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九十三章 艱難的抉擇 文 / 落魄三哥
傑克-董打著報復西班牙與異教徒相勾結的一輪攻擊行動，如同一記重拳打馬德里政府的軟肋上。
梅爾斯率領的陸戰隊和卡洛斯大夫的「抵抗組織」，葡萄牙攻城略地，勢如破竹。菲力浦三世任命的葡萄牙總督薩利納斯伯爵叫苦不迭，見南部地區相繼「淪陷」，連里斯本的許多葡萄牙人都出現了蠢蠢欲動的跡象，連忙向馬德里政府火速求援。
然而，菲力浦三世第一時間派遣去指揮葡萄牙陸軍的西班牙將軍，卻一反常態的被軍官們拒絕服從，那個躊躇滿志、正準備清剿叛亂分子的將軍因此而被迫退職；西班牙大西洋艦隊還試圖接管葡萄牙本土艦隊，但卻遭到幾個月前還接受他們指揮，還曾並肩作戰的葡萄牙人堅決反抗，終不得不放棄了這一企圖。
大西洋公約組織的行動，無意激化了西葡兩國間根深蒂固的矛盾，雙方關係極端惡化，葡萄牙人比任何時候都堅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一旦有良好機會，葡萄牙人就要擺脫西班牙的統治。
援兵是沒有的，至少說短時間內沒有，剛上任半年的葡萄牙總督薩利納斯伯爵只能靠自己。就他一邊派人捕未「淪陷」地區的顛覆分子，一邊組織有且僅有的那點軍事力量準備防禦時，利用當地資源擴編起來的「奴隸軍團」，一些狂熱的葡萄牙抵抗運動戰士引領下，稍作休整後便開始襲擾邊境地區的西班牙村鎮。
戰火引到西班牙本土，馬德里頓時炸開了鍋。
艦隊情報局的極力煽動下，管梅爾斯和卡洛斯並沒有對西班牙和葡萄牙造成多大損失，但影響卻是極其可怕。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奴隸軍團」繼續深入。
加之大西洋公約組織給出的選項，各種各樣版本的風言風語一下子冒了出來。一位德高望重的貴族這樣評論道：「薩累的戰爭已經危害到西班牙的安全，大臣們反對它，人民要求停止戰爭。現只有一個步驟要做，那就是結束這場根本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且耗資巨大的戰爭。」
菲力浦的海軍總司令建議他：「如果您決定繼續攻擊薩累。那您一定要選個恰當的時間和恰當的數量，如果不這樣，和平就是好的選擇。「
日益增長的反對菲力浦保守主義、宗教主義政策的壓力逐漸明朗化，西班牙內部引起了激烈的討論和分歧。管這種分歧被一些非西班牙籍的西班牙高官稱之為「亂出主意者」，但卻是下貴族和商人階級的主流意見。
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海盜艦隊加勒比海和本土海域不加區別的予以攔截，讓他們的走私活動和大陸的投資損失慘重，現連本土的莊園都受到威脅。他們不急才怪！
可怕的是，艦隊情報局間諜們的宣傳和煽動，讓許多西班牙人開始質疑他們的傳統價值觀。學者們率先現。薩累海盜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他們高聲疾呼：為什麼承擔帝國負擔的應該是卡斯蒂利亞？
甚至有人聲稱：「自從諸如西印、佛蘭德斯和意大利等地方併入西班牙後，就沒有過什麼好事！」、「西班牙的貧窮是現印群島所造成的」……
這個邏輯很有意思，如果沒有大陸。薩累海盜就不會洗劫白銀艦隊——他們不洗劫白銀艦隊，國王陛下就不會派兵遠征——不派兵遠征就不會全軍覆沒，不會跟異教徒相勾結畢，不會遭到他們的報復。
雖然這個邏輯站不住腳，但市場卻非常大。畢竟對絕大數仍然留本土的人而言，被認為皇室身上閃耀珠寶的每隻大陸，對他們來說不是這樣的。
西班牙世界霸權必不可少的成分：心甘情願的納稅人和以服務為導向的貴族階層。突然間變得越來越難以為菲力浦三世所用了。不過他現可沒有時間來解決這些內部問題，他必須先面對如山一樣高的債務，並籌集到足以讓貴族領主們繼續效忠的金錢。要知道這個龐大的帝國，「幾乎沒有哪個貴族不是以國王的財寶或皇室的年金生存的」。
跳票是不行的。如果再像之前那樣宣佈破產，不但今後再也借不到一個銀幣，而且對眼前的局勢沒有任何幫助。經過一番權衡，菲力浦終採納了他的寵臣、萊馬爾公爵的建議：把宮廷搬到巴利亞多利德，然後再搬回來，從這兩座城市的房產投機獲利。
這一堪稱歷史上早的房地產開計劃被付諸實施，菲力浦國王歡呼聲和隆重的儀式進入了巴利亞多利德誠。為穩定人心，他甚至一反哈布斯堡王室跟民眾保持距離。以營造一種神秘感的傳統，一二十多個火槍兵的保護下公開露面。從表面上看來顯得十分得意。
國王衛兵和貴族的簇擁下來到城堡門廊下時，他現另一個寵臣奧利瓦雷斯伯爵那張天生很威嚴的臉。這樣隆重的盛況顯得格外容光煥，莊嚴肅穆。他盛裝打扮的夫人內陽台上等到國王的駕到。平日人跡罕至、死氣沉沉的城堡，現所有的窗子都燈火輝煌，擠滿了貴夫人。
鼓樂聲和歡呼聲，國王跨進了這座城堡的大門。
歷史有著驚人的相似，一多年前，他祖先來到這個陌生國家準備繼任國王時，並不受西班牙人的歡迎。正是這裡求助於謀殺和反叛，來保住他的家族和他頭上的王冠，那時這頂王冠眼看著就要從他額上滑落到另一個家族手裡。
而現，他則需要利用這個地方來收刮金錢，以維護哈布斯堡家族對西班牙的統治，並保住其基督國王的世襲稱號。
所有眼睛都欣賞完了這位高貴的君王，人們眼裡，他和上一位國王截然不同，他父親去世前是那麼衰老、蒼白，連腰也直不起來了，而他則能顯示出幾分活力。
菲力浦雖然很慵懶，但誰不能否認他具有一個完美的貴人所應該有的各種天賦。他那清澈湛藍的眼睛閒爍著柔和的光芒，但是。目光敏銳的人，那些能窺視人內心奧秘的人，當他們的目光和國王的目光相遇時——如果有人能經受得住國王的目光的話——這些目光敏銳的人，也永遠不可能現隱藏這雙無限溫和的眼睛後面的東西。
國王的眼睛象碧藍的天空那樣深不可測，也可以說象地海那樣可怕和神秘，就像有時反照出星星、有時反照出風暴的一面巨大的鏡子那樣反映著水下的夏日晴空。
國王身材矮小，剛夠五尺二寸，但是他那高貴的舉動和靈活的身體彌補了這個缺陷。當然。作為國王，這些完全應該夠了，這個傳統的尊王和忠王的時代。這些是綽綽有餘。
不過這之前，他很少出現老姓面前，出現時也是一副可憐招，這些看到國王的人同時也看到了他旁邊身材高大的母親和儀表堂堂的紅衣主教。因此他們之有很多人覺得他不太像國王，甚至有人竊竊私語說：「國王沒有紅衣主教先生高大。
管有這些對國王身材評頭品足的人，尤其都這樣的人多，甚至還有人反對他，但當他走到人們面前時，他就像一尊神像那樣受到了人們的歡迎，並且差不多象國王那樣受到了他叔叔和嬸嬸——王叔和王叔夫人——以及城堡全體人員的歡迎。
然而。當菲力浦會客大廳裡看到他坐的椅子和他母親、紅衣主教、他嬸嬸和他叔叔的椅子一般高時，他氣得滿臉通紅。椅子被很巧妙地擺成了半圓形，他朝四周看了看，想從座者的臉上查實。這種侮辱是不是針對他的；
不過他紅衣主教、他母親和座者的臉上什麼也沒現，只好忍氣吞聲地坐下來，並有意搶先第一個坐下。
所有的貴族和貴夫人一一被介紹給陛下和紅衣主教先生。國王注意到人們向他們介紹的這些人的名字，他母親和他知道的很少，紅衣主教卻相反，他憑著過人的記憶力和機智，決不放過對每個人談談他的土地、他的祖先或他的孩子，他還能叫出這些孩子的一些名字。
這使那些可敬的貴族老爺欣喜若狂。使他們堅信，紅衣主教是唯一真正瞭解他的臣民的國王。同樣出於這個原因，太陽是無與倫比的。因為唯有太陽才熱光。
大家沒有料到，年輕國王的觀察已開始好長時間了，現仍繼續著，他注意地瞧著一張張他起先覺得毫無意義和平淡無奇的臉，想從這些人的臉部表情上現一些問題。
上來一道點心，這是國王焦急地等待著的，因為他不敢主動向他好客的叔叔要求。這一次他受到了他應該受到的所有的尊重，如果不是對他身份的尊重，至少也是對他口腹的尊重。
至於紅衣主教，他僅僅用他乾癟的嘴唇微微抿了一口盛一隻金盃裡的湯。聲勢顯赫的主教大人能聽見神的話語，卻沒能從造物主那裡奪得一副好腸胃。他母親的身體不太好，她吃得比紅衣主教少，並且侍女們的攙扶下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
至於他的叔叔，是一點都沒有吃，他對外省生活正生的重大事件還沒有定下心來；只有王叔夫人，這個真正的洛林女人才能和陛下匹敵。菲力浦如果沒有王叔夫人陪伴，幾乎只能獨個兒一人吃，因此他先非常感謝他的嬸嬸，其次是感謝真正有功的膳食總管德-聖勒米先生。
點心結束後，親王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陛下，葡萄牙及西邊各省正生的事情，必須要引起您的重視。如果再不當機立斷的採取有效措施，那您將很可能失去葡萄牙。」
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他作為哈布斯堡家族的國王，必須給王室成員一個交代，菲力浦顯得有些激動，王叔的話音剛落，便氣急敗壞地咆哮道：「家族名譽不容玷污，這個問題上絕不能妥協！要知道他們是一群海盜，一群窮凶極惡、連神都不信的海盜。」
「陛下，可局勢對我們很不利。」
相微微鞠了一躬，憂心忡忡地說道：「截止昨天下午三點。西邊邊境的卡爾塔亞、阿洛斯諾、拉弗龍特拉、奧利薩和巴達霍斯都相繼遭到了洗劫。他們的手法如出一轍，骯髒的黑奴先攻擊城鎮守軍，葡萄牙叛亂分子緊隨其後，連一些本國暴徒都參與了進去。陛下……這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流寇，而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顛覆行動啊！」
相是政府為數不多的西班牙人，一直以來備受排擠，其實際權力遠不如萊馬爾公爵和奧利瓦雷斯等意大利籍官員。毫無疑問，他也不太受國王陛下的待見。他那副沉重的樣子，是讓國王陛下很是不快。
「奧利瓦雷斯，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奧利瓦雷斯伯爵職務不是很高。但他卻是國王陛下至高無上的寵臣。他的飛黃騰達始於親吻國王的夜壺，他成就巔峰的標誌則是坐國王的桌子上用餐。
他還是一個不可戰勝的生意人，有著掌控權力的才能。他把自己畫得像開誠佈公的國王的姿態，他支持西班牙渡過困難的時期。至少說擺平了討厭的那不勒斯銀行家。現國王陛下需要一支像菲力浦二世時一樣好的軍隊，但既沒有人力，沒有職業精神，又沒有足夠的佣金，他實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
所有人齊刷刷的緊盯著自己，奧利瓦雷斯伯爵乾脆轉過身去，一臉嚴肅地說道：「侯爵大人。如果您能再提供四十萬杜卡特的話，我想解決西部邊境及葡萄牙的叛亂還是沒問題的。」
查帕普萊塔侯爵是「高皇家諸地委員會」主任，他負責的委員會作為西班牙經濟的一個核心因素，西班牙政府佔有重要位置。自上個世紀30年代到現。它實際上負責殖民地立法、行政和司法等諸多事務。
為了組織貿易，王室還委員會下組建了一個皇家貿易署的機構。它的管理者包括一個財政官員、一個專職秘書和一個「經銷人」。該經銷人的職責就是控制貨物的運輸，這一機構被打斷用來同時作為法院、貿易管理機構和航海所必須的水研究院。
貿易署記載著出口商品和殖民地運回的商品，以及許許多多對西班牙海外殖民地貿易有影響的細節問題。每年往返於西印的「白銀艦隊」，就是為其壟斷貿易而組建的護航艦隊。
為了把所有殖民地統一到一個組織，高皇家諸地委員會付出了很大努力，也為這個龐大的帝國作出了傑出貢獻。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委員會漸漸變成了一個綜合性的官僚機構。幾乎所有職位都被一些不熟悉經濟事務的顯赫人物所佔據，貴族特徵愈加明顯。
其管理衰落之極。它的人事安排，它的國家控制和寡頭政治的趨勢。促使其內部消極和無所事事的風氣，以至於國王陛下頒布的法令，很難通過他們得以實施，每年從西印走私進來的黃金白銀，甚至高達皇室收益的幾十倍。
見那個吻夜壺的混蛋把燙手的山芋扔給了自己，查帕普萊塔侯爵就是一肚子氣，立馬站了起來，朝國王、親王和主教大人微微鞠了一躬，倍感無奈地說道：「陛下，西班牙的局勢同樣不容樂觀，自去年白銀艦隊被劫後，加勒比海域的海盜活動極其猖獗，海上貿易受到嚴重影響，再加上薩累海盜近期對本土商船的襲擾，短時間內委員會很難再徵收到多的稅費。」
沒錢什麼事情都幹不了，菲力浦怒了，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把艦隊都派到里斯本和加的斯去，清剿那幫窮凶極惡的混蛋！」
事實上證明，馬德里政府的官員並不是草包，不等相開口，他的另一個寵臣萊馬爾公爵便連連搖頭道：「陛下，海盜不是海軍，他們不會跟我們正面交戰，如果再往那裡增兵的話，東海岸必然會成為下一個目標。」
王叔皺起了眉頭，這讓菲力浦很不滋味兒，「彭」的一聲摔碎了杯子，咬牙切齒地吼道：「我的上帝，你們居然告訴我對一幫海盜束手無策！先生們，難道你們真想讓我跟一幫海盜談和？」
一個龐大的帝國向海盜妥協，這絕不是件光彩的事。何況戰爭還是他們挑起的，如果就這麼答應他們的條件，那哈布斯堡王室的顏面何存？所有人都沉默了，面面相窺的誰也不吱聲。
忠於羅馬的紅衣大主教意識到時機差不多了，重重的乾咳了兩聲，凝重地說道：「陛下，鎮壓葡萄牙的叛亂刻不容緩，而我們快也需要三個月組織起足夠的兵力，否則將會重蹈薩累的覆轍。另外照目前的局勢看，他們根本不會給我們三個月時間。況且德意志蘭才應該是我們應該關注的重點，如再不加以營救，維也納很可能就要被波西米亞的教徒攻陷了。」
「主教大人，您也這麼認為？」
菲力浦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白銀艦隊有很大一部分屬於耶穌會的財產。令他不可思議的是，紅衣主教居然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這是教皇陛下的意見，咋一聽的確很難接受，但我們卻要考慮到戰爭之外的諸多因素。」
「是啊，陛下，」相趁熱打鐵地說道：「艦隊都被牽制這裡，根本無法對尼德蘭領地提供支援。此外軍費也是一個無底洞，甚至連正常貿易和殖民地都受到影響，就算我們打贏了那也是慘勝。」
早就得到教皇授意的紅衣大主教，可不會錯過這個媾和的機會，接著說道「如果他們真倒向尼德蘭那邊，並得到尼德蘭聯省的支持，那我們將陷入背腹受敵的境地。陛下……這關係到神聖的天主教信仰，關係到西葡兩國幾萬人的安危，我們絕不能因小失大呀！」
「他們一點都不小！」
沉默了半天的王叔終於開口了，一邊環視著眾人，一邊冷冷地說道：「從西印到西非海岸，從西非海岸到伊比利半島，他們就像自己家一樣隨便。如果真讓他們繼續展下去，別說丹吉爾和休達會成為下一個目標，甚至連伊比利半島將會受到為嚴重的威脅。」
對待薩累海盜這個問題上，親王的態很堅決，跟菲力浦如出一轍，紅衣大主教針鋒相對地說：「殿下，問題是我們需要時間！如果沒有足夠時間進行準備，沒能解決掉波西米亞問題，那繼續打下去只會適得其反。」
孰輕孰重，菲力浦還是掂得清的，如果波西米亞問題上他不作出抉擇，那他這個基督國王將名不符其實。想到這些，菲力浦咬了咬牙，毅然說道：「可以考慮休戰三年，但他們必須保證不再襲擾西班牙和葡萄牙本土、西印殖民地及兩國商船。」
「還有俘虜，必須一個不少的送回來。」
國王陛下鬆了口，大臣們頓時活絡了起來，奧利瓦雷斯伯爵補充道：「另外參戰人數絕不能低於一萬，並且要接受我們的指揮。」
還是相大人比較理智，想了想之後，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那他們的條件呢？」
菲力浦一愣，抬頭問道：「他們能有什麼條件？」
「薩累的地位，有關於通商的條款，還有一些厚顏無恥的爵位要求。當然，後一款是教皇陛下考慮的問題，可要是真答應他們，那休戰期結束後再想懲罰他們就很難了。」
形勢逼人前，波西米亞暴徒已經攻到維也納了，再不對斐迪南實施救援，那他跟西班牙籤訂的波西米亞王位繼承協議將成為一紙空。菲力浦再三權衡了一番，面無表情地說道：「先談談再說，至於爵位和薩累的地位，我想教皇陛下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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