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第一章 搜尋者與契約者(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一章搜尋者與契約者(上)
「四支軍隊，四位智者，許下一個承諾。四道魔法，四種語言，永遠守衛著它。超越時間的承諾，永遠不會被人忘懷；超越空間的守護，又有誰能夠更改。背叛者終將亡於背叛，信守諾言的人們，將背負起新時代的光環。」
地窖仍舊是那個尼古拉斯.勒梅曾經常駐過的地窖，不過在那位骷髏會的頭目獲得新生以後這裡就已經人去樓空，此刻，一位前額微禿的灰髮肥胖老人靠在那口類似棺材的石台邊上，嘴裡面小聲嘀咕著聽起來似詩非詩的句子。
「閣下，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您要找的東西。」原本應該顯得比較黑暗的地窖裡，卻因為天頂上出現了一個嘶嘶作響的白色閃電球而變得異常明亮，老人就坐在這個閃電球的正下方，抬頭看著天，臉上表情瞬息百變，彷彿在回憶什麼奇怪的東西，然後，一臉晦氣色的盧修斯從牆角某個石坑裡爬出來，走到他身邊說。
「哦？真的？啊，看起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差不多在盧修斯出現的同時，老人臉上那變來變去的表情幾乎立刻消失，換上的是那張任何時候看上去都會讓人覺得快活的笑臉，他從地上爬起來說，一邊說著，一邊還拍了拍已經被免職的調查員的肩膀，「快活一點，盧，相信我，我們是在創造歷史。」
「創造歷史是大人物的工作，和我們這種小角色無關。」盧修斯似乎連應酬都懶得應酬的這麼說，一邊說著一邊還硬在臉上擠出幾條笑紋，不過，這種笑看起來簡直比哭都難看，幸好，那位總是很快活的奇怪老頭在拍了他的肩膀以後就徑直走了過去，似乎根本沒在意他所表現出的挑釁行為。
「閣下，」盧修斯之前所在的石坑，嚴格的說實際上是一間正好處在地窖旋轉梯下面挖出來的石室，似乎最初是挖來供大陸軍的戰士們居住的，類似的石室在地窖周圍的牆上還有很多，有些裡面擺放了雜物，不過更多都還是空著的，而西弗勒斯就正站在一間空蕩蕩的石室外面沖老人打招呼，「裡面的門是關著的，我們不知道該怎麼打開。」
「別著急，別著急。門就在那兒，又不會亂跑。」老人很開朗的笑著走進這間空屋子，石室很寬敞，而且四壁的石灰岩牆壁被處理得十分光滑，顯然當年挖的時候很用了些心思。洞裡面雖然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不過正對著洞口的牆壁上卻用簡單的線條雕刻出了一扇用六段魔法文字包圍起來的黑色大門，老人走到這扇門的前面，仔細觀察著這些符號。
「哦，我的上帝，竟然是斯奇提亞語，看樣子我的老師對於歷史的愛好仍舊沒有改變。」認真檢查了幾分鐘，老人就從牆上那些文字符號的字母造型和詞根裡面分辨出了這些文字的來歷，他皺起了眉頭，用手指在牆上寫寫畫畫，彷彿計算著什麼東西。
斯奇提亞人是距今三四千年以前活動在黑海沿岸的一個強盛部族，其自稱是世界上最年輕的民族，以野蠻凶殘的戰士，和擅長殺戮詛咒的死靈師聞名，並且在前六世紀左右被波斯帝國排出的幾千頭召喚魔怪所征服，大量文明成果失落，其中也包括語言，眼前這位老人雖然博學，可他終究不是專門的古語言研究者，辨認出哪一種語言是一回事，想要看明白牆上所寫的東西又是另一回事了。
「啊，看起來是這麼一回事。」大概推算了十分鐘左右，老人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伸出手指點在其中一段文字上，「生命是一場戰鬥，對手是你自己。」第一段文字亮了起來，一團乳白色的光順著老人的手指注入到文字之中，然後老人的手指移動到下一段。
「必敗的戰鬥，因為結局就是死亡。」黑色的魔法波動流入，然後這一段也亮了起來。
「縱然必死，仍舊不要忘記勇氣。」藍色的魔法波動點亮了這一段文字。
「戰鬥，戰鬥，戰鬥。記得永遠先於對手亮出你的寶劍。」這段文字變成了亮紫色。
「敵人的血和肉是上蒼所賜予的最好禮物。」刺眼的紅色讓老人身後的兩個調查員忍不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隨時做好準備迎接最後的挑戰，因為死亡的盡頭將是新生。」最後一段文字也被點到了，可是這一次，老人的手指上沒有發出任何魔力，不僅如此，其他五段文字上的魔法光線也一下子消失了，接著是那扇黑色的大門，它彷彿更黑了些，變成了一團不透光的霧氣，老人把手指輕輕一彈，一個明亮的小光球打在上面，然後，一條通道就出現了。
「好了，可以進……」老人微笑著轉過身來說話，可是，剛剛他才吐出兩個字，通道的另一頭響起了一聲輕微的爆炸，在兩個被撤職的調查員眼皮子下面，老人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有散盡，脖子上卻忽然多了一個洞——一個足以同時容納三根手指，裡面焦黑一片看不到一絲血跡卻能看到老頭背後牆壁的大洞。
「絕望之愛的頭骨、無盡淒涼的藥膏、超脫生死的鼓樂，還有第四樣東西，據說是一本書，在共濟會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被交給了一個中國人的保管。那麼，你擁有其中的哪一件？」茜德.梅爾眨動著自己漂亮的綠色眼睛，這個動作給她那缺乏表情的冰涼臉蛋上增加了幾絲活力，「或者，你擁有其中的幾件？」
「一件都沒有。」凱倫聳了聳肩，表情很隨意的說，語氣裡面似乎帶著些挑釁的味道，只不過這麼做的效果，對於眼前的小姐似乎並不好，對方似乎根本不為所動的樣子，只是拿那雙綠色的眼睛看著她，裡面既無悲也不喜。
「好吧，你真沒意思。」凱倫搖頭歎氣，語氣裡面透著點無賴的味道，「我知道怎麼才能得到頭骨，我也猜到哪兒有那本書，那麼，你們呢，又能拿出什麼來。易洛魁人的鼓還是淒涼藥膏？我可聽說那東西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人會做了。」
「帕拉塞爾蘇斯的淒涼藥膏，將無數人投入絕望與毀滅中的危險藥劑，十七世紀時經聯席會議在歐洲公議，並且全票通過，將成品與配方全部予以銷毀。」綠色的眼睛眨動著，用好像背書一樣的語氣說。
「就是說你能找到？好吧，看起來最後就剩下鼓的問題了。天知道，易洛魁人都快要死絕了，哪還有完整的鼓留下。」凱倫的語氣有點像是抱怨。對此，梅爾女士的回答是，把目光往女孩右側兩步的地方挪了挪。
「哦，該死的！」凱倫忽然間咒罵一句，好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似的從原地跳開，然後，就在她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經多出了一個長髮披肩、赤著的上半身上紋有狐狸圖案的高大印第安漢子，他的一隻手上拎著一條裝飾滿了各種羽毛的長矛，另一隻手上則提著一面磨盤大的皮骨，脖子上還掛著一串用各種動物的牙齒、爪子製成的項鏈。
「卡尤加族的勇士狼剔，為古老的盟約而來。」奇怪的印第安漢子有著一口很沙啞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有點模糊，但是基本上還能夠分辨出什麼意思。他揮動了一下手裡那根沾滿各式羽毛的長矛，同時微微的地頭，算是向兩位女士在打招呼，「你們好，蘇族的易形者，還有你，智慧的魔法師。」
「哦，上帝保佑，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活著的易洛魁？這我倒真的不知道。」凱倫聳了聳肩，她的語氣不太友好，雖然同是印第安人，但是崇拜雷鳥的蘇族和世居五大湖區以胡狼為圖騰的易洛魁人之間征戰的歷史甚至要比和白人之間的征戰史更長，雖說到如今都已經敗落了，可要想友好起來，仍舊不那麼容易。
「卡尤加族的狼剔帶來了盟約的象徵物。」大概對方對凱倫的好感也沒高到哪去，因此也不是怎麼在乎這個小女孩的語氣，他舉起手上的那面大鼓，用那把沙啞的嗓子向對面的兩個人說，「狼剔想要知道，你們手中的象徵物又在哪裡。」
「白癡。」一句似乎是罵人的話，可是從面無表情的綠眼睛女孩嘴裡說出來，卻偏偏一點都讓人感覺不到咒罵的意思，易洛魁的勇士還舉著他手裡那面大鼓，在思考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忽然間，頭頂上傳來一聲怪叫，只見一隻禿鷲似的怪物，正揮舞著爪子迎頭抓來。
「卡尤加族的勇士……」狼剔勇士好像還要說什麼，不過，一片漂亮的藍色閃電，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