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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十部 第一章 如是我聞 一… 文 / chgor

    劉迦一路以來,常常對眾人講起自己的修行體驗,但聽眾甚少,這群人最多艷羨他的能力,卻並不怎麼欣賞他所說的心法。究其原因,一則因為眾人的修行經驗造成了認知成見,二則也是因為他今生比眾人出道晚,這些人在內心深處,都當他是後學晚輩,最多也就是靠著運氣好,比大家收穫多一些,但在理論上,對他並不那麼認同。

    此時情況有所不同,這群人中,崇拜威猛神通者,沒人敵得過臨將臣和欣悅禪,想人天合一而坐擁一界者,沒人比得過伽利斯和祺諾……而諸此人等,已早就被劉迦判為過程境界,眾人在長時間拿現實對比的過程中,漸漸覺得劉迦所說,並非那麼虛妄,並非那麼恐懼,那轉變過程,似乎樂趣終要多於痛苦了。

    劉迦一邊坐下,一邊對眾人道:「破點身見其實挺容易的,先專注,不管身體有任何反應,你全然不理會,這就是根本呢。管他什麼在流動、管他什麼經脈裡面有浩浩蕩蕩的洪水、管他體內有任何異動,你只要一心專注,就相當於走捷徑了。否則,你稍有執著或留戀,就得走彎路了。那些走經過脈的做法,那些通輪明點的做法,都是因為在專注過程中,面對識的振動,沒辦法專注,先賢大德們,才告訴你,順著經絡和脈輪去走氣,免得你在各種異動的過程中一驚一詫的,反而要出事了,這也是一種變通專注的法子。」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那岐伯叫道:「你這話算啥?一口氣把那麼多修行理論全否定掉了,咱們的修行理論可都出自先賢們的經典,這動不動就反權威的事,可不像你小白臉做的啊,我……你到底是不是小白臉啊?」

    劉迦笑道:「你急個啥?我又沒說其他理論就是錯的啊。我只是想說,那三千世界都非實有,身體結構又哪會實有?都是心識結構下的業相而已,沒必要過於看重這個身體。」

    見眾人不解,他道:「把修行比做上山,那上山的路是很多條的,可根本的形式卻只有一個,就是從下往上走。至於不同的路上,有不同的做法。比如從大路走,比較平緩,但路遙途長,完全靠兩腿的肌肉是很痛苦的,往往需要枴杖來借力一下;比如坐纜車上山,倒是很快,可那前提卻是得先製造纜車這樣的工具啊;又比如自己另辟一條道上山,這算是自由了,可由於叢林樹雜,你需要準備一把斧子開路啊。」

    他見眾人多有疑惑,樂道:「我上面的舉的三條道,都能上山是吧?每條道上所需要準備的工具也都是那條道上基本必備的是吧?可這些必備的東西或必需要經歷的過程,如枴杖、製造纜車、斧子,只在那條道上才是有用、或是只有在那道上才經歷的啊,離開那個法門,這些東西或過程並不是必要的啊。」

    見眾人無語,他繼續道:「修行過程中,籠統地說,是一個由迷入悟的過程,可具體做起來,卻是一個不斷深入心識的過程。這個過程,如果你有能力抓住任何一個當下,那當下就是心的全體全用,就是心的空有圓融。可一般人不習慣專注,沒法做到這一點,總是在不自覺地隨著那複雜浩繁的心識振動而起起落落,一會兒感到身體內氣機發動、洪流如注了,一會兒感到身體**勃發控制不住了,一會兒看到宇宙間儘是意識在搖動了,一會兒發現宇宙的能量根源就在幾個音符上了,一會兒看到三千世界的物理現相全沒了,都是光了,一會兒又看到天下眾生儘是從我心中流淌出來的,一會兒又突然感到我自己徹底悟透了……這些感觸全都會對應成各種境界,在那個境界下,一切都顯得非常真實,微有一念,即陷在其中,這是那些先賢大德們早就經過的事。」

    說到此處,伽利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此那些先賢自己經歷過這些境界,知道後人若要修行,也必然逃不了這些過程,因此根據自身的經驗,乾脆把那些過程境界融合在他設計的法門修行中,你就算遇到了,由於你深信這個法門,專注在某一個過程上,對其他的境界干擾就容易放得下來,而大德們又同時給你指出那最後的境界在何處,你順著這個法修下去,雖然是一個變通的假法,但一樣也能成功。」

    祺諾連聲道:「這麼說起來,天下法門儘是為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積習下,而有的變通方便之法了。」

    這伽利斯和祺諾曾受目健連指點心要,當時二人就已聞法而喜,心門大開,此時再聽劉迦如此一說,更是如醍醐灌頂,從前諸多困惑,此時漸漸冰釋,大有水道渠成之感。

    臨將臣道:「那咱們修殭屍的法,也是方便法羅?」

    劉迦樂道:「哪有的事,所謂方便法,是指法的形式不同,但結果都一樣是成就無量智慧。你們修殭屍的法,那結果最後還得跳回小殭屍,你們總陷在如何避免跳回小殭屍的惡性循環中,沒有一個究竟瞭然的結果,那哪是方便法呢?最多也就算是一個知見糾纏的惡法惡修了。」

    臨將臣罵道:「咱們殭屍就這般差?你看不起我,差不多就是看不起整個殭屍界了,你小子就算神通廣大,敢和咱們整個一界為敵?」

    劉迦苦笑道:「別隨便給我戴帽子好不好?我啥時想過和誰為敵了?我這不是想幫大家找一個出路嘛?」

    這群人一時無語,漸漸陷入沉思,開始捉摸劉迦的話了,但卻沒人知道,劉迦此時正藉著說法的過程,暗暗以心力連結所有人的心識結構,一點點地改變著四周的空間環境。

    他知道這群人懶散成性,後來又有了香水海的經歷,那身見比從前更加難破,便想通過製造幻境的辦法,誘使眾人漸漸暫時忘掉身見,去體驗新的境界感知。

    雖然這個變通法子只在一定時間內起作用,隨著時間推多,眾人那強悍的我執早晚會發現自己離體了,那時幻境立刻就會破掉。但不斷增加實際體驗,必會漸漸消解眾人心中對沒有了身體的恐懼感,轉而生起大信心。

    他這法子須得非常小心,不能讓四周的環境變化過快,否則以這群江湖油條的見識,很快就能發現異變,那驚懼一起,末那識的種種執見立起作用,暫時忘掉的六根六塵的境界對應,立刻就會全部回歸,他也就前功盡棄了。

    他剛帶眾人來到這樣的環境中時,便已開始在營造氛圍。因為這裡的人多,大家做著相同的事,而普通人又都有從眾的積習,看著大家都在做著同樣的事,就算此事未必是好事,彷彿感覺上也能接受。比如chgor的股票虧得一塌糊塗,已到了掀鍋見底的地步,他本該恐慌顛狂、撞牆謝罪,可一見百分之九十的同夥都虧得這麼慘,他心中一下就踏實了,還常常自樂道:「又不是偶一個人虧那麼多,怕啥哩?」

    這種群體行為對個體的影響力是非常巨大的,同時這種影響的進程也是非常隱蔽的,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認可某事、認可某人、認可某種觀念、認可某種行為。因此劉迦先將這群人安置在億萬人同處的群落中,讓這些人先在觀念上接受這種修行方式,認可這樣的行為,在心理上打下一個不排斥的基礎,他的下一步說法才可能繼續下去。

    這群人中,他最擔心的就是欣悅禪和臨將臣,這二人能力極強,又見多識廣,識破幻境的機率遠遠高於其他人。再加上這兩個怪物,一個失憶,不易控制,另一個身見超強,我執隨時都在強化自我保護,他一不留神,這法子就會被人捅破。因此他對二人的心識振動極為關注。

    細心的哥們兒會發現,當初波旬輕鬆地將眾人誘進他化自在天用的也是類似的法。那波旬對眾人極為讚歎,讚得大家心鄺神怡,人人陶醉,全專注在難得的自我認同的愉悅裡面,哪會注意到環境變了?只不過劉迦此時要完成的任務,比波旬的難度要大得多,因為他隨時都要面對眾人的我執這強大心力的反彈。

    這群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又見他是在為大家找出路,一時人人都專心聽他講起來。

    那四周和風微蕩,空氣中洋溢著暖暖的氣息,寧靜中除了劉迦那輕軟的細語外,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與平和。所有的人,渾身上下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慵懶,只覺得過往的人生太過辛苦疲憊,難得在這裡享受一刻無憂無慮的悠閒。那似睡非睡的的感覺,那朦朦朧朧地思緒,不由自主地隨著劉迦的話語,微微起伏,飄來飄去。

    眾人漸漸處在一個意識反應疏緩的狀態,這個狀態不會刻意去區分和判別所謂的對與錯,這個狀態不會去對比此刻與剛才的時間有什麼不同,這個狀態不會太在意身體和心靈的平衡,只是隨隨便便、隨順自然、&網——地任其所之,沒有需要振奮心靈的人生目的、沒有需要?緊神經的人生目標,沒有急著要去完成的人生任務,只是這麼坐著就好,只是這麼閒著就行。

    整個身心內外,似乎只有劉迦的聲音。那聲音似遠似近,或輕或靜,有時像在耳邊,有時直接落在人的心上,有時又極遙遠,有時又悄然隱匿。讓人忍不住想追尋那聲音的源頭,但那聲音卻總是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劉迦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一會兒講著佛經中各種各樣的故事,一會兒又給大家描述起他當年在地球是如何生活的,一會兒又給眾人講解末那識離開身體後該如何控制,一會兒又對眾人聊起心生萬法的原理。

    他說話的內容,看似漫無目的、看似東拉西扯,但總是讓人浮想連篇,讓人心生嚮往。

    每每眾人快要睡著的時候,他便以極小的心力微微震動,讓大家不致於就此睡著。因為如果有人睡著的話,那人便會陷於夢中的自我變現境界,而不會跟著他的話語走了。他需要的是,眾人在神識模糊的狀態下,跟著他語言的引導,漸漸進入一個他設計好的過程,走過這個過程,那元神便離開了冥界。

    而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意識是清醒的,只是暫時停止了對世間萬物的分別和對比。因此與睡眠狀態有極大的區別。

    這區別在於,睡眠狀態下的自我變現,是完全順著業識遷流的積習內容,由第七識既成的心識結構來成相。而此時的狀態,是人的自我變現能力隨著外力的引導,去實現那引導者所描述的內容的變現成相。這樣的成相過程,由於內容被限制了,因此這群人會出現同樣的境相來。

    劉迦對每個人的心識振動都體會得極為細微,看看眾人漸漸進入狀態,所有人因他誘導而專注,又因專注而形成的幻境越來越傾向一致,他心念微晃,左牽右引、拈拿並用,盡將所有人各自的幻境融在一起,合為一個統一的幻境中來了。

    由於所有的幻境雖然都存在於各自所成相當中,但由於內容一致,劉迦將之幻相融和在進一個境相中,並沒有內容上的差異,因此眾人並不覺得有啥不同。就算不同人的幻境,略略有些差異,也被劉迦通過語言誘導後,鋪以心力振動而修正了。

    說起來這個幻境的內容也很簡單,也就是眾人圍著劉迦,聽他海闊天空聊天的境相,在內容上並無特殊的不同。因此眾人很難察覺在那相同內容下的實質,已經大變了。

    眾人此時的神識所處的世界,和身體所處的世界,內容上是一樣的,但形成的基礎已經全然不同。

    劉迦自己也在此境界中,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操縱者,他是清醒的。

    他看看時機已成熟,便對眾人笑道:「其實呢,我最近練成了一個寶貝。」說著他手中晃出一個小瓶,對眾人道:「只要喝過了這瓶裡面的水,人的身見就會自然消失,你便可以隨意進出你的身體,全無任何障礙。」

    這話如果在平時說出來,眾人一旦喝下那水,立刻就會用身體反應去對比效果,馬上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騙局,末那識立刻產生排斥,那水也完全起不了作用。

    可此時不同,眾人處在意識分別極弱的狀態下,平日裡面的邏輯判斷是被錯亂了的,和夢中的狀況很相似,再離奇的事,也容易相信。就像chgor在夢中經常相信自己中了彩票,甚至一中再中,接二連三地屢中大獎,這種事在平時是絕難相信的,可在夢中卻不會懷疑這事的真實性。

    果然,劉迦身後的岐伯一聽此事,立刻喜道:「小白臉,你啥時做了這般好事出來?可見菩薩真得是三界大施主,凡事盡替咱們眾生著想。」

    劉迦轉頭一看,險些嚇一跳,岐伯那黑白相間的殭屍臉,不知何時變得正常之極,而且極帥極有風度。他微詫之餘,立刻恍然,暗道:「這相對自由的變現過程,讓他們把藏在內心深處的、對自己的某些希望也變現出來了。岐伯心靈深處一定不喜歡自己這幅殭屍臉,因此在沒有了意識分別的作用後,自由變現出一個他心目中認可的形象出來。」

    他再看細看眾人,果然不少人的形象都與平時有些不同。大醜身著研究員的制服,戈、達二人年輕了許多,小妲旯則老成了不少,小阿菜則一改往日愁苦的形象,大袖飄飄、神清氣爽,瑪爾斯卻比從前更加強壯了。而齊巴魯則渾身上下金光遍佈,一副佛祖示現人間說法的樣子。

    眼見林思音則變得太像林思琪,劉迦暗道:「咦,難道她內心深處喜歡長得像她姐姐?」微微細探,他恍然道:「原來她從小雲和老白處得知了我和林思琪的事以後,把那當作是一種絕美的愛情故事,內心深處總想擁有像和她姐姐一般的經歷,末那識在此刻就自由變現出林思琪的樣子,這是在暗示只要她的樣子像她姐姐了,似乎就能證明她和她姐姐一樣有著豐富的人生故事。她肯定早就從小雲那兒看過我的記憶,知道她姐姐的樣子,因此變現得這般相像。」

    這群人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形象改變,但唯有崔曉雨和馨紅兒還是原來的樣子。劉迦暗道:「曉雨心思純粹安寧,沒有多少需要隱藏的東西,因此她不需要通這種自由變現來釋放內心深處的願望。而馨紅兒安於現狀,對人生沒有過多的期盼和追求,也不需要這種變現方式來表達另外的東西。」

    那欣悅禪的樣子也沒怎麼變,只是在一旁和瑪爾斯愉快地聊著天,似乎壓根兒就沒有失憶一事。

    劉迦看了這一幕,忍不住歎道:「其實所有的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個一念頭,都是對心識結構的具體表達,而且是非常精確的表達,沒有一絲一毫地隱瞞得住,只不過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數人忽視了這個表達過程罷了。」

    他將小瓶遞給岐伯,岐伯仰頭喝了一口,怪笑道:「咦,有點甜?」

    劉迦笑著解釋道:「你注意了,這水喝下去後,你的身體脈絡會有一種活活潑潑地跳動感,那是因為這個水融和了骷沙,把骷沙的特性抹去了,再也困不住你了。」

    他說完這句,忽然聽得小雲疑道:「真有這麼厲害?」

    劉迦苦笑道:「小雲啊,我這不是在用一個變通的法子讓他暫時不受骷沙的影響嗎?難道你也被催眠了?我需要的是他在幻境中完全相信我所說的話,使我說的話都能讓他的心去執行就好。因為他無法放下身體執見,我只是讓他從這個執暫時換到另一個執上。」

    小雲恍然,笑道:「嘻嘻,我看得太認真了。咦,你幹嘛不做一個真得藥水出來,讓他們的骷沙或生命之水徹底被融掉了呢?」

    劉迦笑道:「你不明白,他們之所以被骷沙和生命之水所束縛,並不全是因為共業讓骷沙和生命之水有了這樣強大的力量,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內心深處需要這樣的物質。因為這樣的物質能製造身體不滅的假相,從而迎合他們那種永恆不死的需要。他們從內心深處是不願去掉骷沙和生命之水的。就算我的靈丹妙藥威力無窮,可遇上了他們的執見心力,那藥效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見小雲沉默,他笑道:「倘若真有這樣靈丹妙藥,以佛祖的慈悲,早就廣施眾生而讓大家全都解脫了。說白了,自縛與解縛,全在個人心的執見與否,外力只是助緣,無法起到根本作用。」

    小雲又道:「那玄穹和瑪爾斯幾個人,是沒有這般毛病的,他們可以自己出去,幹嘛把他們也拉進來?」

    劉迦道:「不把所有的人都拉進同一個幻境,這幻境就有缺陷,岐伯他們早晚會注意到人數不對,立刻就會起疑了。」小雲這才恍然。

    小雲內的那群靈體,面對外面的場景,人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叫道:「小白臉,咱們本來就是靈體了,能不能跟著你到外面去玩玩?」劉迦聞言大喜,道:「這有啥不行的?凡是對自己的修為有自信的,都來吧,多試試總有好處。」

    說到此處,他又順便道:「各位都是靈體,若能此時急念任何一個佛祖的名號,都能很容易地往生諸佛淨土,不妨試試?」

    但看了半天,諸靈體竟沒有一個人有興趣試念,他微微歎道:「我明白了,這群人與諸佛結緣極淺,業識中對淨土的嚮往幾乎是零,因此提不起這個興趣。」

    小雲笑道:「看來他們和你結的緣倒是挺深的,不然哪會老是跟著你?」劉迦微微一怔,笑道:「這個事我倒還沒深想過呢。」

    這道理說起來也很簡單,就像一個許多人都認可的大美女出現在你面前時,可你千生萬世以來,業識積累中都沒有關於這種美麗的資料,六根很難認同這女子的形象就是美麗,因此你會覺得她的形象很普通,無法在你這裡面被定義為美麗。反過來說,當你認可一個女子的美麗時,那說明在你六根感觸的識見中,早已積累下與之形象對應的心識結構的內容了。

    趙玄壇正在翻閱釋迦佛涅?前最後講的那部《大涅?經》,見劉迦對眾靈體說話,也跟著問一句:「小白臉,那部《大涅?經》比較長,我才開始看,還沒理個頭緒出來,你能不能用簡短的話給我介紹一下這本經的主要意思?」

    劉迦應聲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

    他說得這八個字,便打住了,那經上本來完整的一句「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拘屍那國力士生地阿利羅跋提河邊娑羅雙樹間」,竟被他硬生生截斷,讓旁人以為他尚未念完一般。

    可趙玄壇卻是渾身一震,手中經書落在地上,喃喃自語道:「一時佛在,一時佛在……。」

    他忽然間領悟到佛身也是相,也是在此一時彼一時的變化遷流中此現彼沒的,那世間萬事萬物哪有恆常不變的東西?那不動真性,如如妙心,不管變現出佛的形相,還是變現自己的形象,又有何不同呢?自己此靈體模樣,何嘗不是此一時既在、彼一時已變的過程而已?他心中生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喜悅,乾脆走到一邊,不再理會眾人,認真看書去了。

    那岐伯聽了劉迦的解釋後,立刻感受到體內諸脈果然在微微振動,又聽劉迦道:「這種振動出現後,你身體會發出大光明,那是元神自由後,出現的先天光茫。」

    此話一出,岐伯身體果然光茫大現,岐伯笑道:「這寶貝極是靈驗,菩薩煉出來的東西,就是與眾不同呢。」

    劉迦又笑道:「你身體既然大放光明,說明骷沙已被抹去了,不妨出來玩玩。」

    但見岐伯微現猶豫之色,他又立刻補上一句:「這藥水除了能抹去骷沙和生命之水對你的束縛,一樣也能讓你的身體保持永恆不死的狀態,也就是說,這藥水有骷沙的好處,卻沒有骷沙的壞處。」

    臨將臣聽了略略疑道:「真有這般好事麼?天下哪有絕對完美的事物?不是說,有相的事物,都有好處和壞處的兩面嗎?」

    劉迦聞言大驚,暗道:「臨將臣厲害,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想得起這個觀念。」他心思極轉,一邊編理由,一邊解釋道:「是啊,凡事確實都有兩面的,剛才咱們說的是這藥水的好處,而這藥水的壞處就在於……就在於……就在於它的藥性以沖淡平和為主,喝了以後,人的性格會變得比較平庸,那個……那個人的脾氣也會被磨掉不少了。」

    眾人聞言大樂,均笑道:「這藥能帶來那般好處,用脾氣交換,還是值得的,哈哈哈。」

    岐伯當下不再起疑,坦然而出,回頭看看那坐在原地的身子,笑道:「有一個自由自在的元神,外加一個永恆不死的身體,只是少了點脾氣,這境界不錯,我喜歡。」他自我感覺一番,發現心情極佳,又點頭笑道:「我的脾氣果然變得溫和了。」

    眾人見他如此受用,人人爭先服用這藥水,李照夕在這變現的幻境中依然不忘寫作,向劉迦問道:「師兄,這藥水叫什麼名字,我好記錄下來。」

    劉迦隨口答道:「萬能通心水。」

    李照夕暗道:「好難聽的名字……不過這名字樸素實在,讓人一聽就明白這水的功能。」

    玄穹在幻境中依然努力精進,聽得這藥水的名字中有「萬能」二字,心中一動,忍不住道:「兄弟,我雖然不受那骷沙和生命之水的束縛,可我一樣有許多心障尚打開,不知道這水能不能助我打開心結,更上一層樓?」

    劉迦心中一凜,暗道:「按理說,以他此時的狀態,只要深信,這喝水過程的暗示,本身就是心力的轉變,能起到這樣的作用,可如果他出幻境中後有了懷疑,反而會在他的知見中憑添一份誤解,影響他今後的修行了……我還是換個時間再和他聊這個法子的本質吧,這樣反而對他有益。」

    念及此,他笑道:「玄哥,這藥水雖有萬能二字,但並非有萬能功效,只是針對岐伯他們管用的。我這名字有虛假廣告之嫌了,呵呵。」

    玄穹點點頭,莞爾不語。

    臨將臣喝水之後,緩緩離開身體,發現元神和身體之間,沒有了當初的強力牽引,當即大笑道:「現在老夫轉行了,不屬殭屍界的人了!哈哈哈。」

    劉迦怕時間呆得太久,眾人疑慮漸生,趕緊十指飛旋,劃出一個瑩藍色的光路,一頭接著星空上的通道,一頭就在眾人身邊,笑道:「咱們也不用飛來飛去啦,直接從這條光路出去吧,省得找錯了地兒。」

    岐伯笑道:「這菩薩賣弄神通,倒是有趣得很。」眾人此時正沉浸在歡喜處,哪辨真假,一時間熱熱鬧鬧地踏上光路,向那通道而去。

    卻不知那光路連結的通道處,正好也處在冥界上方那星星點點的通道口,劉迦已用不可思議的心力神通,將真幻二者融在一起,到底孰真孰假,似乎已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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