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第六章 不死的引誘(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六章不死的引誘(下)
「天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劫持人質，他們怎麼就不多想一想，這件事背後的風險性呢？」貝坎寧有些莫名其妙的抱怨著，他輕輕的捻動著手指，對面，那個倒霉的大鬍子已經被凶悍的易卜拉欣一腳踢翻。這可憐的人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他的手上還捏著那個理應是遙控器的東西，嘴裡反覆嘀咕，怎麼可能。
可憐的人，儘管他的嘴巴裡一直都在說著神秘學之類的東西，但是當世界真正的神秘一面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卻實實在在的把他嚇住了。
「您認為該怎麼處理這傢伙？」一切皆已注定的阿丹低著頭向始終都沒站起來過的法師請示，聽到這聲問話，大鬍子忽然間清醒過來，扯著嗓子喊叫著，「饒命，別殺我！我知道老闆是誰，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真主在上，穆斯林不殺穆斯林！」
大鬍子的慘叫沒人關心，法師反倒是對於假瞎子的請示感到有些好奇，「為什麼問我？」他說，「這種事，不是應該由你們的老闆或者僱主決定？」
「老闆吩咐過，在這裡，您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假瞎子眼皮耷拉著看不出表情上有什麼變化，不過語氣裡的恭敬，倒顯得有幾分真誠。
在這裡？是指在墳墓裡還是指在開羅？法師聳了聳肩，雖然明知道是刻意模糊語境的討好言辭，但是仍舊感覺有些舒服，瞥了一眼地上的大鬍子。
「扔出去。」他說，「我想易卜拉欣很期待和他單獨相處。」
「不！不要，不要易卜拉欣。穆斯林都是兄弟！」大鬍子慘叫著，看著獨眼龍的目光裡寫滿了絕望——在沙漠盜墓人這個圈子裡，獨眼龍易卜拉欣的名字實在過於響亮。這個據說有著部分猶太血統的前敘利亞士兵，由於在軍隊裡飽受虐待以及事後經歷過的某些事，徹底變成了一個瘋子，據說他平時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把活人肢解開膛，把腸子拉出來拴在脖子上用力拉，猜對方是被疼死還是被勒死。
傳聞這東西多少有些誇張，但這個易卜拉欣是個瘋子八成是沒錯的，再加上剛剛看到他拿手槍把一個活人生生打成了五塊，那些碎塊兒，眼下還就在身邊。當時不在乎，是因為身上捆著的炸藥，而眼下，這可憐人後悔的連眼珠子都綠了。
「您，不打算知道他背後是什麼人嗎？」從表情上看，阿丹很滿意法師的回答，可是作為禮貌，同時也帶著幾分好奇，他還是最後問了一句，「聽起來，他們的目標是似乎您本人。」
「沒那個必要。」法師的目光又回到了筆記本的顯示屏上，抬起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上面滿臉好奇，悄悄地側起一隻耳朵的小貓頭像，然後飛快的敲下幾個公式，「第一，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長生不老草，第二，老虎會害怕幾隻耗子的威脅嗎？」
「哦，魔鬼！真主會懲罰你，讓你下油鍋，把你砍成兩段扔進山裡喂螞蟻。」已經陷入絕望的大鬍子瘋狂的詛咒著，然後一把抱住易卜拉欣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老爺，易卜拉欣老爺！求您別殺我，我給您捶背，我給您做飯，我能做很多很多事，看在真主的份上，求求您就饒過我這條小命吧。」
「真吵。」法師挑了一下眉毛，有些不耐煩的這麼說，這像是一句閒話，又像是一個命令，接到指示的易卜拉欣陰笑著從地上撿起一隻斷手，猛的塞進大鬍子那疊疊不休的嘴巴裡，然後，這個傢伙就只能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堵上嘴以後，易卜拉欣滿臉獰笑著把大鬍子從地上扯起來，執行著法師扔出去的命令，大步往外走，在他後面，假瞎子阿丹搖了搖頭，彎腰收拾起地上散落的那一大堆炸藥，和法師招呼一聲，也同樣退了出去。
「那個人，他會怎麼樣的喵？」灰色的貓巫妖忽然在屏幕上露出了頭，他的小臉緊繃著，看起來有些緊張，又有些擔憂的樣子，「會，會死掉的喵？」
「大概吧。」法師頭都懶得抬的隨口回答，「你關心他做什麼？那可是個壞人呢，小貓。」
「是壞人呢。」小貓很認真的點著小腦袋，「但是死人總是不好的喵，況且這裡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麼長生不老藥？和他說清楚不就好了喵。」
「愛心氾濫的小傢伙。」法師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手指一彈，一股奇妙的力量就穿過了計算機的屏幕，逗弄著小貓原地翻了一個跟頭，然後，他搖了搖頭，「我告訴過他，這裡沒有什麼長生不老草，可他不相信不是嗎。況且，看看他最後的樣子，一個毫無廉恥觀念的人，根本就沒必要活著。」
小貓的眼睛裡已經全都是蚊香圈了，顯然不能和法師繼續這個話題，發出兩聲可憐的嗚咕之後，乖乖繼續做那份讓人眼花的比對工作。然後，當他們終於找到了第九個關鍵點的時候，一切皆已注定的阿丹邁著緩慢的步子溜躂了回來。
「您還好嗎，閣下。」假瞎子客氣地和法師打著招呼，掃了一眼滿地的斷手斷腳，忍不住掀了掀鼻子，「抱歉讓您和這些垃圾待在一起，很快就會有人來收拾的。」
「無所謂。」法師頭也不抬的說，然後彷彿被小貓感染了似的，「那傢伙怎麼樣？」
「嗯，還活著。」阿丹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噁心的東西，趕蒼蠅似的揮著手，「大概還能活上幾天，看他的命吧，畢竟一切皆已注定。您關心他做什麼？」
「沒什麼，感到有點可笑吧，為一個虛無飄渺的東西送了命。還真是悲哀啊。」
「他活著也一樣的悲哀。」假瞎子語氣很強硬的頂了回來，臉上滿都是厭惡，「真主在上，一個全無廉恥心的人，是所有穆斯林的恥辱。」
「說的沒錯，卑鄙的人，沒必要活著。」法師聳了聳肩，輕飄飄的說，然後繼續低下頭，擺弄著那一大堆可以讓上帝哭泣的算式。而邊上，阿丹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古怪，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著，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閣下，有件事應該通知您。」
「什麼？」法師咕噥一聲，緊隨其後又含糊的吐出了一大堆數字和名詞，讓人很難判斷出他到底是不是真聽進去了，對此，一切皆已注定的阿丹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抓了一下頭髮，「那兩個人，長生不老草，他們不是頭一批了。」
「是嗎？」咕噥聲，緊接著又是一連串若有若無的數字和名詞。
「就是這樣，似乎除了我們自己，整個中東世界都知道我們在這邊尋找長生不老藥。」阿丹的表情就好像生吞了一百隻蒼蠅，然後注意到法師似乎毫不關心的表情，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明的、暗的，無數人找上門來，有人帶著槍，有人帶著美元，甚至還有些神奇詭異的人出現，讓大家忙瘋了，結果被那兩個傢伙溜進來。」
「哦，真糟糕。」法師咕噥著，仍舊是頭都不抬，這一次，他的舉動終於讓阿丹有點看不下去了，畢竟，被無視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就算無視你的是一個足以讓你全身發抖的巨人，「怎麼，您對這些都不關心嗎？這麼短的時間，那些傢伙竟然連來龍去脈都編清楚了，吉爾伽美什？這可能是個陰謀，是衝著我們的發掘來的！」
「有這種可能，的確。」法師終於抬起了頭，他拿起筆，在星圖上畫下又一個圓圈，然後正視著看起來有點緊張的假瞎子，似乎覺得對方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相信你們會處理好。」
「這可能是陰謀！」阿丹再次強調，看著法師的眼睛，重複最後的兩個字，「陰謀！」
「可能是陰謀。」貝坎寧點頭表示同意，卻仍舊是一幅不在乎的模樣，「當然也可能不是。你覺得發掘時間很短，可實際上你們在開羅已經搞了好幾個月，這種舉動很難不引人注意，再加上一座一座墓地的尋找，這就更不正常了，你要明白，人們的想像力是很豐富的。」
「豐富到在埃及尋找吉爾伽美什？」阿丹哼了一聲，顯然不同意法師的意思，「他們應該去巴格達！」
「巴格達被美國人封鎖了。」法師輕飄飄的說，顯然是在開玩笑，「年輕人，理解一下吧，這世界上讓人瘋狂的東西很多，但是沒有哪一樣能比得上長生不老。」
說完這句話，法師已經又一次回歸到他那永遠沒有結束的計算中去了，偶爾抬頭，注意到阿丹臉上尚未消散的不以為然，他輕輕地聳了聳肩：「別管是不是陰謀都無所謂，因為這裡的工作已經快要結束了，等到了沙漠裡，如果真有人想做點什麼，我們會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