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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九部 第六章 夢中苦來夢… 文 / chgor

    那臨將臣剛衝出人群,尚未發力,已被人踩至腳下。但由於這個過程太快,他自己還沒弄清楚狀況,以為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正要一躍而起,卻才注意到有人踩在自己背心上,而且那力道之大,自己拚命掙扎竟如晴蜓搖石柱一般,顯得毫無意義。

    如果是劉迦或是殭屍王這樣對他,臨將臣心中服氣認輸,偏偏將他踩在腳下的,是一個嘻皮笑臉的年輕女子,臨將臣心中哪能接受這種現實?人雖然起不來,可嘴上卻立刻痛罵道:「臭婆娘,你敢不敢放老子起來,看老子如何一口氣打死你!」

    劉迦見那假劉迦走了,本想用原來的樣子示人,畢竟大家熟悉,但轉眼暗道:「這群人不努力上進,我正好借這個機會給他們一點教訓。有時候逆境反能促使人生起勇猛精進心呢。」

    他既有此念,便繼續保持文香的樣子,踩住臨將臣,笑罵道:「你這個笨殭屍,我今天偏偏不放你起來,看你怎麼辦?」他一邊說,一邊掌心微晃,變出一個極大的喇叭,拿在手上,對臨將臣道:「我不僅不放你出來,我還要叫大家來看你被人踩在腳下的樣子呢。」

    說話間,他果真拿起喇叭,大聲喊起來:「喂~~~!大家快來看殭屍啊,難得一見的怪物啊,免費看得啊!」雖然此時他用的是女聲,可他那修為,稍一用心,任何法子都會變得極端起來。剛才在眾人耳中聽起來還算悅耳俏皮的聲音,頃刻間變得尖利刻骨,直透心髓,人人都顫慄不安。

    臨將臣沒想到對手用這樣的手段羞辱自己,立時大怒,雙眼暴鼓,氣喘如牛。但轉眼又想到對方像是一個脾氣古怪的女子,似乎是完全不講江湖規距做事的人,自己根本無法和她講理,心中又感到極度憋悶,這兩種情緒油然勃發而交織在一起,一時間臉漲得彤紅,咬著牙罵道:「老夫……老夫要剝你的皮……」說到這裡,那心頭複雜的情緒,被紊亂的力道疊加,堵在胸前,一口氣上不來,終於暈了過去。

    劉迦見他如此狀態,知他只是一時氣堵,當下低頭看了看臨將臣,故作驚奇道:「這算什麼功夫,是殭屍界的假死功麼?我要不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試試他是真死還是假死?」

    此言一出,眾人群情大急,自從這文香出現後,沒人能猜透她的心思,更無法判斷其行為,但從此女剛才的言行來看,只怕啥事都是說到做到。

    岐伯忍不住叫道:「文菩薩,這玩笑可開不得,雖然殭屍的身體不容易爛掉,可沒聽說腦袋擰下來還能復原的啊,這這……咱們殭屍也沒得罪你老人家,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劉迦立刻作出嗔怒的樣子,對著岐伯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是老人家嗎?你覺得我老了嗎?」

    岐伯聞言色變,雙手亂搖,急道:「文菩薩,這老人家的稱呼,是專門用來讚歎修為高的人,並不是指年紀大的人,相反,越是年輕的人,咱們只要見著他修為厲害,往往都尊稱他為老人家。這這……這層深義,想來大家都知道吧?」他左右四顧,不斷問眾人道:「各位,我說得沒錯吧,江湖上是有這規距的。」

    眾人明知他在胡言亂語,而眼前的文香做事完全無法揣度,誰敢應和他?岐伯見眾人啞然無語,且個個臉色蒼白,急得一把抓住大熊貓頭上的茸毛,把大熊貓扯到身邊,急道:「你也應一聲,我剛才說得沒錯吧?江湖規距是這樣的吧?」

    大熊貓正在恐懼中,被他一把拉到人群前面,魂先掉了一半,趕緊叫道:「我我我……我可是初出道的畜生,這這這……」岐伯被這種集體恐懼的場面嚇得難受,一巴掌拍過大熊貓的後腦勺,顫著聲罵道:「你都修成這副怪胎樣了,還初道的?你這副熊樣,對得起你們畜生嗎?你就不能為他們爭點光、讓他們也自豪一下?」

    大熊貓終於被嚇至無法忍耐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叫道:「我這大熊貓,本來就是熊樣啊~~~。」

    忽見那文香指著大熊貓笑道:「小怪物,你過來。」

    大熊貓聞言大驚,雙腳一軟,險些坐下,夜貓子怕他連累眾人,在後面急道:「美女叫你過去呢,你還愣著幹嘛?!」說著一腳踢在大熊貓屁股上,竟將大熊貓直接踹了出去。

    大熊貓一個跟斗翻了過去,正坐在劉迦面前,抬頭一見文香與他相距只有一尺,立時惶恐叫道:「文大神,我是你你你……你的神獸!千萬不要擰下我的腦袋啊!」

    劉迦心中暗笑,對大熊貓道:「你叫大熊貓?大熊貓,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長成這副模樣?」大熊貓脫口道:「我媽生的。」

    劉迦本來打算告訴他,你這畜生的長相是因為業力所致,沒想到大熊貓的回答卻更加簡單,劉迦本來想再問「那為什麼你媽也長成這副模樣呢?」但怕大熊貓順口又答「我外婆生的」,只好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大熊貓全長成這副模樣呢?」

    大熊貓脫口又道:「因為……因為我們叫大熊貓,所以都長成大熊貓的樣子。」

    劉迦心中氣苦,又道:「你這話可是說反了啊,你們是因為長成這副樣子,才被人叫做大熊貓,可不是因為叫大熊貓,才長成這副樣子的!」

    大熊貓腦中一片混亂,想不出答案,怕對方因為自己無法回答而直接被擰下腦袋,急切中轉頭看向夜貓子,見夜貓子的尖嘴一張一閉,似乎在說著什麼,他以為夜貓子有答案,趕緊對劉迦道:「夜貓子有答案!」

    那夜貓子剛才一腳踢他出去,心中多少有些內疚,見大熊貓被文香逼得進退不得,他自己也著急,忽然看到大貓轉頭看向自己,趕緊用嘴形暗示大熊貓「趕緊裝死!」。他不敢大聲說出來,就只能用口形表達「趕緊裝死」四個字。誰知大熊貓見他嘴唇有所動作,竟以為他在給自己暗示答案,趕緊告訴文香,那答案在夜貓子處。

    夜貓子聽他此話一出,大腦轟然炸開,正待破口大罵,已聽見文香在笑道:「咦,這小怪鳥有答案麼?來來來,小怪鳥,你也過來吧。」

    夜貓子轉身就想跑,卻被藍沁在身後摁住脖子,動彈不得。聽得藍沁在低聲說道:「夜貓子,快出去吧,現在正是你捨身取義的時候,好歹你也要做一個為主捐軀的、講義氣的魔獸啊!」

    夜貓子驚叫道:「這話哪能這麼說?!」藍沁急道:「難道你要我去送死?你要讓我死了,就是得罪我爹,得罪我爹,就如同得罪整個魔界!」

    兩人之間的對話立刻被劉迦聽在耳中,他猛地想起,自從他知道笙郢翌龍與宙斯同墮入冥界後,一直沒有機會把這事告訴藍沁和瑪爾斯,其中也有不願這兩人傷心的緣故,但此時忽然聽見藍沁提起她的父親,心中一凜,這玩笑便開不下去了。

    他沉思片刻,暗道:「就算我瞞得了一時,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兩人早晚會知道其父親的事,我得盡快告訴他們才是。」

    他微一分心,不妨腳下臨將臣已然清醒過來,竟從他的腳下翻身而起,一掌直拍向他的天靈蓋。那臨將臣一掌下去可是開山倒海的神力,倘若這一掌拍在混沌牒身上,早已將混沌牒拍成了鐵餅。可劉迦卻不同,臨將臣手上動作再多再狠,在他眼中,也只是心力變現,只不過用「手打人」這個有相的動作來表達其心力而已。

    劉迦也不想還手,就於原地向前一步,直接從臨將臣身體間穿了過去,出現在臨將臣身後。反手在臨將臣背上輕輕一推,將臨將臣平地向前移出兩丈。

    不待臨將臣再度出手,劉迦忽然閃身至人群邊緣,雙手伸出,一左一右,正抓在瑪爾斯和藍沁的肩頭。眾人大吃一驚,一起狂退。

    那玄穹和小阿菜見他忽然發難,大喝一聲,印訣齊出,兩道光茫直向劉迦太陽穴逼去。玄穹既明忘形之理,此時已略窺心力之門,去掉天干地支的瑣碎,化繁為簡,以心對心,直追對手識念動搖之源頭。

    小阿菜禪功極厚,不動時則深定,一動則定力轉生出不可思議的回潮大力,有如彈簧從一個極端突然變向朝另一個極端而去。那刀煞遇強則強,直尋對方的不定之處而去,盼能擾其心念,斷其心力的相續。

    劉迦見二力來勢疾速,內中大含亂人心神的波動,心中大喜道:「玄哥和小阿菜對心的認識已比從前大大提高了,只是尚在門檻邊緣,未入心海深處,屬於粗心呢。」他體內猛然大放光茫,將二人力道化去,那光茫一閃即逝,就像他的身子突然間無形透明、又突然間聚形成體一般。

    玄穹與小阿菜所使之力不僅沒能阻止對手,反而被劉迦心光蕩漾,讓兩人欲跌欲倒。一時無法再上。

    也就在這剎那,瑪爾斯和藍沁已在驚呼聲中,被他大力提起,退至一邊。

    這兩人根本沒想到劉迦會突然向自己襲來,瑪爾斯和藍沁明知不敵,依然全力反抗。此時兩人被對手所擒,驚恐之餘,已無雜念。那信願力依心起力,單念即整個心體之用,只不過因個人的修為不同,單念時所流注的速度與深度大也不盡一樣。瑪爾斯天賦優秀,對信願力理解極深,因此萬念歸一、唯信起用時,瞬間流注產生的力道要比藍沁強大得多。

    雖然二人同時發力,藍沁的信力所流注而成的力相,頃刻即被劉迦動念瓦解,藍沁也隨之疑心復起,後力不繼。瑪爾斯則不同,一念起來,唸唸流注,剎那成相,竟從劉迦手下脫開,倒退幾步。

    那劉迦剛提過二人,忽感抓住瑪爾斯的左掌心虛空無物,瑪爾斯的肩頭莫名變得滑溜,竟一時沒能抓住他,讓瑪爾斯從他手上逃了出去。

    他微覺詫異,轉眼已知瑪爾斯的信願力之深,於此刻應緣陡起方便變通之法,忍不住讚道:「萬法成就,唯信而起,信願力乃用心之根本,戰神真是深得個中三?!」

    瑪爾斯生性好戰,一遇戰陣,立刻極為專注。可他也極愛聽人誇獎,特別是聽女人的誇獎,立刻開心得不得了,張開大嘴樂呵呵地笑道:「我畢竟是戰神嘛,哪能如此不濟啊,哈哈哈。」誰知話音一落,已被劉迦再次捉住肩頭,此時他專注不再,無法聚力成相,連連叫苦道:「好陰險,居然知道我的破綻!」

    劉迦笑道:「現在知道了吧,愛聽他人表揚自己、喜歡戴高帽子,這也是一個極大的破綻呢。」他兩手摁住二人肩頭,二人便渾身動彈不得。

    劉迦提著兩人,晃過再次撲來的臨將臣,對眾人扔下一句:「各位如果有事,可到我的辦公室來找我哦!」大跨步向第一殿的深處走去,眨眼不見。

    眾人眼見著那文香雙手提著瑪爾斯和藍沁,消失在前面的光影中,人人默然。一則大家心中都極為壓抑,任何多餘的話,似乎都像是為了剛才的恐懼找點面子,二則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事弄糊塗了,完全不所其所以然。

    好一會兒,岐伯才轉身對聆聽道:「聆聽,你以前常說這裡是小白臉的地盤,說他是這裡的老大,沒人敢把咱們怎麼樣。可咱們這次進來後,所遇到的事和你說的那些話比起來,差距好像有些大吧?」

    聆聽連連搖頭,愁道:「這種事別問我,我正愁呢。」他剛才見到那假劉迦,也一樣分不出真假,但見劉迦性情大變,好像完全不認識大家了,他心中疑惑頗多。

    戈帛上前道:「聆聽,你聽說過華藏世界聯合委員會這個組織麼?」聆聽搖頭不語,齊巴魯在一旁歎道:「華藏世界這個說法,我在經中是看到過的,可華藏世界聯合委員會,倒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呢。」說著他又道:「上次咱們在空林寺,不是有個小白臉和尚給大家一人一本華嚴經嗎,那裡面就講過華藏世界呢。」

    眾人這才想起,當時空林寺的那慧靈和尚曾給大家人手一冊華嚴經,因為經中內容極多,再加上這群人對佛法沒啥興趣,因此也沒人看那具體內容。這時被齊巴魯提醒,方才將慧靈所給的玉簡拿出來,試著找出關於華藏世界的描述。

    可這一看方才知道,當初齊巴魯曾歎華嚴經內容之豐富,難以盡述,並非虛言。岐伯看得頭大,搖頭道:「這如來說法的場面怎麼就這麼大,單是介紹到場的貴客,就說了好幾十萬章,只怕有些吹牛呢。」

    李照夕翻到其中一段,見上面寫道:「諸佛子!此華藏莊嚴世界海,是毗盧遮那如來往昔於世界海微塵數劫修菩薩行時,一一劫中親近世界海微塵數佛,一一佛所淨修世界海微塵數大願之所嚴淨……。」他搖頭道:「剛才那文香說過,他們的老大是毗盧遮那佛,這名字聽起來挺怪的,難道比釋迦牟尼佛還強大麼?」

    齊巴魯道:「哎,這你就不明白了,這毗盧遮那如來就是釋迦佛呢,經書上說過的。」

    眾人聽得不大明白,又沒有認真研經的耐心,漸漸焦燥起來。

    明正天回頭對崔曉雨道:「曉雨妹妹,你覺得那文香的修為如何?你能不能擺平她?」

    崔曉雨一直沒有說話,此時被明正天問起,這才猶豫道:「那個文香,好像我哥呢。」

    明正天「啊」了一聲,苦笑道:「曉雨妹妹,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難怪你打麻將的手法總是讓人難測,多是因為這樣奇怪的想像力呢。」袁讓因也搖頭道:「只是大哥為啥會變得這般古怪,實在讓人費解啊,好像完全不認識咱們似的。」

    干玉見欣悅禪在一旁垂眉低首,忍不住上前道:「悅禪姐,那瑪爾斯對你不錯啊,文香劫走了那窮神,你要不要去救他?」

    欣悅禪記憶混亂,一臉茫然,只是喃喃道:「瑪爾斯對我不錯麼?」她心中暗道:「我在那叫瑪爾斯的人的念頭中注意到,他確實曾救過我,可這人念頭也挺離譜的,總是想找機會和我生一大堆神小子什麼的,而且還想帶著我返回神界去殺他父親,難道這就是對我不錯麼?」

    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這種人凡事容易主觀,喜歡把自己認可的觀念硬套在客觀的對象上。比如她喜歡一個人,就要求這個人不僅要有她喜歡的特徵,還要徹底沒有她所不喜歡的特點,如果這個人不能具備二者,她要麼不屑,要麼會下意識地去改變對方,讓那不喜歡的部分消失。

    可偏偏有相的器世界中,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具備這樣的相對性的。有此就有彼,有左就有右,生死相對,苦樂相對,愛憎相對,等等。不僅如此,這些彼此矛盾的東西,往往還同時具備在同一件事、同一個人身上。就像一個人有快樂的時候,同時也會有悲愁的痛苦,一個英雄因為某某事件獲得了人們的尊重,可往往隨著時間推移,大家也會發現他並非如大家想像般完美,甚至在某些地方還可能卑鄙無恥。因為偶們對人或對事的評價,往往是隨著時間、空間、取捨需要的角度在變化,是一種運動著的、非真實、非恆常的狀態,這種狀態使偶們判斷一個人或一件事的時候,往往只能在相對的觀念下去找一個暫時的結論。用這個結論所代表的抽像觀念(比如英雄,比如偉大,比如純真,比如善良,比如真誠等等),來迎合偶們在那一刻所需要的心靈應和。

    這樣的事,舉其他的例子呢,偶怕得罪偉大人物,吃不了兜著走,只好就以讀者老大為例子吧,正好報復平時挨板磚之恨!

    網友boy在那天忽遇地震,心中惶恐,拔腿就欲破窗逃生,但她轉念暗道:「偶家樓層高,跳下去就算不死,也是個殘疾了,可是從樓道下去,也絕對沒有足夠的時間衝出外面密集的樓群,偶今天只怕沒戲了。」她此念一生,趕緊跪下猛念佛號,盼著就算是死,也能在臨終受佛祖接引,直往西方極樂做個菩薩。哎,她居然一直堅持念佛到餘震結束,比偶當時驚惶失措的表現,有定力多啦。

    咱們且不說這做法是對是錯,先從不同的角度來看看。

    有哥們兒立刻會笑道:「女人就是這樣,膽小如鼠,嚇得來連逃生都不敢了。」不錯,這是其中一個角度,雖然這角度不見得就一定能得救,因為不同的具體情況下,對逃生方法的選擇也會直接影響到逃生的結果,但這確是一個偶們慣常用來衡量此事件時,容易處在的角度。

    可換一個角度,你會發現,信仰的力量有多強大,它會讓人完全放下一種慣常思維下的判斷標準,直接戰勝恐懼而選擇另外的決定生死的途徑。

    有人會不屑道:「用信仰有啥用,沒準那屋子真塌下來,她可就沒命了哩。」倘若沒有信仰,一個農民出生的青年,一個白手起家的布衣,能從一無所有的局面推翻一個政權、而成為新中國的一把手?單單會用權術、單單會用點軍事手段,沒有信仰去支撐,誰能為了一個虛無的未來而苦苦撐上二十幾年?你可以說某人個人意志堅定,那這個人意志又憑什麼來支撐?

    偶們沒有興趣在這裡爭論誰對誰錯,因為所有能換角度來思考的事物或人,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對錯,只能在既定的角度下才能有對錯,而這個角度還包括了時間長河的沉澱與檢驗,因此對錯的討論在這裡是沒有意義的。只是想藉著這個事,來說明一下,偶們日常生活中,有太多的事實,是被偶們用暫時的、隨意的、用來迎合當時的心境需要所下的結論,而忽視那結論是不是真得正確。

    那真相是啥?且看劉迦和他的朋友們如何去發現這真相。

    那欣悅禪沒有理會幹玉的話,只是在一旁試著整理她紊亂的思緒和記憶。

    臨將臣一臉沮喪,叉著腰呆立半晌,玄穹上前道:「前輩,咱們既然跟著劉迦兄弟來此冥界,不能隨便就走……」臨將臣擺擺手,一臉沒趣,說道:「玄穹,老夫知道你想說啥,你不願大家隨便放棄跟著地藏菩薩成道的機會,老夫一樣不想這麼做,只是那叫文香的婆娘真得可惡……。」

    玄穹知他被女人打敗,顏面全無,當下笑道:「前輩不可妄自菲薄,那文香的修為不像個普通人,沒準是哪個佛祖菩薩隨緣示現成女人相而來考驗咱們的呢。」這麼一說,臨將臣大感輕鬆,連連點頭道:「不錯,老夫打不過小白臉,當然也打不過其他菩薩,只不過這菩薩脾氣古怪,喜歡扮女人。」

    這群人中,往往以修為高的人決定去留,既然臨將臣和玄穹看好前途,其他人等也不便異議,就算有明正天這樣想逃跑的,但想到冥界如此險惡,誰知道出去後會不會更加危險,也只有跟著臨將臣這樣的高手,相對安全一些。

    唯有大熊貓,受了剛才的刺激,死活不敢再向前走了,誰勸都沒有用,唯有夜貓子瞭解他,對大熊貓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為什麼把你踢出去?」大熊貓嘟著嘴道:「你想讓我去送死!」夜貓子罵道:「這是我的想法嗎?我有這麼不講義氣嗎?咱哥兒幾個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你沒見我是出了名的講義氣的好漢嗎?」

    大熊貓疑道:「那你為啥要把我踢出去呢?」夜貓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見你總想著選一個修為高的人當主人,咱們一路以來,所遇的人中,誰還能比那文香厲害的?你剛才沒見小白臉都被她打跑了嗎?倘若當時你能明白我的深義,直接拜文香為主人,做文香的神獸,現在有多威風啊?」

    大熊貓恍然大悟,想起自己錯失了一個改換門眉的機會,一時間氣得哇哇大叫,捶胸頓足,夜貓子拍著他的後背歎道:「咱們跟著臨大殭屍向前走,沒準還會遇見那文香,到時候你的機會可又來了,別忘了第一時間衝上去,拜她為師。」大熊貓被他說得興奮起來,一躍而起,雙眼放光,又是信心十足地跟著眾人向前走了。

    卻說劉迦將瑪爾斯和藍沁二人帶離,直接落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空間處,和前面一樣,這空間四周依然沒有類似牆壁的阻礙,只有緩慢流動的光影。

    他在路上已把兩人震暈過去,此時將兩人扔在地上,換過身相,仍以劉迦從前的樣子示人,再將兩人弄醒。

    瑪爾斯和藍沁一醒過來,立刻驚道:「小白臉?!」

    劉迦點頭道:「是我,你倆為什麼在這裡?其他人呢?」他假裝不知剛才的事,因為他漸漸發現以文香的形象面對眾人時,對促進這群人發狠心地勇猛精進大有好處。

    瑪爾斯和藍沁東張西望,不知自己如何會在這樣一個陌生空間,瑪爾斯奇道:「咦,那個文香呢?」藍沁也怪道:「小白臉,你現在認識我了嗎?剛才你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似的?」

    劉迦假裝皺眉沉思,疑道:「哦?什麼時候?」藍沁見他似乎不記得剛才的事,更加急道:「你是不是和欣悅禪犯一個毛病啦?她失憶,你也失憶,你們前生果然是夫妻啊,人家都說夫妻是同命鳥,你們倒像是同病鳥啊。」

    劉迦心中暗笑,但他想盡快告訴兩人雙方父親的事,因此又道:「前時我和波旬鬥心,可能心識有點亂吧,不過這不重要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告訴你們。」

    兩人難得見他嚴肅,都奇道:「你有什麼正經事要說的?咱們可好久沒聽你說過正經事了。」

    劉迦沉默片刻,直接說道:「宙斯和笙郢翌龍,前些日子在兜率天迷了性,已經墮入冥界了,但是不是已經開始輪迴受身,或是在哪條道上受身,我暫時並不清楚。」

    兩人聞言一怔,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兩人心靈一時不容易接受,似乎需要一點時間去理解父親去世了這件事對自己的意義。因此聞言之下,都是詫異而默然。

    劉迦知道這種事一般人很難接受,因此也不急著勸慰兩人,他在心中暗道:「為什麼我自己似乎就很容易放得下這樣的事呢?」稍想一會兒,又尋思道:「大概前生的積習較深,對有情世界的認知,多少都帶著夢幻泡影般的感受,因此雖然我愛宣宣,可每次她的離去,對我心靈的觸碰都不像常人那樣痛楚不堪。」

    哎,他這麼說並不全面,那地藏菩薩並非無情,相反正是在那久遠劫以前太有情了,特別是對父母親人的感情,正因為那愛厚到極處,才深深得瞭解有情世界的痛苦,才會在很久遠的時代便發下誓願,要助眾生脫離有情幻相,而證得真正的自在快樂。

    忽見瑪爾斯撓撓頭,疑道:「宙斯真得死了麼?我怎麼有點不敢相信啊,天下真有這麼好的事情?這種好消息,怎麼說來就來,完全不讓人準備一下,我想很開心地大笑幾聲,但又怕這消息不確實,白高興一番。」

    劉迦雖然知道他和宙斯仇恨很深,但也沒想到他反應如此特殊,忍不住道:「他總算是你父親,如今他死了,難道你一點關心都沒有麼?」

    瑪爾斯搖頭道:「小白臉,你不明白,咱們神界人生孩子的目的,主要在於擴張勢力,那孩子和父母之間的關係,全在於對方對自己有沒有用處。沒有用處,誰也懶得關心你。不然宙斯哪會連自己的親女生兒雅典娜也想泡?」說著他依然疑道:「小白臉,說真得,宙斯真得沒戲了麼?」

    劉迦點點頭,道:「嗯,我雖沒親見,但當時我在兜率天遇見多多,多多見證了這件事。」

    瑪爾斯聽見此話,猛地站立起來,深吸一口氣,狂笑叫道:「哈哈哈,老子神界第一了!」他似覺這樣的笑聲難以宣洩多年的的壓抑,一時抓耳撓腮地左右亂跳,口中不斷道:「我現在的小宇宙不僅恢復了不少,而且身兼原力和信願力,神界眾多混蛋,哪一個是我的對手?從此我便是神界最大的混蛋!奧林匹斯山是我的了!」

    劉迦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興奮,苦笑道:「你的反應也算獨特,藍沁……」他轉眼一看,藍沁卻是愁眉深鎖,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

    劉迦正要上前安慰,藍沁忽然抬頭道:「小白臉,我爹爹修為那麼高,也會輪迴麼?」劉迦點點頭,道:「他的境界離大自在尚遠,依然在輪迴道上,只不過看起來比普通人活得更長一些罷了。」

    藍沁沉默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我一直以為修到他那樣,就永遠自在了,永遠都是魔界第一了……」劉迦見她面無表情,也不知她心中具體感受,不禁微微探識藍沁的想法,但這一探,方才知道,藍沁心中對父親過世一事產生的悲痛,遠遠低於隨之產生的對生死的疑惑。

    劉迦暗道:「怪啊,瑪爾斯聽說宙斯死了,那反應雖然奇特,但多少我還想得通。可藍沁似乎和她父親感情不錯,聽到笙郢翌龍死去的消息,該當難過才是啊。」

    藍沁忽然站起來,表情淡然而無奈,對他道:「小白臉,你以為我會很痛苦是吧?其實我和瑪爾斯的情況差不多,雖然都是一個父親生的,但由於這個家庭太大,各種關係太複雜,再加上我們生下來就是修行者,許多感情的反應,並不像普通凡人那樣。我也有一點點難過啦,但不好意思,沒有你想像般巨烈,讓你失望了。我心中更多的是困惑,原來從前修的一切,竟好像都是假的,早晚也是個死呢。」

    劉迦見二人並非他想像中痛苦,心中大喜,也趕緊笑道:「既然兩位都能放下這事,那就最好,畢竟這種痛苦也無益於人生,咱們抓緊時間悟道才是正事哩。」

    藍沁見他笑顏大開,又歎道:「小白臉,雖然我並不如你想像般難過,但我父親畢竟死了,你也不用這麼開心吧?」劉迦連連點頭致歉:「說得是,說得是,其實我一點也不開心,只是想配合一下兩位的情緒,讓你們不至於感到孤單。」

    藍沁「唉」了一聲,悠然問道:「你現在修的那些玩意兒,真能解脫生死麼?真得能不需要再面對死亡麼?」劉迦點頭道:「是真得,我沒必要騙你,這條路也是諸佛都曾驗證過的,不然誰敢誇下海口?」

    藍沁與他相處甚久,知他沒有說大話的習慣,對他信賴之極,似乎從他的話中又得到了一個希望,當即心中開懷許多,拉住劉迦的手,笑道:「好,如果我能解脫生死,就一定也能幫我爹爹一把,讓他也解脫。」

    聽見這句話,劉迦終於恍然,原來藍沁的性情畢竟與眾不同,面對失去親人之痛,她並非不難過,並非不痛苦,而是習慣使然地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這樣的痛苦。她是非常現實地實用主義者,而非一個受情緒支配的普通人。當她忽然從劉迦處得到一個可以信賴的答案後,心中的困惑立刻得以冰消釋然,痛苦頃刻間轉化為力量,使她更加堅定地面對生死之惑了。

    劉迦長出一口氣,在心中暗道:「生死幻覺雖然只在一念,可偏偏就是這一念之差,竟衍生出無量的煩惱,就像夢中的人縱然愛得死去活來、縱然痛得生不如死,可當他醒了以後,卻大感夢的可笑與無奈呢。」

    正思量間,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囂,有人在高聲笑道:「玄哥,你大可以放心地跟著老道向前走,老道已有了對付那文香的法子,如果再次遇見她,那時你且瞧瞧老道的手段。」玄穹嘿嘿兩聲,尷尬地笑道:「嗯,好,玉靈老弟有如此信心,當是好事,玄穹也是極為佩服的。」正是玉靈子等人已走到此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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