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三十四章 自己的路 文 / 夢兮
第三十四章自己的路
清晨氣爽，陽光明媚動人。
達摩洞外，寇斐等高手並行而立，目光聚攏前方。
在一旁，小明右懷抱懶洋洋的小傢伙，眼裡閃爍著依稀的目光：「師父，頭陀師叔是不是很厲害？」
寇斐曬笑道：「乖徒兒，能被江湖中人尊為白道十大高手，自然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就算武功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莫老頭雖然是長得難看了一點，但武功卻是真材實料的。呵呵~~」
眾人聞言，俱投出鄙視的目光。似在說，你長得也很醜！
「哦。」小明右應聲而立，有些緊張的拽著寇斐的衣襟。
「乖徒兒莫要緊張，你放心好了，你大哥不會出事的。」寇斐一陣壞笑。
「不，不是的……」小明右躊躇道：「我，我是擔心頭陀師叔他有事！」小孩子的心思永遠的顯得單純直接，在小明右的心目中，李岳凡顯然是無所不能的，自然不會為他擔心。反倒是他剛收了莫北的禮物，自然會替他擔心。
「呃——」眾人愕然，不由打了個趑趄，差點栽倒在地。
「嘿嘿~~放心放心，有你師父我在一旁罩著，他們誰都不會有事的……」寇斐乾笑兩聲，頓了頓接著道：「好機會啊！老夫總算有機會見識那小子真正的刀法了。乖徒兒就認真看吧，絕頂高手之間的比試可不是能經常看見的，要不是老夫拿話激那莫老頭，以他精靈似鬼又如何會跟李小子打？嘿嘿~~」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
空聞、太宵一臉無奈的苦笑，彷彿已經看到莫北被岳凡蹂躪時的樣子。
「果然！」刁銘與九玄相對一視，不由為莫北擔心起來。
十大高手之中各有聯繫，而莫北、刁銘、九玄三人之間的關係卻是非常要好。他們本是一同趕去洛陽赴會，可昨前日突然發現少林傳來高手爭鬥的氣息，居然還引動了天地之間的氣息，好奇之下，三人同上少林寺。
誰知，上了少林他們才知道寇斐也在這裡，自然要敘舊一番。偏偏這莫北也是個好事的主兒，加上寇斐這廝自然是鬧得少林不得安寧。只不過，莫北哪裡鬥得過跨入天道之境的寇斐，所以幾次下來，他也只好忍氣吞聲。刁銘與九玄本來以為事情就此平息過去，可他們想不到一向精明的莫北，還是著了寇斐那老鬼的算計。
岩石高台上，岳凡手執「百劫戰刀」與「老頭陀」相對而立，大風徐徐吹鼓衣袍翻動，頭髮張揚亂舞，倒顯一番飄逸之勢。
「小子，老頭子可不想別人說我以大欺小，還是讓你先出招吧，不然老頭子怕你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嘿嘿~~」莫北悠閒的擺弄著手中的大煙袋，不時抽上兩口，盡顯輕視之意。
「好！」岳凡也不做作，揮動了兩下戰刀，蓄勢待發。
石台下方，寇斐大笑道：「莫老頭，你少在那裡裝蒜了，老夫還不清楚你的為人？你這傢伙，精得跟鬼似的……小兄弟，這老傢伙最擅長的就是防守，我們幾個老傢伙之中，屬他防守最厲害，就像個千年老王八烏龜殼一樣，又老又硬，你不用跟他客氣，狠狠的揍他。哈哈——」
「寇老頭子，你……」莫北正待發作，卻見前方紅光閃現，岳凡已經提刀衝了過來。
「他大爺的！說打就打，這臭小子還真不客氣呵，看我老頭子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小子。」想歸想，莫北手上可是沒半點遲疑。四肢伸展，連忙運轉玄功，身形奇怪的收縮成一個圓體。遠遠看去猶如一個巨大的肉球，繞是詭異無比。
「來！」岳凡一刀斬下，莫北竟然利用背部凸出之處與之相抵禦。
「蓬！」
一聲撞擊，岳凡的刀竟然被對方硬生生把刀架住，隨即一股強烈的寒氣侵襲而來……不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若對方只是血肉之軀，又如何挨得住自己這一刀，難道其中另有玄機？
岳凡眉頭凝重，單手一震，二人瞬間分開。
「轟——」
正當岳凡思索之時，但見莫北上衣因承受不住刀力而爆裂，背上露出一塊黑色的東西！
哇！好大一塊烏龜殼……
眾人無不感歎！寇斐更是大聲叫嚷道：「小兄弟，老傢伙修煉的是《玄武冰破神功》奇寒無比，可別著了他的道。還有，那背上黑不溜楸的東西是個千年王八殼，至今還沒有人能破得了，你可用不著跟他客氣。」
被岳凡一刀震得背脊發麻，莫北正是大感氣悶，不想又聽到寇斐在下面唱謠，他哪裡還忍得住？一塊碎石頭扔向對方，破口罵道：「姓寇的老東西，給老子閉上你那張臭嘴！有種你來練練。你他娘的誆老子，待會兒老夫跟你沒完。該死——」
碎石飛來，寇斐輕輕避開，厚著臉皮笑道：「等你們練完來，老夫自然會來收場的。哈哈哈——」
「老寇，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怎麼可以趁人之危！」九玄冷冷道了一句，寇斐頓時收斂，只得訕訕一笑。
岳凡、莫北初次交手，雖然二人都未用盡全力，但他們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強悍，當下自得小心應付。
「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有點力氣，看來傳言也未必全假嘛……不過，想破老夫的『玄龜盾』，你還嫩了點。」莫北拿出大煙斗，敲擊著背後的大龜甲，頗有挑釁之意。
知道對手的厲害，岳凡也不再藏拙，一聲不啃的高高躍起，舉刀再上……《刀戰七式》?萬均式！
刀勢暴漲仿若巨大，一股磅礡的力量從天而降，墜落九天！
「好傢伙！」面對重若萬斤之力的刀勢，莫北感到巨大的壓力，猶如泰山壓頂之勢，哪還敢硬接？身體又連忙縮成一團，運用詭異的身法險險避開。
「轟——」一刀斬上岩石，驚動天地，激起層層石浪。
莫北見狀心有餘悸，自得一笑道：「老頭子我又不是白癡，雖然防禦不錯，可我何必與你硬碰？嘿嘿~~現在接老頭子一招天寒地凍……」
話音剛落，岳凡突然感受到陣陣寒流襲來，直逼週身經脈，手腳不由變得遲緩甚至是僵硬！
就在這個時候，莫北肉球般的身子向著對方撞去！速度之快，眨眼即到……
「嘯——」
岳凡一聲低吼，冷靜的運轉體內元丹，寒氣勁散，全身上下又都恢復了正常。
《刀戰七式》——無回式、怒戰式、亂擊式、狂舞式……
刀法四式齊用，剛勁猛烈，盡顯岳凡張狂之意！如此要命的戰法，他似乎想要將心這些日子以來，中所積累的鬱悶全都發洩出來。
「不會吧，寒氣對他無效？這小子是什麼怪物啊！」莫北大驚，看家本領別人無視，勝算自然又降低幾分。無奈之下，他只好收縮身行，如同幽靈一般，在對方的刀網之中來回穿梭。
「蓬——轟——轟——」
二人越演越是激烈，看得下方眾人眼皮直跳。寇斐等人均想，要是自己在那種狂風驟雨的攻勢之下，能稱多久！
「嘿嘿，打的好！小子給我狠狠揍，別跟老夫客氣。哈哈——」寇費幸災樂禍的大笑，彷彿看著別人受罪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九玄沒好氣的瞪了寇斐一眼，隨即轉向一旁道：「阿銘，你看得出李岳凡用的是什麼招式嗎？」
聽到仙子叫自己，刁銘一臉欣喜，隨即面色一苦，道：「玄兒，這李岳凡所用的刀法我從未見過，完全沒有固定的招式可言，絕飛江湖上所流傳的刀法，而且他的攻擊凌厲異常，殺伐之氣尤重，想必是經過千錘百戰後而自成一派。看來，老頭陀他這次是真的有難了。」
「老頭陀在我們十人之中算是防禦最強，即便打不過對方，自保應該沒有問題的。」九玄目光閃爍，續而道：「而且，老頭陀還沒使用絕招沒用，結果也是未知之數罷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刁銘合上折扇，苦笑道：「玄兒，依我看，李岳凡應該也沒動真格的，江湖傳言，他手中還有什麼『絕箭』，一旦出手、無人能擋，雖然傳言多有浮誇之嫌，但我相信，李岳凡絕對不能小覷，否則，老寇也不會如此得意的表情。」
九玄大奇道：「難道李岳凡和老寇他們一樣，已經跨入了天道之境？」
「阿彌陀佛——」空聞接過話道：「老僧認為，李居士應該沒有達到天道之境。」
「我也這麼認為。」太宵也點頭道：「我、老和尚與老小子都是跨入了天道之境，但我們卻在小兄弟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此類的痕跡，所以，他應該還沒有跨入天道之境……退一步說，他此時一直用刀用力，並沒有使用其他手段！」
「我的娘！血腥，太血腥了！那小子的刀勢也忒狠了，他們不會玩出命來吧？」看著天空上，莫北在岳凡的狂刀之下毫無還手之力，寇斐尷尬的撓了撓頭，此時的情況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
刀風霍霍，身影如梭！紅色的刀網之中，透著死亡深淵的氣息。
盡情的發洩了一通，岳凡心中已漸漸恢復平靜。隨著刀法越戰越快，他的心頭一絲明悟一閃而過。這一刻，岳凡沉浸在空明的世界之中，天地之直沒有任何聲響，只有無窮無盡的寧靜，任何外物再也無法左右岳凡的思想……
「娘的王八蛋！這到底是什麼刀法！？」莫北駭然，他從未見過如此刀法，就算是寇斐的無此殺伐之氣。不但招式狠辣、處處殺著，而且刀意中竟然散發著震懾心魄的氣機，令人感到畏懼！
「可惡！吼——」莫北賭上心中的驕傲，不顧對手的刀風侵襲，運轉十二層功力至全身！
「蓬！」一聲震響，岳凡則被強勁的罡氣逼退，落回地面。
天空之中，一道光芒懾人雙目。下方眾人遮掩雙目，很快也適應過來。
「不會吧！莫老頭竟然真的拚命了。」寇斐怔了怔，連忙大喊道：「莫老頭快住手！」
「太遲了！」刁銘苦歎道：「老頭陀這次是動了真怒，哪還收得住手。不過，老頭陀出手還有分寸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這下可糟了！」寇費大急：「老夫才不擔心李小子，要是拚命，莫老頭死定了！」
呃！眾人相對一視，眼中儘是驚異！九玄更是從指縫中逼出一根芒刺，指向寇斐道：「一切都是你挑起來的，老頭陀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定與你沒完！哼~~」
刁銘「唰」的合上折扇，冷冷道：「刁某也與你沒完。」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
空聞、太宵正要上前相勸，岩石台上傳來一陣動靜，眾人目光再次凝聚石台之上。
「玄武附身，萬載寒玄——」
莫北落在石台上，全身凝結成道冰罡，周圍寒氣掠奪外放，似乎想要凍結周圍的一切。
心臟急速跳動，感受到生命的威脅，岳凡刀勢微微一頓，《龍極九變》外放，週身泛著淡淡黃芒，隨即爆發出更凌厲氣勢！
「戰——」
「轟！」
紅色的戰刀與白色的冰球相撞，如同冰山中的岩漿爆發！如此猛烈如此暴戾，似乎想要摧毀這一切。
力量，力量……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岳凡心底斯喊著，運轉全身的力量聚於雙手，又是一刀斬下！
「轟——」
莫北的防禦果然強悍！面對岳凡傾盡全力的一刀，仍然不為所動，玄龜盾猛然突起，反把對方的戰刀震開。
藉著反震之力，岳凡高高躍上空中，懸足而立，彷彿踏在天地之間。
上空中，岳凡面色淡然，閉合著雙眼，整個人似與天地融為一體，在無半點氣息，或者說天地之間只有他的氣息存在。
緩緩舉起手中的戰刀……岳凡週身泛著黃色的光芒，頭頂一道妖艷的血紅侵染著眾人的眼眸，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血色的地獄。
「天人合一？！不好，莫老頭要出事了！」寇斐一聲驚呼喚醒眾人，這時他們才反應過來，莫北已被岳凡的氣機鎖定無法動彈，而等待莫北的，只有死亡的侵襲。
「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寇斐背上的大刀脫鞘而出，一人一刀疾速衝了上去，想要替莫北擋下這致命的一擊：「莫老頭，你這次可欠老夫一個人情……」
「殺——」一聲雷霆響徹雲霄！
百萬刀影匯成一刀，帶著執著與必勝的信念，岳凡合著戰刀侵襲而下，猶如碧落九天之勢！
以刀戰刀，以強斗強！
在強大的刀勢之下，寇斐也不敢有絲毫怠慢，感悟天地之機、借助天地勢，全身真元提升到及至……寇斐最強的一招刀勢，問天八式——鬼神驚！
「轟——」
石台之上塵石飛揚，一時間誰也看不清其中的虛實，就連靈覺也無法感知周圍的情況。
片刻過去，煙塵盡散，只見石台上岳凡一人獨立，而在他的前面，則是一個深深的大坑。
空聞等人大驚失色，連忙擁上前去一探究竟。只不過，深深的大坑中亂石堆建、煙灰了了，哪還有半個人影！
刁銘、九玄兵戎相對，指著喘息不停的岳凡道：「李岳凡！比武切磋你為何下此毒手？」
「毒手？」岳凡沉吟道：「我是在戰鬥……」
「你……」刁銘二人正要動手，石坑突然「轟」的一聲暴開！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兩個人影從亂石中蹦出，正是寇斐與莫北二人。雖然他們身受重傷，一身破爛，顯得狼狽不堪，但他們卻是安然無恙的站在眾人面前，而且神情異常興奮。
死裡逃生，當然值得開心。二人一陣大笑後，莫北駝著背走上前道：「小兄弟果然厲害！老夫為剛才的失禮向你道歉，若非小兄弟剛才那刀手下留情斬向別處，老夫怕是化成灰灰了。這次老夫輸得痛快，痛快啊！」
刁銘等人一臉錯愕，均暗忖道：「剛才還拚死拚活的激鬥，轉眼卻向打傷自己的致謝，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老頭陀，你沒事吧？」九玄仍是有些擔心。
「哈哈~~他好得很，好得不得了，那點小傷算得了什麼，休息個兩三天就行了。」寇斐大笑不止：「高手之間的戰鬥誰能保證什麼，現在這樣的結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而且，莫老頭這次應該是收穫不小吧！」
莫北開心的點頭道：「寇老頭子說的對，經過剛才一戰，老頭我終於有所感悟，相信此次閉關，定能有所突破！哈哈——」
氣氛緩和，眾人也都鬆了口氣。
寇斐走到岳凡面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感歎道：「小兄弟，想不到，想不到啊！老夫一身用刀，自以為對刀非常瞭解，想不倒最後還是敗在你的刀下。剛才那一刀，是老夫憑身中所見過最強的一招刀勢，就算是『劍皇』那老家火也無法發出如此強勢的一擊……假以時日，小兄弟必會成為刀道第一人，創造出一套屬於自己的道路。」
自己的道路？！
岳凡心神猛得一震：「是啊！我所走的路本就不同於平常，又何必追尋別人的方向，若是我堅持自己的路，難道就不能達到力量的頂峰？不……」
「唰！」
岳凡收刀而立，目光堅定的望向天際。至此，他終於有了新的方向與追求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