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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九部 第十章 心想事成之… 文 / chgor

    劉迦見那僧人離去,自己的疑惑也無從解答,暗道:「這人自出現後,屢屢用我曾經的形象,但又並未見他用這形象招搖撞騙,想來此人也在惑中吧。」

    他既找不到那人,便即退心轉境,四周本來是浩渺無邊的梵天世界,竟在頃刻間,漸漸消失,化為種種光,光中又演化出種種世界境相,最後演出幽冥世界,他已經自然而然地出現臨將臣等人身邊。

    各位可能看得莫名奇妙,外加匪夷所思,到底是他把身邊的世界給轉變了,還是他的移動過程太快,一步就跨進了冥界呢?這事大有文章,涉及到後面種種境界轉換過程,因此咱們非說不可,不然這故事可就講不下去了。況且,這種合情合理、率真自然的湊字數行為,是碼字的人義不容辭的事,偶也不會臉紅,不妨多囉嗦幾句。

    咱們平時說,偶從東走到西,走了十公里。這句話中包含了偶作為一個生命感受到的空間觀念,東西兩點之間物理距離。在普通人的世界觀裡面,這個空間感,相對於感知者,真實存在的。有著「我」和「我要走的距離」之間的觀念,但根本上卻是「我」和「我之外的事物」的二者差別。

    但對修行者而言,越向高境界修,越會發現一個事實,這個空間存在,並非是自身之外的獨立存在,而是與自己的修為深度有著絕對且直接關係的。不僅如此,整個所謂身外世界的存在與否,都是與自己有著直接的聯繫。

    像劉迦現在的狀況,他發現整個世界的存在與否,或整個世界如何地存在,都取決於自身的心識結構。不同的心識結構,呈現不同的世界相。這對所有的生命而言,包括修行者和普通人,原理都是一樣的。

    修行者較之普通人不同的是,他知道這根源,並且真實地體驗到了,同時學會了如何運用心識結構來成相和去相。而普通人呢,只是隨著業識遷流的慣性,去接受這樣的心識結構,並隨著這心識結構去感知這心識結構形成的世界觀,同時強化這種世界觀。

    這麼說起來,細心的哥們兒,就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造這個世界的相,是那個「心」,感受這個世界並且認同這個世界的,還是那個「心」,二者是同一個東西。

    當偶們把「創造者」和「被創造出來的世界」二者截然分離時,咱們就會感受到現實的世界是多麼真實地存在。可當偶們將之合二為一時,去掉二者之間的差別,也就是去掉二者之間用來分別差異的心識結構內容,萬相呈一,萬法歸一,而這個一,並不實有,只是把不明真相的那個「惑」的狀態轉為「不惑」的狀態,即可。

    偶們凡夫就是因這個「迷惑」狀態,而自然生出許多「以為存在」、「認為存在」的世界相,這個「以為存在」、「認為存在」的根源,就是咱們一直在聊的心識結構,由心自造的東西。

    因此,在這個觀念下,看六祖慧能那句「不是風在動,也不是旗在動,是你的心在動」,自然而然地就不解自明瞭。

    境界因心自造,也自能因心自滅、因心自變。

    因此劉迦要離開大梵天,並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樣,如何跨越,如何飛騰,如何穿過種種空間障礙,他只需要退去剛才對大梵天的心識結構的使用,大梵天空間相及一切物理特性,自然不對他起作用,也就相當於從大梵天退出來了。同時,他再融入冥界的心識結構,自然出現在冥界的心識結構所呈現的空間相中來。

    因此,大家看到的是,他並不亂動,只是退心轉境,身外的梵天世界,漸漸消失,而隨之出現的卻是冥界空間。

    他突然出現在冥界,除了欣悅禪隱隱看到一點微光閃過之外,其他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過程,就像劉迦本來就在身邊一樣,從未離開。他已經在眾人身旁有了片刻,眾人這才注意到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

    瑪爾斯奇道:「咦,小白臉,你啥時回來的?」

    臨將臣正在和祺諾兩人說那梵天的事,忽見劉迦出現,立時大喜,拉著劉迦到祺諾面前來,道:「小白臉,老夫剛才給這兩小孩子說,他們梵天創界是一個假相,你來說說看,老夫說得對不?」

    小阿菜也極想知道劉迦如何看待此事,連聲道:「小白臉,這位祺諾天父,你是認得的。他受人相助,沒有立刻輪迴,在此靜修。」

    劉迦點點頭,上前對祺諾和伽利斯道:「兩位都是老朋友了,大家不必客氣。」說著他轉頭對伽利斯作禮道:「你們剛才的談話我聽到了,這位原來就是伽利斯老大了,我從前曾拾到過你的運天手杖,雖然當時不大會用,可它卻曾救過我和我朋友的命,在下該當感激你才是。」

    眾人聽得此話,一時不解,那運天手杖除了猥瑣男能用之外,當初這群人沒人會用,更別說靠那玩意兒救命了。

    白玉蟾當時在小雲之中,許多事情知道得更多,立刻對眾人道:「當初玄哥和忤作秀等人大戰,咱們被黃龍老大扔出來後,小白臉曾用運天手杖解除那整個陣法的能場結構,若不如此,玄哥他們必被困其中。」

    他細細講解當時的過程,玄穹這才恍然大悟。

    當初和忤作秀等人對戰之時,己方的陣法伎倆明明被對方識破摧毀,對手的陣法隨著慣性,本該順勢滅了自己和紫微等人,可奇怪的是,忤作秀等人的陣法居然也在剎那間跟著消失了。他一直以為那是忤作秀等人為了活捉自己而去掉陣法,但想不通的卻是,忤作秀等人的能力何以如此強大,能在瞬間即讓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陣消於無形。有如此能力,談笑間即可阻止自己對其陰謀的騷擾,又何必費那麼大的事呢?

    經過白玉蟾一番講解,方知當時劉迦被黃龍扔出大陣後,曾用運天手杖干擾過整個陣法的能場結構。

    眾人一時都不禁驚歎梵天法器的威力不可思議之極,再回想起從前在修羅天曼怛羅神殿所遇到的種種異事,又聽說從前伽利斯的本事比祺諾更甚,方才真正地明白,當初猥瑣男為啥面對眾人時,總是一副毫不理會的樣子了。

    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猥瑣男的境界所面臨的問題,是眾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猥瑣男壓根兒看不起這群人的修為,他完全找不到人傾訴。

    伽利斯多聽得一會兒,也才明白,原來自己失去修為後,留下的運天手杖被劉迦無意中得到,他連聲歎道:「縱然有如此威猛的法器又如何,我和祺諾還不是一樣落得此下場?我曾聽那位目健連尊者說,我們的遭遇源於一切向外求的結果,不管能力多大,不識本心,終是被外境所轉,只不過比凡人比活一些日子罷了。」

    劉迦聞言點頭道:「哎,伽老大說得不錯,不管梵天創界一事,是真是假,這不重要,因為萬法若真要成就無量智慧,都只有向內求一條路,只不過因緣不同,而衍生出萬法不同的形式而已。創界一事,雖然是假境,可萬法哪個不是假境幻法?只不過都為了去執而已,但能去執,一切法皆是佛法,皆是###了境之法。法門再好,倘若不能去執,相當於好法惡修,知見糾纏,自欺欺人得更厲害了。」

    接著他便把《長阿含經》中關於梵天修行者為何會有創界的錯誤覺知,以及這錯誤覺知造成的後果等等,簡單明瞭地給伽利斯和祺諾二人講了。

    兩人一直以來,總以為大梵天的人雖然迷在其中,創界這種事,就算走錯了路,但起碼也算是一個超大的、需要破解的謎團。誰知這世上早就有人對自己犯的錯誤清清楚楚,而且還留下了經典,作了錯誤說明書。只不過全因自己眼光狹隘、井底之視而促成了今天的結果。

    祺諾道:「這個小白臉,偶記得你,剛才聽小阿菜說,你近來修為突飛猛進,我正想向你請教……。」

    劉迦搖頭道:「請教二字大可不必,兩位若有疑處,想和我討論,只要在我理解的範圍內,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於那些超出我理解範疇的,就算是我亂說,曲解佛法,我自己也不會知道、不會察覺,因此還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眾人稍稍一征,不知他是何意,好一會兒岐伯才道:「這個笑話有點冷……小白臉,我想問一下,後面那部分,是笑話吧?我是不是該笑一笑?」劉迦苦笑道:「我好不容易想說點笑話,沒想到卻說成了這樣,我……。」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連聲道:「你還是保持嚴肅和正經比較好一些,幽默不適合你,你越以為幽默的東西,咱們越怕。」

    劉迦指著空中遙遠的星光,對眾人道:「那些閃亮的東西,並不是恆星,而是許多通道,從不同的通道出去,能走捷徑直接到許多凡人星球上去。另外,走這樣的通道,能看清六道輪迴和器世界成住環空的進程,對修行者打開心量極有益處。」

    眾人聞言,一時盡興奮起來,那伽利斯和祺諾雖然長時間在此靜修,但由於對自身能力不自信的原因,也沒有進行過這樣的嘗試。聽了這話以後,也有點躍躍欲試起來。

    要知道,如果眾人有機會作為旁觀者,對生死流轉有一個完整而清晰的認知,對於各自在今後的修行路上,無疑是打下了深厚的系統理論基礎,就算沒有老師,一樣可以自我前行了。

    混沌牒搖頭道:「我是天地間自產的寶物,不需要學這些東西,學了也沒用。」

    劉迦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沒聽過這句話?沒有恆常不變的事物的,再什麼寶物,也在遷流變化之中,你也一樣有誕生和毀滅的過程。」

    混沌牒正要爭論幾句,夜貓子在後面低聲道:「別和他爭,你的能力沒有話語權,爭了也沒用,算了吧。」混沌牒壓抑之極。

    劉迦聽了暗笑不已,轉頭對眾人道:「由於生命之水的原故,你們的身體結構有些特殊,但也並非不變,整個器世界都在變,你們也跑不了的。那看似和殭屍一樣不變的假形,其實一直都在變,不信你們問臨將臣,他這方面的痛苦經歷多,當能以身說法。」

    眾人自到冥界以後,比從前低調了許多,此刻聽劉迦一席話,競無人反駁或是調笑,反而讓劉迦微感詫異。

    接著他便讓眾人安坐下來,身心俱歸於一念,讓元神從上面的星光處出去。

    岐伯脫口道:「啊?這是教咱們做無體元神吶?要是有個岔子,回不了這身體怎麼辦?又或是……外面的世界難以想像,咱們找不了路回冥界,這身子可不能一直這麼呆著啊。」

    劉迦笑道:「之所以讓你們通過那些出口去,就是因為那通道中有保護機制,走得再遠,末那識都能定位在這裡,隨時可以回來的。另外,你們自己試試吧,只怕你們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回不了這身體,而是因為你們身體結構改變後,身見奇重,元神很難出去呢。」

    見眾人不解,他笑道:「除了玄哥、小阿菜、曉雨、瑪爾斯幾位正常以外,你們其他人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怕都不能叫做人或神,或仙,大概只能算非人呢。」

    齊巴魯歎道:「常聽經書上非人什麼的,原來就是說的咱們。小白臉,以後你還真不要再說笑話了,唉。」瑪爾斯摟著他的肩,連連點頭。

    果然,剛坐下來一會兒,劉迦所說的話,立刻應驗。

    那臨將臣修為至深,尚能強行將元神出體,但出不了多久,立刻被瞬間拉了回去。他的末那識中,骷沙對他造成的知見牢牢悍在其中,一旦離開身體,立刻會起響應。末那識自己會變現出與身體超強的關聯,產生極大的能場,將自己拉回去。

    臨將臣修為超級強悍,不斷奮力突出,可終歸敵不過那本來就是自心變現的末那識的力量,數十次被強拉回來後,終於放棄,長歎道:「再次證明了,老夫是徹底脫不了這個身子了。人家就算輪迴,好歹也換一個身子,換一個形象,老夫的輪迴全在這個殼裡面,真可謂天長地久了。」

    其他人等,凡體內有骷沙和生命之水的,都有與臨將臣一樣的障礙,劉迦道:「元神出竅,甚至是長時間出竅,只需要有一定級別的修真者就很容易做到的,可你們現在的知見牢牢地確認了元神就是不能離開身體,反而被這身體給箍住了。」

    明正天笑道:「大哥,這其實也沒啥不好啦,咱們打不死嘛……。」

    劉迦搖頭道:「生命之水和骷沙只是保持你這原有的、固定的形象,但輪迴性質不變,生死的感觸不會變,擺脫不了身相,破不了身見,永遠會覺得有一個實有的身體在,脫不了生死幻覺的。」

    他見玄穹、小阿菜、瑪爾斯、崔曉雨早已跌坐,各自正準備向那通道而去,趕緊道:「大家經驗不足,最好去同一個地方,這樣方便互相學習幫助。」小阿菜笑道:「他肯定是想說,咱們最好去他家地球,這小子袒護自己的人得很。」

    伽利斯歎道:「南閻浮堤界,也是我創界後,曾經傳道的地方,現在想起來,居然一切都活在夢中呢。」他抬頭對劉迦道:「咱們這麼去,如何幫助那些臨命終者?」

    劉迦笑道:「從這個通道出去,你們看到的世界會很熱鬧的,多看多學,自然就會了。」他指著臨將臣等人道:「得先讓他們幾位的元神能暫時離體出竅才行,他們的身見超強。」

    見眾人一臉無奈,他笑道:「當初我也和你們一樣,受了許多前輩修行者在過程境界中得出的觀念影響,老把這個身體看得很重,要如何如何,才能做到什麼長生不老,什麼永生,什麼永恆之類的觀念,還有什麼人是萬物之尊,宇宙的精靈等等這些觀念,大多出於許多修行者在過程境界得出的結論,留給後人,後人見其神通,能做到自己不能做的事,便認可他,因此許多觀念越傳越誤。」

    祺諾對伽利斯道:「處在過程境界中的修行者,大概說的就是咱們吧?梵天的人創界後,哪個不去自己的天界傳道說法呢?」伽利斯點頭道:「嗯,可沒人會覺得自己的見解是錯的啊,都修到那個程度了,誰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劉迦道:「這無關對與錯,只是對過程認識不深而已,畢竟人人都會經歷這些過程。楞嚴經中曾說過五十種這樣的過程境界,包括在修行過程中看到這世界有一位本來成就的佛,認為這位佛本來就有的,其他的佛都是後來修成的,還有在修行過程中看到佛有大小之分,有能力之分,還有在修行過程中見到十方諸佛國土等等,又有人見到整個世界都由識念而成,全是識念搖動,在識念中生出世界幻相……這些境界本無對錯,隨著知見障礙的漸漸破除,能看到的、能感知到的世界,自然是越來越廣闊,這很正常。只是這些境界都尚在修行過程中,是整個過程中的一部分內容,不是根本認知。只要不去執著,不去理會,自然就過去了。但若駐在那個境界,以此為根本智慧,畢竟解不了生死。」

    眾人一路走來,聽他說類似的話,已不知多少次了,漸漸也開始習慣他的表達方式,也開始學會用心的角度來審視修行過程,不像從前那樣,一聽劉迦講心講識,立刻糊里糊塗,不所其所云,外加多有排斥了。

    劉迦本來正在捉摸如何幫助這群人減少身見,乃至最後破掉此見,一說起楞嚴經,使他想起一事,對眾人招招手,拿出一本楞嚴經,翻到後面部分,指著其中一段,對眾人道:「你們看看這裡,修行過程中,會經歷一個境界,叫塵並,和你們的情況有點相似呢。雖然根源不全相同,具體表現也不盡一樣,但都是經過修行後,自己的身體變得來不容易被外力毀壞了。」

    眾人湊過頭來,見其中有道:「以此心圓入虛融,四體忽然同於草木,火燒刀斫,曾無所覺。又則火光不能燒?。縱割其肉,猶如削木。此名塵並,排四大性,一向入純。暫得如是,非為聖證。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劉迦道:「雖然你們的狀況,與塵並不完全相同,但起碼應該知道,身體變化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現象,沒有什麼是突破不了的。這世上,你不會比別人特殊多少,更不比別人了不起多少,都是異相而質同。」

    他為啥要這樣說呢?因為他瞭解普通人心識結構中的一個內容,就是由我執而產生的與眾不同感。因為執在,人人都想證明自己,不管是通過財富,通過權力,通過學問的高低,通過能力的大小,甚至通過各種各樣的與眾不同的特點,來證明自我的存在,證明其價值。這些都是我執在起作用。

    甚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扮演壞小孩、或憤世嫉俗的形象,甚至是社會不認可、不提倡的形象,但只要能達到自我的證明,自我的張揚,偶們都會不自覺地去實踐。不管這個自我認同最後是源於別人的眼光、還是通過內心深處的自肯而達到,都造成了這種認同非常堅固。

    就像岐伯等人,明明知道自身的缺陷,但由於這群人跟著劉迦混了不少日子,在江湖上越發感到自己的渺小,自卑感隱隱潛藏於內心深處。而這樣的自卑都是需要宣洩的,都是需要將之抹掉的,否則末那識的自我認同就會起衝突了。因此,心中暗暗強調自身身體結構的特殊性,通過強調這樣的特殊性、獨立性、與眾不同性,可以為自己的修為低下找到合理借口。

    同時那特殊性也因劉迦的關注而有了優越感,至少表明,我們是真得很特殊,不然菩薩哪會關注我們呢?這樣下去,劉迦越是刻意關心他們,他們反而越不容易放下執著,因為潛藏的心理會告訴他們,一旦不特殊了,菩薩就不會關注咱們了,咱們也就無法通過菩薩的關注、也就是無法通過修行界主流文化的上層人物的關注,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了。

    劉迦知其心中潛藏著這樣的觀念,因此直接說出來,打消其自欺欺人的心思。

    果然,岐伯等人一聽此語,心中極度不舒服,似乎劉迦的隱語就是:「不要為自己修為低亂找借口,其實你就是懶,或者你就是笨,或者你就是根器不好,或者你就是修行界的下層人物,再不努力,永無翻身出頭之日。」

    但臨將臣就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因為他的能力太強,實在不需要用這樣的心態證明自己,反而是極想打破現有修為的局限,更上一層樓。

    玄穹久歷江湖,善解人心,一眼就識出岐伯等人尷尬,上前笑道:「劉迦兄弟的意思,是想說,不管再特殊的身體結構,都是因為心識結構在起作用,解開那心識結構的束縛,沒有破不了的身見。他是怕大家認為自己的身體太過特殊,失去了信心呢。」

    這群人多是油滑之輩,雖然被劉迦捅破那層心思,但又得到玄穹鋪下下台的梯子,眾人哪有不藉機下台之理,岐伯當下苦笑道:「咱們這群混混,在高人面前,早習慣了被別人玩來玩去的,一會兒抬舉你,一會兒貶低你,全由得他們,反正這就是當混混的命。」

    眾人並非不知劉迦良苦用心,剛才只是死要面子而大覺尷尬,此時放下這面子觀念,心中輕鬆許多,一時又嘰嘰喳喳地開始向劉迦討教起來。

    劉迦大是開心,細細講解起來。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劉迦所說的打破固有的心識結構,並非像眾人所想像的那般難,雖然實地做起來,也並不簡單,但在道理上,卻是普通人都能明白的。

    那心識結構之所以能支配人的世界觀和行為,首先就是因為整個結構地連續性。

    釋迦佛曾在《愣伽經》中說,心識結構也是心的不間斷流注形成的,這個連續地、不間斷地流注,就像河水向前奔騰一樣,前前後後的每一滴水之間,沒有空隙可言,連續地、不間斷地向前流淌著。

    這個連續和不間斷,造成了整個結構的延續,因此看起來,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這個結構是相對穩定的。由於這個相對穩定的結構,所成的相,所支配的眼耳鼻舌身意等六個感官對外界的認知,也就是相對穩定的。

    佛經中不是常說「著於相」或「不著於相」嗎?

    當一個人的名相觀念起作用時,即心識結構在起作用時,所有感官都受其支配,即「著於相」,也就是被這種相對穩定的心識結構牽著在走。心識結構說那是什麼,所有的感官便承認,那確實是什麼,心識結構說某某東西硬的,身體觸感立刻就會確認,那確實是硬的。

    當一個人的心識結構不起作用時,眼耳鼻舌身意等六個感官對世界的認知基礎變了,沒有名相定義的分別內容在,誰來告訴你「這是什麼」或「那是什麼」呢?這個時候,即是「不著於相」,也就是不被心識結構的內容牽著走了。

    生死整個過程中的所有現象感觸,都是這樣形成的,包括身見。心識結構雖然相對穩定,但同時也在不斷變化,隨著六根造作事業所留下痕跡,添加進新的內容或改變舊的內容。

    就如你十二歲時認定a美女漂亮,但二十歲時突然見到了b美女,心識結構立刻會增加一條「b美女才是最漂亮的」相關內容,同時在舊的內容中把關於a美女的定義修正為「a美女不如b美女」。

    劉迦對眾人道:「骷沙和生命之水,能增強你們的身見,加固你們身體的穩定性,雖然一方面是共業的作用,但這個作用要落實在你們身上,還是因為你們個體的心識結構認可它才行。是因為你們個體的心識結構,與共業背後的心識結,有著同樣的定義,裡應外合,這作用才生得起來。」

    非所言道:「兄弟,那你的意思是,只要咱們自己從根本上,不認可這樣的身見,這東西便箍不住咱們?」

    劉迦道:「正是此意。非大哥,你這句『從根本上不認可這樣的身見』說得好,反過來說,正是你們現在從根本上就認可它,因此才被它束縛。佛經中,常有一個詞,叫『淨信』,這個淨信二字的意思,就是絲毫沒有猶豫和懷疑的相信。當你的淨信,在認可什麼樣的心識內容上,這樣的內容便起作用,完全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現在淨信的內容,傾向所在,正是形成這樣的身見的內容,因此這身體結構所成呈現出來的相,便是如此堅固呢。」

    瑪爾斯聞言恍然,大喜之下,連聲道:「偶前時修萬神圭旨的信願力,裡面也有盡信二字,想來和這個淨信,是一個意思了!」

    劉迦點頭笑道:「不錯,盡信與淨信,是一個意思。二者的背後,都是因為心識結構在沒有懷疑心流注的情況下,心力某一個純粹的方向不間斷地流注,那流注的內容便是最終所成相。因為懷疑和猶豫,也是心的流注,如有這二者的拖累存在,不能盡信與淨信,心想之事,如何能成相?懷疑和猶豫越少,成相越快,淨信和盡信者,幾乎是立刻將整個心識結構改變過來。」

    伽利斯忽然在一旁長歎道:「老夫第一次聽人如此解析梵天留下來的萬神圭旨,真是聞所未聞,見未所見,如此心法,似乎可以將天下所有修行法門統一在一起,萬法歸一呢。」

    劉迦暗道:「伽利斯不愧是梵天下來的人,就算從前知見有錯,但畢竟積累之下,見識與眾不同。」當下確認道:「萬法唯心,正是這樣。如何用心,全在個人選擇。」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笑道:「咱們現在就開始吧,心的世界奧妙無窮,很有趣呢。去試試什麼叫心想事成,去試試什麼叫心生萬相,樂趣比痛苦多,大家千萬不要偷懶。」

    說到此處,像李照夕這等修為極其低下的,心中難免興奮之極,因為劉迦所言的內容,完全可以讓他打破常規地向上猛修,讓他盡快擺脫「只是筆上功夫好」的形象。

    他卻不知,整個世間一切人所成就的一切事,不管你是修仙成道,還是見性成佛,不管你是運動員還是生意人,更不管你是小白領還是大學生,所成就一切事的過程,都在此心法之中。那些看起來形式不同的法門,都是在此心法之下,根據不同的現實條件(人的條件和環境條件),兜兜轉轉,衍生出來的因人而異、因時而異的方便法,此外再無別法。只不過不同的人,面對不同的事,用心程度和深度不一,所成就事的結果,看起來也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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