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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五章 亂生春色誰為主?(三) 文 / 一弦彎月

    第十五章亂生春色誰為主?(三)

    八月初二是紓太妃壽誕之日,宮裡外的人都知道太后一直臥病在床,這紓太妃就是後宮裡的主子。雖然當年她一直親厚薛平川,但是薛平澤登上皇位後對她卻是尊重有加,這讓別人很是驚訝,傳揚出去都誇讚皇上的宅心仁厚,寬容大度。所幸這紓太妃深居簡出,很少過問宮裡的事,也落得悠閒自在。

    初二這天早晨,薛平澤便帶著皇后嬪妃們沐浴焚香,親自到毓秀宮給書太妃拜壽,文武大臣也陸續進宮覲見賀喜。

    一向清冷的毓秀宮熱鬧起來,大殿裡外紅綢綵燈張揚著喜慶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的。

    紓太妃也穿了百鳥朝鳳的大紅朝服,雲鬢上插著鳳釵珠花,金步搖搖晃在額前,原本就美艷精緻的容顏更加雍容,高貴優雅,讓人不敢仰視。

    眾人齊齊站在殿下,薛平澤居中,滿面笑容,道:「今日是母妃的壽誕,兒臣率眾多卿家給母妃拜壽,祝母妃福壽年年,歲歲安康!」

    所有的人都俯身下拜,山呼「太妃娘娘千歲,千千歲!願太妃娘娘福壽年年,歲歲安康!」

    紓太妃微微而笑,走下來親自將薛平澤拉起來,慈愛地道:「皇兒請起!皇兒的這番孝心母妃甚是心安!」說著,撩起絲帕擦了擦眼角。

    杭相看在眼裡,眸中閃過絲陰鬱,輕哼了聲。

    眾人都分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由薛平澤開始送上壽禮,是一尊通體瑩白無暇的佛像,那佛執手拈花,微微而笑,一副悲憫天下的姿態,真是惟妙惟肖。

    紓太妃眸中閃過歡喜,笑意中有著深沉。

    接下來是皇后和後宮嬪妃的壽禮,藍止水也在其中。

    只見那絹光滑絲潤,亭台樓閣掩映在遠山綠樹之中,滿池荷花搖曳生姿,一葉漁舟穿行在荷塘,上面是一個嬌小的粉衣少女搖著槳盈盈含笑,隱隱有絲絲荷香盈袖。反面卻是大幅牡丹,富貴逼人,正是江南最有名的雙面繡。

    紓太妃注意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藍夫人送的壽禮就如她的人一般清雅可人,哀家甚是喜歡!」

    藍止水低頭拜謝,不知怎的,她對這個紓太妃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

    雨妃臉色很是不好看,自從藍止水和薛言吾進宮後,她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就是皇上也很少踏入她的連翹宮。

    她抿唇一笑道:「太妃娘娘可是第二次這樣誇人了!」

    紓太妃看向她。

    雨妃慢悠悠地,「臣妾記得當年睿王妃也是這樣得太妃的誇讚,其實藍夫人與那睿王妃還真的有些相似呢?」她笑盈盈地,「皇后娘娘你看著是不是?」

    其實藍止水一入宮,就有不少人驚訝她與當年睿王妃的相似,只是睿王妃左臉上有一道傷疤,而且當年據說溺死河中。

    不少嬪妃的眼睛都看向杭皇后,杭皇后臉色變了變,輕描淡寫地,「妹妹,今兒可是太妃的壽誕,何必說起那些掃興的話題?更何況睿王功高欺主,圖謀不軌,已經被查抄削了番號!再說,這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妹妹用不著驚訝。」

    一番話說的雨妃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冷哼,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讓她心驚肉跳,只把惱恨壓在心底,不敢再說話。

    紓太妃唇角浮上一絲笑意,卻帶著冷冽,轉而儀態萬狀。

    大臣們一個一個接著送上賀禮,一時間,宴席大開,歌舞縈繞,熱鬧起來。

    藍止水坐了一時,看著歌舞正酣,便悄悄離了席,帶著碧桃慢慢走回蘭蕪宮。

    夜風帶著絲絲清香和涼爽,富麗的宮殿被籠罩在淡淡的月光中,猶如閬苑仙葩般飄渺無際,讓她恍恍然如同墜身如夢。

    走出殿門,才發現隨身的絲帕丟了,便遣了碧桃去討,自己一個人慢慢順著眼前的青石小徑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恍然抬起頭,卻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風吹花影搖曳,月光如水瀉地,本是一番好景色,此時卻寂靜得讓人發慌。

    她回頭看不到碧桃的影子,也不見一星燈光,心頭惶然,轉身便要順著來路回去。

    她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盞宮燈。那持燈的身體微微佝僂,似乎是個太監,正慢吞吞地向她走過來。

    她放慢了腳步,心神定了下,招手道:「你過來。」

    那太監朝這邊看了眼,移步過來,燈光昏黃看不清他的臉。

    他躬了躬身,聲音暗啞,「夫人,你有什麼吩咐?」

    藍止水道:「我迷路了,你送我回宮……」突然她頓住了。

    那人抬起臉,瘦長而佈滿了皺紋,一雙眼睛瞇縫著,閃著森森的寒氣,乾癟的嘴唇微微揚起,在暈黃的燈光下十分詭異。

    藍止水本能地退後一步,語無倫次地,「我,我不用你送了……」繞過他就要走。

    驀然後頸一痛,身體便軟軟地倒了下去,沒有了意識。

    當她悠悠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堅硬的床上,她惶然坐起,環顧四周,卻是一間破敗的房間,桌椅傾倒,蛛網纏結,發出一股霉味。

    「你醒了?」房間裡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她嚇了一跳,循著聲音看去,只見窗戶邊背對著她站著一個青衣男人。他背負著手,似乎等待很久了。

    藍止水移下床沿,小心地道:「你,你是誰?」

    那人低沉地笑了聲,轉過身,儒雅微鬚的臉上露出絲譏諷,道:「睿王妃不記得老夫了嗎?」

    藍止水倒吸了口氣,「你?杭相!」

    杭相微微一笑,道:「睿王妃還是記得老夫的!」話頭一轉,「睿王妃這次回宮,老夫一直沒有機會和王妃敘談一番,只能用這種辦法,睿王妃不會介意吧?」

    藍止水冷靜下來,她淡淡一笑,索性坐下,道:「杭相是不是想知道本妃為什麼還沒有死?」

    杭相冷冷地盯著她,沒有說話。

    藍止水道:「本妃幫了你,可是你處心積慮想要本妃的命!杭相是害怕什麼?」

    杭相沉默了,他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經逃脫了,就不該再回來。這後宮的驚險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藍止水歎息道:「我知道,我也不想,只是天意弄人!」她轉向他,眸色清冽如水,「杭相準備如何處置我?」

    杭相眼角悸動了下,道:「你該知道的!老夫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一個。」他的眸中殺氣隱隱一閃。

    藍止水不慌不忙,道:「杭相以為殺了我,皇上就會寵愛皇后嗎?」淡然一笑,「如果是這樣,你何必等我醒來?」

    杭相有些狼狽。

    藍止水道:「我知道你的不甘,皇后入主後宮多年,卻沒有皇子。而皇上子嗣甚少,如果要立太子,雨妃的兒子應當首當其衝。一旦她的兒子成了太子,杭家就沒了立足之地!因為,她的父兄官拜大將軍,手握兵權,勢力不容小覷。」

    杭相拉過一張破舊的椅子坐下,看著她。

    藍止水繼續道:「如果我死了,皇上首先就要懷疑你,就是杭皇后也會被牽連。」

    杭相臉色微變,咬牙道:「這小崽子總是欺人太甚!哼!」他冷哼了聲,狠厲一閃即逝。

    藍止水暗暗心驚,驀然想起那夜的那些殺手,如果真的是他,倒真是讓人費解。難道他和皇上之間積怨至深?畢竟皇上是他的親外甥!杭太后至今沒有露面,宮裡的人也是避而不談,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她沉吟著,完全忽視了杭相看過來狐疑的目光,淡然一笑,道:「杭相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杭相沉思了下,伸手將一個白瓷的小瓶放到她的面前,慢慢地,道:「這藥分成七份,七天一次,讓皇上喝下。」

    藍止水變了臉色,「你想……」驚震於對方眼眸中的陰森,她吞下了下面的話。

    杭相輕鬆地,道:「這不是毒藥,只是會讓他精神容易疲憊,」他笑,「皇上的龍體是天下的,不能太過於操勞,是不是?」

    藍止水低頭思忖片刻,抬起頭,沒有一絲猶豫,道:「我做!」

    杭相盯著她的眼睛,澄淨而堅決,他有剎那的迷糊,她真的很像那個女人,只是那個女人沒有她的淡泊和睿智。

    他起身,語氣平淡,道:「本相相信夫人,希望夫人不要讓本相失望!」頓了下,「本相記得夫人很是疼愛大皇子?」

    藍止水心一沉,緊緊地盯著他,咬著牙,「你不要動他!他只是個孩子!」

    杭相笑笑,他回過頭,「小福子!」

    那個瘦瘦的太監打扮的人應聲站在門前,態度恭順,「相爺,您有什麼吩咐?」

    杭相道:「送夫人回去,小心不要讓別人看見。」說完,一甩衣袖徑直走了。

    那人臉上有些詫異,轉眼看看南宮浣花,陰沉沉的眼神讓她心底泛起寒意。

    他冷笑了聲,「得罪!」身影一晃,用同樣的方法手掌擊在她的後頸上,藍止水軟軟地倒了下去。

    他一彎腰將她背負在肩頭,幾個縱身,便離開了這個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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