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 第五章 歸來的騎士(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五章歸來的騎士(下)
地下二層，原本就看不到一絲陽光，一陣驚天動地的金色閃光之後，亡靈騎士雖然被擊退了，但他只是在地上一滾就已經翻身坐了起來，扭動兩下脖子，頸甲的部分發出一陣滲人的咯吱響，胸口黑甲上出現的幾個灰濛濛的麻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周圍蔓延過來的黑色氣息所籠蓋，然後彷彿就恢復成了受傷以前的樣子，人雖然沒爬起來，一團白光卻已經向著法師甩了過去，嘴裡發出威脅性的咆哮。
「該死的，我寧願遇上的是一個巫妖。」白光倒是被閃開了，不過緊接著，就在法師原本所站的地方爆炸，濺射出的白色光點同時把愛爾莎和貝坎寧全都罩了進去，然後，身上準備多時的防禦魔法一個接一個化為虛無。小聲嘀咕著，看著眼前的亡靈騎士，法師感到一陣頭疼。又看了一眼身邊被真言術鎖住的愛爾莎，還好，白光也幫她解了圍了。
「親愛的，給我一分鐘。」語速飛快地如此說道，緊接著法師就一頭跳進了自己的影子裡，愛爾莎一言不發的飛起來，整個人好像一道閃電，高舉著金色的巨劍衝向還在地上倒著的黑騎士，衝鋒的過程之中，身邊就已經多出兩個和本人一模一樣的虛影來，然後，她被一堵忽然出現的冰牆給擋住了。
「以我主耶穌基督的名義。」坐在地上的黑騎士從容的翻身站起來對天咆哮著，與此同時，愛爾莎和她的兩條虛影已經突破了冰牆的阻隔，金色的劍與黑色的劍撞在一起，三比一，即便兩個虛影同樣有著不弱的戰鬥實力，一套攻守有度的劍法展開把不死的騎士緊緊地困在中間，然後，騎士周圍的地表上忽然覆蓋起了一層冰花。
「以童貞聖女瑪麗亞的名義。」黑騎士的劍術狂野剽悍，幾乎沒有任何防守的招數，然而他卻佔足了身上盔甲的便宜，就算被對方的劍擊中，卻也頂多發出幾聲乒乓響，可他的每一劍卻都讓對方不得不救，以一敵三缺佔盡了上風，狂笑聲中儘是志得意滿，「女巫，告訴我，那個男的巫師在哪，把他交出來，作為騎士，我不會難為一個女人！」愛爾莎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的繼續舞動寶劍，飛行過程中偶然落地，腳尖在地上一點，眉頭忽然皺了一下，地面上的冰層已經有二指厚了。她的臉上忽然漏出一絲驚容，長劍高高的斜指向天，「聖佑！」她大聲呼喊著，緊接著，體表浮現出一具差不多和真人大小的璀璨金像，包廂莊嚴，散發出聖潔的光，把她整個人都罩在裡面。
「去死吧，該死的女巫。」幾乎就在金光綻放的同時，亡靈騎士發出得意的大笑，他把劍猛然插進了覆蓋滿堅冰的地面上，然後，參差的冰矛交錯著從地面上升起，角度刁鑽的把組成包圍王的三個影子全包括在內。
寒冷森然的光，從堅冰所組成的矛尖上面發出，穿透那生著一雙翅膀的身體，容易的就好像用竹籤子去穿山楂，只是眨眼之間，兩個虛影天使的抵抗已經化為泡影，她們變成了幾縷輕煙，消失在空洞洞的聖殿裡。
能撐下來的，只有真正的愛爾莎。金色的聖像把鋒利的冰矛死死擋在了身體之外，啪啦一聲脆響之後，就變成了滿天的冰晶碎片，然後，金像高舉著的劍用力的砸了下來，出乎意料的黑騎士匆忙接劍，卻沒想到這一擊之下的力量已經超出了想像，黑色的巨劍斬落脫手，進而金劍一下劈在了亡靈騎士的肩膀上，再一次，不朽的騎士被砍翻在地。
「幹得好，姑娘！」人躲在陰影界，為自己身上補上了一層防禦魔法的貝坎寧終於爬了出來，正巧趕上這個激動人心的場面，他大叫了一聲，雙手在虛空中一合，一隻巨大的力場巴掌就出現在黑騎士身邊，抓住了他，然後把他遠遠的扔了出去，就好像在仍一件垃圾，就這樣，騎士和自己的劍之間被隔上了一段悲慘的距離。
「再接再厲，砍他的脖子。」法師如此歡呼著，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滿臉茫然的從地上爬起來的黑衣騎士，並且終於發現到了騎士身上有可能唯一的一個弱點：在他的頸甲上，第一次金色飛彈轟炸的時候就已經被砸出一個指甲大小的麻點，那是那次攻擊所留下的唯一一個實際的傷痕，而眼下，那處麻點已經變成了一條能夠用肉眼辨別出的裂縫。
雖然不知道這道傷痕到底由何而來，但是它卻是，亡靈騎士全身上下唯一受傷以後無法自動痊癒的，戰鬥神經甚至遠比法師出眾得多的愛爾莎，甚至顧不得衝上去拿劍砍，距離在三十米開外的地方，手上變出了一張銀色的巨弓。
拉弓，放箭，金色的巨大箭枝從弓弦上飛走的時候，黑騎士的一條腿還跪在地上。然後，冰牆，一道又一道的冰牆正好出現在了飛箭的路徑之上，第一道洞穿、第二道洞穿、第三道洞穿，連續洞穿了五座冰牆以後，黑騎士伸出一隻隻剩下骷髏的手，一把將箭枝抓在掌心，然而這時候，天使般的女孩已經射出了第二箭。
第二、第三、第四箭，黑騎士面前的冰牆已經越來越厚，雖然女孩的箭每一次都能射穿，然而，從拉弓的動作來看，她的手指已經開始發抖了，感受著箭枝上越來越弱的力量，亡靈騎士已經再一次發出了狂笑，然後，第五次，弓再一次被拉圓。
飛箭出手，與此同時，一座散發著玻璃質光輝的傳送門也同時出現在了愛爾莎身邊，天使般的女孩想都不想就撲了進去，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上已經拿回了金色的斬首巨劍，她已經站在了黑騎士身後，而這個時候，飛行中的第五支箭，剛剛刺穿第一層冰壁。
手起，劍落，黑騎士的頭高高地飛騎在天空中，發出一聲莫名的歎息，然後，這顆腦袋翻滾著，掉落在兩堵冰牆之間，落地。濃濃的黑霧籠罩在上面，黑暗中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沒有頭的騎士忽然蠻牛似的向著愛爾莎一頭撞了過來，女孩慌忙躲開，只見那怪物一頭撞向那現在已經凍起了十幾層的恐怖冰山，冰山碎了，同時發出的，還有騎士的腦袋裡所傳出的一聲令人心碎的慟哭。
「想不到，這怪物的蠻力如此驚人。」一口氣把十幾層冰壁撞碎，這種事已經是奇跡範疇了，法師甩著腦袋發出一聲感慨，同時還思考著要用什麼辦法才能限制住這怪物驚人的力量，誰知，當找回了自己的頭顱以後，亡靈騎士腳下的地方彷彿就變成了一片黑色的泥沼，讓他一下沉了進去，連個氣泡都沒冒出來。
「……跑了？」法師驚訝無比的這麼問到，他看著愛爾莎，難以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到的東西，而天使女孩似乎是在剛剛的戰鬥裡用了太多的力氣，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連話都懶得再說一句，看了看冰火縱橫、已經被毀得一塌糊塗的大理石地面，法師猜想，修道院裡那些可憐的修道士們這一次該有事做了。
「無論如何，亡靈騎士不可能自己冒出來，更不可能隨便就跑出一直這麼猛的。」貝坎寧小聲嘀咕著，他發動了一連串預言魔法搜尋對方的位置，結論是已經跑出了幾十公里外，估計一時是不會回來的了。聳了聳肩，他覺得自己對第三層的騎士墓窖裡到底有什麼，已經充滿了好奇，而這個時候，愛爾莎的興趣卻已經轉移到了那把被自己所打落的黑劍上。
大概因為已經離開了主人，這個時候，原本巨劍上所籠罩的黑色氣息已經消失了，原本威力無比的武器變成了銹跡斑斑的普通金屬塊，只有握柄處的十字造型可以分辨出，這是一把典型的騎士佩劍。愛爾莎掃了一眼，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收起了背後的翅膀，走回法師身邊，將這把劍扔到他面前。
「對於這傢伙的實力，我想我已經有了個合理的解釋。」愛爾莎如此說道，她的聲音雖然還帶著幾分淡然，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法師也終於注意到了一行刻在劍柄上的文字。
「獻給英勇的傑拉德.德.雷德福爵士，窮騎士們永遠的大團長。」漂亮的拉丁文花體字雕刻歷經千年仍清晰可辨，文字內容充滿著對某位騎士的敬意，儘管如此，法師卻還是要眨眨眼睛，才能想起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物。
「我想，我也知道為什麼他的脖子那麼脆弱了。」他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