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離去之前 第八章 告別者與來到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八章告別者與來到者(下)
海軍的飛機來得稍遲了片刻，不過飛機上的帶彈量可一點都不少。至少五百枚加料的黏膠炸彈伴隨著TNT被潑灑在小小的一棟公寓樓上，爆炸所捲起的煙塵至少揚到了三層樓高，緊隨其後的是三台榴彈發射器對著大樓根部的狂轟亂炸，缺少鋼筋的混凝土樓體在這通猛烈的轟炸中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呻吟，然後，好像破碎的雞蛋殼一樣塌了下去。
「哦，好吧，看起來運氣還不錯。」一直躲在遠處的安全地帶看戲的盧修斯有些後怕的揉了揉下巴，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見鬼，我從來不知道那個神棍會這麼能打，幸好他白癡一樣的去和小九拚命，不然要是強迫我們更該指令，天知道會怎麼樣。」
「聖公會的傢伙都是些瘋子。」西弗勒斯的頭上掛著幾滴冷汗，他的語氣也有些訕訕的。雖然兩個調查員沒在現場，但是通過某些手段，他們可以實況接收到小九們所遭遇的全部場景，可以說，莫蘭特主教以一敵三幹掉三台構裝體，而且還在挨了反器材狙擊槍的一發高爆子彈之後還能遠程攻擊敲掉射手的場面，著實把兩個混吃等死的調查員先生給嚇到了，以至於他們的思維出現的暫時性的短路，直到轟炸開始才終於緩了過來，然後場面開始有些尷尬。
「那麼，既然已經炸平了，嗯，我們的主教先生到底是死是活？」盧修斯斟酌著語氣問，同時，他拿眼睛瞄著下面已經被炸平了的六層公寓樓，由於在爆炸的同時，再次投放了很多黏膠炸彈，眼下那堆廢墟看起來好像一隻巨大的灰色軟體動物，六個剩餘的小九背著沉重的火焰噴射器，在這團東西上跳來跳去，並且堆廢墟裡面任何一個看起來能夠活動的東西毫不吝嗇的噴灑著火焰，至於莫蘭特閣下，他顯然沒在這個畫面裡。
「應該是死了吧？」西弗勒斯只有在這個問題上非常的配合，他吞了一口唾沫，邊思考邊說，「那可是反器材狙擊槍，正面擊中足能把人打折了，就算擦一下都別想能活。而從最後傳回來的畫面看，主教的身上似乎有血跡。不過，要確認，還得過去看看。」
「見鬼。」盧修斯的聲音裡透著膽怯，「萬一他要是沒死呢？那個偽善的老傢伙可是神術、魔法雙修的前輩法師，雖然說不上是高手，可萬一有什麼辦法擋住子彈，我們下去不是正好給他提供一次懲奸除惡的機會嗎？我可是研究人員，幹不來打架這種活計。」
西弗勒斯很無力，他想和對方說，你是研究人員，難道我就是戰鬥人員了嗎，但事總還是要做，不能確認主教的生死，兩個人誰都別想安生。不過這種重話可不是一貫處事低調的他能夠說得出來的，而且眼下，也不是他扮演無腦白癡的好時機，無奈的黑髮中年只能再吞了一口唾沫：「根據聯席會議的檔案，他最高只能接觸到第四環神術，魔法水平應該在第二環上下，所以至少在理論上，他不可能擋下反器材狙擊槍的子彈。」
「理論？哈！」年輕的調查員發出一聲輕蔑的鼻音，「理論上帶著戒指的你我能夠隨意發出六環以下的魔法，可你能搞掉幾個構裝體？想試試嗎？理論！」
「碰碰運氣吧。」西弗勒斯歎了口氣，他感到頭疼，也許這件事從頭到尾自己就不應該參與，留在房間裡睡大覺也許是個更好的選擇，「如果人已經死了，那麼屍體應該不會離剛剛那處戰場太遠，要是人沒死……一次性報廢五台以上防暴構裝體，並且導致一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師死亡，盧，你是喜歡去月球上挖礦還是到南極去數星星？」
盧修斯臉色很蒼白，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沒有說話。
一直到親眼看到了莫蘭特主教的屍體以後，兩位調查員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老人一臉平靜表情的躺在地上，雙手在胸前合攏，如同陷入了一場很深的睡眠之中，但是屍體已經變得有些發冷。看著他，兩位調查員幾乎下意識的在胸前劃起了十字。
「湯姆森.莫蘭特主教大人，出身聖公會的傑出魔法師、智者，為了人類福祉奉獻一生的偉人。卻因為宗教原因被受阿拉伯極端組織僱用的阿薩辛刺客殘忍殺害，儘管如此，在臨終前他仍舊及時送出信息，為執行組的工作掃清的障礙。主教大人雖然已經離去，但是他的靈魂永遠活在我們身邊，阿門。」裝模作樣的一通禮拜並不能掩蓋此時盧修斯那種發自內心的興奮之情，「怎麼樣，西弗？這段悼詞應該還合適吧？」
「合適嗎？福吉先生，我可不那麼覺得。要是犧牲一位魔法師能夠把刺客一網打盡，我倒也沒什麼意見，可你看看這個，嘖嘖，背咬應該還不超過十分鐘。」聲音來自盧修斯背後，但是並不屬於西弗勒斯，年輕的調查員破有些不快的轉過頭去，然後，那個混合著驚訝、不快，還有一兩條沒擦乾淨的笑紋的表情就十分僵硬的留在了他的臉上。
說話的，是一位略有些肥胖，看起來很快活的老人，一頭灰色的半長髮很隨意的披散在在肩膀上，額頭上微禿，卻散發著健康的光澤，他的臉上似乎總是帶著充滿感染力的笑容。此刻，這位老人正半蹲在一具看起來似乎被燒焦了的屍體邊上，一邊看一邊搖頭，然後，他用身邊跟班一樣的女士所遞過來的大毛巾擦了擦手，終於站了起來。
「嘿，西弗，還有盧，你們有多久沒來費城看望過我這個老傢伙？難道我已經老得討人嫌了嗎？啊啊，我的小朋友們，讓我好好的看看你們，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發生了什麼，哦，沒什麼大不了，真的，記住這句老人的忠告，麻煩總是會過去的，沒什麼大不了。」
老人快活的大喊大叫，肥胖的臉看起來十分生動，並且不知道怎麼的，總會給人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他主動向兩個調查員伸出了手，不，實際上，是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以前直接抓住對方的手然後用力搖著，他的力氣很大，幾乎一下子就把盧修斯扯了個跟頭，然後，莫蘭特主教那具安詳的屍體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哦，上帝，我差點都忘了。」怪老人的臉變得很快，笑容散去眨眼的功夫就換上了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可憐的老湯姆，他就這麼樣去了？這真是一場悲劇，是的，悲劇，孩子們，我理解你們為什麼會悲傷，他是個好人，真的。我們會懷念他的。」
「是的，閣下，我們會懷念他。另外，歡迎到紐約來，閣下。」西弗勒斯咳嗽了一聲，他如此對這位老人說到，因為一直以來都處於一個旁觀者的地位，相比於他的同伴，在這位老人面前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因此說起話來膽子也稍大一些，「那麼閣下，請問您此行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事嗎？如果是因為皮卡先生，我想盧有話要說。」
「哦，算了，那些事放心大膽的去做，我相信你們。」老人低頭看著主教的屍體，用手指在胸前劃著十字，同時嘴裡還嘀咕著若有若無的祈禱詞，然後他轉過身來說，「你們就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懷舊老頭就好，而且實際上我也就是個懷舊的老頭，想要在死以前把那些去過的、呆過的、經歷過事情的地方都看一看。」
「……那麼，在您在紐約期間，我們願意為您做導遊。」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睛，他不能確定這位老人的出現到底是什麼意思，作為常春籐的核心人物，這位閣下應該已經有上百年沒離開過費城了，不過他倒也不太擔心，由於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他始終把自己隱藏在同伴的影子下面，就算有什麼麻煩也不會找到他頭上，他確信這一點，所以乾脆順著老人的語氣說了下去。
「不會麻煩嗎？調查員可是很重要的工作，萬一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老人炸了眨眼睛，如此說，然後，當西弗勒斯準備就坡下驢的時候，他忽然笑著拍了拍手，一把拽過那個似乎是他根本的女孩，「對了，可以這樣，反正我也用不著你們陪多久，這幾天也算給你們放個假吧，所有工作交給她就好了。」
「她？」西弗勒斯有點傻掉了，調查員是一份多麼悠閒的工作這位老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於這麼一份差事竟然還需要找人來代工嗎？調查員越來越不明白了。
「啊，別小看她啊，雖然是女生，不過小茜德可是整個常春籐年輕一代裡最優秀的下層位面學者，由她代替你們工作，絕對不成問題的，所以，」老人開朗的笑著，似乎推銷員一樣的介紹，「所以，來吧，把鑰匙交給她，然後陪著我這個老頭子好好玩上幾天。」
西弗勒斯終於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的笑容，一下子也變得僵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