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第四章 甬道(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四章甬道(上)
考古發掘原本就是宗苦差使，在沙漠裡裡進行考古發掘更是苦上加苦。
任何發掘工作都免不了要和坑道打交道，而這世界上最不適合挖坑打洞的實在莫過於沙土，甚至不需要任何外力幫忙，只依靠著沙子本身的重力就足以在一夜之間把發掘者幾天的工作成果填平，更別說沙漠地帶中經常幫著沙丘搬家的狂風。
發掘工作開始於法師所爬出的那一節地下甬道，大概因為沙漠地帶的特殊環境影響，甬道距離地表倒是算不上很深，總共不過是一米來的樣子，這部分的挖掘工作倒是並不複雜，一米來深的坑罷了，只要留心不被沙土滲入下面的甬道，就算被填上了，再挖開也不是什麼難事，真正的難題是要把這麼一整條天知道有多長的地下甬道給掏出來。
構築甬道的，是某種古埃及特有的澆築材料，已經發現的內部成分包括沙子、黏土、焙燒成粉的貝殼，還有某種糧食作物熬出的汁液，經過測試，硬度差不多可以和花崗岩比肩，可就算使用的是如此結實的材料，經過六七千年的時間考驗，不少地方終究還是出現了裂縫、坍塌，從這些地方灌進來的沙子至少堵住了三分之一的甬道，要想一一掏空，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再加上之前所發生的那些麻煩，讓隊伍裡的勞工已經減員了接近一半，為了把工程順利的繼續下去，法師不得不派出兩個僱傭兵戰士開著卡車到附近的村鎮裡面重新召集了一批人手，順便，還補充了一批補給。
掏沙子，然後在已經清理出的甬道裡面架設支架，如果是坍塌區域，就要從沙漠上方往下一點點的開挖，在這種環境，大多數現代設備是運轉不起來的，六十名工人，分兩路挺進，但是工作進度並不能讓人滿意——而這，還是僱傭兵把成箱的美元扛到現場，並且被嚴酷的金古領導者們把槍架在脖子上以後才有的效率。
雖然效率不高，不過幸好，在這些挖掘工作中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其中有幾枚拳頭大的蛇形雕飾，一隻上面繪製著紅色花紋的陶碗，不過更主要的還是大量金屬錢幣，其中金、銀製的沒有幾個，主要都是銅、鉛材質，上面有法老的頭像，還有荷魯斯的鷹紋——這是個非常好的跡象，因為古代帝國中使用鉛幣的，差不多只有第九王朝以前的埃及。
既然已經確定了地址無誤，興奮至極的領導層當即又搬出了整整兩箱子綠色鈔票作為獎勵給那些勞工們分發下去，提升了士氣的工人們工作效率自然再次提高——錢雖然花得不少，可實際上金古方面幾乎一點虧都沒吃，第九王朝以前的埃及古錢幣，在國際市場上基本是有價無市的東西，眼前得到的這一批，已經足夠讓他們收支平衡而且還外帶幾分賺頭，依靠著富蘭克林老爺子無盡的支持，二十天以後六芒星的第一個節點終於被挖了出來。
正如神秘的傳世書上所記載的，節點的位置建有一座沙堡，高三層，總體建築高度大概接近十米，其中地上部分兩層、地下一層和六芒星的甬道相連通，最上層還蓋了一個小小的烽火台。建築外型是類似階梯金字塔的錐形，經過漫長的歲月積累，就算在很近的距離觀察，看起來也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沙丘罷了。
堡壘的建築材料和建築甬道所用的那種澆築材料完全一致，經歷過幾千年的風吹日曬竟然還大體上保持著完好，唯一損失掉的只有那些為了裝飾這座堡壘而貼在城堡外面的白色雲母片，經過漫長的時間考驗，這些原本整片貼在外面牆壁上的石板轉已經碎成了最快只有巴掌大的碎片——這東西證明了眼下所發現的，是位於六芒星內側的六個節點之一，這又是個好消息，只要再找到一個同樣的內側節點，想要測算出金字塔的正確位置也就不難了。
工地上變得熱火朝天，每個人都很興奮，因為偉大的發現、因為綠色的鈔票，也有些人是因為正在不斷出土的大批古人的生活用品，在這種熱烈歡喜的氣氛裡，很少有人注意到被俘虜的賽特先生，臉色正變得越來越糟。
「咳，老兄，這幾天你的臉色可是不怎麼好。」金古的那個胖子領袖費恩是個很精明的傢伙，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這個怪人的不同尋常，所以才會有那天半夜他把賽特老兄當作護身符一樣帶在身邊跑到外面躲災的時候，並且以那一天的經歷為契機，總是有事沒事就帶著一瓶酒跑到對方帳篷裡套近乎，因此也是差不多眼下唯一發現對方不正常的人。
「……你們又挖了多深？」雖然胖子是個自來熟，不過賽特老兄倒是一貫都堅持著他什麼也不說的諾言，一起喝酒的次數雖然不少，可是從對方嘴裡聽到說話也不超過十句，這還是頭一次聽他提出一個問題，費恩的眼睛忍不住就是一亮。
費恩很清楚，自己那天組織的私下逃亡行為已經被那位冷臉的紅女士傳了出去，雖然到現在為止，那些大人物們始終都沒有什麼反應，可越是這樣，他的心裡就越是黑暗一片、坎坷不安，胖子從來都是個精明的傢伙，他一直在尋找一個立功的機會，之所以會跟這麼個小小的俘虜套近乎，理由也不外乎如此，眼下等了很久的機會終於出現了。
法師很關心這個俘虜，這一點從那天的親自審問、歸還彎刀的舉動就能看得出來，只不過這傢伙的嘴巴顯然非常之緊，接連幾次問訊要麼是什麼都不說，要麼就只說一些看起來很有用的，實際上只是含有大量信息的廢話。辛苦半天，實際上什麼都問不出，然而今天，他竟然主動開口提問，這讓胖子實在興奮得緊！
「已經挖開好大一片了，好長的一條地下隧道啊，總共足有一兩公里長，裡面還找到了好多零碎兒，有七八個王朝的古錢、有整套的銀酒具，手下的小子們這次可是發了財……」費恩唾沫橫飛的說著，同時拿眼角小心的瞥著對方的臉色，並且很快注意到，對方雖然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
「……挖出了一座古代城堡，不過裡面還沒來得及清理裡面，相比好貨色會更多吧！嘖嘖，真主保佑虔誠的人，那可真是座漂亮的城堡，竟然連大門上都鑲嵌著白色的雲母片。」善於察顏觀色的胖子繼續著，滿嘴酒氣的胡扯者，天知道真主如果真的看到他眼下的模樣，會不會直接扔個雷劈了他，不過好消息是，當他提到白雲母片裝飾的城堡，對方的表情，下意識的就變得有幾分凝重。
「城堡？撒哈拉這種鬼地方怎麼能蓋起城堡來！」語氣聽起來像諷刺又像反問，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一幅不以為然的模樣，但是說話的尾音裡缺帶出一絲顫抖。
「哦，對！說城堡是不怎麼准，其實連地下的那一層算上也才總共三層，勉強能算是個沙漠裡的小石頭屋子，不過這屋子蓋的有點特色，從外頭看像個小金字塔。」胖子裝成喝多的樣子靠在椅子上，仰著腦袋對天，一雙眼皮耷拉著，用下面的一絲餘光進行觀察，「天知道用的什麼材料，倒是結實得很，最下頭那一層，竟然還連著另外的三條甬道。」
「還有三條？一條就清理了二十天，你們有的忙了。」賽特先生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哼著說，「當心，老兄，沙漠裡的事，誰說的準呢，那些甬道上面可是好幾噸要命的沙子！」
「沒辦法，誰又能跟錢過不去！」胖子的語氣輕鬆，圓圓的臉上好像還帶著幾分幸福的模樣，「你是不知道我們到底找到了多少東西，從第五王朝到托勒密時期，甚至還有羅馬人留下的金幣，那些甬道下面簡直就是個大型的寶庫！夥計，實話跟你說，我們頭兩天已經改變了挖掘政策，挖到的東西誰挖到算誰的，直接找了兩個專家坐在上面估價收購，現在那群小子們已經快瘋了，白天黑夜，命都不要的那麼挖，發掘的速度提高了至少兩倍！」
「恭喜，這倒的確是個高招！」賽特心不在焉的語氣這麼說道，不過，下一刻，他的眼睛變得有點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