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離去之前 第七章 幸運者與不幸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七章幸運者與不幸者(下)
「聖公會和其他教團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區別在於，他們只有魔法，而我們，在魔法之外還有上帝。」
聖公會中，類似的問答出現過無數次，在莫蘭特主教的記憶中，他曾經作過提問者，也曾經無數次的充當教導者，可是今天，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忽然覺得那麼的淒涼。
這世界真的需要上帝嗎？主教不知道。雖然他在教堂裡接待過無數訪客，可是他仍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這個上帝，至少，除了聖公會意外，別的魔法師們都不需要祂，對他們來說，所謂聖公會不過是一群神經錯亂的瘋子。
「嘿夥計，告訴我你那個上帝的地址，我明天要去上層界串門，有空也許去他家坐坐。」無數友人曾經略帶嘲諷的在自己面前如此說道，他們甚至沒有惡意，只是單純把這當成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主教，卻只能沉默著，保持著臉上無奈的笑容。
上帝到底在哪呢？主教不知道。他也一點都不想知道，因為能夠被觸摸到的神聖，那也就不再是神聖了。他祈禱，他虔誠，他禮拜上帝，因為那代表的是他心中的一份嚮往，一份渴望，正如那位一手創造了聖公會精神的前輩所說，人，總是要有所敬畏的。
但是魔法師們不需要敬畏，他們喜歡分析一切、掌握一切，把一切都捏在手裡、踩在腳下，這一點甚至連聖公會本身都不例外：正是那位一手創造了聖公會的前輩，在四十年前牽頭簽署了那份文件，讓躲在月球背面苟延殘喘教廷力量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從而也斷絕了教會最後的復興希望。
所以，聖公會是如此的尷尬啊：我們信仰上帝，卻把上帝的教團踩得粉碎；我們有所敬畏，卻把自己所敬畏的東西扯成碎渣。
我們原來就是個笑話嗎？曾經無數次，主教如此詢問自己，他的回答卻始終是不，因為他知道，上帝一直都在自己的心裡。那是他所敬畏、所禮拜、所信仰的東西，他擁有祂，並從中得到幸福，他不容許祂被踐踏。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不為宗教，不為上帝，而是為了孩子、為了父親，為了生命的尊嚴。
他做到了，至少在一開始。他成功的拯救了一位父親，雖然他在他的背後吐著唾沫。然後，他走到灰色果凍般的大樓前面，那裡有一群哭叫的孩子，他們有的被粘住了手，有的被粘住了鞋子，還有些整個人都被裹在那種半膠質的粘性物體中。他們有著深色的頭髮、深色的眼睛和深色的皮膚，面對未知的茫然，他們只能選擇哭泣。
「別哭，孩子們。」他說，他用溫柔的聲音安撫著這群孩子，然後，他伸出自己的手，抓住被粘黏著的褐色小手，把他們一個個從牆面上摘了下來，如同一位上年紀的農夫，用一雙輕柔的手在摘取果樹上成熟的蘋果，然後，他一個個的摸著孩子們的頭，告訴他們危險已經過去，可以回家了。
孩子對著他笑，他們還沒有被父輩那種強烈的宗教感情所傳染，他們只是單純的體會著誰對他們好還是不好，他們對著老人鞠躬，然後掉頭往封鎖線外面跑去。老人看著這些孩子的背影，同樣露出了笑容。
笑容只有那麼一剎，然後接下來，他走到已經被蜘蛛網似的灰色物質緊緊包裹著的大樓門口，對著那些粘稠的東西伸出手去，不過，在他接觸到大門以前，一粒子彈首先在他的手掌邊上炸開了。
「封鎖，禁入。命令撤離，請執行。」站在主教身後的是一個滿頭紅色短髮、身穿FBI制服，手持MP5的小九，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和主教說過話的那一個，因為所有的小九看起來長得都是一個樣子。面對這危險的構裝體，主教又一次舉起手裡的十字架，然後，正確識別了此中信息的小九把槍口指向地面。
「撤離，我命令！」老人語氣強硬的說道，其中還帶有某些魔法的力量，於是，伴隨著他的簡單命令，主教手上的十字架也開始泛起銀色的光輝。
「命令行衝突，命令等級記錄查詢，命令行查詢，第一指令確認，執行。」銀色的聖光似乎並不能扭轉小九的意志，那張漂亮卻又冷漠的小嘴裡吐出的是一連串冰冷的字眼，然後再一次，她的槍口抬了起來。
「撤離，我命令。」老人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十字架念珠說，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強烈，手上的十字架被一團濃重的銀光所包圍著，已經看不清了。然而，小九口中所說的內容，卻仍舊那麼冷漠，「無效命令，取消。毀滅指令倒計時開始，無關人員請立即撤離，再次宣佈，無關人員請立即撤離。」
「抱歉，我不打算離開。」老人搖頭歎息道，他手上的十字架已經高舉過了頭頂，然後忽然轉過身，一條赤紅的火線從念珠中射出，正打在樓口那灰色的膠體上面，頓時，巨大的熱量爆發，把好大一片蜘蛛網似的東西燒成了灰。
「任務妨礙者，摧毀。」小九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並且緊跟著，一連串子彈已經從手持衝鋒鎗的槍口噴射出去。
人再快，總不能快過子彈，好在主教大人早已經有所準備，幾乎在槍響的同時，高舉著十字架的他，嘴裡吐出了兩個清晰的字眼：「庇護！」然後，銀色的光幕包裹住他，從外面看來好像一顆銀色的雞蛋，十幾顆子彈打在銀色的蛋殼上，好像是把水滴落在河裡的聲音擴大了幾百倍，與此同時，三枚銀亮的，好像梭子一樣的飛彈從主教空著的手上飛出，分三個方向敲打著小九手上的武器，把精鋼打造的微沖砸成了一堆爛鐵。
「第二能級魔法使用者，神術者，單獨戰勝幾率，千分之五。難度超過紅線，要求支援。」被砸爛的槍轉手讓小九扔到了一邊，她的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內容，與此同時，一群蜜蜂一樣的東西從身後那只巨大的背包裡面飛了出來，把被銀光包裹的主教團團圍住，並且一個接一個的撞了上去，每撞一次就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強烈的衝擊波搞得老人站立不穩的同時，也製造出了無數灰塵遮擋住他的雙眼。然後，一聲異常響亮的爆炸出現在老人耳中。
「破！」爆炸來自背後的一枚槍榴彈，它在恰當的時間爆發，一氣摧毀了老人身邊的聖光，並且把三枚彈片永遠地留在主教大人的身體裡，然後，伴隨著老人的一個簡單命令，一股巨大的氣浪一老人的雙腳為中心爆發出來，它掀開了水泥路面，掀翻了路邊的汽車，也把正在夾擊他的兩個小九掀得飛了起來，然後，當氣浪消失，老人眼前所出現的，是三枚噴著火舌、嘶嘶作響的追蹤火箭，緊隨其後，第三個小九也同時出現了。
「我的主，請讓我追隨在您的身邊。」主教高聲的祈禱著，然後，他就在三個小九的眼皮子下面消失了，就連那三枚熱追蹤的火箭都找不到人，它們在空中胡亂費了兩圈以後，被不知道什麼地方射來的紅色光線擊中、引爆。再然後，紅光出現的地方就遭到了七八枚發出尖銳咆哮的迫擊炮彈的轟炸。強烈的爆炸把那巴掌大的地方搞得面目全非。
「警報，警報，一氧化碳濃度快速升高。」三個小九同時衝向爆炸點去尋找要攻擊的目標，不過，當她們到達的時候，嘴裡卻忽然冒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聲音，然後，在這些漂亮女孩能夠做出進一步的反應以前，主教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
「上帝啊，讓有罪的受到懲罰，讓無罪的得到赦免。請讓約拿的奇跡再現於人間！」高亢的祈禱聲，而且伴隨而來的，是三個從天而降的巨大火柱，不偏不倚，正落在三個小九身上，然後，這片小小的空間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紅色火球。
「呼。」主教輕輕的喘息著，然後，他驚訝的看到，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大鬍子的阿拉伯人滿臉驚訝的看著這裡，他是那個不久前被自己所救的父親，他沒有聽從自己的命令離開，相反正擋在火球前進的路上。
「趴下。」主教舉著手，以帶有神聖力量的語氣說道，與此同時，他的耳邊聽到一聲槍響。