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六章 亂生春色誰為主？(四) 文 / 一弦彎月

    第十六章亂生春色誰為主？（四）

    藍止水又一次醒來時，竟然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蘭蕪宮的寢宮。

    薛平澤正坐在床邊，似乎在想著什麼，看到她睜開眼睛，扯開一絲微笑，道：「你醒了？」

    「皇上！」藍止水揉揉額頭，想坐起來。

    薛平澤按住了她，聲音柔和，道：「先躺著，昨夜你靠著樹下睡著了，著了涼氣，太醫開了藥，喝幾貼就沒事了。」

    藍止水心思微轉，笑著道：「水兒昨夜看那月色太美，一時忘形了，讓皇上見笑了。」

    薛平澤深思的眼神，道：「是嗎？」又定定地凝了她片刻，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什麼。轉而道：「也罷，你休息吧，朕先去處理些奏章，晚上再過來。」

    說完，起身離開了。

    看著他背影的消失，藍止水長長地出了口氣，摸出那白瓷瓶兒，有些愣神。

    花燈初上，門外響起碧桃的聲音，「參見綠妃娘娘。」

    依然一襲綠衣飄然的簌綠姍姍然走進，懷裡還抱著那貓兒。

    藍止水順手將白瓷瓶兒塞到枕下，淡淡地，道：「原來是綠妃娘娘，水兒失禮了。」

    簌綠笑笑，在繡凳上坐下，道：「聽說夫人受了風寒，本妃來看看。」

    藍止水不置可否，漫不經心地看著對方那懷裡的貓兒，貓兒不時狹開綠幽幽的瞳孔，透著一絲妖異。

    簌綠輕撫著它的頭，道：「你知道皇上昨夜守了一夜，只怕你以後不得安生了！」

    藍止水身子輕顫了下，突然道：「你為什麼會入宮？」

    簌綠愣了愣，為什麼？一道冷峭的身影一閃而逝，她苦笑，為了自己的野心，還是為了氣惱那個男人？她也不知道。

    她道：「這種日子有什麼不好，錦衣玉食，享盡天下最好的東西！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藍止水凝著她，眸色清亮，微微一笑，搖頭道：「你是嗎？」

    簌綠默然，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藍止水輕咳了聲，「簌綠，」

    簌綠一震，抬眸看著她，眸中閃過驚喜。

    一聲簌綠似乎又將她們拉回了多年以前，在那個僻靜的小院裡，她們相互依存，互相憐惜。

    藍止水握住她的手，依然微笑著，「你幫我一件事好不好？」

    簌綠點頭。

    藍止水道：「幫我照看大皇子，保證他的安全。」她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你能，你一定能！」

    簌綠微微瞇眼，「有人要對大皇子不利？」

    藍止水搖頭，「不是，我只是害怕。」

    簌綠凝了她很久，點點頭，道：「我會盡力！」

    藍止水長長地舒了口氣，眉眼也跟著唇邊的微笑潤澤起來。

    突兀地，一個聲音在大殿裡響起，「水兒是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薛平澤微笑著走過來。

    簌綠眉尖動了動，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薛平澤虛扶了一把，仔細地看看她，道：「看樣子，朕的綠妃和水兒很是投緣？」

    簌綠嫣然道：「夫人如此清雅的可人兒，任誰都會心儀！皇上你說是不是？」

    薛平澤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朕的綠妃還從來沒有誇過人呢！」

    簌綠笑著，向藍止水道：「姐姐，妹妹讓碧桃煎了幾貼藥，說不準比那太醫的還管用，你試試看。」說完，意味深長地向她眨眨眼，很快地離開了。

    薛平澤目送她的離去，一抹異色一閃即逝。

    藍止水喚碧桃上了茶。房間裡燈光柔和，只有他兩人。

    薛平澤沉吟著，南宮浣花也不做聲。

    少頃，薛平澤道：「你昨夜真的去看了月色？」

    藍止水心兒突地一跳，淡淡地，「皇上懷疑什麼？」

    薛平澤長歎一聲，伸手很自然地攬她入懷，聲音低沉，道：「朕只怕你會受到傷害！」他凝睇著她的眉眼，呼吸著她如蘭的幽香，低低地，「水兒，水兒，朕害怕像多年前一樣……朕真的害怕。」

    藍止水看著他緊鎖的眉頭，那悵痛的神色，心中也是淒然。

    這至尊至高的位置有多少人夢寐以求，但是一旦坐上去，又是寢食不安。

    她很乖巧地沒有動，也許他們因為有同樣的牽掛和思念，同樣是孤獨的人，所以，他們彼此安慰，彼此汲取那短暫的溫暖。

    薛平澤的眸色暗沉，他突然有種惶惶的感覺，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對是錯？

    無可否認，接近她，用卑鄙的手段逼她入宮，只是因為她與那個人的相似，還有她牽扯著他的過往……

    他很孤獨，如她所說，他只想找一個人陪著他一起孤獨。但是，慢慢地，這變成了一種習慣，習慣看到她的淡如清風，習慣她偶而的尖銳……突然，他很嫉妒，嫉妒那個男人曾經得到過她，和她雙棲雙飛……

    他攬住她的手臂不自禁地收緊，或許，他該抹殺她過去的那份的，屬於那個男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