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 第五章 歸來的騎士(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五章歸來的騎士(上)
「我有不好的預感。」法師這麼說著，他的手指動得飛快，一連好幾道防禦性的魔法被加持到自己身上，然後，他的本體在空氣中逐漸淡化，一秒鐘以後，一個幻影出現在隔著祭壇的地方，目光緊盯著地面上出現的那個方形地洞。
「力量，是的，神賜的力量。哦，我感覺自己和七百年前相比已經脫胎換骨。騎士團的戰友們，告訴我，我們的敵人在哪？我要殺一百個，不，一千個異教徒，用他們的慘叫作為我新生的祭禮，剝下他們的皮來包裹我這把可憐的老骨頭。」
潔白無瑕的五根白骨手指全都伸出來了，它們把住了洞口的邊緣，金屬鎖鏈碰撞的聲音嘩啦嘩啦的響著，然後，一頂黑色的帶著一個矛尖的頭盔從裡面歎了出來，那冒尖和頭盔原本是什麼顏色的並不清楚，此刻卻已經變成了一種危險的黑色，即便火光照射上去也看不到任何反光，反而會給人一種光線已經被吸掉了的糟糕感覺。
然後，被頭盔所覆蓋的頭部整個從洞穴中歎出來了，同樣是那種危險黑色的面甲，黑洞洞的看不清上面有什麼雕刻，就那麼覆蓋在黑騎士的臉上，只有兩個特別開出的小洞，可以讓人看到裡面那雙充滿邪惡感覺的眼睛：那不是眼睛，因為你看不見任何眼黑、眼白和與眼睛這個詞相關的任何形容詞，所有的，只是兩團燃燒在虛空中的蒼白火焰。
嘩啦啦的鎖鏈聲繼續響著，神秘騎士的上半身已經全部從地下走了出來，他的身材驚人的高大，除了有面頰的頭盔，身上還穿了一件完整的黑色胸甲，胸甲下面，覆蓋著全身，包括兩條胳臂的，是一件同樣顏色幽深的純黑鏈甲衫，所有這一切的顏色都是那種能夠吞滅光亮的危險黑暗，因此誰都無法看清上面是不是雕刻著什麼花紋作裝飾。
「你們，是誰？你們，不是騎士團的戰士。哦，不，我怎麼聞到了一股未經洗禮的臭肉所散發出的臭味！」從地下走出的騎士終於來到了地表，那雙燃燒著慘白火焰的眸子向祭壇邊上掃來，先是看了一眼愛爾莎，緊接著落在法師身上——沒有理會幻影，而是直接盯住了貝坎寧本人，「褻瀆，褻瀆！邪惡的間諜闖入了祭典的聖地，戰士們，準備戰鬥！」
黑騎士從地下走了出來，他高舉著黑色的雙手大劍，只是用力一揮，劍身上所套著的木鞘就卡的一聲碎成了滿天的粉末，然後，一把黑色的大劍出現了。
那是一把體積驚人的巨型寶劍，劍身長度接近兩米，而且顏色比周圍的空間還要黑，似乎任何陽光都只有被吞噬掉的份，他揮舞著它，在空氣中只能看到一團黑色的陰影，伴隨著的，是一陣恐怖的陰笑聲：「你們當懺悔，因為天國，近了！」
「噢，好吧，你們的上帝顯然會以為你驕傲的，一個亡靈騎士啊，我還沒聽說過有哪個教派的人能夠擁有一個這樣水平的打手……」法師小聲的嘀咕著，他的話音沒等落地，黑騎士全身唯一暴露在外面的那只帶著白色骨頭的手指已經點了過來。
巨大的火球，中間部分是漂亮的橘紅色，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力，然後，呼的一下火球就向祭壇飛過來，然後，它爆炸了，足有十米多的範圍內，響徹了一聲驚雷似的霹靂，那一瞬間所爆發出的火焰已經露出了代表高溫的亮白色，然後，整個祭台都變得軟綿綿的了。
大理石鋪就的地面被燒得膠結，高大的祭壇上騰起了一股充滿傷懷的水汽，等到火光蛻盡，地面至少向下凹陷了幾個厘米，而對面的黑色騎士身邊，這會兒已經多出了一批同樣黑色的，眼睛裡燃燒著蒼白火焰，嘴裡長出尖牙，腳下生著利抓，那東西，說是馬，看起來簡直就是一頭食肉的猛獸。
「為你們的末日，懺悔吧。」黑騎士得意的翻身上馬，一隻手就高舉起了手上的巨劍，輕飄飄的好像在舞動一片羽毛，然後馬的鼻子裡噴出一股帶著火星的煙霧，他向著法師衝鋒過來，四周圍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帶有硫磺味兒的瘋笑，「主的名義，主的力量！」
「見鬼去吧！」法師有些頭疼的說道，剛剛那顆火球來得太突然，雖然因為早已經準備好的魔法防護而沒有受傷，但是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以至於失了先機，眼下，他甚至連愛爾莎在哪兒都不知道，看著眼前不到二十米，還在不斷縮小的距離，法師的眼皮，一陣猛跳。
和一個死亡騎士打肉搏？擔凡有一點其它選擇，法師都不會去碰這個被詛咒的選項，這些誕生於最黑暗和最邪惡的詛咒中的戰士，他們活著的時候就已經身經百戰，死而復甦以後，來自幽冥的邪惡力量又無數倍的強化了他們的戰鬥力，用一個並不誇張的形容來說，每一個亡靈騎士，就是一台活生生的絞肉機。
一道厚度至少十個厘米的半透明力場牆出現在亡靈騎士的衝鋒之路上，這是匆忙之間法師所能用出的唯一一個阻攔的辦法，兩秒鐘之後，在第一堵牆的前面，又立起了第二堵，然後，亡靈騎士和力場牆正式撞到了一起。
「上帝的力量！」立它，花了法師足有兩秒，而突破，對於亡靈騎士，卻只用了一秒鐘都不到，黑色的巨劍一下猛劈之後，十厘米厚的力場牆頓時變成了滿天破片，緊接著，夢魘馬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它的兩個前蹄抬了起來，正踢在最初的一道力場牆上，彭的一聲悶響之後，法師和騎士之間再也沒有其他阻礙。
「該死的！」貝坎寧詛咒著，匆忙編織的第三道魔法甚至還沒有成型，已經被他直接甩了出去，一隻攻城錘大小的力場拳頭快愈奔馬的飛向亡靈騎士，然後下一刻，又以比之前快了一倍的速度反彈回來，然後，法師就被自己所釋放出的魔法力量打飛了……
幸運的是，一連三道魔法，終於為愛爾莎爭取到了時間，作為靈體的她，在剛剛的火球爆炸中損失了太多的能量，如果不是剛剛一連串來自天堂山的文字產生出某種啟迪，她恐怕已經不得不恢復成水晶球的樣子，然而眼下，一雙潔白的羽翼在背後伸展著，金色的長劍已經和黑色的大劍撞在了一起。
「哦，不！你是……」一瞬間，黑騎士蒼白火焰燃燒的眼睛裡出現了迷茫，他茫然的揮劍，差一點一下砍空，然後緊接著，刺耳的金屬磨擦聲響過，「我知道，我的眼睛會欺騙我，這是主的試練！經上說，不可質疑你的神！」愛爾莎沒有回答，她一言不發的在空中飛舞著，雙唇下面發出微微的祈禱聲，然後，一根金紅相間的巨大火柱從天而降，一下就把還有些茫然失措的亡靈騎士砸下了夢魘，黑色的魔馬發出痛苦的哀號然後在虛空中消失了，然而亡靈騎士，他好得很。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我信我主耶穌基督，上帝的獨子；因著聖靈感孕，從童貞女瑪麗婭所生；在本丟比拉多手下受難，被釘在十字架上，受死，埋葬，降在陰間；第三天從死裡復活；他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邊，將來必從那裡降臨，審判活人、死人。我信聖靈；我信聖而公之教會；我信聖徒相通；我信罪得赦免；我信身體復活；我信永生，阿門。」古老的拉丁語信經吟誦在金色的火柱中響起，熊熊的火焰反而被亡靈騎士黑色的盔甲所吞噬，他毫髮無傷的走了出來，充滿自信，只是偶爾從盔甲縫裡跳出個火星來。
「主的力量！」聖徒一般從火焰中走出的亡靈騎士高舉著手裡的巨劍，充滿壓迫力的呼喊著，他舉起白骨嶙峋的左手，指尖點向愛爾莎，高聲宣佈，「以主的名宣判，你的眼不能看，你的耳不能聽，你的口不能說，你的心將永墜黑暗。」
「歌……」愛爾莎的口中吐出了唯一的一個音節，然後，她的喉嚨彷彿疆住了，下巴上下挪動著，卻發不出聲音，同時，兩隻眼睛也變得茫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亡靈騎士發出了一陣惡魔般的狂嘯，他的劍高高的舉著，然後，一臉上百發金色的飛彈彷彿下雨似的砸到了他的身上。亡靈騎士飛了起來，飛出十幾步遠才最終落地，身上黑色的盔甲已經被純粹的正能量之火腐蝕出了一片麻點似的小坑。
「神說，你長得太醜了。」法師冷笑著，從黑暗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