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四章 亂生春色誰為主？(二) 文 / 一弦彎月
第十四章亂生春色誰為主？（二）
這一日天氣極好，藍止水從文妃的宮裡出來，一路欣賞著奼紫嫣紅的春色，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御花園。
園裡假山亭閣，泉水淙淙，如碧色絲絛般隨風飄動的垂柳掩映著白玉砌成的欄杆石階，大簇大簇的花兒競相綻放，猶如美人爭寵，千姿百態，嬌媚動人。
藍止水慢慢地走在那花香之中，欣賞著這美景，嗅著那花香，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遙遙地，前面的八角亭裡坐著幾個美人，藍止水稍稍停了下腳步，轉身撿了旁邊的一條小徑走去。
這宮裡的女人她沒興趣去招惹。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夫人，請慢走！」
藍止水歎了口氣，轉過身來。
只見一個綠衣宮女過來行禮，道：「夫人，我家綠妃娘娘有請。」
藍止水抬眼望去，隱約看見一個宮裝綠衣女子正微微向自己笑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那兒見過。
她想了想，便走了過去。
那女子款款起身，眼波流轉，道：「夫人，本宮沏了新茶，可否品嚐一番？」
藍止水細細一看，呆住了，這人竟然是簌綠！她瞠目結舌，道：「你，你……」她沒有說下去。
簌綠微微一笑，眸中有著讚許，道：「夫人請坐！」
那宮女無聲地退了下去，亭裡只留下她們兩個。
挾著花香的風兒輕拂過藍止水的臉頰，溫柔的如同情人的輕吻。她優雅地撩起鬢前的髮絲，坐了下來，。
簌綠看著她，微笑道：「多年不見，夫人還是如此清雅動人，令人難忘。」
藍止水端起茶輕抿了口，神態已經恢復自然，微笑道：「我也沒有想到會遇見故人！天下也真是太小。」頓了下，「我該如何稱呼娘娘呢？」語氣中帶著嘲諷。
簌綠不以為意，道：「夫人不妨叫我綠妃，叫妹妹也可。」
藍止水想了起來，那次夜宴好像只有她沒有去。據說這綠妃性情孤傲，隨性而為，很奇怪薛平澤很是寬容，甚至寵信。所以，在這後宮沒有人敢挑釁。
看著眼前的簌綠，她有著深深的疑惑。她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卑微的小丫鬟了，她眉目如畫，風姿卓然，舉手投足間透著雍容高雅，眼眸流轉間竟然還有一點陰戾的氣息。
那麼，這簌綠到底是何種身份？一個王府別院的丫鬟如何能入宮為妃，而且得意滿滿？還有，當年致使自己不孕，是她所為嗎？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蹙起眉頭。
簌綠注意地看著她，嫣然一笑，道：「夫人是不是有很多疑問？」
藍止水冷冷一曬，淡淡地，「綠妃以為呢？」。
簌綠懶懶地向後一靠，道：「本妃知道夫人有很多疑問，不知也罷！」她頓了下，很皇上這些日子對你可是寵得很！夜夜留宿在蘭蕪宮，這可是讓許多人紅了眼！」
藍止水不動聲色，道：「你是其中一個嗎？」
簌綠一笑，「我？」她看著她，眸色暗沉，「夫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後宮裡是步步驚險，比不得當年你在睿王府！可以說，每個人都是你的敵人，也可能是你的朋友。所以，不要太過於張揚，否則，你將萬劫不復！」
藍止水悚然，她知道她所言非虛，但是她有退路嗎？她笑了聲，「你呢？你會是我的朋友嗎？還是等著讓我萬劫不復？」
簌綠搖頭，「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是縱觀這宮裡也只有我不會害你！所以，夫人不妨對我多一份信任。」
藍止水沉默著，抬起眼眸，低沉地，「那麼，你能不能幫我出宮？」
簌綠唇邊浮起玩味的笑，「為什麼？你該知道，如果你願意，他可以給你更多，甚至是這整個後宮！」
南宮浣花臉色變了，冷笑了聲，突然起身一甩袍袖徑直走了。
簌綠微微笑著，塗著鮮紅豆蔻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貓的頭頂，倏然加大了力道，那貓喵嗚地尖叫了聲，掙扎著想要逃脫。
簌綠手一鬆，它跳下她的膝蓋倏地鑽進了一旁的花叢中。
回到蘭蕪宮，抬眼便看到殿裡那抹明亮的黃色，她揉了揉眉心，慢慢走了過去，「參見皇上。」
薛平澤愉悅地，「你去哪了？等你很長時間了。」
藍止水頓了片刻，屈膝跪了下去，道：「皇上，請你去其他的宮殿看看其他的娘娘！」
很久都沒有聲音，薛平澤的聲音冷冷的，「你這麼希望朕去寵幸其他的女人？」
「皇上！」藍止水深吸了口氣，「你是皇上，是後宮這些娘娘們的天，水兒不想讓太多的人嫉恨，水兒恐怕應付不來。」
薛平澤凝著她的臉，她眉眼低垂恭順而溫柔，心底泛起一絲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惱怒，哼了一聲，轉身氣沖沖地走了。
外面傳來他憤怒的聲音，「擺駕連翹宮！」
藍止水聽到外面漸漸沒有聲音，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碧桃有些難過，更有些不解，跑過來要拉她起來。
藍止水搖搖手，疲乏地道：「都退下，我要靜一靜……」
偌大的宮殿只剩下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地上，她把頭埋在屈起的膝蓋上，動也不動。
光線漸漸變得暗了，暮色浸染了整個大殿，將她深深包裹溶入其中，變得模糊而暗沉。
風吹動這薄薄的帳幔，沒有人注意到那陰暗中站著一個瘦削而頎長的身影。
滿頭的白髮泛著幽幽的銀光，他帶著一個銀色的面具，一雙眼眸閃動著冷冽的寒芒，此時幽深如潭，複雜，擔心，憐愛……還有太多不明的情愫。
遲疑著，他似乎想去靠近那個孤獨的人兒，想將她攬入懷裡，好好疼惜，不願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他又停住了，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身體一轉，人已經沒入了夜色中，猶如一陣風吹過，不留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