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千里逃亡 文 / 明鏡
感受到了我強大的戰意和殺機,天智三僧不由得心中感到一種恐懼,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凌厲的眼神,三僧知道今夜的決戰恐怕才剛剛開始,天勇受傷只是一個起點,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接下來的必然是我狂野的攻擊,今夜即使是能夠勝利,恐怕這名震天下的大林四僧也要在江湖中消失了!突然間,天智覺得這一戰真是不值得,自己本是世外之人,卻偏要參與這塵世間的紛爭。他看了看其他的兩人,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猶豫之色,看來天仁和天信和自己想的一樣,心中不僅有些氣餒。
我突然感到了三人的氣機一亂,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如此良機我怎能錯過,當下一振手上誅神,誅神發出一聲銳嘯。左手誅神立劈斬向天仁,右手以刀做槍,突刺天信,天仁手中木魚輕敲,化作梵音陣陣,迎向我的刀勢,哪知我這左手攻擊本是虛招,藉著天仁的來勢,身體電射天信,我的身法再加上天仁的力量,頓時將氣勢推高至巔峰的狀態下,誅神化作兩道電芒,流星般劃過與天信對峙的空間,疾取天信胸口的部位。人與刀合為一體,旁觀者無不感到其刀有撼岳搖山之勢,不懼任何反擊硬架。
換過是其他庸手,不待刀鋒觸體,早給其刀鋒發出充滿殺氣的刀勁所重創,天智突然以手搭住天信的肩膀,一股強絕真氣湧入天信的體內,正是大林寺七十二絕藝中的菩提傳法。天信全身紋風不動,連衣袂亦沒有揚起分毫,忽然枯瘦的右千從上登變為平伸,身體則像一根本柱般前後左右的搖晃,右手再在胸前比劃,掌形逐漸變化,拇指外彎,其他手指靠貼伸直,到手掌推進至盡,拇指剛好一分不差的按在我攻來的刀鋒處。「一指頭禪,施主小心!」天信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一股合天信和天智兩人的絕強真力自刀尖湧來,我心中一驚,無暇多想,迅速調運全身的功力全力的擊出,和我迅若驚雷的速度恰正相反,天信的每個動作均慢條斯理,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慢,卻剛好克制我的快,由此可見他緩慢的舉止只是一種速度的錯覺,佛門玄功,確是驚世駭俗,再加上天智的真力,恐怕天下間能夠化解此招的人不多。我這刺旋斬乃是從七旋斬中化來,乍看只是進手強攻的一招,厲害處在能發揮全力,以高度集中和疾快的刀勁,以強攻強。其實真正玄妙處實在乎其千變萬化,可是天信的一指頭禪已達大巧不工的層次,眼睜睜的刀鋒就給他按個正著,完全無法可施。刀鋒有若砍上一堵精鐵打製的鋼牆,我悶哼一聲,往後疾退,這一集天下大巧的招式被那古樸的一指瞬間破去。一道詭譎的真氣,閃電般沿刀直刺入我的經脈之內。
身後的天仁此時也趁勢跟進,,右手木魚錘由左向右橫比,左手木魚由下而上縱比,在虛空中畫出一個十字。
我突然感到了一種清明,原來剛才的破綻是他們故意露出,目的就是要讓我陷入這腹背受敵的兩難之境,我不敢猶豫,心中一橫,身體一個後翻,回身迎向天仁,將背部留給了天智二人。誅神精準無誤的刺在天仁在胸前比劃出來的「十」字正中處。
氣勁交擊,卻沒有半絲聲音。
天仁低吟道:「枯如乾井,滿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現。」
我身軀劇震,剌中天仁空十字,確有投水進一個乾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覺,可是當天仁話音剛落,枯井忽然變成驚濤裂岸的大海汪洋,還如長堤崩潰的朝我狂湧過來。大林寺七十二絕藝中排名第三的九字真經,空字決!
面對佛門絕學,我努力使自己冷靜如故,心志絲毫不受影響,誅神分開,暗施卸勁,化去對方攻來多達四成的勁道,身體微微後仰,待天智等人的勁氣湧到,真氣一轉,借力前衝,真氣護住全身,以身體為武器,狠狠的向天仁撲去!
融合了天智和天信兩人的勁氣,再加上我全力的撲擊,天仁又如何能夠抵擋,只聽一聲轟然巨響,雪花滿天飛舞,眾人的視線為之一亂,天仁身體倒飛數丈,如枯木般砸在地上,七竅中流出絲絲血跡,面如土色,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眼看是沒有半點的生氣了。
「師弟!」天智悲痛的喊道,在我身體後仰之時,他就已經感到了不妙,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敢以自己的身體做媒介,生生的承受了他和天信兩人的真力後,化為自用,用以攻擊天仁。我本身的功力就要高於天仁,如今再結合天智和天信兩人的真氣,我根本就沒有看結果,就知道天仁一定已經是經脈全斷,即使是救過來,也沒有用出了,大林四僧,嘿嘿,以後還是叫大林三僧吧!
不過我將天智二人的真氣納入體內,著實冒了極大的風險,如此強絕的真氣進入我的身體,體內的經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奇經八脈半數破裂,心脈再次受到重創,耳鼻中都滲出鮮血。我強提真氣,身體好似飄舞在空中的雪花,輕如鵝毛,藉著剛才的一擊,我凌空在天空中九轉,真氣做了一個流暢的循環。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再戰之力,強忍著渾身的裂痛,趁著天智兩人查看天仁的時候,我如閃電般的向遠處逸去……
察覺到了我的行動,早已經躺在地上天勇突然喊道:「師兄,快追!不要讓修羅逃走!」正蹲在天仁身邊的天智和天信聞聽,連忙回過神來,他們一看我已經逃逸,臉色都不僅大變,「不能讓那修羅逃走!不然我飛天難得平安!」天信急急的說道。
「那傢伙身受重傷,絕對難以逃遠,你我趕快跟上!」天智說完就要動身,但他剛邁出一步,又停了下來,有些顧慮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天仁和無力的癱倒在地的天勇,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師兄,莫要顧忌我們,小弟還有能力保護自己,天仁師兄就交給我來照顧,你們還是趕快的去追那傢伙,時間長了,就追不上了!」癱倒在地的天勇掙扎著坐起。
天智和天信互視了一眼,「你們自己多注意!」說完,兩人飛身而起,如鬼魅般閃身向我的逃逸的方向追去。
我運轉清虛心經,努力平息體內沸騰的氣血,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爛不堪,口中不停的嘔出鮮血,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形,恐怕很難維持,因為我已經感到了自己的真氣運轉越來越不順,而且我也知道,天仁的傷勢是無法拖延天智兩人太久的,相信用不料多少時間他們就會追上,所以我要馬上找到藏身之地。我全力狂奔,迎著漫天大雪,在一片潔白的雪地上飛馳,宛如一縷輕煙飄過,不著半點的痕跡。我一邊狂奔,一邊留心周圍的環境,我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藏身之處。
雪越下越大,似乎要掩蓋住世間萬物……
身體越來越無法支撐,體內的真氣也漸漸的凝滯,我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無力動彈。我趴在地上,心中突然有些感慨,記得在離開東京的時候,梁興曾經對我說,我這個人有些時候過於的自信,人自信沒有錯,但是過分的自信就是自大,我原以為憑借自己的身手,決難有人能將我留住,但是這世間有些時候依靠個人的力量無法達到的事情,只要眾人合力就可以做到。大林四僧單打獨鬥,都無法在我手上走出五百招,但是當這些人將力量合在一起時,就遠遠的超過了我,想想此次來天京不但沒有完成我的計劃,反而賠上了青衣樓的金大富,那麼一個忠義之人,就是因為我,喪失了性命,想起來就讓我心痛不已。
雪花越來越大。漸漸的,我的身體上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落雪,我的神智有些混亂,但是卻始終保持著一種靈覺,我知道我必須要盡快的恢復我的真氣,我強行運轉清虛心法,真氣艱澀的在我的體內運行著。上次受到如此重傷時,幸虧有小月相救,這次的情況與上次的何等相似,只不過此次的傷勢恐怕要比上次的更加嚴重,我的真氣幾乎是消耗殆盡,全身的經脈破裂了十之**,而心脈更是受到嚴重的創傷,以至於當我運轉清虛心經時,完全無法感覺到體內的真氣流動。這次我不能再希望有人來救我了,只有依靠自己,好在此時天地陰氣極重,我可以吸納天地的靈氣來修復體內的經脈。隨著清虛心法的運轉,我感到真氣慢慢的有了一絲微弱的感應,漸漸的,我進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我四肢展開,像一個嬰兒趴在母親懷中一樣趴在地上,我感到似乎有種力量從大地上傳入了我的身體,隨著我力量的復甦,我真氣流轉的越來越流暢。沒有任何聲息,靜靜的趴在地上,我好像是被石化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氣息,不知道何時,我已經和天地合而為一,雪花飄落在身上,竟然全然不化,比落在地上積的更快,此刻我完全進入一種胎息,只保住臟腑和血液的暖氣,肌膚之冷,已若堅冰,體內的真氣在經脈中流轉,無聲的修復著我破損的經脈……
漸漸的,雪花在我身上越積越厚,將我的全身覆蓋住,覆蓋的嚴嚴實實,遠遠看去,彷彿是一個隆起的小土包,白雪茫茫,荒野中一片寂靜,沒有半點的聲音……
天智和天信起身追擊,兩人彷彿是荒野中的幽靈,在茫茫的雪原上劃過兩縷輕煙。此時兩位高僧臉上再無半點的高僧神態,只見他們咬牙切齒,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樣子。我最後的一擊,已經讓這兩位得道高僧怒火中燒,他們發誓要將我擒拿住生吞活剝。
兩人追了許久,始終沒有發現我的蹤跡,不由得心中有些焦急,他們停下腳步,四處張望,試圖找到我的蛛絲馬跡,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大雪將我所有的痕跡都已經抹平,放眼望去,滿眼都是蒼白,似乎連天空也變成了白色。
「師兄,難道那傢伙不是人?受我們三人兩次合擊,卻還能安然無事,用這種速度逃逸,實在是讓我吃驚。就連主持大師恐怕受我們如此重擊也難以平安!」天信有些吃驚的說道。
天智恨恨的一跺腳,「此子將是我大林寺的心腹大患,目下他人單勢孤,氣候未成,就已經有如此的本事,如果讓他羽翼豐滿,天下必然無人能擋其鋒芒!今日不除去此子,他日我大林寺必將有滅頂之災!」他仰天長歎道:「今天我們大林四僧是栽到家了,四人以四佛陣合圍攻擊,沒能將他困住,而且天勇師弟重傷,天仁師弟生死難料,傳揚出去,你我恐怕難以再在江湖中露面,還徒增了豎子的威名,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呀!」
此時天智腳邊的一個土包突然以肉眼察覺的幅度微微的動了一下,可惜天智和天信都沒有發現這個異狀。
「師兄,我實在是不明白,我們在寺中一心向佛,何必理這塵世中的糾紛呢?主持擔任這國師一職,我一直就有異議,而今又參與這追殺修羅,平白的為我大林寺豎上一個強敵!」天信有些忿忿不平。
「哎!師弟,其實主持大師也是有苦衷的,目下天下紛亂,戰火不停,而我大林寺始終能夠不受干擾,還不是因為我們這護國寺的名義,而且自神樹師伯圓寂後,我大林寺的聲威也一落千丈,不但天下第一高手的稱號讓給了墨菲的那個扎木合,連東海紫竹林的那幫老尼姑們也隱隱威脅到我們這天下第一大派的稱號。我們的鎮寺絕學萬佛降魔掌五百年來無人練成,七十二絕藝中排名第一的般若合盤掌自神樹師伯過世後,也隱有失傳之憂,主持至今無法參透。聽說這許正陽和向寧師弟認識,而向寧師弟更是神樹師伯的嫡傳弟子,神樹師伯圓寂前只有他在跟前,主持是希望能通過這許正陽和向寧師弟聯繫,看能否有些線索。而且這許正陽確實是我大林寺的威脅,以他現在的年齡和聲望,只要他在一天,那有我大林寺重振雄風,奪回天下第一高手的稱號的一天,所以神妙主持是希望能夠將許正陽擒拿,廢去他的武功,消除隱患,確也沒有半點的惡意!」天智解釋道,他看了看天信,「師弟,你終日裡醉心於佛法,不知這世上有許多瑣事,翁太師曾經許諾若能我大林寺和他合作,將來會將大林寺方圓三百里劃歸我大林寺所有,那是何等的財富,如果我們能夠得到那些,今後就衣食無憂,不必每天冒著風雨去化緣了,你也可以一心參佛,主持也是有想法的呀!」
「只是我就不明白這許正陽之事和與他合作有什麼關係?」
「翁太師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黃家,現在雙方實力相當,開元城守一職關係重大,翁公子天縱之才,若能得到此職務當然就控制了火焰軍團,那是翁太師的地位就更加穩固。可是黃家的黃夢傑和翁公子為了這一職務爭的是不可開交,此次許正陽進京,和黃家交往甚是緊密,想來是害怕翁公子出任開元,所以幫助黃夢傑。翁太師已經得到了密報,準備明天一早就上奏皇上,如果我們能夠將這許正陽抓住,那麼不但是有力的證據,而且還可以立下大功,我大林寺何愁不興旺!」
天信聞聽點了點頭,但是轉眼又面帶愁苦之色,「只是這許正陽沒有抓住,卻傷了天仁和天勇兩位師弟,真是……」他沒有再說下去。
「師弟,打起精神!這許正陽身受重傷,絕難跑遠,我們再追一程,看看能不能發現他的蹤跡!」天智一拍天信的肩膀。
天信點頭,兩人身形一閃,又向遠方電射而去……
天智和天信離開了很久,那地上的土包微微一動,接著我從雪地中爬起,經過一個短暫地治療,我地傷勢雖然沒有好轉,但是已經穩住,天智和天信的話我剛才都已經聽到,一時間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說好。原以為此次天京之行已經失敗了,卻沒有想到還有如此的轉變,如果天智說得沒有假,那麼我此次的天京之行實際上是成功的,只是可惜了金大富!我心中有些愧疚。不過從這裡到涼州尚有千里,我此刻的狀態實在是不妙,還是早早的離開為妙,不然一會天智他們搜尋不到我的蹤跡,回頭來將我抓個正著,我現在的情況連一個三流武士都不如,那時就只有束手被擒。
注意打定,我認準方向,踉蹌著蹣跚而行……
走了沒有多遠,耳邊突然聽到從身後遠遠傳來馬蹄聲,就聽一個嬌媚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許正陽!你給我站住!」
我聞聽回首一望,不由得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