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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七部 第三章 有物先天地… 文 / chgor

    瑪爾斯越奔越遠,但總是無法出離那無止境的空間,也不知道他用「心馳神往」的法子跳了多少次,只是憑著一股凶悍,憑著一股決不氣餒的意志,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那欣悅禪躺在他懷中,間或會因為眼前恐懼的幻境呻吟一下,或是偶爾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大概是業識中的往事不斷變現成種種畫面,交替出現,再隨著她此時的心境,交替往來。漸恍漸惚,一會兒覺得自己是一個未曾入道的平凡女子,一會兒又見到千萬人的目光驚艷地注視著自己,一會兒是星河間的穿梭,一會兒又是在無樂天的苦苦掙扎。

    她那千萬年的回憶中不斷影現,似乎從前也曾經在生死邊緣掙扎過,那些仙府人間、地獄天堂,她所歷之境、所閱之人,數不數勝。她人生彷彿一直沒有平靜過,總是在歡喜與悲哀的兩個極端反覆輾轉。似乎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那小白臉剛剛開始討好自己,而自己卻要撒手離開了。

    咦,她也不想想,天底下的美女,有幾個的人生是平凡或是平靜的?一個人的形相長得太好看、太迷人,總是眾人觀注的焦點呢。特別是咱們凡夫身邊的美女,長相平凡的女人會嫉妒她,男人會因得不到她而深恨之,或者因見到她對自己心靈刺激太過巨烈而遠離她。所以呢,美女一般都孤獨,帥哥一般都蒼桑,只有像chgor這樣長著一副鍋魁大餅臉的,雖然在芸芸眾生中要一眼發現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就因為看起來太過平庸沒有特色,反而平易近人,大家相處沒有壓力,也容易給他一個好臉色。

    有帥哥急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偶生來就帥,反而是件壞事了?」瞧瞧,想歪了不是?偶這不是因為沒法帥,才這麼說的嗎?倘若偶天生就是f4的長相,偶自然會換個說法,極贊帥哥美女的天生麗質所帶來的優越感,轉而悲歎鍋魁大餅臉的人生太難煎熬了。這也正好說明,萬法由心生,萬相從心得,世事真相都因內心外緣相鋪相成,裡應而外合的結果,與事實本身本無太大關係,就算有關係,那關係也是偶們用六根的種種見聞覺知硬攀上去的。

    那欣悅禪遲遲無法解開這個心結,就是源於她太習慣凡事從自己這個「我」的角度來看世界,再精妙的法門,或是常人看來再簡單的事實,但從她的觀念變現出來後,往往是另一般「事實」。她此時面對絕境,眼前幻像此起彼落,再難平伏。

    那幻境越來越多,到最後竟感覺抱著她的人,是劉迦的前生,心中又起歡快,忍不住歎道:「你這樣抱著我,我很開心。」

    瑪爾斯正在發狠拚命地向前衝,忽然聽到這句話,渾身一個驚顫,立刻停了下來,再低頭看著欣悅禪,正見她雙眼迷離、嫵媚相向,似乎那醉人的眼神,就像溫柔的絞索,剎那間即將自己的心套住了。瑪爾斯血氣猛然上衝,一股鮮血由鼻孔急噴而出,同時叫道:「欣姐,咱們玩不得這事,這可是要人命的!」他不知欣悅禪對他的刺激從而何來,只是那刺激來得太快,太過巨烈,全然無法抵抗。

    欣悅禪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一雙帶水的眼眸,悠悠地看著瑪爾斯,柔聲道:「我就這樣子死在你懷裡,也心甘情願了。」

    瑪爾斯醉在其眼中,渾身透出無限酥軟,兩腿竟然開始顫慄,說話也結巴起來:「欣欣欣……姐啊,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哪知道,欣悅禪眼神所具有的誘力魅惑是天生的(相當於眾業感招出來的美女),與其修為並沒直接關係,只是由於她固有的清高,很少直視他人而已。此時她處於幻境,把瑪爾斯當作劉迦的前生,心中無羞無澀,激情飛揚,純任率性地看著自己的情人,那瑪爾斯不知這個道理,竟不知死活地盯著她。

    換作是別人,多半就於此地顛倒狂亂了。偏生瑪爾斯不同,他在情場受的傷多,心理素質超好,抗打擊與抗誘惑能力極強。雖然也跟著面紅耳赤、心潮起伏,只覺得想跳進那溫柔的汪洋大海,可理智卻不斷地告訴他:「不行,就算要找情人,也不能找哥們兒的老婆做情人啊!」但欣悅禪的眼神對他刺激太強,使他隨後又轉過一念:「就算不得已,要找哥們兒的老婆做情人,也不能在這鬼地方啊!」此念剛落,緊跟著轉眼又暗道:「就算老子不要命了,一定要在這鬼地方找哥們兒的老婆做情人,可也得等把她救活過來再說啊!」

    好在欣悅禪體力不支,很快又暈了過去。瑪爾斯心神立刻平靜下來,但內心亂潮依然蕩蕩漾漾,好一會兒才收拾下來。

    他抹去鼻孔下的鮮血,疑道:「她的美就有這般可怕?險些讓我失去做人的原則?」但轉眼他又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暗道:「我是老混蛋生的,老混蛋就喜歡亂倫,不講道義,我多半是受了他的遺傳,才有這般連哥們兒的老婆都想上的念頭……其實我也是受害者。」

    瑪爾斯探了一下欣悅禪的身體,確認她體內修為已經徹底喪盡,暗道:「我忘了問小白臉,欣姐是如何受傷的,就算要幫她恢復,我又有什麼法子?咦,要不讓她跟著修萬神圭旨?」

    他對著欣悅禪耳邊叫道:「欣姐,你聽得到我說話不?」欣悅禪微微睜開雙眼,瑪爾斯趕緊顫聲道:「你不用直接盯著我的,你那眼神簡直可以……」說著他忽然想起神界的人,大多容易在感情上衝動,又歎道:「唉,我忽然明白為什麼你在天幽宮的地位僅次小白臉了,就憑你這眼神,只要是一對一,你完全可以橫掃神魔兩界了。我要是多看你一會兒,一定會變成一隻乖乖聽話的小綿羊,唯你是從。」

    他默識片刻,對欣悅禪說道:「欣姐啊,我把萬神圭旨的『斷信』篇背給你聽,你可要好好聽著……萬般法門,唯信而入,轉假成真,打破乾坤,非物之力也,乃信之直也;凡夫愚癡,信從他起,信依外緣,信借經驗成見,信從眼看、耳聞、思想之狹障。凡所信者,皆是假信,外緣一至,信念即被摧毀;凡所疑者,皆是假疑,若遇他力強勢,己力不繼,又轉疑為假信。凡夫習慣半信而半疑,猶豫、徘徊、逡巡不前、惴惴不安、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皆因信疑交雜,無一純粹所至。萬神圭旨,斷盡凡夫信疑兩面,直至迥脫塵根、孤明照耀,一塵不雜、一絲不掛,唯有信之力在,即可隨心所欲、轉天轉地。」

    那欣悅禪似聽非聽、似昏非昏,迷迷糊糊中,覺得抱著自己的懷抱,寬闊渾厚,深沉有力,自己就像一隻小鳥偎在大樹上,既感安全,又感溫馨,竟漸漸睡得安穩了,暫時沒了剛才的幻境叢生。卻不知,她這般狀態,卻意外地進入了受行信願力修練的最佳方式。

    那信願力的修行,有著極大的難度,就在於人的信念是有局限性的,不管是面對你相信的事實或是真理,也不管是你對自身能力的信念,都是有著局限的。特別是越和自己相關的事理,越挑戰自身信念的純粹度,越能發現那信念的局限性。因為有太多的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生活總結的、思想演譯和確認的既存邏輯,將你的世界觀限制起來,每一個生活細節,每一個思考過程,每個選擇取捨的心理基礎,都被這些邏輯規則所制約。

    一旦需要相信的東西,就算是百分百真理,只要不在你的世界觀和邏輯範圍內,要硬生生地信進去,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會在第一時間給對像下個判斷:「切,荒唐,邏輯不通,矛盾之極。」什麼邏輯?你現有的知見造成的思考判斷邏輯。為什麼矛盾?因為你現有的知見邏輯無法解釋那對象,就像瑪蟻用它的知見,來解釋人類生活一樣。

    比如說看到火,偶就知道千萬不要把手指頭放在火裡面去烤,那會痛得不得了,也會把手指數燒壞的;比如說看到小河,偶知道偶能游過去,可看到大海,偶就絕對沒信心游過太平洋,因為偶的邏輯裡面有諸如此類的東西:人的最大體力有多少,大海有多寬,偶的能力可以游多遠,這個過程偶無法吃飯補充體力,四肢肌肉的所能支撐的連續運動時間有多長……如此等等,這些邏輯規則,有的來自生**驗,有的來自書本知識,有的來自他人的現身說法(比如說沒有一個能游過去的記錄,以及太多淹死的傢伙),都在一個綜合而複雜的過程中,給偶確認了那個「偶游不過太平洋」的事實。

    這種觀念的局限性是很難突破的,在咱們常人眼中是幾乎不可能的,同時也反過來把偶的信念固定在某個範圍內。偶非常知道這世上哪些事是偶「能」做到的,哪些事是偶通過努力「可能」做到的,哪些是偶「絕不可能」做到的。在信念範圍內做的事,偶是安全的,對偶的生活有好處的,不會有太多意外的;在半信半疑的範圍內做的事,偶相信只要通過努力,再加上諸如運氣或是貴人相助之類的,偶也有可能做好,好處會更大,但成功的機率相對較小,風險較大;但在偶信念範圍之外的事,根本不用去碰,做了也是白搭。

    偶相信偶能寫下百萬字的故事,因為偶從自身的能力判斷,從偶的生活經驗判斷,從偶看過的別人已經寫下百萬字的故事的事實來對比……等等,在偶動筆之前,就能確認這個事偶「能」。但要相信偶有一天能忽然成為好萊塢的電影巨星,一上街就被億萬fans追逐哭喊,斯皮爾柏格找偶當主角得提前預約三年,聯合國的秘書長見到偶時他也會激動得顫慄不安……這種事在夢裡面玩玩可以,在沒事的時候,臆『淫』一下可以,要讓偶真正地相信,並憑著這信念去使之成功,偶立刻會唾自己一口。為啥哩??因為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不可能」源於偶通過自能力的判斷、生活經驗的總結、四周人群的生活事實、所謂現實的種種條件,早就給偶在心靈上種下了這個定義,那是偶的信念無法達到的範圍。

    有哥們兒冷笑道:「對違反常識的事,你都能相信,而且憑著那信念去做事,你和精神病人有什麼區別?」哥啊,精神病人的信念依然和咱們沒修行過的人一樣,是相同層面的信念,只不過變現的角度不同而已,並非偶說的信願之力。信願力是一個龐大的系統,並非只是轉轉觀念即可。

    那萬神圭旨的「斷信」篇,一開始便要將人的信念清空,把信與不信的兩個面,完全清空,完全否定,完全打破。讓那些所有所謂的判斷、經驗、知識、現實對人的影響,就算存在,也不起作用。當然,這並非說,只要這樣就能做到你以前做不到的事了,這只是開始,只是入門。但那信之一念,極不可思議,咱們不妨慢慢道來。

    欣悅禪自知必死無疑,許多世間邏輯對她而言,就算存在,也無所謂了。因為一個對生存已沒有希望的人,還有什麼可在乎的?就算還在乎一些事,又有什麼用?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什麼事是合情合理的,什麼事是不可思議的,什麼是可笑的,什麼邏輯是正常的,對她而言,都沒有價值和意義了。這種狀態,不管是信還是不信,對她的心靈限制都降到了極小,正符合「斷信」篇所需要的狀態。

    「斷信」篇是萬神圭旨的總綱,也是入門第一課,內容繁多,數萬字的內容,瑪爾斯念了好半天,才終於念完。

    瑪爾斯看看欣悅禪沉沉睡去,臉色竟有微微紅韻,長髮掩肩,安靜地靠著他的胸口,透著如夢如幻、動人心魄的光華,他暗喜道:「咦,她這模樣,還不會馬上就死。」但轉眼下一個念頭卻是:「欣姐太漂亮了,死都死得這般光彩照人,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然後馬上又是一頓自責:「老瑪啊,你在想啥哩?連維納斯和藍沁那樣的美女,都會甩了你,你以為欣姐會喜歡你?更何況欣姐喜歡的是小白臉,是地藏菩薩啊。」可立刻他又會疑道:「可菩薩都是喜歡佈施的,小白臉的心態好,說不定能把老婆也佈施了……」最後終於忍不住對自己痛罵起來:「他媽的,老子在幹嘛?這人都快死了,我卻在想別人把老婆佈施給我做情人,我早晚要顛狂起來的!」

    瑪爾斯整理好情緒,深吸一口氣,看看四周無盡的空間,正想繼續狂奔下去,遙見不遠處有個亮光閃爍,似乎顯得與眾不同,他大喜道:「這定是出口了,我沒白跑那麼遠的路啊!」說話間,竟向那光亮處衝了過去。

    那光亮在遠處看只是一個極小的點,可當瑪爾斯躍近時,卻猛然大吃一驚,忍不住叫道:「這是什麼東西?哪來的這麼大一個空間旋窩?」卻見不遠處,正是一個看不到邊界的旋窩,那浩瀚而威猛地旋轉,似乎要把整個空間全拉進去一般。就在瑪爾斯尚在驚訝的片刻,那旋窩的力道已然延伸而至,瑪爾斯渾身大顫,神影猛地向前傾出,拉出長長的影像虛形。

    瑪爾斯自從做了窮神以後,做事極為低調,養成了凡事不可冒險的好習慣,遇到險境,總是能躲則躲、能避則避,絕不逞強。他一見此景,想都不想,轉身就閃。

    可剛從「心馳神往」的那一端跳出來,卻見自己已經身處旋窩的中央,就像猛然間掉入一個莫大的無底洞,自己驟然顯得異常渺小不堪。他驚叫一聲:「老子剛才想要菩薩把自己的老婆佈施給我,現在已經遭報應了!」他也沒空去想那菩薩級的修行者哪會去管「誰是誰的老婆」這種閒事,更沒空去想這句話有多荒謬,剎那間已被捲入無底大洞的深處去了。

    而那無底大洞居然也隨著他的墮入急速收縮起來,最後末入虛空,無影無蹤了。可就在這大洞隱匿的剎那,一道金光疾衝而至,趁著最後的瞬間,跟著瑪爾斯墮入的痕跡,也鑽進去了。

    那金光從何處來?咱們不妨話兩頭。

    那日劉迦在業海上空念動「佛頂尊勝陀羅尼」,剛剛念完二十一遍,忽覺眼前一亮,上下左右、四周虛空,頓然消失,沒有了身邊的臨將臣等人,沒有了冥界浩瀚空間,沒有了自己,只剩下一片光明。那光明活活潑潑、湛湛然然,說不出的靈動生機,但又常寂無為,似乎動一微念,即可成三千世界,又好像那一念本身已自虛無。

    他忽然間心生陣陣喜悅感歎:「原來所謂心不在內、心不在外,心無所得,只是因為心無所不在。眾生把心執著在擁有身體的那個『我』上,就忘了所謂三千世界中,處處都是他的心。倘若有人將那執著放下,心即三千世界、心即佛魔眾生,天下之大,有哪處不是心之所在?把心從身體的執著上放開,從眾多知見觀念中解開,自然一切明瞭。」

    咦,他此念剛動,那身中立起感應,一道金光應緣而起,直向冥界之外而逝。因為他前時一直在想瑪爾斯等人去了何處,此時心念微動,隨心所現,一點純念立刻化作一道金光直向冥界外去。那金光是他動念間分出的願望,速度奇快,竟隨著瑪爾斯一道衝進那旋窩中去了。

    緊跟著眼前畫面一變,似乎看見一個老僧人,在冥界的某一處,對著虛空笑道:「你能找到這玩意兒的時候,這緣份也就了了。」他心中一動,靈感大現,暗道:「這場面裡有我千生萬世的秘密!」可心潮一起,意雜不純,那畫面再難捕捉了。

    劉迦轉身,正見臨將臣等人看著他。

    玄穹一臉驚異,問道:「兄弟,你先前念了咒以後,怎麼坐了這麼久?」見劉迦一臉茫然,聆聽樂道:「老哥沒多少時間觀念的,這樣說吧,老哥你剛才打坐的時候,我已經小睡過一次了。冥界這一層的時間,一天相當於南閻浮堤界一百年,我小睡一次差不多也就是三十天左右。呵呵,老哥,你才過得一會兒,你今生轉世的那地球,已過去三千年左右了。」

    劉迦恍然,笑道:「還好我念著瑪爾斯的事,否則這一坐下去,你們可夠等的了。」崔曉雨上前問道:「哥,老瑪他們到哪兒去了?」劉迦搖搖頭,皺眉道:「說不清楚,但我分了一念出去,應該能追得上他們。凡人往往不相信、也不會去利用修行者的願力,但想來老瑪應該會懂得如何利用我的願力吧。」

    他回想那一念分出的時候,似乎隱隱只見到瑪爾斯和欣悅禪在一起,並未見到其他人,又道:「老瑪和欣悅禪去的地方有些怪,我一時解釋不了。但其他人的蹤跡居然也不見了,這倒是讓我大感不解。」他仰頭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這世上,仍有太多我不瞭解的事呢。」

    他走到玄穹身邊,問道:「玄哥,我來此冥界,要找一些從前留下的東西,但這東西藏在共業之中,我得進入業識系統才找得到。」玄哥奇道:「兄弟,這話怎麼說?你要找什麼東西,咱們大傢伙自然是陪著起你一塊兒去,人多也好辦事。」

    劉迦搖搖頭,道:「你們現在看到的業海和冥界的狀態,相當於站在天空看大地一樣,是相對超越的。這個狀態下呆得時間長了以後,大家的修為不夠,會被共業的力量摧毀的。因為這種狀態對於冥界的環境而言,是非常態的。」他見眾人不解,呵呵笑道:「你們看,腳下的業海現在是這個樣子是吧?可業識系統中的眾生,看到的不是這個樣子,是隨著業力和知見變現出來的種種地獄環境。」

    小阿菜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找的那東西,得順著這冥界業力的慣性,才找得到。這好像……」他一時無法表達,那崔曉雨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哥,我想起我在萬年老妖的星球上,曾經玩過一種電子遊戲……。」

    劉迦點點頭,道:「大概是曉雨的意思吧,咱們此時相當於是遊戲外面,那東西在遊戲裡面,我得按遊戲規則,順這個『勢』進去,才方便找到我當年留下的東西。」破禪鋒疑道:「老哥,你怎麼這般麻煩?你有啥秘密幹嘛不全藏在我劍身裡面,何苦丟三落四的?」劉迦笑道:「有些道理我暫時不大明白,只有走著瞧吧。」

    小阿菜疑道:「你是說,只要定力足夠,超脫三界五行,就不在這業識系統中了,咱們就可以冥界隨便呆多久都沒問題?那就是最高境界了?」

    劉迦搖頭道:「不是這樣的,超脫三界五行,不是說獨立於眾生和器世界之外,器世界之外的地方在哪兒?倘若真有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地方難道就不是唯心所現的世界?既然都在唯心所現的世界中,眾生地就是佛地,眾生世界就是佛之世界,無眾生無佛,有眾生有佛,區別只在心執而已。執即是眾生,無住即是如來。」

    見眾人依然不解,劉迦笑道:「我也喜歡和大家一起,只是擔心一旦順著冥界的規則進去,其中環境對大家的影響,沒有三禪以上的境界,那定力是很難把握的。定力一失,立刻開始隨心變現,後果不堪想像。不少有神通的人,自以為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但一旦進入冥界的業識系統,要不了多久便徹底迷失,很快也就修為喪盡,徹底輪迴了。」

    小阿菜忽然笑道:「我有點明白欣悅禪修為的來源了。我這次才見她時,也覺著她的修為有些怪異,那種修為陰毒狠辣,攻擊效果雖然不錯,可修行者是為了自己解脫,一天到晚想著攻擊人幹嘛?她又不是阿修羅。你現在這麼一說,我明白了。她當年來冥界找你,一定也是受到了環境的逼迫,為了長期呆下去,才練得那玩意兒。目的就是為了適應這裡的環境。」

    劉迦想了想,道:「也有這樣的原因,他們一夥人當初被關在無樂天,只要安心懺悔,早晚也能出來,因為無樂天的機制不會毀了人的修為,只會限制你的自由。但倘若沒有無樂天那樣的機制,要想在冥界呆下去,沒有三禪天的修為,就必須不斷學習與冥界業力相抗……欣悅禪那種暴力的修行方式,有點像飲鳩止渴,每次都必須捕捉大量的靈體,看似越來越強大,最後反噬自身的力道也越強。」

    玄穹恍然大悟,道:「當年厲鞅也是這種修練方式是吧?」劉迦點點頭,沉默不語,暗道:「欣悅禪受的反噬會讓她不斷陷入幻境與昏沉,如果瑪爾斯能充分調動萬神圭旨的信願力,再配合我那一念,欣悅禪當可免此輪迴。」

    眾人這才明白,保持現有的狀態,這夥人能長時間撐下去的不多,可完全進入冥界業識系統,順著其慣性向前走,這夥人一樣撐不了多久。

    干玉奇道:「宮主,咱們不能呆在小雲裡面?」劉迦歎道:「我只是不知道在我找到那東西之前,我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態,說不定連小雲都護不住,況且小雲也並非無所不能。」小雲聞言立時哼道:「哼,現在有出息了,看不起我了,當年你那傻蛋模樣的時候,是誰常常把你救出來的?你惹了禍事之後,是誰幫你善後的?你現在全忘了?」

    劉迦叫苦不已,正想安慰她幾句,忽聽玄穹笑道:「兄弟,咱們大傢伙還是和你一起去吧。修行這種事,並非是順境才能安心,反倒是越是逆境,越來讓人反省自身,從而勇猛精進呢。」

    劉迦不想多勸,點點頭,指著業海遠處的陰影,道:「那邊有一個明黑交點,如果是你們自己進去的話,這是唯一入口。」崔曉雨奇道:「哥,那換作是你呢?」臨將臣在一旁嘿嘿笑道:「他的神通,多半一抬腳就可以進去,連門都不用敲的。」聆聽肥臉大搖,笑道:「老哥要進去還需要抬腳嗎?甩甩頭就進去了。」

    劉迦笑了笑,見眾人心念已定,也就不再多想,笑道:「咱們就當一次旅遊吧,看看凡人眼中的冥界是何模樣的。誰一旦承受不了壓力了,只管跳進小雲裡面去吧。」

    眾人知他神通廣大,心中雖有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一時間躍躍試試,尚未動身,卻見四周已被黑暗包圍,干玉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咱們已經進來了?宮主,我沒見你動手啊。」眾人個個驚訝不已,因為沒人見到劉迦有任何異動,聆聽更是大樂道:「瞧見了吧,剛才我是如何說的?老哥要進來,還需要用腳嗎?」

    劉迦笑道:「動不動,都是假相呢。記得六祖的那句話吧,風也沒動,旗也沒動,是人心動呢。六祖沒有忽悠誰,他說的是真話。心在何處,『你』在便何處。心執著在身體上,就以為有這個『我』在,有這個『我』的概念束縛,就有『我』以外的世界與『我』不同的感知差異,『你』也就只能是這個身體所代表的形象。如果你不單單執著在身體或種種知見上,那麼你無處不在。我只是起一念在入口罷了,順便再聚個身體出來讓你們能看見我,在你們的慣性知見中,咱們已經進來了,如此而已,就這麼簡單。」眾人聽得恍然大悟,一時人人歡心喜悅。

    此時的劉迦,就像冥界的資深導遊,談笑間,一邊解說,一邊領著眾人向冥界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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