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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七部 第九章 無固性之萬… 文 / chgor

    欣悅禪很快將大悲咒念完數遍,忽然胸口有些壓抑,轉而體間一陣衝動,她微微一愣,卻見那老僧笑道:「那小摩尼珠的能量被你的獄火柔魄甲中的怪力給引動了,那戰甲受不了這般大力,已經破碎了……瞧瞧,事實上現在的你已經脫開那身體了,卻能感受到那身體上的種種反應,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欣悅禪搖頭不解,老僧笑道:「那是『我執』的原因,你的執見深深地烙在那身體上。雖然你的神識已經脫離身體了,可執見太重了,居然還能感受那身體上的種種反應。這般頑固的執見,只怕不亞於殭屍呢。」

    欣悅禪奇道:「那藍色的東西叫小摩尼珠?它既然毀了我的戰甲,為何沒能直接毀了我的身體?」

    老僧笑道:「是我一直護著你那身體的,倘若現在任由你那身子毀掉,你便會更加深信你已經死了,這種知見一引導,你神識會更加昏沉,任誰超大神通也救不了你了……咦,你怎麼不唸咒了?還不趕緊唸咒,跑題可是會死人的。」

    欣悅禪又問道:「念完這咒語,我就能恢復像從前的樣?」

    老僧笑道:「這大悲咒威神雄力,直有通天徹地、無所不能之神通,又豈止能把你恢復像從前那樣?你之所以覺得一個人有所能、有所不能,是因為你不明白你此時的人生和夢境一模一樣,倘若能領悟這個道理,你的人生便如一個能控制的夢境一般,愛怎麼做夢,全由得你,一切由你說了算。當然,最好是不用繼續夢下去,否則不小心做個惡夢又會嚇得要死,何苦呢?你信心不強,對老和尚的利用有限得很,對此咒的理解與利用,更加有限,可惜可惜。」

    欣悅禪見此老僧慈詳之極,在情緒上並不懷疑他的話,但是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把現實的人生看作是夢境,而她的人生閱歷卻又反覆地確認著另一個事實:人生遇到的所有事,要完全由自己說了算,幾乎是不可能的。

    老僧見她遲疑,又叫道:「趕緊唸咒!趕緊唸咒!現在我制著那小摩尼珠,呆會兒你無法用我的時候,我便制不住它了。」

    欣悅禪收心唸咒,一字一句地念下去。堪堪念到最後一遍,忽然神識一陣恍惚,眼前的老僧及金光驀地消失不見。她隱約聽得那老僧在消失前曾笑道:「搞定!我把如何出去的法子留給了你,只要出去,定有人接應!」她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很像劉迦,心中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恍惚之際,似覺許多念頭想要起來,又捉摸不定,好像這身體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她模糊中見到胸前發出一陣淡淡的、藍綠相隨的光茫,不斷向身外延伸。她想起老僧的話,暗道:「照老和尚的說法,我現在已經是離開當初那個身體了,此時的身體該是靈體之類的東西了,可這藍綠色的光茫是從哪裡出來的?又向何處去?」

    她努力看了看自己的靈體,似乎和從前的身體沒有區別,甚至還穿著當初時的衣物,她疑道:「難道說這樣的狀態,竟如劉迦說的那樣,全是由那個叫『我執』的東西變現出來的?」她又摸了摸身體,似乎也有感觸,只是和從前的觸感有些不同,好像不是那麼真切,她更加疑惑:「我現在到底是有身體呢?還是沒身體呢?我現在到底該怎麼做?那老和尚讓我唸咒,我現在好像比剛才要清醒一些,可到底那咒有什麼作用呢?老和尚到哪裡去了?」

    她試著移動,試著聚力,這才驚奇地發現,那能聚起的微不足道的力感,竟不在此時的靈體內,而在那藍綠色光茫的另一端。

    此時,那光茫和剛才大有不同,已經形成了一條可見的光帶,漸漸深厚起來,隨著她不斷的動念提力,越發驚奇地感到那提力的念頭,竟隨著光帶而去,應在光帶的另一端。就好像自己有另一個身體,只是那身體和神識並不在一處,全靠著這光帶維繫著兩者之間的關聯。

    那光帶的另一端,是無盡的黑暗,就在她不斷猜疑之時,忽然間逆向傳過來大量的信息,直接進入她的神識,有個聲音在耳旁笑道:「你能聽到這聲音的時候,說明老和尚給你整制的那個新軀殼起作用了。當然,這段資料是我事先留在裡面的,你的信心有限,所能變現的內容也有限得很,只是這部分內容,想來已足夠讓你和瑪爾斯安全逃出去了。」

    欣悅禪被這聲音一震,又清醒不少,那聲音繼續道:「你現在看到的光帶,是在你唸咒之後,暫時安定了昏沉散亂,然後順著你的舊有知見變現出來的。因為你的舊有知見中,有這樣一些內容,比如修行過程是和宇宙能量的交流,修行過程是為了達到天人合一,修行過程中需要提取大自然的精華來充實和改造自身的身體,如此等等,這些知見在你的修行慣性中留有太深的痕跡,要打破它們,需要相當長的時日,我們沒那麼多的時間。我順著你的知見,先替你設了一個身體,再利用了一點摩尼珠的能量,將這身體激活,並將能場振動頻率調節到與你神識習慣的狀態,你只要能保持一段時間的不昏沉,自然能與這新的身體感應。本來呢,就你的信心而言,還可以讓我現相的時間長一點,可你們兩人無力利用那小摩尼珠,我只得用剩下的力道來替你利用一下子。」

    欣悅禪這才知道,這聲音是老和尚離開之前就事先留下的,她心中感激不己。

    又聽得那聲音笑道:「呵呵,其實我剛才說的這部分,全是鬼話,全是與真知正見不著邊的東西。但這樣的理論,迎合你的修行慣性,也就是迎合你的積習,你的知見就能接受,情緒上也會覺得像那麼回事,這就不會牴觸。只有你知見積習接受的東東,咱們才容易繼續下去。說起來,這也有個專業術語,叫做橫順眾生,呵呵,老和尚又開始亂解經典了。」

    欣悅禪聽得一知見解,但總算明白了,這老和尚的做法大概屬於「因材施教、因人說法」的變通。

    那聲音繼續道:「那光帶的盡頭,就是你新的身體,你剛才的身體已經徹底毀掉了。現在我能這麼告訴你,是因為這光帶已經建立起來了,你的知見中已落下了『我還有救,我有新的身體』之類的東西,因此我這麼說也無所謂了。倘若先前我就這麼說,直接告訴你,你舊有的身體已經沒戲了,你絕望之下,個業中的知見立刻會引發與『死亡』相關的內容,立刻會表現出『死亡』這個知見所代表的種種生命特徵來,加上你現在修為本來就差到極點,那時昏沉起來,就沒人幫得了你了。」

    欣悅禪看著那不斷厚重的光帶,暗道:「他似乎是在說,生與死並非是真實的,只是念與念之間的如何認定而已。倘若連生與死都只在念與念之間的認定,那這生與死豈不是完全就是個假相?到底如何是生,到底如何是死,難道只在不同的觀點之中?並非一種真實的存在?」

    那聲音又道:「你和瑪爾斯,此時所在之處,是非常有趣的。在外面看來,這世界根本是不存在的。但過得一會兒,這世界從無到有,也就是剎那之間的事,連一秒的時間都不到。你們現在看到的,是這個世界的業識在自我推進演變,完成數的轉換。有了數,就會有質,如鄰微塵等等,有了質就會有具體的相,這麼一步步地下去,推演完成後,這個新的三千世界就會現出它該有形相來。這個新世界中的一切三界五行、一切六道輪迴、一切過去未來,此時已經盡在其中。」

    欣悅禪完全不知所云,只是聽那聲音又道:「唉,一念無明,頓起三千世界,一念貪著,幻化芸芸眾生。你和瑪爾斯在空間裂痕處亂飄的時候,正好遇上這一念無明初始?動時的大力,你們又靠得太近,因此被吸了進來。此時要想出去,真是難上加難,你們本事再大,?動已經收縮,沒有了出口;但倘若你們留在這裡,千百個瑪爾斯,也不可能承受得起這世界從無到有時的爆發力度,那宣洩之力直是不可思議。想想吧,剎那之間,要演化出諾大的世界,要演化出層層空間,要演化出種種天界,要演出過去未來,你們有信心承受得起?就憑你們那點點信願力?而且還是半信半疑的那種??」

    欣悅禪見那光帶中藍綠色的能場流動已然加速,光帶另一端的觸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似乎有一種巨大的牽引正從那盡頭發射過來,吸引著自己的回歸。但聽得老僧一席話,忍不住暗道:「他既然幫我造了個身體,又說我承受不起,這是何意?」

    那聲音繼續道:「還好那窮神拿了個烏龜殼出來,那神龍藏是一個難得的寶物,敬此寶物,如敬大龍菩薩本人。你與新的身體聚合後,可與瑪爾斯進到那神龍藏中去,我已用小摩尼珠的能量將神龍藏喚醒,其內壁有大龍菩薩的形象和心咒,你們只需至心頂禮,至心稱念其心咒,那威神大力與大龍菩薩親臨無異,神龍藏自能打破空間相的障礙,送你們出去。還是那句話,信心越強,越是無疑,越能得力。」

    欣悅禪對佛法本無多少信心,甚至多有排斥之意,可經過這一翻理論的熏染,再配合老僧的形象和語言,同時再配合那光帶所演化出的事實,就像暗示一般,已經被一步步地帶入了相對無疑的地步。

    那聲音稍停片刻,又道:「出去之後,你最好低調一些,你的身體是我用小摩尼珠變現出來的。記得要慎用你體內的能量,那小摩尼珠的能量具有一個三千世界的全部信息,能幻化有相的萬法,也能收攝有相的萬法,與無相之心法僅在一步之遙。但你卻可以借此因緣,細細體會世間造化的生滅之道,大有機會破幻見真。」

    話音剛落,欣悅禪忽見那光帶倏地變色,瞬間將自己籠罩,身子忍不住前傾,渾身上下驟然緊?,她打過一個驚顫,眼前一片明朗……她於片刻之間,已然明白,神識已經進入到新的身體內了。

    那瑪爾斯先前見到藍色小球被欣悅禪舊有的身體吸納,以為是欣悅禪自己開始修練了,並不知道是那老僧的力量所致。後來又見欣悅禪的戰甲破碎,再又見到神龍藏從欣悅禪指尖沒入。越看越覺得神奇,對欣悅禪大為佩服。正在讚歎處,忽見欣悅禪原來的身體就在眼皮下頃刻間煙消雲散,原地似有一個極小的事物懸在其中。

    他忍不住低頭細看,不禁大為驚歎道:「天啊,欣姐怎麼縮小了??這如何是好?再怎麼漂亮的美女,縮小了以後,也有些不相襯吧?欣姐變得只有拇指這般大,這第一美女的稱號可就要易主了!」他撓撓頭,皺著眉道:「現在欣姐只能改稱為袖珍型美女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關注著那拇指大小的人物,似覺有些眼花,定睛細看,那拇指大小的人物好像長大了些,他有些不信,又再細看,果然又比剛才長大了些。他恍然大悟,咬牙確認道:「欣姐這是在修神呢!那小拇指大的欣姐,一定是她的小宇宙變化來的,現在終於要越長越大了。欣姐加油啊,一定要還原你天下第一美女的形象啊!」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話離譜,但他更加相信美女是令人驚奇的,比劉迦的心似乎還要無所不能一些。

    話音剛落,竟見那欣悅禪的身子越變越快,眨眼之間,一個與先前無異的欣悅禪已經躍然而立,正背對著他。

    瑪爾斯見之大喜,歡聲叫道:「天下第一美女終於回來啦!」說著話,忍不住伸手去拍欣悅禪的肩頭。

    那欣悅禪的神識剛進入身體,正在體會新生的愉悅,忽感身後有力道過來,反手一抓,正好捉住瑪爾斯手腕。她體內的小摩尼珠處在未曾定性的原始狀態,隨心而變,此時她既生出攻擊對手的心念,小摩尼珠的原始狀態立刻演變出克制對手能場屬性的相剋狀態。

    瑪爾斯手掌尚未觸到欣悅禪的肩頭,已感臂間神力莫名全速倒退,正在詫異,只聽得「卡嚓」一聲,手腕已被欣悅禪折斷。瑪爾斯一聲慘叫,欣悅禪立時醒悟,趕緊鬆手。

    欣悅禪轉過身來,正見瑪爾斯苦笑道:「欣姐,你不能恩將仇報啊,我我我……。」

    欣悅禪此時心情大好,加上瑪爾斯算是她在這世上唯一認可的異性知己,笑容大起,趕緊接過瑪爾斯的手,透出小摩尼珠的能量。那小摩尼珠的能量沒有固定屬性,隨著她的慈心,立刻變現出柔軟神力,直入瑪爾斯掌心,將其斷處的能場接通,傷處自然癒合。

    瑪爾斯何曾見過欣悅禪如此開懷的笑容,早忘了傷痛,咧開嘴大樂道:「欣姐,好本事啊!嘻嘻。」

    欣悅禪知其妄心大動,收斂笑容,故作嚴肅道:「再這般嘻皮笑臉,我便讓你死在這裡!」那瑪爾斯一看即看出她的嚴肅是裝出來的,更加開心笑道:「欣姐,我不怕死哩……」欣悅禪知道此人臉皮之厚,簡直是千錘百煉得來的,忍不住歎道:「我經歷過一場生死,方知色身虛幻無常,你楞要死一次才明白?」

    瑪爾斯正想脫口說道:「其實我已經在生死關上走過好多次了,可就是看不透美女啊……」但見欣悅禪神色憂鬱,那是真得在擔心自己,他心中的感動立刻化為豪情,瞬間即將妄將壓了下去,轉眼正色道:「欣姐說得是,我這窮神真是死不悔改,從今往後,我唯欣姐是瞻,一切都聽你的!」

    欣悅禪知道這窮神是個情緒動物,見他變得快,也不以為意,當下逼出神龍藏,將其放大,對瑪爾斯說道:「來,咱們先進去。」

    瑪爾斯笑道:「原來這烏龜殼果然被你收練了,好啊,就當我送給你了吧。」欣悅禪菀爾笑道:「現在這東西,就算我還給你,你也用不了了。」畢竟現在這神龍藏是由小摩尼珠啟動的,普天之下,體內有小摩尼珠的人,大概僅欣悅禪而已。

    她沒時間給瑪爾斯做過多解釋,拉上瑪爾斯直接進了神龍藏。

    瑪爾斯人剛進入,立感這龜殼內部與前時大不相同,內中隱隱藏著一股巨大的能場,但他又無法感知那是什麼,只是覺得震攝感強大之極,讓他不由得安靜下來。

    欣悅禪細察其內壁,果然見到一邊有一個僧人的形象,僧人的形象一旁還刻著一些難懂的文字。她將手指置於文字之上,那信息立刻傳異過來。

    欣悅禪默默記下那心咒的念法,然後對瑪爾斯道:「過來,跪下。」瑪爾斯也不知她要幹什麼,但對她的話卻是絕對順從,趕緊跪下。見欣悅禪低頭拜下去,他也跟著拜下去。

    三拜之後,卻見欣悅禪神色肅穆,口中唸唸有詞,他不知何意,忽見一陣強光竟從龜殼外透了進來,他大吃一驚,習慣性地用手去擋,但轉眼間那金光已褪至無影無蹤。

    瑪爾斯正在疑惑,已見欣悅禪站起身來,逕直走了出去。他全然不解,正想多問兩句,忽感整個龜殼翻轉過來,緊跟著內中生起一股大力,他無法定住身形,竟順勢從另一端摔了出去。恰是欣悅禪出去以後,翻轉神龍藏,將他從神龍藏中抖了出來。

    瑪爾斯人一定住,已見到欣悅禪手中提著神龍藏,一邊笑道:「時間剛好,再慢得半步,那大爆炸一來,咱們連唸咒的時間都沒有了呢。」瑪爾斯東張西望,只見遠處星星點點,似在一個太空之中。

    欣悅禪也不理會瑪爾斯的諸多困惑,將神龍藏拿在手中,自言自語道:「他只說了如何出來,卻沒說這神龍藏的其他功能,不知道如何進行空間定位?」她試著用小摩尼珠的能量去察探,那神龍藏內部活活潑潑,蠢蠢欲動,但就是不知該如何使用,一時不解。她又用剛才的心咒去試了試,依然沒有任何感應,不禁暗道:「原來那心咒只是老和尚給我用來逃生的。」

    她哪裡知道,這想法簡直錯到極處了。任何修行者的願力與咒語,無不盡含在由「心」變幻累積而形成的「識」中。但使用者要想將其落實到自身「用」的這個範疇中來,無非都取決於這兩個因素:第一,信的因素,因為信也屬心力範疇,不信則自心生出強大的抵抗力,用了也等於沒用,完全走過場、流於形式;第二,專注的因素,不能專注的時候,相當於那心力用在了別處,豈不是指東打西,完全不在目的地上?其他的因素雖然多少也有影響,但歸納起來,仍在此二者所包含的範圍之內。

    那欣悅禪前時處在生死邊緣,求生的急切使她將所有的「疑」盡行忘卻,將所有的「雜念」盡行拋開,在老和尚的指引下,又正好順著她的積習慣性,因此能「信奉受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可這時逃生成功,沒了當時的急切,一想到那咒語,立刻想到和尚,一想到和尚,立刻又聯想到出家人要捨己棄我、要覺悟有情,更加聯想起劉迦從前離開他……她心中早給做和尚的人下了太多的定義,什麼無情、冷漠、不懂愛、不懂女人之類的定義,太多太多。讓她心生牴觸。這種牴觸對她而言,是不自覺的,是多年以來留在內心深處的,是自從劉迦的前生拋下一切,離開天幽宮出家後,就一直在心中埋藏在她心中的。

    這種情緒讓她在求生成功以後,便很不情願繼續把希望寄托在與和尚有關的事物上,似乎過於依賴佛門中人,就意味著讓自己贊同那小白臉當年拋家捨妻的做法,而自己曾經的委屈就無法得以伸張了,如此等等的固有念頭,使她此時對心咒的運用,完全成了走走形式……畢竟那老和尚有恩於己,完全否定佛門中人,在情在理也說不過去,但只要再次唸咒不靈,她內心深處便有了借口:不是我不相信你們佛門中人,是這咒語自己不靈光了。這樣下來,一方面維護了她心中長久以來對佛門中人「無情」的定義和不滿,一方面又維護了對救命恩人該有的「義氣」。

    她轉過念來,試著體會小摩尼珠的信息,卻發現那小摩尼珠中蘊含的世界構成信息全是數字化和抽像化的,而且種種信息總是難以固定成某種狀態,變化萬千,難以捉摸,完全無法領會,她暗道:「不知怎麼把這些內容翻譯過來?想來需要一些時間去慢慢消化吧?」

    那瑪爾斯見她獨自在那兒低頭沉思,自己又不好多問,只是暗道:「欣姐剛才抓我手的時候,不知用的什麼力道,居然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就讓我的神力狂退不止,就好像……就好像是我的神力遇到了天生的剋星,完全沒有反抗之力,這種事還真沒見過。但她替我治傷的時候,好像又有比我更加精純的神力,這還真是怪啊。」

    正思量著,忽然一側空間憑空劃開一道光痕,緊跟著打開一個旋窩,瑪爾斯來不及後退,已被那旋窩拉了進去。欣悅禪大吃一驚,體內小摩尼珠瞬間反應,隨心變現出與之相抗的反制力道,竟然旗鼓相當,沒有被拉過去。

    卻見旋窩內飛出一把長劍,大現金光,叫道:「哇,欣姐好厲害,這旋窩居然拉不動你!別反抗啦,我是破禪鋒!快跟我走吧,這旋窩打開久了會闖禍的!」

    欣悅禪一見破禪鋒,大喜過望,開心笑道:「你何時也學得油嘴滑舌了?真是物似主人形,有啥樣的主人,便有啥樣的寶物呢。」說著她不再用力,一頭直入那旋窩之內,破禪鋒收掉法訣,也跟著消失。

    原來瑪爾斯和欣悅禪剛進入此空間時,劉迦已然感應,立刻用了老法子,逼出破禪鋒前去帶人。

    瑪爾斯先到一步,沒想到落點位置不對,正向臨將臣身上撞去。

    那臨將臣忽感背後大力襲至,話不多說,迎空劈擊。而劉迦正走在前面與玄穹和小阿菜聊得熱鬧,完全沒注意後邊的事。那臨將臣一掌何其力道?「漚心瀝血」剛出掌心,瑪爾斯在翻滾中已然驚覺,大叫道:「別打,是我!」

    話音未落,那力道已堵在他的胸口,瑪爾斯頓感氣息滯礙,頭暈眼花,渾身上下所有力道全用不上。

    臨將臣自從歸順劉迦以後,狂性已自收斂不少,一掌劈出,已感知來者是瑪爾斯,趕緊收力,化攻為洩,想幫瑪爾斯轉移方向。以他的修為,動念之間轉換數十次力道,本是小事一樁,可沒曾想那力道一進一轉的瞬間,竟被人莫名拖住。

    卻見瑪爾斯翻身滾落在地上以後,同時欣悅禪正好出現在他面前。

    欣悅禪比瑪爾斯後到,見到前面有股力道向瑪爾斯襲來,她拿定瑪爾斯根本承受不起,也完全沒法躲開,急切中五指大力勁出,竟繞至瑪爾斯身前,纏住了臨將臣的力道。

    她對臨將臣無甚好感,人一落地,五指勾牽,竟將臨將臣的力道纏得更加緊固。那小摩尼珠感應之快,既查知對手的修為源於骷沙寒性,立刻將其分解,同時火性大起,狂燒而至。

    臨將臣自遇欣悅禪以來,也極看不慣對方的清高,但礙著劉迦的面子,不想給欣悅禪尷尬。此時見對方主動纏住自己力道,忍不住想趁此機會教訓一下欣悅禪,因此那「嘔心瀝血」之能,看似在收縮,暗中卻以退為進地留下後勁,讓欣悅禪自討苦吃。

    沒想到那力道收至半途,已然不見,轉眼左手已被欣悅禪握住,一股從未所過的燥熱就順勢而入,體內諸力就像寒冰遇上了艷陽,頓然消失無蹤。那小摩尼珠所變現出來的火性並非普通的五行屬性,而是完全針對對手的力道屬性變現的相剋力道,根本無法簡單地去判斷其五行或是結構基礎。

    臨將臣見對方一上來便直解瓦解自己的修行基礎,一時驚得魂飛魄散,趕緊全力以赴。誰知他越是用力,欣悅禪掌心傳來的火性越是生猛,就好像對方的力道是專為克制自己而來,是專門練就來克制骷沙屬性的一般。

    臨將臣閱歷之豐,應變極快,硬生生抬起左手,一道寒光直指欣悅禪眉心。他此時命在頃刻,啥也顧不得了,只要逼得對方放手,他無所不用極其。卻見那寒光剛至欣悅禪眉間,已然被小摩尼珠生出反彈力道,將之化於無形,臨將臣看得目瞪口呆,絕望慘呼。

    劉迦在前面聊得正歡,忽聽身後不遠處臨將臣的慘呼,這才大吃一驚,趕緊以腳趾摁地,扭動臨將臣所處之地,將臨將臣與欣悅禪的對位錯開,轉至平行。

    欣悅禪開始時只想幫助瑪爾斯,後來見對方有刻意教訓自己的意圖,忍不住想試試小摩尼珠的威力。誰知那小摩尼珠能收攝有相萬法,本無屬性之物卻能隨緣萬變,完全隨其心意。她開心之下,任性發揮,竟險些把臨將臣打個半死。

    此時劉迦將兩人分開,她眼前忽然沒了臨將臣的影子,不禁一楞,但立刻明白是劉迦來阻止二人爭鬥了,也就跟著收力,不再逞強,一臉笑意地看著劉迦,就像剛才的事沒發生過一般。各位,這欣悅禪可不是故意做出一副不把臨將臣放在眼裡的樣子,更不是想擺出一副對剛才的爭鬥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的性格就是這樣,見到讓她開心的人,立刻把其他的事全拋在一邊,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感受,這種「完全不在乎」非常徹底,非常乾脆,真得就在閃念之間啊。

    兩人被錯開站位,也只是片刻。稍後臨將臣已出現在她一旁,但她卻全然不去理會,只是笑意盈盈地看著劉迦。而這邊臨將臣也終於擺脫噩夢般的折磨,轟然倒地,喘息不已。

    干玉等人眼見這一幕,全都瞪著大眼,無法開口,不知那前時尚在奄奄一息的欣悅禪,何以再次出現時就變得這般威猛?在場諸人都知道臨將臣的神通,多少都有些怕這大殭屍,可轉眼人人都怕起這天下第一美女來,似乎就算她的笑容傾城傾國以至於傾動諸界,帶給大家的不再是誘惑,而是致命的恐懼了。反倒是臨將臣,在被人痛扁了以後,癱軟在地上,讓人多生同情的感概。

    劉迦上前看了看欣悅禪,倒吸一口涼氣,轉而苦笑道:「我送出去的那一個願力,本來只是想救你和瑪爾斯,沒想到因緣際會,你們竟然能有緣見到小摩尼珠,這對於器世界的修行者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說著他又細探了一下欣悅禪的修為,點頭道:「嗯,還好只有那麼一點點小摩尼珠,倘若再多一些,你又要把冥界鬧翻天了,又可以在冥界多坐幾年牢了。這力道要慎用才好,否則害人害己。」

    欣悅禪死裡逃生,重見劉迦,本來心中大有一種得而復失的狂喜,正想找劉迦盡情傾訴那曾經絕望與失落的無助。誰知道劉迦見她平安回來,雖然開心,但又見她隨意任性,難免替她擔憂,不僅沒有安慰她,反而是多有教訓之意。

    欣悅禪一腔熱情化為烏有,轉而失落地化為憤怒,伸手一耳光直接扇在劉迦臉上。那小摩尼珠完全沒有固性,只是隨心變現,可此時面對劉迦的卻是「無相」之境,沒有任何屬性對應,沒有任何著力之處,小摩尼珠就像不知道對手在何處似的,安安靜靜,毫無反應。欣悅禪這一巴掌打出去,完全就是一個凡人的力道,打在劉迦臉上,除了清脆響亮以外,全無作用。

    劉迦笑著抹了抹臉,對欣悅禪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體內那收攝萬力的小摩尼珠是這樣,你打我的這一巴掌,也是這樣,都是有為法,都是夢幻泡影,別太認真了。」欣悅禪氣不打一處來,滿臉彤紅,頓足走開。

    干玉等人這才緩過氣來,岐伯笑道:「這小白臉該打,別人美女本是找他傾訴來的,他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就不成了『熱臉貼上冷屁股』嗎?」干玉歎道:「還好,這世道總是一物克一物,否則咱們大家都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李照夕瞧見玉靈子在一邊看得興奮,大有躍躍試試、蠢蠢欲動的樣子,忍不住上前道:「你想不想找那美女試試你的無極遊魂手?現在可正是機會。」玉靈子搖搖頭,笑道:「好男不和女鬥,我從不欺負女子。」李照夕暗歎道:「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總有話能自圓其說,最終達到完美的自欺欺人的目的。」

    藍沁在一旁拉過瑪爾斯,低聲問道:「剛才欣美女一出來就打臨將臣,是怎麼回事?」瑪爾斯一臉得意,樂道:「我和欣姐是啥感情來的?她見有人想致我於死地,能不出手?」藍沁聞言大奇,問道:「你倆啥時這般要好了?她那麼驕傲的,會喜歡你這窮神?你開什麼玩笑?」

    瑪爾斯搖搖頭,指著自己的臉,做出苦相道:「瞧見了吧?就算我做了窮神,那天生的男子漢氣概卻想掩都掩不住。唉,色身也是虛幻啊,我啥時也能突破這色相,不再當美女的毒藥,也不再執著於自己這般氣概時,我也快成佛了呢。」

    藍沁伸了伸舌頭,苦笑道:「我覺得你只要突破吹牛的習慣,反倒更容易成佛些。」瑪爾斯「哼」了一聲,一臉自得道:「反正我給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欣姐和我的感情,那可是天知、地知、她知、我知的事,是我和她之間的小秘密哩。」

    明正天和大熊貓等人聽得二人對話,不禁連連搖頭,堅決不相信瑪爾斯的話,夜貓子甚至一口認定瑪爾斯吹牛的水平已然飛昇至諸界最顛峰。好在欣悅禪正在一旁生悶氣,沒有注意到這邊眾人的對話,否則小摩尼珠又要大造殺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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