃魘之時,左抗美已壓下了傷勢,將青銅棍拾了起來,雙手持棍,自左至右,向著木黃原橫掃而去,卻正好架了木黃原的長劍之上。
木黃原迅速抽出長劍,剛想向左抗美刺去,宮一郎卻又到了,雙叉分頭探出,一向木黃原的長劍,一向木黃原的小肚。
在宮一郎攻擊的同時,左抗美也收回了長棍,腰腹用力,這次是從右到左,向著木黃原掃去。
左抗美與宮一郎兩人都是先天層次,並且也是經驗豐富的武者,眼力犀利,可以看到對方的短處,從而加以彌補,因此這兩人雖是初次聯手對手,竟也配合默契,一攻一守,讓木黃原無法前進一步。
此時木黃原離向元飛雖近,卻是咫尺天涯。
木黃原臉色變得鐵青起來,此時不再是二佛出世,就算是二十隻佛也出世了,連聲大喝之下,長劍頻頻刺出,速度之快,幾乎要比得上千萬點雨滴同時落下,雖然是這樣,在左抗美及宮一郎的防守之下,竟是不能超雷池一步。
這破開這兩個人的防守,肯定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再過十幾招之後,木黃原無奈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這次來襲營的敵人只有一百多人,自然不會像前天一樣,要將朱雀軍包圍起來消滅,因此他們衝入大營之後,一直是避免與朱雀軍正面為敵,只是到處游擊放火,偶爾殺一兩個落單的朱雀軍。只不過眨眼之間,朱雀軍的營地,便已掩沒在一片火光之中。
朱雀軍畢竟也是訓練有素,百戰餘生的戰士,雖然被敵人攻了一個措手不及,但很快就調整好的狀態,不再胡亂奔跑,而是在長官的組織下,組成隊伍,沉著應戰,逐漸展開了反攻。同時在某些眼光犀利的長官籌劃這下,竟漸漸而無聲的將隊伍向著兩側展開,只要讓他們展開到一定程度之後,然後合攏,那這次來襲的敵人就成了甕中的鱉,想逃也逃不掉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於朱雀軍的意料之外,在朱雀軍隊形剛剛展開,臥虎幫那邊幾乎是同時響起了退兵的金鳴之聲。可能是臥虎幫的人及左希的追兵看破了朱雀軍的企圖,也可能是這些人只是偷襲為主,看到戰果差不多,便起了退意。
那些如潮水般湧入帳來的追兵,在聽到撤退的信號這後,也不管是敵人受傷,還是自己人受傷,竟毫不遲疑地轉身退出大營,撤開腳丫子,向著密森跑去。
來得突然,去得也突倏,一轉眼之間,這些襲者便跑得乾乾淨淨,人影都不見一個,如果不是看到被燒得成了灰燼的營地及一地的屍體,幾乎讓人懷疑是在夢中。
前天被人伏擊,今早被人偷擊,兩次攻擊之下,三百多人的人馬,損失慘重,此時也只剩下了兩百多人,竟不見了將近一百人。臥虎幫與左希追兵的聯軍兩次進攻時間雖短,但戰爭的激烈程度,與一般的大型戰爭,也相差不多。
向元飛站靜靜地站著,在他身前有一排屍體,這裡面朱雀軍佔了大部份,左憐花及馬玨的護衛只有幾個。
向元飛的內傷在鍾志的治療下,已經好一半,此時身體已不覺得疼痛,只是偶爾還覺得氣悶,內力運轉不暢。
鍾志是化靈層次的武者,武功與三執事只要伯仲之間,在他內力的作用之下,三執事留在向元飛體內的陰毒內力,雖未全部被排出體外,卻也被排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向元飛本身就是自在天境界的武者,自己內力一轉,這內傷便也好了一半,此時只要不與別人交手,行動倒是無礙。
看著這些熟臉孔,向元飛心中也不好受,這次帶出來的朱雀軍,除了有自己的親兵及鍾志的親兵之外,大部份都是父親指派的士兵,這些人都是加入朱雀軍已很久身經的百戰老兵,這次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為了保證向元飛的安全,向放特意從軍團的精銳士兵中挑選了一批士兵,跟著向元飛。
這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
想不到的是,這二百個精銳中的精銳士兵,還未出廣武郡境內,竟就損失了一小半。
在向元飛正面前,一具瘦小的屍體靜靜地躺著,這是昨天晚上那幾個哨崗之一,這是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短小,臉龐也小,一雙本來應該是細長的眼睛,此時卻睜睜得大大的,眼中及臉上是一種驚愕而不敢相信的神色,血跡從那微微張開的嘴中,一直漫延到腮邊,卻是嘴唇被自己的牙齒咬破了,一塊破碎的肉塊從嘴唇上掉下來,只有一絲還連著。一雙僵硬的手,畸形地扭到了背後,而讓他致命的是,他的脖子被人扭斷了。
向元飛慢慢的蹲下去,緩慢的將他的眼睛拂合上,口中喃喃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可能只有將耳朵放到他嘴邊,才可聽到的是:「我一定幫你們報仇!」
在離朱雀軍營地大約兩里遠的一座山峰之上,站著幾個人,正是三執事,木黃原,劉海傑,霍之全等幾人剛才帶隊偷襲朱雀軍的人,在山腳下,還靜靜地站著那一百多剛剛從偷襲的戰場上撤下來的人。
峰頂除了那四人之外,還有一人,卻是被劉海傑提在手中,看他的裝飾,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但能被劉海傑這麼重視,親自控制在手中的人,就肯定不會是一名普通的百姓。
「你能確定,他們走過這段路之後,就會從那裡折向北方?」劉海傑看著被自己提在手中的人,惡狠狠道。
「確定!」這是一個精瘦的漢子,本來應該精悍的臉上此時卻是一臉的恐懼,說話也是結結巴巴:「他……他們派我去探的就是這條路!」
「嗯!」劉海傑嗯了一聲,抬頭看著三執事及木黃原。
「從那裡往北,最近就是北明鎮,如果從此處下水,確實是回流沙城的最快方式。」木黃原道:「他說得應該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小人絕不敢騙各位大爺!」精瘦漢子臉上汗水一陣一陣的流下來,將眼睛都迷住了,可又不敢擦,只得不停地眨巴著眼睛,這樣看就好像在不斷地轉動著什麼鬼念頭,壞主意一樣,其實他一張黝黑的臉已因害怕而變得熬白了,那裡還敢想什麼主意。
劉海傑再看三執事一眼,三執事卻是轉過頭去,看著遠處的山水,不再看這裡。
「嗯!還不錯,看來你說的是真話!」劉海傑看著那精瘦漢子。
「是的,是的,絕對是真的,小人不敢騙幾位前輩,還請前輩看在小人有問必答的分上,請饒小人一條夠命!」精瘦漢子如果是站在地上,肯定是雙腿發軟癱在地上,就算是被劉海傑提著,此時也是雙腿打顫,汗出如漿。
「好吧!就饒你一條性命!」劉海傑桀桀笑道,還不等精瘦漢子臉上的喜色呈現出來,他右手迅速伸出,抓住精瘦漢子的脖子用力一捏,只聽得輕輕的卡的一聲,精瘦歎子一聲驚呼還未出口,腦袋便軟了下去,垂在胸前,臉上的神色一如朱雀軍那個被人捏斷脖了的哨崗——恐懼,不敢相信。
將精瘦漢子還未僵硬的身體丟開,劉海傑伸出舌頭添了添嘴唇,桀桀地笑起來:「馬玨,左老兒,我就在虛山等著你們,你們可要快點來,別讓我失望了。」
***
將戰亡的士兵火化之後,眾人忍著悲傷,忽忽吃過早餐,便又忽忽上路了,半天時間,在走過一段路之後,便如各方所料,而朱雀軍卻自以為還是秘密的轉入了另一條折向北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