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第二章 伽法(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二章伽法(上)
「見鬼！三百年了，十三騎士不過是個若有若無的民間傳說，好不容易終於有機會送上門來，還以為能徹底把那群混賬都揪出來。」綠眼睛女孩抱怨著，看著那具被半截閃電長矛釘在地上的屍體，臉上滿都是不甘心，「三百年啊，要沒有十三騎士，月亮上的渣滓們怎麼有機會猖狂到今天？解決掉他們，我都能載入史冊！」
「那真遺憾，不過我懷疑，就算他活著，你也很難得到什麼東西。」法師聳了聳肩說，看著那個臉上寫滿不甘心的死者，貝坎寧雖說還不至於同情，至少心裡面也生出了幾分敬意，「雖然從行事上好像一個愛用小手段的刺客，不過至少在內心上是一個完整的騎士。這種人，讓他們死容易，讓他們背叛信仰……就算用魔法去扭曲意志，也不容易。」
「……死不淨的渣子。」梅爾女士厭惡的擺了擺手，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同時一縷鮮血又順著嘴角的部分留了出來，這讓她看著騎士屍體的目光滿都是厭惡，卻又不能否認法師話中的道理，低頭從懷裡掏出一瓶紫色的治傷藥水，藉著喝藥躲開對方的說教。
「……從整個經過看，應該是有人借助某些特殊的力量——也許是魔法，不過更有可能是神術，在星門上做了手腳，使得大門的通道無論開到什麼地方，最後只會通向他們聚集士兵的地方，嘖，從這個意義上說，小姐你的運氣真不錯。」
雖然不想聽，但是有些話卻總是會聽到的，尤其是貝坎寧所提出的事關剛剛的意外與星門在今後的研究和使用方面所牽扯的種種問題，梅爾女士不得不認真去聽，並且聽完還忍不住隨著那條思路去想，一想之下，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運氣當真是好得很！
星門受到干擾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有很多法術都可以產生類似的效果，諸如在一定範圍內限制召喚物的來歷和數量，這種把戲甚至不需要人到現場，只是進行簡單的預言術定位就能完成，如果事先已經知道了，化解倒也簡單，可萬一一無所知，那就難免會碰上個釘子——實際上這原本就是利用信息不對稱性設計的一個陷阱。
問題就是，如果臨時拉了法師在場護法，就算女孩能夠克服自己的好奇心，按照原計劃發動一批美國大兵過來參與試驗，面對三高兩低足足五個騎士和上百僱傭兵組成的強大火力網，難保不會一下子在陷阱摔斷脖子。
「說起來，這次的事情倒也透著幾分古怪。」法師看著女孩思考的臉，悄悄挑動了一下眉毛，他隨即把之前從某個阿薩辛刺客的手裡面得到的關於繪製有醫院騎士團傳統標誌並且上附聖力的鐵牌子的事，連同那幾次莫名其妙的意外襲擊全都說了出來，而綠眼睛的女孩也一直好奇的聽著，並且立刻反應過來，在她自己的發掘工作中，也同樣遭遇過各種莫名其妙的意外——只不過，沒有那種純暴力反抗就是了。
「哈，看起來是我的研究讓月亮上那群膽小鬼害怕了，嘖嘖，這計劃真美，用不著好像阿姆斯特朗似的畫大價錢投入，進攻所缺乏的就只剩下一支軍隊，難怪他們會害怕，我之前怎麼沒想到！什麼騎士、教會？偷襲我，就要付出代價。」
女孩從來不笨，相反還是那種聰明到極點的貨色，她只需要換個角度去想，立刻就能判斷出這一連串小動作到底針對著什麼，原因又是什麼，然後，立刻面對那扇檢閱造型的土黃色石門露出了得意的大笑——說起來，至少在這件事以前，對於月亮、對於騎士，她還真的沒什麼感覺，甚至有時遇到事情也會有意無意的念幾聲上帝保佑，可是，從剛剛的那一刻起，一切已經變了，既然騎士們已經率先發動了攻擊，那就別怪她還回去一個巴掌，寬容可是聖徒才擁有的品質，和她，永遠沒那個緣分！
茜德.梅爾得意的看著面前巨大無比的星門，好像已經看見了無數騎士和牧師臉上帶著紫紅色的巴掌印歸在自己面前求饒時的樣子，她的臉上雖然那還是淡淡的，可是一雙綠色的大眼睛卻已經變得越來越亮，然後，目光忽然一閃，緊接著就又落在了法師身上：「這麼說你來這兒也是為了尋找星門？」
「……部分原因是，另外，我的隊友裡有個上階吸血鬼，她打算祭拜一下祖先。」法師想了一下這麼回答道，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些隊友委託的工作需要完成，轉了轉眼珠子想到一個很妙的說辭，「至於其他人，你知道，好奇心人皆有之。」
無所謂的拜著手，女孩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說，顯然是把軍神之流的堂堂聖者當成了和路邊的石頭、雜草一樣的背景物來處理：「和我一起研究，那樣的話需要你留下，另外，你也可以接著忙你的事，把筆記留一份給我，回頭有什麼成果，我會通知你。」
「啊，我手上還有些事必須處理，別的倒沒什麼，那個一直關著的埃及人，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對了，關於歡喜教團，我之前好像沒怎麼接觸過，是群什麼人？」法師咳嗽了一聲作出這種選擇，一方面的原因是不想顯得太過急切，以至於暴露出自己在星門上所打的一連串算盤，另一面他也捨不得在約櫃上已經做的投入，無論如何打算搞出個結果。
「你懷疑那些埃及人，他們是歡喜教團的成員？不是他們！」綠色的大眼睛眨動了兩下，女孩略帶驚訝的問，然後斷然否定，接著，臉上忽然掛上了一個帶有幾分遊戲色彩的微笑，「歡喜教團不過是資格老，其他根本算不了什麼，至於你說的埃及人，他們的來歷我多少能猜到一點，嘖，那說不定還真的會給你帶來一個大麻煩！先說說吧，你的感覺。」
「很神秘，偶然張過嘴的兩個人竟然全都懂英語，顯然他們一點都不像看上去所顯出的那麼封閉，這只能說明他們始終保持著和外界的溝通，不斷補充著新的學識和生存技巧，可問題是，這麼一大群人竟然完全不為外人所知，他們怎麼做到的？上千年，竟然一點口風都沒露出來？難道說就沒有人忍不住外面世界的引誘？很奇怪。」
法師斟酌著回答，他仍舊沒放棄關於沙漠部族和歡喜教團有關的思路，因為，那差不多是唯一的解釋，否則，一個幾千年來始終和外部保持聯繫，卻又完全不為外部世界知道的勢力，這實在是太不正常，除非，某個特權組織一直在極力為之掩護。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可能：「也許，他們不過是徘徊在沙漠上的幽靈，依靠著吞吃無意間葬身在這片沙漠裡的人的記憶才得到了外面世界的資料，因為它們根本不是人類，所以也不可能投向人類，並且，也根本沒有什麼一貫以來的接觸，你覺得這個思路如何？」
「……願聞其詳。」法師伸了一下胳臂，作出繼續說下去的示意。
「這麼一來，我們就扯平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女孩眨了眨眼睛，先說了這麼一句開場白，然後不等法師點頭就繼續下去，語氣裡帶著點淡淡的興奮，顯然，她對於「不欠」這兩個字非常看重，「嚴格的說起來，這只是流傳在死靈術士內部的一個傳說，一向以來，除了某些鑽牛角尖的死靈師，大多數人都把它視為無稽之談，不過，聯繫了你所提到的那群人，還有聯席會議高層的一些內部文件，這東西的真實性也許超過五成。」
「呃，能不能先告訴我，你說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沙漠幽靈？」說完那句話，茜德.梅爾抬著腦袋陷入了沉思，半天都沒說一句話，等了她十幾分鐘的樣子，法師忍不住有些好笑的問，似乎以前這種事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然後讓別人去等，想不到這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自己來體會這種滋味兒了。
「嘖，我需要先整理一下語言。」綠眼睛女孩哼了一聲，兩隻手搭在一起，十指重疊互相敲擊著，「怎麼說呢，別管是不是枯魔期，永生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有著很強烈的引誘，別管是以什麼形式來活，只要能繼續活著，人類願意嘗試任何辦法，嗯，我想這種精神需求你大概能夠理解吧？」
法師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的臉上掛著一層毫無掩飾的驚訝：「你，不會想說，那群埃及人，是從法老的時代一直活下來的東西吧？」
女孩忽然笑了，帶著幾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