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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一部 第三章 何處是非曲直… 文 / chgor

    崔曉雨眼見眾人片刻間即與燈神群歐起來,心中大感不解,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剛才大家還一臉和氣地玩樂,轉念間便如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說起來,這其中確有耐人尋味之處。一般說來,雙方爭執總是事起有因,但卻並非一定能找到其中的是非對錯。

    咱們就說燈神吧,他有錯嗎?他雖然讓明正天絕望,但也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起碼也是個誠實的人。況且他畢竟是一個有著幾十萬年修為的神,倘若連這點言論自由都沒有,那修行行業一天到晚鼓吹的什麼「大自在」又體現在何處?時時刻刻活得小心翼翼,顫顫驚驚,愁眉苦臉,一副宇宙間弱勢群體的樣子,又哪來什麼「大歡喜」?他率性使然,做了一個神該做的事,不該有錯的。就算他失手傷了明正天和袁讓因,那能怪他嗎?修為與能力的差距那麼大,就如讀者老爺在路上一個不小心踩死了一群螞蟻,咱們能告你過失殺生嗎?不能的。

    再說劉迦了,他一生性情溫和,單純可愛,在諸界的「沒脾氣&沒個性」排行榜上始終高居首位,這樣的善人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人又怎麼會惹事生非?他後來不得己出手,那也是為了朋友之義、兄弟之情,不僅沒錯,如此有情有義的好哥們兒、好兄弟,咱們讚歎尚且不及,又怎麼會睜著眼睛說瞎說地直指其非?就算有壞人想雞蛋裡挑骨頭,非要說那劉迦的混元力中帶有魔性,使他的心智偶爾不正常,難免會有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可咱們也要想想,連傳送光圈這種高精尖的現代科技產品,都有出岔子的時候,你能保證一個血肉之軀沒有點點暇疵?更何況暇疵本來就是一種美,就如絕代佳人嘴角的那一粒黑痣,因其存在,更顯嬌媚。所以說啊,劉迦也是沒錯的。

    咱們又看明正天吧,此公一生小心謹懼,做人中規中距,雖然平庸,但平庸有罪嗎?倘若因為一個人平庸就可以定其死罪,chgor那廝第一個就會跳出來造反,這可是擺明了要絕人生路嘛!明正天的性格中,雖也有些頗受爭議之處,如膽小怕事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可膽小怕事是常人都有的共性啊,那不怕死之輩要麼就是進了大牢,要麼就是已經死了,僥倖活下來的幾個,或已萬古流芳,或已遺臭千載。餘者我等多是假大膽真心虛的肉骨凡胎,雖然成不了什麼氣候,但為人類傳宗接代……也算功不可沒呢。所以,單從膽小怕事這一點,不足以說明正天有什麼錯。有人說,他主動向燈神出手,自己找死,該是他惹起的事端。各位,他都是一個快要死了的人了,你還能要求他什麼?那監獄中的死囚,在臨刑前都有資格破例地吃一頓葷、打打牙祭呢,別這麼沒有同情心好不好?換個角度來看,他有勇氣去自尋死路,也算終於有了戰勝懦弱的無畏,多少也是優點啊。綜上所述,老明是無辜的。

    輪到說那袁讓因了……不錯,他是南瓜臉,但倘若咱們以貌取人地而定其有罪,如此草率之舉,與那昏庸皇帝見到鍾魁之丑相而否定其才華的真實性,有何區別?咱們是那昏庸的皇帝嗎?咱們連做皇帝的資格都沒有,又哪有機會去昏庸?袁讓因明知不敵燈神,卻義無反顧地出手,一則是因為與明正天交往甚厚,至情至性使然,無可厚非;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大哥劉迦既已出手,這做小弟的能站在一旁看熱鬧嗎?倘若做小弟的見大哥有事而不能上前分憂,那江湖規距還要不要了?咱們在家裡擺個神位供那關二爺,不就是為了「忠義」二字?這麼看來,袁胖臉也是一條漢子呢。

    還有瑪爾斯他們……見義勇為,理當如此。倘若有人連見義勇為這等好人好事都要指責的話,只怕黑白兩道、男女老少都會毫不猶豫地鄙視其人品了。

    說了那麼多廢話,只是想證明一件事,世間的是非曲直大多無法定論,皆因立場不同、角度各異而眾說紛紜。

    那燈神見自己不小心又傷了袁讓因,一念之間,已知眾人會群起而至。當下不及辯解,立時向通往神燈的路口閃去。他動作快極,身隨意動處,已然將眾人甩在身後,正待一步跨出,猛見眼前一道金網封住去路,五行力道化為十二地支屬性分射而出。他大驚之下,立時後飄,再聯想起剛才劉迦撲上來時的全力一擊,當下高聲叫道:「小白臉,你和那靈宵殿的玄老大是什麼關係?」

    劉迦此時哪有心情和他聊家常、述往事?一邊怒罵道:「廢話不少!」,一邊已然將天羅地網劍層層摧出,欲將燈神困住。燈神雖然能力大減,但見識頗豐,兩招一過,早知劉迦底細。適才他因不願戀戰,東躲西逃,反而束手縛腳。但此刻既見退路被斷,立時振作精神,全力以赴。

    見劉迦數網而至,燈神已不再閃避,雙手在空中連連虛抓,將金光羅網盡行收掉,同時冷笑道:「可韓真君的天羅地網劍也不過如此,他有此劍又如何?不一樣被魔界艾特蒙大師給殺了?」他口中說話,動作卻無半點停留,剎那間已將對手襲至的能場就此圓融交疊,反向一側的瑪爾斯等人扔了過去,順勢再向劉迦劈出一掌。他知那轉向之力,瑪爾斯等人定然承受不起,劉迦見到朋友受傷必要回顧,這一掌既出,雖說不能擊倒對手,但也起碼也能逼其讓出通向神燈的道口。

    果然,劉迦見他將大力轉向,心中大驚,怕瑪爾斯等人被自己的混元力誤傷,當下天羅急出,將那能場硬生生地從半路上截了下來,但燈神所劈一掌卻無法抽身應付,只好向一側閃開,心中暗歎道:「還是讓他跑了。」

    那燈神早在心中算定劉迦此舉,一掌劈出,立時化光前衝,頭卻猛然撞在一個極堅硬事物上,「啊」地一聲倒飛回來,跌坐在地上,暈眩之極。正待站起,胸口處那惑神星猛然一震,渾身竟覺癱軟無力,再次倒了下去,口中大叫道:「老子被人暗算,輸得不服!」

    原來適才劉迦與之爭鬥之時,燈神有了前時的經驗,以為瑪爾斯等人定會從旁夾擊,當下將劉迦的混元力反襲瑪爾斯等人,一則阻止偷襲,二則引開劉迦的注意力,一箭雙鵰之下,自己必能全身而退。可他卻忘了,那瑪爾斯雖然殘廢,畢竟戰神出身,作戰經驗之豐,只怕諸界罕見。眼見劉迦與燈神激鬥,並未立時從旁夾擊,反倒和眾人在一旁靜觀其變。見那燈神在根本沒看清眾人方位的情況下,便將混元力轉向襲至,同時又劈出一掌,已猜到其用意在於逃命而非頑鬥。當即將龜頤盾扔至通道處,正好與化光而至的燈神撞個正著。而劉迦眼見燈神去而復返,雖不知其原因所在,但對手被創時的破綻大現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不待燈神站起,混元力勁出指尖,已將燈神胸前的惑神星封住。

    眾人見燈神已被制住,盡皆大喜,立時上前圍住。瑪爾斯揪著燈神的臉皮,嘿嘿笑罵道:「被人暗算你不服?倘若不會暗算人,老子這戰神早被諸天諸界的妖魔鬼怪整死了,還能活到今天?」燈神一臉無奈,垂頭喪氣道:「如果不是老子受傷在先,忌憚小白臉那地支十二字訣,早把你們全打趴下了。」瑪爾斯一愣,苦笑道:「這話該是你來說的嗎?如果我沒被宙斯電殘,還輪得到你小子在這兒放肆?」燈神一怔,點頭歎道:「說得也是。」眾人見他服軟,一時間罵聲四起。

    劉迦既見燈神倒下,沒心思去管瑪爾斯等人會如何虐待他,立時跑到崔曉雨身邊,細看袁、明二人傷勢。袁讓因傷勢較輕,在非所言的調理下,已見好轉,稍加以時日,當能恢復原樣。但明正天由於在拚鬥中毫無防備地受傷,元神被創,真元力已在急劇流逝,再過一會兒,那油盡燈枯時,只怕便沒了性命。

    劉迦見此大驚,當下將混元力緩緩透入,護住其元神,卻見依然無法阻止那真元力的消散。他心中不解,急切之中,不及多想,立時將神識全部透入其體內。細辨之下,發現其元神並未受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心中納悶之極。但轉念已明其理,心中暗暗急道:「這明正天受傷之前,已然絕望,這受傷之後,更加自暴自棄,難怪我護住了他的元神,卻不見他將真元力固住,這……這樣下去,只怕真要死了。」

    他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只有將神識返回,苦苦思量。猛地聽燈神一聲大叫,接著眾人一陣驚呼。他抬頭一看,卻見燈神已在暗中將被封住的惑神星打通,忽然站了起來,眾人見狀,立時驚散。瑪爾斯怕燈神找自己洩憤,心中更是恐懼,遠遠躲開。

    但燈神適才受辱,哪能就此罷休,一躍而起後,雙眼放光,能場四溢,高聲怒叫道:「姓瑪的,咱們今天沒完!」立撲瑪爾斯。瑪爾斯見他直奔自己而來,心中惶恐之極,一邊四處奔逃,一邊高叫道:「小白臉,快救老子!」

    劉迦乍見燈神復原,心中本已驚詫,眼見他撲向瑪爾斯的速度極快,凶狠無比,勢難阻擋,五指混元力勁透而去,同時脫口叫道:「臨!」話音剛落,跟著一側傳來「嗷」的叫聲與之相和。

    燈神正將瑪爾斯提在手中,見到劉迦指力襲至,順手化掉。卻不妨身後一股極陰柔巨浪已然同時湧至,他不及回力阻擋,那陰柔巨浪隨著一團黑氣透體而過,竟覺五臟六腑全被掏空一般,一時手腳無力,僵在原地,愣愣地吐出一句:「大熊貓,你這勾陳……」猛然間背心處一疼,再次緩緩倒下,迷糊中仍不忘罵上一句:「好狠毒的幽冥勾魂掌……瞻南山你這混蛋……」。

    大熊貓被劉迦念訣而化為勾陳惡力,穿過燈神軀體,立時還原。見燈神已倒地不醒,立時踏上一腳,孥著嘴笑道:「你可不要怨我,我可沒打算傷你。我和你一樣,都是被人用咒語念來念去的傀儡,身不由己啊。」瞻南山站在一旁搖頭歎道:「這燈神的修為真是不可思議,中了幽冥界勾魂掌,只是暈過去而已,對他的小宇宙並無多大損傷。」

    瑪爾斯死裡逃生,心中尚有餘悸,苦笑道:「他媽的,老子自從受傷出界以後,真是到了人見人欺的地步了,被這小子提在手中,全無反抗之力。」岐伯在一側對大醜低聲道:「瞧見了吧,我剛才就給你說過,那燈神一旦復原,第一個就會找瑪爾斯的晦氣,如何?」大醜想起適才的變故,心中依然驚恐不己,暗暗點頭無語。齊巴魯在兩人身後樂道:「我就不同,一直在口中念叨著阿彌陀佛,這廝就不敢來找我哩。」

    劉迦見燈神已經暈過去,知他傷在通神星處,比前時傷在胸前惑神星更難恢復,一時半會兒難以醒轉,便回頭安心為明正天傷勢想辦法。

    可想來想去,就算自己的混元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可那明正天的元神不加理會,進得多少,便出得多少,早晚也是個死,心中焦急不已。過了片刻,他心中暗道:「只要他沒死,我就不能放棄。」當此心念既定,立時將元神透入明正天體內,試著與其元神融合。

    他本以為這元神融合甚是艱難,誰知明正天自暴自棄之下,早將元神置之不理,劉迦一念既入,沒有受到任何抗拒,立時相融,就如附體似的。

    劉迦一試見功,自信大增。當下就把明正天的身子當作自己的一般,將混元力緩緩帶入,走經過脈、通穴闖關。他那混元力何等強勁,諸脈既過,明正天體內的真元力便被盡行驅散,代之以混元力鼓鼓蕩蕩。他見混元力片刻已在明正天體內固本培源,心中大喜,立時加速催動。稍後,他見明正天氣海之中漸有色彩變幻,知道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自我調節,心中暗暗僥倖道:「倘若他不是受傷奇重,我的混元力哪能如此輕鬆地在這身體安營紮寨?」

    當下將元神分離,退回自己身體,卻才感到陣陣疲憊虛脫,正欲沉心將小雲的天地靈力提至凝煉,忽見明正天雙眼一睜,四下張望,面帶驚奇地叫道:「咦,你們都在這裡?怎麼你們全死了?」轉而又笑道:「也好,大家一起死,老明在這冥界也算有個伴。咦,瞻兄,你也回冥界來了?太好了。」

    眾人見他猛地醒轉,先時一驚,待聽得他胡言亂語,愣了半晌,盡皆大笑不止。岐伯樂道:「這小子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冥界,看見咱們全在一起,居然以為咱們全都死了,樂得有人相陪,這算盤倒是不錯啊。」明正天聞言一怔,立感身體無恙,雖那能場運轉沒有了前時的強勁,但生機勃勃處,似比從前更加圓轉如意,且不知不覺中,竟有五行諸力乍起乍現,陰陽甚是調和。

    卻見劉迦在身旁笑道:「明老,你看看我,我可活著呢。」明正天聞言大喜,一躍而起道:「大哥,你救了我?」他難以接受這死而復生的事實,一時間悲喜交加,竟又想痛哭起來。劉迦拉著他坐下,笑道:「你試試體內力道運轉,現在你和我一樣,是修混元力的啦。」明正天又是一愣,片刻間已明其理。

    他本來極為聰明圓滑,只是跟著劉迦闖蕩多時以後,被外面大千世界的諸多險歷所驚懼,難免為人變得瞻前顧後,腦子也變得不大靈活,此時被劉迦從死亡邊緣拉回,絕處重生後,心中暫時沒了那諸多負擔,又恢復當初的靈活變通。雖然不知劉迦用的何種手段將混元力穩固在自己體內,但心中感激驚喜卻油然而升,當下拉著劉迦的手,興奮道:「大哥,這……這……我現在可真成了你的弟子啦。」

    劉迦微微一笑,說道:「你先自己試著調息運轉,待我靜坐片刻後,再給你細細講解如何修練這混元力。」言罷,他沉心入定,將小雲宇宙內的天地靈力緩緩提至,用混元力融煉後,補充適才損耗。

    明正天見劉迦閉眼靜坐,難演興奮之情,站起身來在大殿內跑來轉去、大呼小叫,竟覺著這改版後的自己就如那清晨初醒的小鳥,悶舌一夜,技癢於心,總想換著花樣調弄歌喉一般。眾人見他如此開心,皆笑罵其為老不尊,故扮天真。他此時心情歡悅無比,任誰的話聽在耳中,都覺著清心爽耳,如聞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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