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之外 第三十三章 失敗的嘗試 文 / 夢兮
第三十三章失敗的嘗試
佛法有三千，均為菩提心。
眾生皆如願，難成大道行。
岳凡捧著染滿灰塵的《十方大藏佛手印》，靜靜翻閱著陳舊的書頁，心中不由感慨萬分。
其實《十方大藏佛手印》這本書並非什麼奇功秘籍，而是一本不完全的佛門的經典，只因為經書中記載了一些對佛門手印在招式上的運用，可靜心養神，除去雜念，所以少林寺的前輩把此書歸於武學一類，希望有人能把這些手印用作禪定，以達到身心合一的境界。
只不過，此書中的手印招式遠不如其他武功絕學，是以很少有人願意去看去學。想來也是必然，來到藏經閣的人，又有誰願意看那些與武學無關的經書，久而久之，這本《十方大藏佛手印》便被人擱置於此，封面上自是沾染了一層厚厚的塵埃。
佛手印又稱為印契，意指佛門中修法時，行者雙手與手指所結的各種姿勢。在佛門之中，各種手印象征其特殊的願力與因果，因此佛徒們在結成手印之時，身體會產生特殊的意念力量，通常人們稱之為精神之力。
看完《十方大藏佛手印》此書，岳凡可以肯定，這種佛印的手法，正是運用精神力的一種手法。岳凡忽然想起了它的另一個名字——「異術」！
這種佛手印雖然不能像「異術」一樣攻擊，但它卻能穩定自己的心神。若非岳凡對「異術」有一定的瞭解，恐怕他也會將此書放下不聞。
「大千世界萬物相連，看來所有的一切都在天地的變化之中。」感慨過後，岳凡強壓下內心的那一絲激動，閉合著雙眼，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塵香大師姐手上變幻的一幕；在大帥府中與人爭鬥時，對方的手式變化；還有邊定草原韃靼部落裡，一名神秘人救下皇太極時的情形……這一切的一切似乎有著什麼關聯！
現在回想起來，岳凡恍然大悟！這些人用得都是同一種攻擊方式，也就是說，他們同為隱士之流，而隱士的攻擊方式也應該以手訣的變換為主。只是，其中收手訣攻擊、防禦的關鍵是什麼，岳凡就不得而知了！
知己知彼，方乃至勝之機。念及此處，岳凡心頭漸漸明朗，靜靜回憶自己與三人打鬥時的情形，還有對方手決的變化……
雙手如影，圓若天成。
詭異變化，不見虛實。
「滴答——滴答——」一滴滴汗水濺落在手心！
每當岳凡回想起手決的變化，然後想要去模仿，卻始終不得要領。明明腦海之中閃現而過，可根本就看不清其中的奧妙！嘗試過許多次，仍是一無所得！此時，他才明白，對方的手訣之快，而且渾然一體，遠遠超過了自己肉眼所能記憶的程度！難道，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呼~~」岳凡驀地睜開雙眼，眉頭緊鎖，神色頗為疲憊，顯然是精神有些不支所至。僅是回憶手決的變化就如此吃力，若是想把這些手決記住並學會，那又需要花多少工夫？
不覺間，岳凡再次拿起《十方大藏佛手印》翻閱，認真記清其中每一個手印的變化，希望能從這本書上找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或者是啟發。
《十方大藏佛手印》中前半部分記載的是十位大佛的歇語與故事，而後半部分則記載有十式手印，每一式手印都有相應的佛語為托，以便精神力與手印更高的契合。
一陣過後，岳凡靜下心神，按照書中的描述，把手印一一施展。
身如佛化坐如蓮「蓮華合掌印」……天地穹碧盡「尊勝空印」……不空不為「法螺印」……金剛力定「羯磨印」……**藏虛彌「如意寶印」……生生俱滅「光聚佛頂印」……無畏鬥心「勝佛頂手印」……不見因果「轉法輪印」……智斬心中戒「大慧刀印」……無邊無我「法界定印」……
佛門心語深晦難懂，就連一些得道高僧也不能盡參其中奧妙，更何況岳凡這個半路出家之人。只見他試了一遍又一遍，不但手中生澀難控且毫無半點反應，反而令他頭昏眼花，氣血異常不順。
「不行，不行還是不行！」岳凡低著頭，不停的責問自己：「什麼不行？為什麼還是不行！難道是我太自以為是猜想錯了？還是我不夠努力？」
「不！再式一次……」
還是不行！再來……
再試……
岳凡為人冷靜決絕，從來不言放棄，然而，在一次次失敗的打擊下，竟讓他走入了偏執的死角。他原本可以就此把書放下，去尋找其它的奇功秘籍作為參考，可他卻固執的選擇了一條陌生的道路。而且越陷越深，到現在已不能自拔。
「轟——」
精神力過度的消耗，終於使岳凡不支的倒在地板上，第一次嘗試就這樣以失敗告終。
失敗了，自己還是失敗了！我真的不行嗎……
陣陣疼痛侵襲腦海，岳凡感覺異常疲憊，連撐開雙眼的力氣都沒有。
恍恍惚惚中，他似乎看見了父親滄桑的面容……李潭在岳凡的面前，嚴肅卻帶著關懷，總是一種鼓勵的目光看著他：「孩子，你很好，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想必你的母親也是這樣想的吧！唉~~可惜她去了很遠的地方……」
這……好熟悉的一幕！這是多年以前，父親對自己說過的話啊！
思緒亂墜，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岳凡被這溫暖的感覺包圍，就算他明知這是幻覺，仍然很享受、很迷戀，不願醒來！
「岳凡哥，你終於回來了，雅兒好想你……這次大哥又給雅兒帶了什麼東西呢？」
眼前，一個乖巧靈秀的小姑娘衝出茅廬門口，一下撲入自己的懷中，那種熟悉的溫暖，心靈的悸動讓人沉醉起中。雅兒，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小凡啊！快來吃飯吧，時間不早了。」
屋內，萬先生一臉喜悅的張羅著，目光中滿是慈祥的笑意。
是的，這裡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完美的就如同夢境一般。
在這裡，沒有悲傷、也沒有失望。在這裡，擁有親人、朋友，擁有快樂、幸福。當一個人極度失落、悲切的時候，突然之間擁有了想要的一切，即便知道這是假的，又有誰會願意離開？
「離開嗎？我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
此時，岳凡沉浸在夢幻的世界裡，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虛無飄渺的幻覺，是心魔在悸動，自己應該早點醒來。但是，他捨不得離開，真的捨不得……如此心情就好比，曾經美好的一切擺在自己面前，可突然有一天，它們全都消失不見，那中心靈的落差該如何去填補？
不可否認，岳凡是很堅強，可在堅強也只是一個人而已，他始終逃脫不了七情六慾的侵蝕。這一刻，他不求永遠，只希望美好的東西能暫時留下，哪怕就一小會兒，一小會兒……
黑暗之中沒有時間的流失，也許過了很久很久，也許只是恬息小睡了一會兒。當岳凡睜開雙眼，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變換。
頭頂的岩石，四周的山壁、山壁上的佛語……
「李居士，你終於醒了！」一個蒼老柔和的聲音在岳凡耳邊響起，尋聲望去，空聞神僧從洞外走來。
岳凡在藏經閣中突然昏迷，反倒把四位護法金剛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走火入魔，連忙報告空聞，這才把岳凡帶回「達摩洞」中。
「大師，剛才我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我夢到了好多人……」
「阿彌陀佛——」空聞微笑道：「夢由心生，無念無垢。李居士，你有太多心事無法放下。」
「心中所念，七情六慾，我一介俗人又如何放得下？」岳凡翻起身，盤坐於石台之上，苦澀一笑：「大師，我躺了多久？」
「臭小子……臭小子你終於醒了……哈哈哈……」粗況的大喊聲中，一個身影閃入山洞之內。
岳凡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寇斐，不過在他身後，除了小明右、小火和太宵以外，還多出三個面孔陌生之人。
「啪！」寇斐快部上前，一個手巴拍在岳凡背上，大笑道：「你小子睡了一天一夜倒是舒服，難為老夫和我的乖徒兒為你擔心了一天一夜。嘿嘿~~不過，老夫知道你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翹的。哈哈——」
小明右默默站在岳凡跟前，雖然不言不語，但眼中卻是絲絲泛紅，想來也是因擔心對方而一夜未眠。
小火則大方的跳到岳凡身邊，在他身上蹭了兩下，然後慵懶的趴在一旁，一副很困的樣子。
太宵也上前關心道：「呵呵~~小兄弟醒了就好。老道知道你心有執念，但也用不著這麼拚命吧？須知，生命才是一切的本錢，若是自己都顧不了，如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後可千萬要量力而為啊！」
「……」
看著身邊一個個關心自己的人，岳凡沉靜的點了點頭。
感動不需要真情的流露，當你把它深埋心底，等到發芽的一天，也許能開出更美的心花。
不待眾人說話，寇斐一把拉住他，好奇道：「小子，快說說，你是怎麼暈倒的？本來老夫開始還以為你是走火入魔呢，當時把我嚇得不行。後來我跟老和尚仔細觀察，才發現你居然只是精神虛脫而已。虛脫啊！你究竟在藏經閣幹啥，居然把自己搞的精神虛脫？」
岳凡強悍的體力與精神力寇斐可是知道的，他還真想不明白對方怎麼會昏倒在經樓內。
微微怔了怔，岳凡淡淡道：「也沒什麼，我在嘗試一套佛門的功法，太累就昏過去了。」
空聞大奇，合十雙手道：「佛門功法雖多，但大都以修養為主，圓和通達，不知居士參悟的是何功法？」
岳凡直言不諱道：「是《十方大藏佛手印》，在經樓二層無意中看到的。」
「十方大藏佛手印？」空聞不解道：「這本經書老僧也曾看過，那佛手印除了靜心養神外，並沒有其他作用。奇怪奇怪……」
「嘿！管他的呢，只要人沒事就好！小兄弟，你以後可不要胡亂嘗試啊！老道士說的對，生命才是一切的本錢嘛。」寇斐高興的拍打著岳凡的肩膀，後者默默的點了點頭。
「唷~~我老頭子可是好久沒見過這樣大的場面了！寇老頭，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性情的嘛！哈哈~~不過，老頭子還是第一次遇到看書都會看的虛脫的人呢，當真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呢！嘿嘿~~」
身後三人走上前來，寇斐乾咳兩聲，介紹指著左邊的駝背老頭道：「小兄弟，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的老傢伙叫莫北，大家都習慣叫他『老頭陀』，與老夫一樣是白道的十大高手之一，不過就憑他那點本事，也不知道怎麼混上來的。」
「寇老頭，你個王八蛋，你罵誰是狗？你才是狗！你別以為自己多厲害，我，我……」莫北氣得直跳，卻不動手，反倒從背後拿出個大煙袋大力抽了兩口。
「哼！老夫不與白癡說話，也不知道白癡會不會傳染！」
「你……」
寇斐瞥了瞥嘴，隨手引向旁邊的一對男女繼續道：「小兄弟，這個長的人模人樣的叫刁銘，就是個十足的刁民，一身酸氣還叫什麼『陰陽書生』，真是不嫌名字噁心死別人！另一個就是我們之中最溫柔漂亮、最善良可愛、最端莊賢惠、最……呃！我們白道十大高手之中唯一的女人『水柔仙子』九玄妹妹！嘿嘿~~」
眾人汗顏，這寇斐的嘴也忒賤了！
岳凡起身一一見禮，突然聽到莫北一聲怪叫道：「哇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刀狂』李岳凡？聽說你小子很厲害嘛。」
對於「刀狂」李岳凡之名，江湖上隨處可聞，名氣之大，直超黑白兩道十大高手。
「陰陽書生」刁銘折扇輕搖，一臉微笑道：「英氣內斂、藏而不露，果然是少年英雄。」
寇斐眼珠子一轉，連忙大聲道：「莫老頭，我這小兄弟當然比你厲害，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樣子。要是我這小兄弟出手，你能挨個兩三下就不錯了。」
「什麼！寇老頭，你說這小子比我老頭子還厲害？我看你不改叫『刀癡』，叫你是白癡好了！」莫北瞪著眼睛，暗忖道：「江湖傳言豈能盡信？一個年輕人武功再厲害也不可能有強悍的內力，這老頭定是想用這小子下我的面子，門都沒有。」
寇斐鄙視的望著對方，不屑的瞥了瞥嘴道：「莫老頭，你那兩下我還不知道？也只配拿出來丟人顯眼罷了。」
莫北直跺腳道：「好好好！老夫倒要試試這小子的功夫有多厲害……來來來，我們來練練。」
「我不想打。」岳凡一句話，山洞內頓時冷場。
「我的娘！老夫居然忘了這小子那要命的性格。」寇斐暗罵一聲，整了整面色，對著岳凡認真道：「小兄弟，莫老頭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怎麼說也算個高手。你現在武功處於瓶頸，應該多找高手比試才能有領悟。老夫是過來人，你相信我，實戰出真理嘛！」
沉吟片刻，岳凡點頭道：「好，我們出去。」說著人以往洞外走去。
「呃！」莫北愣愕，這樣的情形，怎麼感覺是求對方跟自己比武一樣？
「管他的，把這小子揍一頓，看那寇老頭以後還敢和我叫勁。嘿嘿~~」念罷，莫北飛快跟出山洞。
太宵、空聞正要說點什麼，卻被寇斐一把攔住。
「陰陽書生」刁銘與「水柔仙子」九玄見狀相對一視，頓時猜出了寇斐的用意。「刀癡」這廝也忒毒了！
隨即，眾人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