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第五章 紛至沓來(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五章紛至沓來(上)
遠洋巨輪非洲之星號緩緩駛入開羅港。正是在這條船上，貝坎寧偕同由哈里斯.莫尼所率領的三十名黑雨傘公司的精銳保安正式光臨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之所以選擇輪船而不是飛機，是因為在這條船上同時還攜帶有準備配備給保安門和探險隊使用的，各種武器裝備和補給輜重。
「朋友，歡迎來到舊大陸，相信我，你會喜歡上這兒的。」船還沒靠岸，笑容燦爛的軍神閣下已經出現在法師的艙房裡，他伸開雙臂做出地主樣子的打著招呼，對此，法師只是很簡單的回應一下，並且很快把話題轉移到正在進行的發掘上。
上一次聯絡的時候，貝坎寧已經得知了關於占星術方面的難題，他也特意收集了一些資料來分析，靠著愛爾莎的幫忙，對於這種古老的占星術體系多少摸索出了點門道，他甚至有足夠的自信，如果能給他一兩年的時間，就可以復原出這種已經失傳的學術體系——當然，這是個苦功夫，而且會浪費很多時間，所以他更希望死人城裡已經有所發現。
發現，的確已經有了。在借助四位特別人士把死人城地下的古墓發掘一空以後，金古的掌門人先生姍姍來遲的掏出了據說是在開羅圖書館的某個角落裡翻出的羊皮古卷，上面明確的寫著十三世紀末，一位愛資哈爾大學的元老卡米勒.尤素福曾經申請在學校建立一座觀星塔，後來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這個提議作廢。
「卡米勒.尤素福？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貝坎寧眨著眼睛說，他拍了兩下額頭然後聳了聳肩，表示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了。
「啊，這不奇怪。」軍神聳了聳肩說，「直接導致遊牧民族走向衰落的百年天災你不會陌生吧？卡米勒.尤素福就是當時聯結東西方魔法師的三大學識之王之一——而且和另外兩位學識之王不同，他既不是馬木留克出身也不是來自巴格達而是埃及土生土長的。」
所謂百年天災，無論在魔法史上還是公開的歷史上都是個大事件，這是漫長的枯魔期中東西方魔法師跨越距離阻隔的唯一一次聯手行動，強大的魔法扭曲了全世界的天氣運轉規律，造成長達百年的寒冷氣候，並最終導致整個蒙古草原的草場退化、馬群縮水，並最終讓幾乎征服世界的蒙古蠻族變成了病貓。
如果沒有蒙古西征，那麼教廷勢力就不會遭到嚴重打擊，聯席會議根本尋找不到崛起的空隙；而要是沒有百年天災，蒙古人的擴張也就不會停止，那麼剛剛冒出點芽兒來的科學教很可能將被扼殺在襁褓中，可以說，這兩件事對於如今的世界格局影響深遠，而提出那個改變世界的天災魔法計劃的人，正是從被蒙古人毀滅的阿巴斯帝國僥倖逃生的三大學識之王。
「所以，這個卡米勒.尤素福的墳墓就在開羅？」貝坎寧輕輕揉了揉下巴，表情中透出幾分思索的模樣。
學識之王這個頭銜是古阿拉伯帝國時期授予學者的一種尊榮稱謂，一般是由巴格達的賢哲議會授予，在三大阿拉伯帝國全勝的時候，從印度到希臘，幾乎大半個世界的學者都以能夠贏得這一頭銜為榮，雖然學者不一定是魔法師，但是魔法師卻幾乎全都是學者，這麼一來，巴格達逐漸發展成當時世界上和東方的東京汴梁、英國的坎特伯雷並列的三大魔法研究中心之一，直到蒙古人入侵，把整個城市付之一炬。
在枯魔期的大多數時候，缺乏準備的魔法師不過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待宰羔羊，面對蒙古人的屠刀，所謂絕代智者的學識之王們打扮死於非命，日後跑到愛資哈爾的所謂三大學識之王固然在原本的群體中也算得上傑出，不過更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們當時沒在巴格達。
阿巴斯王朝的災難間接造成了開羅的崛起，由於居中聯絡的關係，三大學識之王無意間成了中東魔法界的魁首人物，但終歸不是什麼頂尖的人傑，因此貝坎寧僅僅是偶然聽過這麼一個名字，反倒是具體事跡幾乎一無所知，他想了一會兒，在自己的腦子裡找不到更多有用的東西，考慮著要不要私下去問愛爾莎，目光卻轉向自己的合夥人，「那麼說，墳墓已經打開了？有什麼發現？」
「確切的說，不是卡米勒.尤素福的墓，而是學識三王被埋在了一起，連棺材都只用了一口。」軍神小聲嘀咕了一句，再看貝坎寧的時候，表情就透著幾分詭異，「好吧，地方我們是挖開了，裡面的書本也是不少，不過大概是那幾位魔法師前輩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知識失傳的問題，所以……」
「所以？」
「總共藏書一千三百冊，幾乎全部是紙質。偉大的造紙術啊，我以前真不知道，這東西會帶來這麼大麻煩。」蚩尤聳了聳肩，語氣裡面帶著幾分揶揄，「幸好這是在埃及，如果換了紐約，一本書在地下埋上一千年，就算上帝都不可能把它復原。」
「這麼說，你需要幾個古籍復原的專家。」法師皺了下眉頭說。
一個麻煩，事先沒有考慮到，不過似乎也理所當然，畢竟眼下所在的國度是這個世界上最早使用植物纖維造紙的地方——最早，而且沒有之一。面對如此榮耀，當地人用紙質書籍作為陪葬品似乎完全正常，唯一的麻煩是，當時的人們似乎完全沒考慮過知識失傳的問題。
「你需要一群古籍復原專家。」法師搖著頭重複了一遍。
古籍復原不是個簡單的工作，不但要消耗大量的時間，而且同時還和從業者的技術、運氣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有關。就好像那些同樣是被金古發掘出來的死海古卷，如今距離出土時間已經過了塊三十年，不是仍舊沒有修復完成。
一個複雜的工作，而且就算魔法在這個時候也幫不上什麼忙：一個糟糕的現實是，魔法師們實在太習慣防患於未然，他們總是喜歡給自己的書上疊加一連串亂七八糟的法術，而結果，就是這些書籍非但可以輕易經受幾百年歲月的考驗，就連火燒水泡都不怎麼在乎，以至於根本用不著什麼文字復原魔法——不能說這種東西不存在，但是至少貝坎寧不會這一招。
幾年或者十幾年的功夫？真有這個時間，都足夠魔法師自己發明一個文字復原的法術，順便把埃及人的占星術也復原一遍再吃透了，如果真的是那樣，貝坎寧大概會直接買一張機票飛回紐約，畢竟，開羅這座城市再好，比起生活舒適度，仍舊要遜色於紐約。
之所以這種可能沒變成現實，原因在於三王墓的墓室穹頂上雕刻的一幅星圖——和現存任何一個占星流派都完全不同的星圖：以啟明星等六顆亮星作為參照點標示出一個六芒星的圖案，位置正好在三王之棺的正上方。
古埃及占星術的星圖，或者，至少是卡米勒.尤素福所掌握的占星術的星圖，雖然這稱不上多麼詳盡的學術資料，但是相對於法師自己的憑空摸索來說就無異於一座燈塔般的存在，三天以來，他吃住都在這個墳墓裡，腿上架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手邊演算用的草稿灑滿了一地，甚至在軍神閣下打算為他介紹其他合作夥伴的時候都被生生攆了出去。
「好頭暈的喵。」筆記本的銀幕上，一隻灰色皮膚的小貓眼睛裡轉動著蚊香圈如此說道，大概昨天這個時候，根據自己老師的指示，這只可憐的小貓搞來了NASA所掌握的全套太空觀測數據，開始按照法師的手繪星圖一張接一張加以比對，24小時下來，結果便是如此，「到處全都是星星，根本看不出哪裡有不一樣的說。」
「幹得不錯，小貓。」法師的表情上看起來比較滿意，他隨手在那張打印出來的星圖上標注下一顆新的星星，眼下，這張做工粗糙的草圖上，同樣的標誌點已經有了七個，「加油干吧，要是我的估計沒錯，累死的點應該還有五個，都找出來，我們的工作就搞定了八成。」
就好像八十八個星座中真正核心的只有黃道十二宮，東方人的二十八宿裡面每一宿也有自己的首星一樣，古埃及人的占星術中也有同樣的核心主星，根據貝坎寧所收集的資料，以及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埃及人的生活背景，法師判斷那應該是以啟明星作為核心的十三顆亮星，參考頭頂星圖的定位，他花費了兩天功夫圈定出足有一萬三千多個懷疑點，接下來，就是通過古今星空位置的不同比對，找出那些真正的主星。
這是一份真正讓人頭暈的工作，幸運的是，他不需要自己做這件事。那只作為計算機中精靈的小貓，遠比他自己更有效率。滿意的看著這份已經被劃出七個點的星圖，法師的眼睛裡透出了幾分得意。
然後他聽到外面似乎有點什麼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