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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十章 幾辜風月,屢變風霜(二) 文 / 一弦彎月

    第三十章幾辜風月,屢變風霜(二)

    南宮浣花一夜無夢,第二天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個放大的俊臉正湊在自己面前,她吃了一驚,「王!」

    鐵裡沒有想到她突然醒來,臉上浮上一絲可疑的紅色,坐正身子,依然是笑微微的樣子,「醒了?」

    南宮浣花點頭,低頭看看身上的褻衣,又看看他,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鐵裡笑著,初次見她便是風輕雲淡般的疏冷,只有幾次小女兒的嬌羞卻讓他回味無窮。凝著她微亂的雲鬢,惺忪的明眸,還有那臉頰上薄薄的暈紅,他的心亂了。

    他伸手撫上她的臉,輕輕地,「原來你真的很美!」觸手處滑膩柔軟,讓他不忍放手。

    南宮浣花有著一剎那的愣神,她很早便知道鐵裡對自己的不一般,幸好那突發的事件斬斷了這若有若無的情愫。在她的心裡,她只是把他當做一個朋友,一個可以信賴但不可以托付的朋友。

    和親是無奈之舉,只有光明正大地走出那囚籠般的皇宮,她才有機會去過自己嚮往的生活。而鐵裡,她以為,他應該會很大方地放手,但是現在似乎偏離了原來的預想。

    她有些尷尬,惱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鐵裡笑,很有趣的樣子,「你是我和親的公主,即將成為我的王妃,在夫君的面前還用得著害羞嗎?」

    南宮浣花皺眉,不過暫時她也不想說很多。

    鐵裡見她不說話,便識趣地站起,轉出屏風,道:「孤在外面等你。」

    南宮浣花歎了口氣,起身穿上衣服,洗漱乾淨了,便坐在繡凳上,讓那宮婢梳理著自己的長髮。

    突然,銅鏡裡映出另一張臉,卻是鐵裡,他含著笑,一下一下地,輕柔地梳著,那模樣認真而溫柔。

    氣氛靜謐卻曖昧。

    南宮浣花如坐針氈,卻不能說什麼,只能沉默地坐著。

    鐵裡輕輕地道:「孤記得,你們天朝有一個故事叫張敞畫眉,是嗎?」他攬住她的腰,將臉貼在她的秀髮上,呼出的熱氣噴到她的耳畔,深深地,「孤願意天天為你梳頭,畫眉,甚至還有更多。」

    南宮浣花傻傻的,直到鐵裡那熾熱的呼吸愈加靠近,她才驚醒過來,下意識地她將頭一偏,那吻落在了她的鬢角。

    鐵裡的臉色一黯,隨即很自然地,笑著道:「餓了吧?」他向外面揚聲道:「傳膳!」

    外面的人應著,不一會兒,端來了幾樣清淡的菜餚和稀粥,那色香讓人食指大動。

    鐵裡拉著南宮浣花坐下,很體貼地替她布菜,端粥,那份溫柔和善解人意讓侍立的宮婢不時瞥瞥南宮浣花,有驚奇還有羨慕。

    南宮浣花瞧著,突然想起那年她在睿王府被丫鬟惡意弄得全身濕透,薛深抱她回寢宮,看著她熟睡,看著她吃飯,那冷漠無常下掩蓋的款款柔情。

    她的心是軟軟的酸澀。

    鐵裡摸不透她的心思,但能和佳人這般相對,他的心是滿滿的幸福。

    吃了早膳,鐵裡興趣很高,拉著南宮浣花到院子裡走走。

    院落裡佈置雅致秀美,竟然有著江南園林的風味。

    南宮浣花突然想起,守備元恆的四夫人就是施輕灩,也就是說,施輕灩應該認出了桑措!

    她的心底陡然一涼,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鐵裡沒有多注意,只是興致勃勃地說著話。

    這時,阿魯圖過來躬身遞上一方信箋,道:「王,四王子有書信到。」

    鐵裡拆開,看了眼,臉上是奇怪的凝重,凝了南宮浣花一眼。

    南宮浣花淡淡地笑了下,道:「王,你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鐵裡點頭,溫柔地在她的秀髮上親了下,便轉身離開了。

    南宮浣花眉頭微微蹙起,腦海裡在急速地轉動著。

    她猜想桑措應該還沒有恢復記憶,施輕灩一時還不能掌控。

    羌人勇悍,暴戾,一旦知道了桑措的真正身份,而且還處於兩國交戰的時候,恐怕後果不能控制。至於鐵裡,他城府極深,是袒護還是大義滅親,不得而知。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咳聲,她悚然回身,卻看到鄭艮文正默默地看著她。

    時光催人老,風霜已經染白了他的鬢髮,透著蕭瑟。

    她深吸了口氣,態度疏冷,「鄭先生?」

    鄭艮文眼角抽動了幾下,不由黯然,頓了片刻,歎了口氣,道:「阿浣,你,你還好嗎?」

    南宮浣花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的話,眼睛漫漫看向遠方。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了。南宮浣花道:「你要如何?」

    鄭艮文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了下,「該來的總是躲避不了的!」當年的他曾經躊躇滿志,豪氣干雲。而如今,歲月的變幻,世事的滄桑已經泯滅了他的鬥志和豪情,徒留一腔悲壯。

    南宮浣花歎息一聲,道:「你們難道沒有想過,兵敗的真正原因嗎?」

    鄭艮文的臉色微變,苦笑道:「這幾年來,我也是苦思冥想,當年的計劃可以說是百密無疏。即使舉事不成,全身而退也不成問題!」

    南宮浣花道:「你,聽說過紓太妃麼?就是先皇的紓貴妃!」

    鄭艮文皺眉,道:「她?以前在宮裡,一向親厚川兒,」他突然感悟到什麼,壓低了聲音,「你懷疑她?」

    南宮浣花搖頭,道:「我不能證實,現在,她在皇宮裡很得勢。當年兵敗後,杭明燭就臥病不起,不過,不是病,是瘋了!」

    「瘋了?」鄭艮文喃喃著。

    兩個人對視一眼,臉色都很凝重,似乎理出了一點端倪,卻又混亂不堪。

    南宮浣花歎了口氣,道:「無論怎樣,一切都成了定局!兩國交戰已經不可避免,她不會輕易放手,甚至於,蕃列的失守她起了很大的作用!」

    鄭艮文點頭,心裡泛起寒意。一個因為愛而生恨的女人果真很可怕!而如今也只有一個人能改變這些!

    只是,他萬分憐惜地看著南宮浣花,這樣的一個淡若輕風的女子,偏偏被一次次地推上進退維谷的危險境地,一次次面對傷害,情何以堪!

    輕輕地,他道:「對不起,阿浣!」

    南宮浣花愣了下,凝著他眸底的愧疚,還有傷感,心頭驀然有點酸澀。

    這些年,她已經釋然了許多。

    冥冥裡都有了注定,無論她愛薛平川有多深,多重。當那個男人倒在她的懷裡時,當那個男人斷續話語裡那令人心碎的執著時,薛平川的音容竟然慢慢淡去!

    前世的愛她許給了薛平川,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覆蓋上了厚厚的塵埃。當撥開時,依然會痛,會心傷,但是那段情會隨著風飄散,再提起時,是風輕雲淡般的淡然。

    而薛深那霸道而偏執的愛已經深入了她的骨髓,那刻骨的相思和執著讓她來世,生生世世不能相忘!

    想起薛深,想起他的深情,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澄淨而幸福。她輕輕地揖了一禮,「舅舅,保重!」

    鄭艮文愣愣地站在原處,目送著她單薄卻倔強的背影,眼底慢慢蕩起淚光,還有一絲欣慰的笑意。轉而,想起了什麼,眸色暗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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